纭帧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而夏侯渊晋所说的话,以及他自己在听完夏侯渊晋的话之后在短时间内查到的结果都还在脑海中一遍遍清晰回荡。妹妹,自己喜欢上的,并已经娶为妻的,还已经怀有他孩子的女人,竟是他的亲妹妹,还偏偏让他在这个时候知道。

有那么一刻,纭帧甚至恨不得孩子不要出生,用孩子换夭华平安。

可夭华即便是死,也定要将孩子生下。

当孩子终于出生之时,夭华已经彻底晕死过去,气息极为微弱。而夏侯渊晋与夏侯赢已经到来,就在木屋外面。他们的手中有证据,一旦这个证据公开,让夭华知道这个真相,纭帧不敢想象,无论如何他也决不能让夭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孩子的情况,也极为堪忧,刚一出生就命悬一线,最终以交换威胁为条件,乌云被迫答应离开,不对付夏侯渊晋,而夏侯渊晋必须保密,离开这里,否则所有人玉石俱焚。

夏侯渊晋最终被迫退让一步,答应保守这个秘密,并且保证不伤夭华半分,并即刻起离开的这里。乌云也因此带着小奶娃离去,留下人在这里照顾夭华,并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夭华等他,不要胡思乱想。

但在纭帧前脚刚离开,后脚纭帧留下的人就被明郁一一灭口。

等到夭华终于醒过来时,便是一幅被纭帧丢下的“自生自灭”的局面。在她九死一生的生下了孩子后,他竟然带着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

最后,明郁在这个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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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洞房花烛的具体情形,就先删了!更新这么晚,实在是抱歉!

第一百七十五章

“那如果我说,他是出于嫉妒呢?”

“嫉妒?”

“对,你别忘了,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他还想和你在一起,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么说来,还是本宫太有魅力了?”夭华冷笑,这倒也不失为一个理由。可是这理由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行,但是明郁,记忆中的明郁绝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要说她对什么人有亏欠的话,除了小奶娃外,就是明郁了。当年如果不是明郁的出现,还有那两年中如果不是明郁的细心照顾,她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乌云自然还是不可能说出真正的原因,但现在这一点已不失为其中一方面,后面就看夭华自己会不会试探明郁了。在没逼明郁无路可走时,明郁同样不会说出当年的真相。而一旦逼明郁到无路可走,有可能会令明郁不惜玉石俱焚说出真相时,他一定已经在那之前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还有呢?其他原因呢?”

“这个原因还不够?我不管你到底有多信任他,也不管你有多喜欢他,现在事关孩子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当时又只有四个人在场,答案其实并不难找,就看你想不想去找了。我只能说,明郁他远非你表面想象中那么简单。”说到喜欢他三个字的时候,乌云的双手又是猛然一紧。

夭华听到这,忽地沉默良久。对于明郁的了解,其实都还停留在七年前。而按照明郁之前的亲口解释,他说七年前乌云突然找来,还约见他,他不想让她知道,还害怕她会原谅乌云,回到乌云身边,于是瞒着她出去见乌云,才被乌云打伤与囚禁至今。如今,他已经很清楚知道孩子是她的,乌云又是当年的纭帧,如果因此再害怕她会回到乌云身边,倒确实有可能会对小奶娃下手。并且小奶娃一旦真的出了事,她必亲手杀了乌云,到那时…想到此,后面的已经不用想下去,夭华顿时不由微微一震,衣袖下面的手不自觉握紧。

半响后,夭华面色极为难看地打开门,摔门出去。

始终在门外寸步不离等着的东泽,一听到声音,看到夭华出来,连忙走上前。

守在门外的一干魔宫中人,一时不免有些下了一跳,浑身一紧。

同样等着的明郁转头看向夭华,但并没有动。

夭华先看了一眼立即走近的东泽,后又看向明郁,脸上神色难辨,在东泽的询问中直接拂袖而去。

东泽一怔,直觉是里面的乌云又惹夭华动怒了,也不知道两个人刚才在里面到底说什么了。下一刻,眼看夭华就快要走远了,东泽急忙快步追上去。

明郁没有马上追,冷冷看向前方被夭华那么用力一甩后还在晃动的木门。

柴房里面的乌云,同样看着还在晃的木门,忍不住又一度咳嗽起来,脑海中随即又被小奶娃的身影重新占据,最后只能再次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孩子现在没事,不然夭华不会像刚才那样平静的,并且还平静得拿孩子的下落来威胁他。

木屋的正堂,离开柴房的夭华走进去,冷脸坐下。

东泽紧跟入,“宫主。”

“现在就只有本宫与你两个人,你再与本宫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任何细节都不要错过。”

冰冷的语气,冷冽的眼神,东泽一眼对上,险些以为对面坐下之人是不是在怀疑他,可是他怎么可能对孩子下手,那个孩子也是她的。心中霎时止不住闪过一丝受伤,但东泽还是很快回忆着将当时的情况再重复了一遍。另外,当时的情况在这些天中,已经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重复,可是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时,夭华的余光蓦然看到明郁缓步走进来,“这么说来,当时明郁一直都站在你旁边?”

“…是,当时我们两个人一直都站得很近。”音落,突地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东泽本能地转身回头朝敞开的门口看去,只见明郁出现在门外,很显然刚才的话明郁也都听到了,但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夭华这么问,显然也在怀疑明郁,相信明郁也听得出来,就像他一样。

夭华没有再说话,目光直直落下门外的明郁。

明郁对上夭华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后,才接着抬步踏入房门。

木屋内的气氛,顿时倏然一静,好像一下子冻结了起来。

但很快又被夭华打破,“东泽,你先出去到外面等着?”

“…是。”东泽沉默了一下后点头。

片刻后,木屋内便只剩夭华与明郁两个人,房门还开着,风从门口灌入。

夭华开始收回视线,并站起身,缓步走向窗户处,斜背面对着明郁,冷冷看向窗户外面,试探的话都已经想好,刚才特意多问东泽的那句其实就是问给明郁听的。不管对小奶娃下毒手,欲置小奶娃于死地的人是谁,她都要将他揪出来,并且绝不手软,“不是本宫要怀疑你与东泽,只是当时就只有本宫、乌云、你与东泽四个人在场,而乌云又已经倒在地上,还一直被本宫的剑架着,实在耍不出花招来,所以…”

“所以你就怀疑我,怀疑东泽?”明郁侧头看向走到窗户处的夭华,极为平静地顺着夭华的话说下去,但紧接着马上语气一转,“但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怀疑我与东泽的?而不是听了纭帧的话,不是因为纭帧在你面前告状?”

“他是说了很多。”夭华没有否认,“但如果他说的没道理,本宫也不会信。”

“那这么说来,他说得很有道理了?那如果我也说一些有道理的,你信不信?”

“哦?是吗?那你说说看。”语气中,夭华已经透着一股不信的口吻,让明郁直觉上觉得她现在已经选择了相信乌云。

“九年前,他带走刚出生的孩子,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当时若不是我回来,恰好前去这里看你们,或许你早已经死了,甚至死了都没有人发现。”九年前的事,是夭华一生中的最痛,还是难以磨灭的痛。在名剑山庄那两年,她几乎只字不提,也不许他提,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但又何尝不是在逃避。明郁此刻故意重提,扒开夭华的伤口。

夭华衣袖下的手霎时再度收紧,但依旧斜背对着明郁,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你自己也亲口说过,这一生都不可能原谅他,甚至见到他就亲手杀了他,绝不手软。七年前对于他的回来,我会担心你有可能原谅他,回到他身边去,所以瞒着你单独去见他,实在是太蠢了,也已经为这愚蠢付出了整整七年的代价。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但他从未觉得是他做错在先,一直都认为是我抢走了你,所以想向我报复。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的现在还是这样。这不,你已经在怀疑我了。不管最终的事实如何,至少现在,他已经成功了。华儿,事实上我并不介意你的怀疑,也很希望你去查,但这怀疑绝不是单方面受他影响。不然,你又置我于何地?”微微一顿,明郁面不改色,最高明之处就在于打破乌云的指认,却又不马上为自己辩解,“我最后能说的就是,如果我真的介意你的过去,当年就不会爱上你。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介意孩子的归来?他用这借口来让你怀疑你,看似有理有据,但其实根本站不住脚。还有如果真的是我,我会不会也做得太明显了一点?”

说完,明郁自嘲一笑,带着全心付出却换回来怀疑的失望转身离去。

夭华这才回头,看向明郁离去的背影。他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的是他下的毒手,的确太明显了一点,毕竟当时确实只有他们四个人。还有,他当年是清楚知道她与纭帧的关系的,也清楚知道她生下了孩子,只是孩子一出生就被带走了,如果真的介意的话当年就不会喜欢她,可这也不能排除是他在狡辩。

第二日,暂时将怀疑都压在心底的夭华,直接命令先启程离开这里。

木屋外面,看着夭华出来,听着夭华这一声命令的东泽,顿时错愕至极,“可是宫主,孩子还没有…”

“本宫已经秘密让人将他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另一个地方?宫主…”

“不必多问,本宫也不会回答。从今晚后,孩子就只是本宫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无关。马上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准时启程离开。另外,尽快把还在找孩子的所有人都召回来。”说完,夭华又回木屋去,反手合上房门。

一个时辰后,按照夭华的吩咐,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就等房间内的夭华了。

夭华听到外面的禀告后,面无表情地打开们走出去。

马车已经候在峡谷外面。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现在还是夫妻

等大队人马正式启程出发时,东泽与明郁策马在旁,谁也没有说话。

诺大的车厢内,夭华与乌云也相对无言,气氛冷硬。

“咳咳…”乌云还是抑制不住地咳嗽,仍旧想问小奶娃的下落,但又卡在喉咙。

驶出一段时间,到达涼镇的时候,队伍暂停下休息。

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眼养神的夭华,整个人斜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支着头,始终没有睁眼,脑海中还不断回荡着昨夜再次细问通讯器那头的那些对话。用孩子的脐带血救小奶娃,而脐带血同样是需要做配型的。这也就是说,昨晚的那番询问打消了夭华最后一丝找其他男人替代的想法。

但对目前的夭华来说,即便选任何一个人男人也远好过乌云,可却又不得不选他。

按照两边的时间来算,这边过去一年,那边才过去一个月。她用大概一年的时间再生一个孩子,同时用这一年的时间尽快完成统一天下的最终任务,那边的小奶娃情况就算再怎么不好也至少还能坚持好几个月,她的时间也还算绰绰有余。而照这样的计划发展下去,如果一切都如能预期中一样来得顺利的话,她到时候再亲手杀了乌云,带着刚生下的孩子与脐带血返回那边去,就可以救好小奶娃,重新将小奶娃带回到身边了。

乌云浑然不知夭华此刻心中所想,面色苍白,断断续续的咳嗽依旧不断。

车厢外面,很快传来东泽的声音,“宫主,这是刚到酒楼买的饭菜。”话落,一个食盒递入到车厢中。

夭华的思绪顿时被打断,这才睁开眼来,如今还有这么多的事等着她去办,尤其是统一天下这件事,她绝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甚至还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伸手接过东泽送进来的食盒,将食盒打开,独自吃了起来。等差不多吃到一半的时候,抬头冷冷看了眼对面的乌云,夭华面无表情地命外面的东泽再送一副新碗筷进来。

外面的东泽领命,很快就又送了副碗筷进车厢。

乌云一点胃口都没有,对于东泽再送进来的碗筷,直接视而不见。

“看来你是想早死一步,不想再看到孩子了。”看在眼里的夭华,冷冷丢出一句。

乌云的面色霎时一变,目光倏地落回到夭华身上,同时被铁链锁着的双手已不自觉再一把握紧,“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孩子他…”

“不,本宫什么也没说。”话落,夭华放下筷子,瞥了头去。

乌云的双手顿时止不住握得更紧,目光紧盯夭华的侧脸,想从夭华脸上看出哪怕是半点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马车外面的距离最近的那座酒楼内,明郁已坐在大堂中喝酒。一路同行,他与东泽在外面策马,他们两个却一直同坐一辆马车。九年前,就是克制不住心中的爱与那股占有欲,所以他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即便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她。之后,他几乎用足了所有耐心,并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让她心甘情愿点头嫁给他。可新婚之夜,派出去截杀的人还是没能挡住乌云,自己也败在了乌云手中,以致被囚禁了整整七年。

可是如今,七年后的现在,他却再度被阻隔在外,他们两个人又再在了“一起”,心中如何甘心?

难道他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真的就白费了?还有他这整整七年的囚禁,也都白被囚了?那么全心全意、体贴入微的对了她两年,就因为乌云的一句话,她就马上开始转过头来怀疑他,在她心里到底置他于何地?虽然事实上确实是他下的毒手。

想到这,又一杯酒一饮而尽,明郁自己给自己倒满,不理会酒楼内其他人的目光。

时间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之前拎着食盒出去的东泽回来,来到明郁面前,“所有人都已经吃好了,宫主刚下令一炷香的时间后继续启程赶路,我来通知你一下。”

说完,东泽没准备多留,就转身走出去。

“她也怀疑你了,你难道就真的不在意?”明郁抬起头来,看向东泽转身的背影。

东泽的脚步顿时一滞,但并没有回头,背对着明郁道:“确实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当时在场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她怀疑也是应该的。”

“我是在问你,你难道就真的不在意?还是不敢表露出来?说实话,我很在意。”

“你喝多了,宫主还在等着,还请明公子快一点吧,不然宫主她不会多等。”事实上确实是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将那股失望压制在心底。东泽说到这,再不停留,大步离开,很快就出了酒楼。

明郁看着东泽出去的背影,不觉冷冷勾了勾唇。

这时,明郁自己的人也进来请明郁,“少庄主,那魔宫宫主刚刚吩咐,一炷香后启程。”

明郁没有说话,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黑眸中刹那间闪过丝阴翳,但又很快稍纵即逝,根本不容人察觉。

酒楼外面,街道上,大队人马还停留着。镇上的百姓们一眼看到,都不觉纷纷绕道而行。

时间转眼就到,大队人马立即按时启程,不多等任何人。

明郁还在酒楼内,没有出来。

对于这一情况,在刚启程出发的时候,东泽有特意向车内的夭华禀告,但没有听到车内的人有任何回应。

在队伍刚出镇不久,明郁带着人追上来,之后如先前一样策马在马车旁,什么也没说,也没有任何解释。

入夜,马车在官道旁的一座破庙外暂停休息。坐了一天马车的夭华,终于走出车厢,一边下车一边吩咐旁边的魔宫中人务必看好车内的乌云,断不得有误。

“宫主。”见夭华出来的东泽立即上前两步对夭华唤道。

夭华脸上没有任何神色,尽管这么快选择了启程回去,也没有再提孩子被人下毒手一事,可之前的怀疑毕竟还在,凶手又到现在还没有找出来,那道隔阂始终难打破,“让人马上准备晚饭,今晚就先在这休息一夜,明天一早接着赶路,尽快回靠岸的大船上去。”

“…是。”如何能听不出夭华话中的那丝冷漠,东泽抬头看向夭华的脸,忍不住想再为自己解释解释,可话到嘴边时却终只有一个字。

夭华随后独自一个人走向不远处的山坡,背对破庙这边负手而立,想好好静一静。

时间流逝,寒风乍起,吹扬起人身上的衣袍与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后,一件白色外衣轻轻落到夭华肩上。

夭华侧头看去。

明郁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再略侧了个身,与夭华并肩而站,和夭华刚才一样看向夜幕下的远处,并不对上夭华的眼,然后在夭华的目光下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很失望你竟然怀疑我,但看着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还是忍不住走近。被囚禁的这七年,对我来说真的是度日如年,几乎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着你与担心着你,同时又怕你误会我和他一样突然丢下你不顾。如今,终于恢复自由,记忆还停留着七年前那一刻,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眼下这一步?”

“本宫也不知道,或许只能说本宫天生凉薄,喜欢见异思迁,七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很多东西,感情自然不会再像当年那样,至少对本宫来说是这样。”夭华说着,收回视线。

“可是我们毕竟已经成亲,也已经正式拜过堂了,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呵呵,是吗?可是别忘了,本宫当年也和他拜过堂了,和他也是正式夫妻。”

“这么说来,你如今真的对他心软了?你亲口说过,你很少将人放入心中,一旦放入心中了,就是一辈子。同样的,一旦从心里剔除了,就永远不可能原谅。当年的这些话,对现在的我来说,还音犹在耳,字字清晰。华儿,我和他之间,我们难道真的不能再从头开始?”说到这,明郁侧过身来,认真看向夭华。

不管最后查出来真正对小奶娃下毒手的人是不是明郁,她与他都已经完全不可能。这次,换成夭华没有对上明郁的眼,目光依旧看着前方,“不得不承认,当年本宫答应嫁给你,更多的成分是因为感动,而不是心动。这么多年了,本宫一直误以为你当年是自己离开的,当时给本宫的感觉就是,你和他一样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七年来,就因为这误会,本宫当年的那股感动都已经消失殆尽,即便现在知道了真相,也已经不可能回来。如果你要恨,那就恨吧。”话落,夭华褪下披到肩上来的外衣,将外衣递还给明郁,就要从明郁身边擦身而过,回马车去。

明郁没有接,反而伸手一把将夭华整个人拥入怀中,“不,我不恨。因为爱还在,一如当年。”

夭华浑身一僵,片刻没有推开明郁。如果抛开心中的那丝怀疑,真的当年不管是先遇到谁,相信都会比乌云好,但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破庙外面的马车,车内的乌云在这时恰好掀起车帘往外看,一眼看到不远处那处山坡上的画面,掀起车帘的手顿时不自觉一寸寸握紧。明郁,他真的是太能演戏了,当年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算计,但表面上却又始终掩饰得那么好,尤其是在夭华的面前,还让夭华真的喜欢上了他,答应嫁给他。

破庙外面的东泽,自然也看到了山坡上那一幕,眼中不觉闪过丝落幕。

山坡上,过了好一会儿后,夭华终还是毅然推开了明郁。就算他的话再美,再如何将她拉回到在名剑山庄的那两年,也只能让她有片刻的失神,而没办法再让她如当年那样感动,一颗心在这么多年中已然回到当初当特工时一样,冷硬如铁,“是不是一如当年,那都已经是你自己的事,与本宫无关。”音落,手中的外衣滑落,夭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我知道你心中还有怀疑,怀疑我是对孩子下毒手的人,但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自己洗清嫌疑。等到那时,我会再问你同今夜一样的话,到时候你再考虑不迟。我说过,不管在哪,我都会在你身边。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伤你,我也绝不会伤你分毫。”对着夭华离去的背影,明郁再道,衣袖下的手同样已经紧握成拳,刚才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如此冷漠地拒绝。那个小奶娃,现在到底在哪?又究竟是生是死?当时明明已经用了致命的剧毒,银针也是准确无误地射入小奶娃头顶的,小奶娃绝对必死无疑。而只要小奶娃死在夭华的面前,夭华绝对亲手杀了乌云,一切的事很容易结束。可没想到最后夭华带着小奶娃出去,小奶娃竟然凭空不见了,而夭华醒来后的态度竟变得和之前大相径庭。但当年他可以扳倒纭帧,设下那样完美的结局,如今同样还是能扳倒乌云,这次没有成功只是意外。

离去的夭华,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第二日,接着赶路。

日落时分,终于回到斯城,并到达大船靠岸的海岸边。

夭华上船,在上船的时候明确拒绝明郁,将明郁挡在下面,吩咐魔宫中人不许任何人上来。

是夜,灯火通明的大船上,夭华亲自询问各方面有关查找萧黎下落的消息。那边的萧恒因为萧黎突然被夏侯赢抓与威胁一事,已经开始对付她,所以她现在还不能回去,一定要在找到了萧黎后,带着萧黎安然无恙回去,这也是她这次会匆忙回来这边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知道乌云竟然就是当年的纭帧,还有小奶娃竟会出事。

这也就是说,在还没找到萧黎之前,她还不能回那边。

但一番询问下来,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有任何萧黎的消息,也没有任何夏侯赢的消息,这两个人就好像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夭华肯定他们定然还在这边。

容觐的身体还没有好,伤得本来就已经很重很重,几乎是侥幸捡回了一口气,之后又受了明敏的折磨,在夭华回大船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回魔宫去医治了,眼下并未留在大船上等夭华。至于和容觐一起救回来的卓池,也一并被送了过去,眼下也不在大船上。

夭华当日答应过容觐,有关卓池的事,全交给他自己处置,眼下并不过问,一来遵守承诺,二来也是因为其他事太多,暂时也就顾不过来卓池了。

另外,夭华还询问了一番小岩与许敏的下落。

小岩与许敏两个人当日逃出魔宫,夭华一直有让于承找,也同样必须找到。

但一番询问下来的结果,同样还没有任何消息。

深夜,月上中梢——

忙过了一阵的夭华,吩咐船上的婢女准备晚饭送到她房间,再将乌云押到她房间中。

明亮安静的房间内,等婢女快速摆上饭菜退出去,并带上房门后,就只剩下夭华与乌云两个人,隔着饭桌面对面而坐。

“咳咳…”一直虚弱咳嗽的乌云,看向对面的夭华,不认为她突然有闲情逸致与他一起吃饭,但眼下这一幕又已经摆在眼前,不知道夭华今晚想做什么,暂时静观其变。

夭华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只手慵懒地撑在桌面上支着头,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的酒杯,同样看向对面的乌云,但又似乎在出神地想着其他事情。不管心中怎么不愿意,也不管在回来的一路上又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这一步已经没有办法,终还是要走出,或许酒可以让自己麻木一点。那日,明郁问她,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现在她也很想问自己,她与此刻对面的人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九年前,她不惜为了他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九年后的现在她恨不得杀了他,不论如何也想离开这里,再不回来。

许久的相对无言后,夭华忽地淡笑一声,又一杯酒一饮而尽,终先一步开口,笑意停留在表面,“怎么,怕本宫下毒,不敢喝本宫的酒?本宫可是难得宴请祭司大人,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的今时今日。”

乌云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终拿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但才喝了一口,就立即察觉出了酒里面不对劲,竟然有催情药的成分,简直难以置信,霎时眯了眯眼。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药,强上

夭华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好像根本没有下药,又好像根本不知道乌云的酒里面有被人下了药似的。

乌云从夭华的神色中看不出分毫,心中又实在想不出夭华对他下药的原因,尤其还是下这种药,思忖了良久后只能想到明郁,难不成明郁想用这样方式陷害他?如果他到时候真的乱了性,碰了其他女人,比方说船上的婢女,夭华自然会对他更加失望。那日对孩子暗下毒手的事他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才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酒真的有问题?”面不改色地任由乌云审视,直到片刻后的夭华,止不住再笑了声。

“上次的怀疑或许没有证据,你也不信,但这次,证据摆在这里,你自己看,看看他是不是因为嫉妒,想故意针对我与陷害我。”几乎已经有八九成肯定,再加上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的乌云,在夭华的话下直接将手中才刚喝了一口的酒放下,然后往夭华那边一推。

酒杯内的酒依旧还很满,再加上乌云此刻身体虚弱,酒杯在乌云的手这么一推下,从桌面上一路滑到夭华面前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有些溅出来,在桌上落下一条长长的水渍。

夭华顿时又是一笑,他以为这酒里的催情药是明郁下的?“证据,什么证据?”

“你马上让人鉴定鉴定这杯酒不就知道了。”

“那本宫亲自鉴定,如何?”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夭华端起乌云推过来的酒杯,就又一饮而尽,毫不犹豫。

乌云意外,想要阻拦时根本来不及,霎时脱口而出:“你干什么?酒里被人下了催情的药。”

“有吗?本宫怎么不觉得?”夭华勾唇,将酒重新斟满后推还给乌云。

乌云看到这,如何还能看不出来,只是刹那间止不住更加意外,甚至难以置信,眯了眼地再开口道:“这里面的药是你下的?为什么?”

“祭司大人说为什么,那就为什么好了。”

“可是你也喝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这酒只是给他一个人喝的话,他或许还能再往其他地方怀疑,可刚才确实亲眼看到夭华毫不犹豫的将杯中的酒都一饮而尽了,乌云真的想不出原因来,就如之前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弄乱四国帮萧恒统一天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