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堂内,周太后正要拈起宫女手中捧着的漆盘上的绿牌子时,外面一阵嘈杂扰了她的动作.

就在此时胆战心惊的林公公进来禀告说,祭祀大殿起火,火势已经开始蔓延,选秀暂时中止,两位太后请先移步到东边的延寿宫云云.

幸好那一场离奇的大火,只烧毁了祭祀的大殿.

只是皇贵妃经此一吓,竟然加重了病情,大有到了离世的境像.

宝隆皇帝已经到心焦如焚的地步,朝臣们自然识趣不敢再提要他多置内宠的要求.

宝隆皇帝处理完政事转入含芳殿,他轻轻地走近床榻,在榻边静静伏下身来。

薄如蝉翼的的鲛绡帐后,蓝袅静静阖目躺着,乌黑头发散落,容颜灰白.

仿佛察觉到他的到来,蓝袅睁开眼,定定看了看他,扯了一下嘴唇。

宝隆皇帝看着看着,泪就这么落了下来,滚进了金纱蝉被上.

“不要哭。我很快会好的。”蓝袅的语声微弱,眼眸仍像以前那样温柔.

他不说话,只扶她坐了起来,端起药碗来想喂药给她。

蓝袅一看见药蹙着眉,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推了一下药碗。“老喝这药,太苦了.”

“啷当”一声,药碗倒在了地,里面褐色的药水如浑浊的海水泼洒了一地.

蓝袅看着药倒了,人怔怔的僵住,手也僵着.

宝隆皇帝手上一顿,看着不知所措的蓝袅,长叹了一声,“叫御医进来吧!”

一直在殿外候命的御医匆匆走了进去,低头跪在药碗的跟前。

这时药碗里残存的薄薄一层黑褐色的药汁味道,直直冲进了他的鼻子。

御医突然神色一敛,但很快若无其事重新跪好。

小心将蓝袅扶回枕上,宝隆皇帝微蹙着眉,道:“以后开点容易入口的药。”

“是”御医顺手拿走倒在面前的药碗,施了一礼出去。

寝殿里燃着宁神的熏香,宝隆皇帝一动不动坐在床沿,唯恐惊醒怀中沉睡的蓝袅。

帷幔微动,透出一个淡淡的身影,依稀是守夜的御医。

小心将蓝袅放下,见她睡颜安然,宝隆皇帝这才无声转出帐外。御医悄声禀道,“皇上,娘娘喝的药不知是谁加入警幻的迷药。这种药不会害人身体,却会将人最害怕之事重复在展现。”

陡的,随着一阵冷风霍然而入,蓝袅的尖叫声在殿内骤然响起,“不要谢我,…火,起火了…走。”

宝隆皇帝马上侧过脸去,容颜刹时如雪,他怎么没有注意到,她几乎天天从睡梦中惊醒,想到这里,他抑不住手上阵阵颤抖。

冷到极点的光很快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亦低声吩咐道:“传下去,把含芳殿的宫人全部查一遍,包括和他们接触过的人,一个也不许漏过。”然后急步转回帐内。

自蓝袅的尖叫声过后,四处都是可怕的沉寂,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见到宝隆皇帝,蓝袅泪流满面,喘息未定伏在他胸前,颓然闭了眼低低开口道:“我一直梦见她瞪着我,眼睛里流出血,一直流下脸颊,然后狞笑着说谢皇贵妃的恩典。”话音未落,她猝然以袖掩住咳嗽,不久她放下了手,人有些恍惚,神色疲惫不堪,“就是因为我的胆小,才害她横死,所以我才遭到报应,连火灾也碰上了.”

“谁都知道你那时有心无力。”他抬起她尖削下巴,伸手抚上她清瘦脸颊,在她耳边低语道:“如果她再敢来欺你,朕一定派人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不超生。”

过了一会,宝隆皇帝放下手,紧揽住她道:“我听说她死的时候还算安祥,人死了便什么也没了,应该还是你的心魔作怪。”语声温柔,眸色却清寒。

蓝袅重新喝了另外一种方子的药,很快便坠入熟睡,仿佛是极累极倦了。此时月华透帐而入,银芒铺洒在床上。宝隆皇帝轻轻吻在她额头上,牵过被子替她盖上后,便悄悄起了身走去帐外.

帐外,成公公早己恭候多时,冥冥暗色里,他低声对宝隆皇帝说了很久的话,直到宝隆皇帝狠狠拂袖,狼狈的离去.

十月金秋,时值满地金黄,秋风渐凉,白昼已略短于黑夜。从乐寿宫一路行来,林公公汗透了一身,直至踏入金阙宫的地带,偏似遍体生凉.

这时一轮红日渐渐东升,刹那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由黄色变得金红,显得威严而又令人不敢亲近.

林公公一步步走进金阙宫,宫娥掀开了明黄烟罗,宝隆皇帝穿着玄色绣金团龙外袍斜倚在锦榻上.

林公公的眼皮一直在跳,掌心早己渗出微汗,他深深俯首下去,敛低声气,“奴才参见陛下。”

未及抬头,一名被人稳稳扣住肩头,身上衣服血迹斑斑的宫女被人押住和他同排并跪.

宝隆皇帝眼中闪过极冷的光,曼声道:“南陵秀女朱氏被杖之时,座下贱婢引皇贵妃前去观刑,原想让皇贵妃开口留命,从而编造因她救了不贞之女而国将不祥。”他继续居高临下直视向林公公“却不知皇贵妃对太后孝敬有加,不敢逆意,你献计不果,进而唆使你的义女下药给皇贵妃.”

林公公听后,一阵麻麻的凉意慢慢爬上脊背,不敢再抬眼,一味伏在地上,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幸好皇帝还没有发现另外的事.

很快跪在皇帝面前的两个人被人带去一间幽暗的房子里面,八个身强力壮的侍卫随后进去,按住他们,将白绫子绕在他们颈项.

但是受刑的林公公的眼底却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恰巧此时,宫女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的眸光.

这时执刑的一名侍卫悄声在她耳边道:“小娟姐姐,你只当睡了一觉便是了.”

听到这话,小娟才安然的闭上眼睛等待另一刻的来临.

白露

静室的帐帘重重落下,成公公悄无声退了出去,静室里只余皇贵妃与在名册上已是死人的宫女小娟.

蓝袅将茶盏重重一顿,茶水泼溅在案上,“小娟你为什么不早说!害你受了这一身的伤.”她病未大好,说话之间仍喘息不己.

“娘娘的病终究是奴婢害的。”小娟声若蚊蚋,脸颊羞愧得似欲滴出血来.

“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对你信任有加…”蓝袅摇头,眼中似要滴出泪来,“如你要害我,以前早害了,可见我没有白白对你好.”

这话令小娟蓦然觉得无地自容。皇贵妃对她那么好,就算是被她害得快要死的时候还不忘叫人安排她的后路。但比这更令人羞愧的是,她得知事发,摇醒皇贵妃求救命时,皇贵妃虽然生气,但还是拖着病体托成公公救她的命.

蓝袅忍着咳嗽,手顿了顿,“明知道皇上不会放过你,你还巴巴的找我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快些说完就去逃命吧,银子衣裳,我都替你备好了.”

小娟听后眼泪夺眶而出,她毅然站了起来,悄悄的在蓝袅的耳朵说起了一些皇帝没有查出的事.

房外的成公公以后一直都没有听到她们在说些什么话,除了间间歇歇传来蓝袅的咳嗽声.

蓝袅出来时,成公公望了望房内,已经不见了小娟的踪影.

蓝袅用手绢捂着嘴巴忍住咳嗽道:“公公,有些事不是我不给你知道,而是你知道后于你无益.”

被她方才那么一说,成公公稍稍回神,低声释然道:“娘娘不论那丫头说些什么,你要记住,目前,只有周太后才是娘娘的心头大石.”

听到这,蓝袅笑道:“多谢公公提点。”说话之间,她从袖中取下两贴药膏,“公公白日里见你捶脚,想必酸痛的小毛病又犯了,我特地找太医留了虎皮制成的药膏给你。”

别看药膏平常,但只有对亲厚爱近的人才能送出做温妥之意。

果然成公公见了满心欢喜的接过,心中自是与她又贴近了几分。

从静室出来后,她走回了含芳殿,早有服侍的小宫监又递上了她要按时服用的药,她擦了一下嘴,斜倚着绣枕坐在塌上,接过药汤,看似饮尽,却偷偷倒进了袖子内的油纸袋中。

然后她吩咐道:“我歇会觉,别让人打搅。”

小宫监答应着躬身退出,又给关上了殿内的房门。

直至房内只有蓝袅一人时,她才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把油纸内的药水倒进了旁边的盆栽里。

病的过程想来惊险,若不是成公公看见小娟偷偷哭泣着把不知名的粉末倒进药碗里,她还不知道怎么样死。

不过骗人也不容易啊,偷偷找人化验出是警幻的迷药,她次次硬着头皮把药喝掉一半,让自己夜夜恶梦缠身,这才瞒过了枕边人。

没想到啊!若不是小娟的最后一席话,钱太后差点就做了得利的渔翁。

钱太后,哼!她的计谋用得真好,先是把自己人林公公不动声色的放在乐寿宫多年,然后在自己身边也安了一个小娟,真亏她忍了那么多年。

不过钱太后要得逞一时罗…蓝袅看着黑漆漆的药水渐渐的没入盆栽的泥土中后,无声的笑了.

她拿命去赌明天.

只因周太后是他在这世间唯一至亲的人,即便她出了这样的大事,只要她没死,周太后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顶多被他暗怒一顿,冷落一段时间.

他也确是对她良苦用心,看这殿外的人手多了许多,别宫的人也不易进来,便知他对她的在意。

可是,她倏地闭上双眸.

偏偏周太后一直不愿意放过她,次次有持无恐的把魔手伸向她,虽然这次钱太后有份从中搞鬼.

小穆,我不想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外面森森的宫门,遥遥的飞檐似刀出鞘般挑衅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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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隆皇帝慢慢向乐寿宫而去。此时瞑色四合,黑到极处的夜空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月亮从乌云的隙缝之间斜斜的挣了出来。然而月洞门内树枝上飘魂的霜冻却有些透明得几近无力,似开败了一般。

他来过无数次的乐寿宫,惟觉此次最是漫长。

殿内烛台的“哔啵”一声突地打了个灯花,把从宫女手中接了盏热茶的周太后吓了一跳,茶杯随即也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宫女慌忙赶上前来收拾。

周太后引着靠枕歪在塌上,看着宫女收捡碎杯起起下下的鲜活身姿,仿佛瞧见自己刚从春开花明的年纪刚踩过无穷晨昏岁月,眨眼从灵动的少女催成老妪.

重新送上来的茶渐渐凉了,杯口冉冉飘起的水雾渐渐淡了,也如她抿了一天的唇,愈发抿得单削成淡.

在家从夫,夫死从子,这子啊!到底无从.

想无声的笑,却听见一声低微哽咽出自自己喉间。

她刚刚一抬眼便看见宝隆皇帝清润的眼眸中带着坚定却深沉的隐痛.

这个在后宫浪尖搏斗一世的女人几度张口欲言,终还是咽了下去。最后颓然无力的放弃了.

次日,朝中上下大臣惊悉周太后移驾皇恩寺,礼佛安身。

蓝袅听后,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拿过药一饮而尽,没有再吐进袖中的油纸袋.

后宫从此除了金阙宫和含芳殿其它地方都安静极了,只有悄无声息的流言迅速蔓延。

有一天,蓝袅独自站在瑞凤池边不小心也听到了.

人真是聪明,说对了一半又添油了一半.

苦肉计是真的,但妖术,她可万万不会.虽说小穆会认为她是无辜的,但三人成虎。

所以别人还来不及反应时,蓝袅用了一种笨方法去查。

皇贵妃差不多三十岁了,早就没了血气方刚的冲动,而且心地慈善的她更不会用伤人的酷刑逼供。

但是她可以和颜悦色的把人吓死.

“你是听了谁说的。”蓝袅悠闲的倚在塌上笑咪咪的问在地上跪着的宫女。

那最温和不过的语气,却令跪在地上的宫女浑身颤抖,上齿不停的敲打下牙。

她是第十八名被盘问的人了,虽说在她面前的十七个人全部好好的,但牵连的人越来越多,难保那一天皇贵妃问的烦了,把她们全部关在一起杀死。

“是天极阁的小秀子说的。”所以她再拉了一名垫背的。

等蓝袅顺着第十九名的人一直问到第五十二名的人,第五十二名的流言传播者就静静的在自己的小屋自杀了,顺便杀死了线索。

那只是别人自认而己。

第二天下午蓝袅去了灵秀宫,新寡的兰香公主已经被钱太后接回了宫,重新奉养在灵秀宫.

她刚下了凤辇,兰香公主已经早早在旁边候着她。

兰香公主的整个脸略显僵硬。蓝袅也不想在她面前问好,怕假惺惺。

回到灵秀宫的大殿,接过宫女奉上的茶,蓝袅慢慢的品茶居然什么都没有想。

倒是兰香公主不自在的看着她。

“在背后说人闲话可不好,那只有长舌妇才做的事”良久蓝袅突然说了一句话。

兰香公主并没有理会蓝袅,突然冷笑了出来,蓝袅毛骨悚然地听她笑了很久。

她恶狠狠地盯着蓝袅的脸,道:“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散播的流言,请你不要在这里坏我的名声。”

证据,名声,蓝袅呆了好久,才明白意思。

原来…她想说她是清白的。

就在这时候,“娘娘,娘娘,”一声急促的呼唤声传来。

蓝袅抬头向门口处望去,是小吴子的声音。

兰香公主的脸色刹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矜持和高贵.

“公主万好.”小吴子礼数十足的先给公主请安。

这一下便知蓝袅跟他相处不错,平日里多对他宽宏,所以他对她没有那么多的俗礼。

兰香公主薄唇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淡淡地应了一声,道:“行了!起来吧!有什么事快说.”

“大公主没有见着娘娘,正闹呢,皇上请娘娘赶紧过去…”

蓝袅微微一愣,几个月大的孩子哪会闹,平时喝过了奶也只会满地乱滚到处试吃哪些东西可以入嘴。

过了半晌方醒起,应该是大人闹吧!

所以她对着兰香公主极轻的一哼就转身走人。

却是那极小的一声,震起了兰香公主心底的不祥。

已是黄昏,金阙宫内西暖阁内。

绡罗帷暧昧的低垂,熏香袅袅。

蓝袅一身粉色绣金线的流彩锦绣长裙已经被人胡乱的扔在了一边,花钿委地。

缱绻云雨过后,她娇慵无限地依偎在宝隆的怀里。

“怎么突然认真起来了。”沉默了一阵子,宝隆皇帝搂着蓝袅,长叹一声说道“你病未大好,操心不益养身,有些事情,朕自会处理。”

蓝袅喘息了几下道:“我现在是病猫,但我偏偏发威。”

“嗯…”他沉默不语。不久他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也好,人善被人欺,无论你是谁,…”

蓝袅抬头狡黠地一笑。“听小穆一说,越发说出做恶人的好处,可是恶人对恶人该么办?”

“噢,你说的是何人?”听到蓝袅的话,宝隆皇帝来了兴致。

“你说今天谁对我最坏,谁就是恶人。”蓝袅笑笑。

“你这个促狭鬼。”宝隆皇帝迟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大笑了起来,捉住自想要溜到另一头的蓝袅捏了一把她的腰。

蓝袅也不甘示弱的回拧他的脸颊。

半透明的鲛绡黄金帐很快映出两人的身影重新叠在一块。

童稚

蓝袅在凉亭中将身边宫女们捧着的精致的点心扔下,逗弄着池中的锦鲤。

突然一张湿湿糯糯的小嘴贴上她的脖子.

回眸过去,身穿九龙袍的宝隆皇帝正指挥着张牙舞爪的大公主用嘴去啃她的后颈.

蓝袅笑逐颜开的抱过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小嘴印下一个响亮的吻,不意外的发现,跟在宝隆背后敬亲王抬头,一张英俊的脸,明显变得阴寒,一双眼射出的光更像两把冰刀,好象随时准备把她的嘴削下来.

要问为什么,这可真亏了大公主软娇娇的本事,用几天功夫就收买了敬亲王的心。

果不其然,祸水大公主含糊不清的叫着“王都公(王叔公)。抱抱!”时,敬亲王抬头看蓝袅,眼中却闪烁着得意的神色,仿佛在说,“看吧!大公主还是亲我多些。”

蓝袅轻轻的笑了,前些日子敬亲王发了善心竟然送她中秋节的礼物。作为皇家闻名的铁公鸡,他表面上虽然一毛不拨,实则为了想要的东西,却可以财大气粗得很——把一箱价值连城的珍宝送给了她,把她激动得险些抽风。

粉雕玉琢的大公主嬉笑着在敬亲王脸上印着到此一游的口水,敬亲王则笑得露出牙齿,却赫然让蓝袅看见他嘴巴靠近门牙处有一颗蛀牙占山为王.

当她正打算和宝隆皇帝分享的时候,哗啦啦的一声就见大公主抓起一把旁边宫女托盘中色彩艳丽的糖果,全部塞进了敬亲王的口中.

蓝袅傻住,这蛀牙,到底是王叔小时候吃糖吃的,还是女儿造成的。

五年后

“小穆,糖糖该怎么办?”糖糖(大名德仁)五岁多了,一直爱吃糖,长得胖乎乎的,蓝袅近来是越发抱不动她,这还不算,小家伙还拿着糖到处打赏人.

宣政殿内静悄悄地,唯闻他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在折子上做记号划过“沙沙”声。

他在偷笑…

殿外的陈念智瞅着和平的气氛找了个时机进去向皇贵妃辞别.

蓝袅很久没有见到陈念智,注意到他衣饰有些微变化,不禁笑道:“小子,皇上升你的官了.”

这时颠颠跑来的德仁公主抢先答道:“母妃,念智哥哥要去打仗做英雄。”语气带有自豪之意。

蓝袅有点讶异:“皇上你怎么把他派去前线?”

宝隆皇帝看着猴在自己腿上的女儿“源猛国最近入犯我国,滋扰甚盛,所以朕决定派兵增援,正好让他出去历练。”脑海里想起蓝袅常念叨的一句话,陈念智,祖上三代男人都怕老婆,基因良好,可为贵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