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结合一些其他的线索与痕迹,结论很快得出,楼将军是“自杀”,自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兵败。

次日黎明,天还未亮,原处城中的夭华收到消息,也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但对于“自杀”这一结论,相对于北堂国士兵的没有起疑,夭华却是隐约皱了皱眉。不过就是败了两场,作为一名大将,这样就放火自杀了,心理承受能力未免也太差了一点。另外,他才刚一“自杀”,调查结果连夜就出来了,他手中的兵权也顺势落入了那军师“秦恬”手中,这转接得也太快了点。但不管怎么说,此事一出,必影响北堂国兵马的士气,对刚赢了两战的稍有起色的南耀国来说有利无害。

安静的房间内,早起的夭华一边消化着刚收到的消息,一边心情不错地喝起茶。

婢女们做好早饭后,快速送来,一一摆上桌。

两日后,经过连番争论与激烈争执的北堂国朝堂上,受枕边人水贵妃一而再再而三迷惑的北堂帝终于明确下旨,一方面追究放火“自杀”的楼将军打败战之罪,一方面将前线的指挥权正式交给水贵妃一直极力推荐的与实际上已然在前线取代了楼将军的军师秦恬,任何人不得有异议。

秦恬收到传来的这道圣旨后,之前顺势收入囊中的兵权变得名正言顺。

至于楼将军的尸体,秦恬自然不可能让人送回北堂国都城去,以避免被人发现断念,从而揪出真相。

而在这几日中,前线相对平静,南耀国兵马并没有趁机进攻,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与下一步打算,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日,差不多中午时分,秦恬带着十余名士兵上城楼查看。

城楼外,自那日兵临城下开始直到现在的南耀国兵马,随着时间过去,阳光下难免开始显现出松散。

秦恬在城楼上从左走到右看了一会儿后,脸上低沉思索之色,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么无休止的耗下去。

是夜,秦恬通过手中的地形图,在府衙大堂中彻夜研究附近的地形。

破晓之时,秦恬带着士兵再去城楼上查看。

居高临下的一眼看去,只见城

下的一眼看去,只见城楼外的南耀国兵马除了最前面那一个方队还整整齐齐外,其他士兵都已经散乱成一堆,有的甚至就那么横倒在地上。

秦恬不由暗喜,再看了一会儿后转身回去。

入夜,灯火通明的府衙大堂内,秦恬召集几名小将开会,有意避开原先在楼将军麾下的那几名副将。看得出来,那几名副将跟在楼将军身边的时间都已经不短了,到现在为止还有一部分人不愿相信楼将军的自杀,只是拿不出证据而已,他迟早要换了这些人。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他掌权,自然要提拔一些忠于他的人,接下来就看面前这些小将的表现了。

而与此同时,在秦恬召集小将开大会的另一边,楼将军麾下的几名副将也在开着小会。

几道身手敏捷的黑影,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悄然潜入城内,其中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一大块用黑布包着的和人一样高的好像“木头”一样的东西。

等熟门熟路般的找到还没有送回北堂国都城去的楼将军尸体,继而进入到继续安放楼将军尸体的那间房间,并巧妙避开严密看守的士兵后,潜入进来的这几道身手敏捷的黑影迅速在房间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偷龙转凤,揭开包裹的黑布将带来的那一大块“木头”放下,而后用黑布将楼将军的尸体包裹住,迅速带走。

这几天来,自然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

根据第一次来时的情形,牢记下“自杀”后被火烧焦的楼将军的样子,然后回去找在战场上找一具身形差不多的尸体,同样将其烧焦,确定弄得和楼将军被烧焦的尸体几乎一样后,带入城中来替换。

门外看守的士兵已经在此一连看守了多日,谁会想到有人潜入里面替换,对房间内的一切浑然未觉。

几道黑影成功换走了楼将军的尸体后,以最快的速度出城,回去向夭华复命。

夭华所在的城内,府衙大堂中,夭华已经在等着。

见到回来的黑衣人,知道黑衣人已经将带回来的尸体放在后堂那间偏僻的房间后,夭华让黑衣人去请乌云,让乌云马上过去查看。

黑衣人领命,就去请乌云。

不久,后堂那间偏僻的房间内亮起一道火光,门外黑衣人把守,避免其他人靠近。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大堂内,等着的夭华看着黑衣人送上来的已经变黑了的银针,及听着黑衣人的禀告,果然和她所怀疑的一样,人并不是自杀,自杀的人就算会服了毒后再放火,但后背的脊梁骨上也不可能有刀痕,那明显是匕首从身后猛然刺入造成的,“好,下去吧,守好尸体,本宫后面还有用处。”

黑衣人拱手,马上转身退下。

就在这时,与前几日一样在这个时候来到大堂的谢青,与退下的黑衣人正好擦身而过。

但谢青很聪明,知道什么该看该问,也知道什么不该看不该问,对正前方坐着的夭华拱了拱手,说明来意后,就走到师爷的那个位置坐下,准备做自己师爷该做的事,与之前一样将今日的情况详详细细记录下来,不管有没什么特别事发生,以供日后查阅。

“先别记了,随本宫去一趟牢房。”夭华淡淡开口,站起身来。

谢青意外,随即快速想到还被关押在牢房中的葛郝尤,不知道夭华现在突然去牢房会不会与他有关。算算时间,葛郝尤也已经被关了不少时间了。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夭华能放了葛郝尤。

应了一声“是”后,谢青跟上夭华的脚步。

第二百十九章 逃离

牢房内,阴气很重,光线昏暗,尽管每间牢房外面的过道上一天到晚都插着火把。

葛郝尤一直被单独关押在其中一间内,与其他犯人分开。

不可否认,刚被关的时候,他自然是十分恼怒的,也很想出去。但这些天来,从最初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后,时不时向来送饭的狱卒打听外面的情况,听狱卒立即眉飞色舞津津有道地描述,知道夭华竟成功打败了北堂国兵马,扭转了战局,又不免对夭华另眼相看,越来越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忽然,狱卒的声音与一连串脚步声同时传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大牢中尤显清晰。

牢房中呆坐着的葛郝尤不由抬起头,朝牢房外的过道看去。

没多久,声音近到跟前,只见一行人出现在他所关押的牢房外面,为首之人一袭妖冶如血的红衣,张扬而又妖魅,他真是永远没办法忘记。

“将军?将军,还不快上前来见过大人。”一同到来的谢青,隔着牢房的木栏见里面的葛郝尤仍坐在那里不动,忍不住上前一步快速提醒。

狱卒在这时已经退到后方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夭华也没有说话,不紧不慢负手而立,借着过道上的火把打量起里面被关的葛郝尤。

葛郝尤再坐了会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直盯着到来的夭华看了会儿后,紧绷着脸站起身,按着谢青的好心提醒对夭华单膝下跪,行礼,“见过大人。”

“虚礼就不必了,不知道葛将军这几日来在牢房中反思得如何了?”不同于葛郝尤把脸色都显露在脸上,夭华轻笑,喜怒难辨。

葛郝尤从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顿时反射性地抬起头来,简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她还没有来之前,他一直努力坚守城门,从不敢有本分松懈。虽不敢说有什么功劳,但也算是恪尽职守了。反观城内的其他官员,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抽调走士兵去保护他们各自的府邸。而她到来后,不但与那些官员打成一气,还把他关入了牢房,试问他到底哪里有错?有什么需要反思的?

谢青看着葛郝尤的举动,连忙隔着牢房的木栏对葛郝尤不停地使眼色,让葛郝尤先顺着夭华的话说,千万别违逆夭华。她现在既然肯亲自来这一趟,至少说明她还是有些看重他的,说不定待会儿就能放他出来。当然,前提还得看他的表现。

葛郝尤看到了,但这次没办法按谢青的好心提醒做,因为他根本没错,绝不可能认错。

整个牢房内的气氛,俄顷间明显有些凝结下来,四周陷入寂静。

半响,夭华不怒反笑,让身后方的狱卒将钥匙留下,人退出去。

几名狱卒点头,这一刻巴不得快点离开。

谢青暂时收回对葛郝尤使眼色的动作,侧身从狱卒手中接过钥匙后,等候夭华的命令。

“身为边境守城将领,城池危在旦夕,却任由手中的兵马被他人调走,连最起码的自己的兵马都控制不住。光凭这点,别说是将你打入大牢了,就是当场杀了你,也没有冤枉你。”夭华的语气不变。

葛郝尤闻言,犹如当头棒喝,沉默下了后把头重新底下。

“既然葛将军还不知错,那看来本宫今日是来错了…”

“不,末将知错。”葛郝尤的头顿时垂得更低,并将另一只脚也跪了下来,之前从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现在听前方之人这么一说,他真的是罪无可恕,枉为边境守将。

谢青也不由把头低了下去,没想到夭华将葛郝尤关入大牢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先前真的误会她了,还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刚才,还对葛郝尤使眼色,以为葛郝尤只要奉承与顺了她的意思,她就会放了他。

“你确定?”夭华反问。

葛郝尤点头,“末将确实真心知错。现在,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无怨言。”

“本宫今夜亲自来这一趟,可不是专门来杀你的。”如果真的要杀他,他还没资格让她特地走这一趟。说到这,夭华示意谢青打开牢门。

谢青领命,就快步上前,用狱卒留下的钥匙将牢房的门打开。

葛郝尤微愣了下后,站起身,走出牢房。

“本宫如今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听着…”后面的话,声音明显压低,只有在场的葛郝尤与谢青两个人听到。说完,夭华等着葛郝尤与谢青的回复,“本宫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考虑。答不答应,你们自己决定与权衡。”

葛郝尤立即思忖起来。

谢青没想到也有他的份,诧异过后,一时间也暗暗思量起来。

不久,葛郝尤毅然点头,看了眼还没有决定下来的谢青后对夭华回道:“多谢你给我这机会,我定会不辱使命。不过,这件事我一个人就能做到,不需要谢青他…”

“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选中了我与葛将军做这件事,那好,我一定会全力配合葛将军,也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谢青知道葛郝尤是好意,不想他一起去冒这个险,但现在夭华都已经亲口说了,他一来不好说“不”,二来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愧疚,倒也愿意在这种时候好好出一份力。

“很好。”夭华满意之色,两个字下就将这件事这么板上钉钉下来,“那你们就好好准备吧。”

说完,夭华离开。

完,夭华离开。

谢青看着,随即转头看向葛郝尤,对葛郝尤认真点了点头,让葛郝尤放心后,看着葛郝尤回牢房中去,继而将牢房的锁重新锁住,就快速转身跟上前方的夭华先出去。

牢房外面,刚一走出去的夭华便对外面的人下令,明日午时,斩首葛郝尤。

外面守着大牢的人与刚才退出来的那几名狱卒,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咋一听闻下只当是葛郝尤蹙怒了夭华,令夭华恼怒得想杀了他。

跟出来的谢青,低着头,把钥匙还给狱卒,什么也没说。

半个时辰左右后,谢青独自一个人去而复返,“假传圣旨”对狱卒道:“大人要连夜审问一个犯人,就是前两天刚抓进来的那个,还让我亲自过来押。你们现在马上把那个牢门的钥匙给我,不必在后面跟着了。”

狱卒诧异,但不敢多问,连忙将钥匙给谢青。

谢青就一个人再度进入大牢内。

不一会儿,谢青押着一名“犯人”出来,走出大牢的大门时随手将钥匙丢还给狱卒,并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狱卒看向犯人的视线。

被谢青押出来的“犯人”,从头到尾低着头,一身脏乱,尤其是一张脸黑漆漆的,不凑近了紧盯着看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第二天上午,给葛郝尤送饭菜的那名狱卒,按着平日里的时间将饭菜送去。

牢房内,只见“葛郝尤”一动不动地趴在墙角那里。

“葛将军?葛将军,你怎么了?你醒醒,回答小的一声…葛将军…”狱卒顿时一连唤了好几声,越唤越急切,但还是不见趴在墙角的人有任何反应后,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就连忙将手中的饭菜往地上一放,快速跑出去叫其他人。

不消片刻,其他几名狱卒一起到来,见牢房内被关的人确实如去叫他们的过来狱卒所描述的一样,其中一人就急忙用钥匙打开牢门,躬身跑进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里面趴在墙角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葛郝尤,只是穿着葛郝尤的衣服而已。

几名狱卒登时大惊失色,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接着手忙脚乱地在大牢内乱找一通后,不得不快速去向夭华禀告。

府衙大堂,正处理着事情的夭华被突然跑来的几名狱卒打断,面色倏然一沉。

在听完狱卒的禀告后,夭华的面色更加难看。

几名狱卒跪在下方只觉一股迫人的低压不断从头笼罩下来,整个人早已经大气不敢喘一下,更不敢抬头往前看。

半响,夭华恼怒地拍了拍桌,让人马上去把谢青叫来大堂。

旁边的两人领命,就按夭华的吩咐做。

几名狱卒先是一愣,后慢慢反应过来,肯定是谢青把葛郝尤救出去了,昨晚被谢青带走的那个人就是葛郝尤。只是,谢青怎么会有葛郝尤那间牢房的钥匙的?他们明明只给了谢青前两天刚抓回来那名犯人所关那间牢房的钥匙。还是说,谢青之前跟着夭华离开的时候,还给他们的是把假钥匙,根本不是葛郝尤那间牢房的钥匙?

想到这,几名禀告完后已经闭上嘴的狱卒,急忙争先恐后的再开口,把责任都推到谢青身上,希望能免责。

整整两炷香的时间后,奉命去叫谢青的那两个人匆匆回来,有些喘息地对夭华禀告道:“禀大人,没找到谢青,他昨晚带着一个人行色匆匆地出城了,说是奉了大人的命令,所以守城的士兵不敢拦。”

夭华霎时拍案而起,表面上怒不可歇。

第二百二十章

与此同时,连夜逃离的葛郝尤与谢青两人已然去投奔敌营,并由敌方的守城士兵押到秦恬面前。

如今的敌方前线,都已经被一招夺权的秦恬成功掌控。对于葛郝尤一直被夭华关押一事,他自然一直都知道,因此葛郝尤对夭华心生怨恨与逃离后马上前来投奔他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谢青竟然会不惜冒险救葛郝尤及一起叛逃过来。

兵马严守的城池内,府衙中,上午的阳光丝丝缕缕倾泻入大堂,半照在葛郝尤与谢青两人身上,秦恬边审视边谨慎地沉默了会儿后故意冷笑一声,不露真色,“我从不收没有用之人。要我收下你们也可以,先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价值。”

“如果我说,我逃出来之前暗暗记下了南耀国的兵马布局图,不但对那座城内的情况了如指掌,还对夭华身边的人也都已经有个大致了解,秦大人还觉得我们没有价值吗?”谢青当即平静地回道,显然做足了准备。

葛郝尤也是游刃有余之色,接着谢青的话往下说,一搭一唱地配合,“我守城这么多年,恐怕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南耀国边境的各个城池,也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城中的具体情况。”

秦恬闻言,又是一笑,不过不同于刚才的冷笑,而是薄唇缓缓勾起抹弧度,摆了摆手示意还押着葛郝尤与谢青的士兵都暂且退下。眼下,他才刚刚夺权,除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来镇住局面让人不敢质疑他外,还势必需要来一场胜仗来使自己更深得军心与建立军威,另外他本就不想再这么无休止地耗下去,昨夜彻夜研究地形图也是为此,现在突然有两个人前来投靠他,等于是如虎添翼,他就不信他一个现代来的人会斗不过几个古人,尤其是那个一身红衣的妖女,“那好,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事成,我定重重有赏,绝亏待不了你们两个。如若不然,你们两个恐怕也没机会再开口了。”

“乐意效劳!”葛郝尤与谢青互视一眼,顿时分别拱手。

接下来,制定方案,每一步秦恬都亲自决断,同时脑海中苦思冥想各种计策,以求达到万无一失。

午后,讨论了个把时辰的秦恬让人将葛郝尤与谢青两人先带下去休息,随后唤来另外几人展开另一轮商讨,从小到大似乎还从没这么认真过。

“大人,这两人真的可信吗?”

“放心,我自有分寸。”秦恬相当自信的语气。

三个月后,在表面叛逃实则接受夭华的密令潜伏做卧底的葛郝尤与谢青的里应外合下,秦恬节节败退,最终丢盔弃甲带着残余人马狼狈地逃回北堂国都城。

北堂帝震怒,朝堂上当场命人拿下逃回来的秦恬,就要拖出去问斩。

水贵妃虽然同样震怒,没想到秦恬只是嘴上功夫,实际这么没用,亏她当初还那么力荐他,不过关键时刻还是站出来求了求情,望北堂帝息怒,并言明要害,想让北堂帝明白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南耀国气势汹汹的反扑,从而顺势提出马上派人出使其他两国,想办法联合其他两国一起对付南耀国。

北堂帝当初之所以会贸然派兵攻打南耀国,发起战争,全是因为听了水俞一而再再而三的耳旁风,现在她所力荐的人又打了这么大的败仗,致使北堂国岌岌可危,对水俞已然十分不满,一时间对于水俞的建议不但不采纳反而当众呵斥,丝毫不念往日里的半分情面,甚至命水俞马上回寝宫去面壁反思,几乎与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短短时间内,整个大陆的局势完全一变。

夭华那边,夭华自然是准备乘胜追击,趁着其他两国还没参与进来的情况下先一举攻破北堂国,将北堂国拿下,这样一来后面就可以专心对付其他两国而不用担心三国联手了。但就在这时,一道快马加鞭的圣旨传来,南耀帝宣夭华即刻回去,言语强硬。

夭华意外,思量再三后留下乌云在边境,自己带着十余人连夜回南耀国都城一趟。

南耀国皇宫,一如往昔,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宫门口,已经有太监来回踱步翘首以盼地等着,远远看到夭华后当即快步迎上前,然后领夭华进宫,对于夭华的询问三缄其口。

待到了御书房外,领夭华一路进来的太监不再往前,转回头来对夭华做了个“请”的手势,“皇上一直在御书房等着,请吧。”

夭华暗暗留了分心,径直推门进去。

御书房内光线昏暗,气氛死寂,到处透着股沉痛而又肃杀般的低沉之气。

夭华普一进入,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但表面并没有流露。

“关上门。”站在窗边,背对御书房门的萧恒没有回头。

夭华依言反手合上房门,继续看着萧恒的背影,不知道眼下这到底演的哪一出?当初是他亲自下的令由她率兵,一场交易摆在明面上谈,他也已经考虑地很清楚,何况眼下她还打了胜仗,一举扭转了局势,一切都按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他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来反悔,也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传圣旨让她回来。而若不是不想和他闹翻,担心影响了她的全盘计划,她也不会专程赶回来这一趟,还没有人可以直接命令她做事,“不知南耀帝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请我回来,到底所谓何事?”

“听说,你见过太子?”萧恒依然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不变,情绪难辨。

太子?南耀国的太子?小岩?他不是由乌云的人亲自送回魔宫了?这时候早就应该在魔宫内了,萧恒不可能知道才是。不过,有道是空穴不可能来风。夭华眯了眯眼,没立即回答,“不知南耀帝为何突然这么问?”

“那么,朕再问你,你可见过朕的皇后?”

“…”夭华沉默。

气氛,霎时回到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的那股肃杀之气凌冽逼人。

许久,又或者只是短暂的片刻,突地,在始终等不到夭华的回答下,萧恒终猛地转回身来,黑眸在昏暗中如利剑一样直射向门口进来处的夭华,“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夭华仍旧不语,不知道萧恒从哪知道的这个消息?当日在岛上的人就只有她和那老头子,以及小岩,难道…思及此,蓦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夭华始料不及地怔了下后很快反应过来,但却是不怒反笑,没想到乌云做事也有如此失策之时,小岩应该压根没有被送回魔宫,眼下已经回到萧恒的身边了。

“你竟然一直瞒着朕,你竟然一直没有告诉朕这件事…还有,你明知道朕已经想找回太子,你竟然还让人半途劫走,准备将他送到朕不知道的地方…夭华,你真的是好样的…你…你该死…”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杀机四溢,从未有过的如此情绪外露无法控制,萧恒倏地对夭华出手,毫不留情地隔空一掌就朝夭华袭去。

夭华处变不惊地侧身避开。据她所知,当日南耀国皇后之所以会奄奄一息地带着太子小岩去岛上找老头子,就是为了躲避萧恒的追杀,临死前苦苦哀求地将太子萧恒交付给她也是因为此,因此小岩对萧恒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萧恒对皇后母子也应该已经不存在任何情义,不然不会下那么重的手。但现在这算什么?萧恒这是后悔了?在自己狠心绝情地下令追杀自己妻儿后的今天,在得知自己妻子竟早已去世后的此刻,来后悔了?这会不会也太晚了一点?

紧闭的御书房房门,在夭华的这一闪避下,被萧恒的这一掌打得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

守在门外的侍卫,以及带夭华一路进宫来此的太监,登时都不由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御书房护驾,直到确定刚才出手的人是萧恒,夭华并没反击与对萧恒不利后纷纷退出去,继续守门口。

夭华随即失笑一声,负手而立,在已然意识到萧恒对皇后之死后悔不已的情况下仍故说反话嘲弄,道歉与因有意隐瞒不说而该有的愧疚一类的字眼向来不适合她,“南耀帝,不过是一个已经舍弃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本宫没告诉就没告诉了,何必在这种时候惺惺作态地如此动怒?”

“你…”

“南耀帝难道忘了,当初到底是谁将她赶出南耀国的?是谁亲自下令灭了她的娘家?又是谁穷追不舍地一直命人在后面追杀?事已至此,与其迁怒他人,何不先自我反思?”

“你…”

“还有,还请南耀帝你别忘了,我们如今已经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个时候传旨让本宫从前线回来,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若不能趁眼下之势一举灭了北堂国,待其他两国看清局势与意识到危险而与北堂国联手抵御南耀国时,南耀国可就危险了。”言尽于此,夭华毅然转身离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萧恒顿时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没错,当初确实是他将皇后母子逼出了皇宫,也是他下令灭了她娘家,更是他下令不断派人追杀他们,但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杀她,而是…想到这,又是忍不住倒退一步,萧恒的后背不觉一下子抵在身后的窗户上,面色惨白。

夭华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御书房外。

外面的太监与侍卫们没有听到萧恒传出的吩咐,一时谁也没有阻拦。

入夜,夭华带着人连夜离开都城,返回边境。如果萧恒还陷在皇后之死当中,或是还没有冷静下来,仍然因为她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他皇后已死这件事而想找她算账,自然会派人拦阻她。但要是真的如此,那只能说她以前太高看他了。总之,对她来说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她仍然希望与萧恒好好合作下去,不撕破脸,不妨碍她达到她想要的最终目的。

守城的士兵放行,眼看着夭华一行人远去后,进宫将情况禀告萧恒。

萧恒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中,谁也不见,什么也不理,对于士兵的禀告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早,皇后寝宫内,从宫女太监那里打听到消息的许敏,返回殿内将夭华已经离开这一消息告诉小岩。那日,她和小岩两个人被乌云的人押送回魔宫,但她和小岩都并不愿意,自然会想方设法地逃。后来,换了大船,在茫茫大海中航行了好几天后,表面一直装乖的她与小岩总算让押解他们的人稍微放松了警惕,于是她与小岩的机会就来了。不过,尽管如此,最后成功制服船上一干押解他们的人与控制住整艘船,还是花了他们不少功夫。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好不容易使大船原路航行回来,终于可以靠岸的时候,竟被萧恒新派的人马抓了个正着,最终被萧恒的人带回了南耀国皇宫。

从那以后,她和小岩两个人就被关在了如今这座宫殿内。

听小岩说,这座宫殿以前是他母后住的。

宫殿内,一直卷缩在的寝榻上的小岩听完许敏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