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说的,谁都不可以说。我是个坏人,我不要脸,我做了丢脸的事情,这就是你们知道的‘真相’。嘘,真正的真相,是不可以说出去的。”以陌悠悠地说道,她的目光涣散无焦,这样失魂落魄的安以陌让陆兆坤有些陌生。

“以陌,告诉我,他们是谁?”

“他们是…”她注视着远方,突然她瞳孔睁大,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她的指甲抓破了陆兆坤的手,她挣扎着尖叫着,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打我”

“好,我们不说,以陌,冷静点,你看着我,我是头条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她看着他,眼中依旧是恐惧和陌生,仿佛沉浸在某一场梦魇之中。

“陆书记…终于找到你了。楼下不得了,再打下去都要送医院。这…”秘书战战兢兢地跑上天台,他正要说什么,在看到陆兆坤怀里的女孩时,他的声音噶然而止。

“你吓到她了。去查一下,那个男人是什么人。”陆兆坤的话语没有温度。

“他叫云暮寒,F大毕业后去韩国留学,在美国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回云泽创业。最近媒体暴光率很高,是网络热议的学生偶像。至于…今天的事情,可能是有误会。”秘书担心陆兆坤看见儿子被打,会迁怒云暮寒,只好小声地在一旁解释。

“年轻人创下一番事业,靠的就是冲劲,不过冲劲变成冲动就不好了。查清楚,他和以陌是什么关系。让云泽最好的心理医生到城郊的别墅等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陆兆坤叹了口气,希望这次可以查得水落石出。

“以陌,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怀中的女孩身体一阵阵地抽搐,她抓紧了他的衣领,仿佛抓着救命的稻草。

“心跳不规则、呼吸困难、大汗、口唇绀紫,这是心脏病发病的前兆。放心,她身上有药,一时半活的她死不了。”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兆坤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一直跟着这个女孩,魂不守色的。怎么,我打扰你们的好事了吗?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跟她妈妈一个德行!”

“肖仁心!你说够了没有!”

“我一说林陌你就心疼了?也对,今天也是她生日,没理由你会不记得。水晶百合的胸针,我记得林陌喜欢水晶胜过于喜欢钻石,她的品味果然很有问题。所以她当年选安逸那个廉价货而不选你。你很失落,现在想在她女儿身上找安慰吗?”肖仁心冷笑一声,走到他们面前。

“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你想干什么!”他看到她蹲下来,解开以陌的衣领,立刻伸手制止她。

“不想她死的话,就托着她的头,让她头部后仰。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我也是个医生,不至于见死不救。怎么,一直觉得你老婆是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介意你这么看我。心里有愧的那个,是你。”肖仁心冷笑一声,看向陆兆坤的眼神中多了几份不屑。“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喜欢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最后却娶了那女孩同月同日生的好姐妹。我之所以厌恶她,因为我一看到她就想到自己的丈夫有多不忠!她和林陌一样虚伪,装得多清纯,可实际上却是狐狸精!”

“这丫头命硬,受这么大刺激都没发病。不过我不怕告诉你,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儿子就快送医院了,你却有空在这里搭理不相干的女人!”喂以陌吃完药,她轻蔑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在走进出道口的时候,她冷笑着丢下一句话,“别把她送来仁心医院了,看她这个状况,应该送精神病院。”

陆兆坤看着她离开,他轻轻皱起眉,活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书记,现在该怎么办?”

“按我说的做,带她去别墅。联系美国的心脏病专家,越快越好!还有,这件事情,别让任何人知道。”

“但是,书记,我们这么做,是软禁啊。会不会不合规矩?”

“她爸爸安逸就是六年前调查土地招标案的记者,她一定知道什么!我必须让她开口,说出真相。无论,用什么手段。”

“明白了书记,我立刻去办。”安以陌就是揭开黑幕的钥匙,而陆兆坤这次来云泽,目的就是调查六年前的案件。秘书看了眼安以陌,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太可怜,明知道揭开过去对她来说太残忍,甚至可能让她精神崩溃,他们也不得不去做。利用一个人不堪回首的往事来查案,虽然不光彩,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对不起,以陌。为了让你爸爸妈妈不至于白死,我必须这么做。希望,你足够坚强,能挺过去。”陆兆坤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以陌,还是说给自己听。

在天台墙壁的角落里,莫欣颜咬了咬唇。肖仁心阻止韶迟和以陌在一起,难道另有内情?她该不该把今天看到的,告诉韶迟?她已经不再恨以陌,今天一天的观察,她终于明白了,陆韶迟喜欢的是怎样一个人。

陆韶迟和自己是一类人,所以才会被另一类人吸引。这个叫安以陌的女孩,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懦弱,即便是伪装出的坚强也那样生涩,让人一眼就看穿她的胆怯和无助。可偏偏她又有那么点倔强,企图让别人觉得她是乐观的。这样的女孩,天生就是陆韶迟这种人的致命伤。在陆韶迟挥拳的瞬间,她就知道自己毫无希望。习惯了用冷静、成着来掩饰自己的他,居然会卸下防备,表露出真实的愤怒。让他改变的不是自己…习惯了虚伪的人连自我都无法救赎,又如何赐予他重生?

原来,高攀的那个,不是安以陌,而是陆韶迟…

第二十九章 爱得痛了 (二)

仁心医院急诊室内,陈楚洋有些手忙脚乱的。倒不是因为这次的病人特殊,而是因为这两个病人实在不得安分,除了治疗外,他还得花心思让他们冷静下来。

护士的海绵碰到陆韶迟的嘴角的时候,他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现在知道疼了,打人的时候可没见你皱一下眉头。”陈楚洋递给韶迟几片消炎药,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不是那帮警卫拉着我,我真想打死他。”陆韶迟咬牙切齿地说道,大概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气急败坏,陈楚洋居然觉得有些好笑。安以陌啊安以陌,你真是他的克星,石头都能被你整成孙悟空,你简直比紫霞仙子还牛。

“对方好象是个练家子,你学生时代好歹也是跆拳道黑带的水准,居然也会受伤。那男人不简单啊。”陈楚洋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玉树临风的陆韶迟见多了,熊猫眼的陆韶迟还真是比国宝还少见。

“你少在我面前提他,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练散打的,下手这么狠!”陆韶迟揉了揉伤口,疼痛的感觉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人和你一样,都是和美国黑人干过的,身手了得。还散打呢,要不是强行把你们分病房,估计你们两都要被打散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为什么打架啊?”陈楚洋话音刚落,韶迟的脸色突然一变。

“以陌呢?她有没有来医院?”韶迟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心里隐约觉得不安。

“那是你女朋友,你居然问我!幸亏那丫头没来医院,不然看你被打成这样还不修理惨你!那丫头平时牙尖嘴利,看过去跟个小豹子似地,只有你才受得了她。”提到以陌,楚洋一惯地很损。不过,其实他是很佩服这孩子的。从第一次把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他就不得不记住这个女孩。她有那么旺盛的生命力,让他觉得急诊室是个神奇的地方,而她就是那个奇迹。和她斗嘴,听她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大难不死,看她找各种理由来抗拒打针,她会为了病房里重病死去的老人家难过好一阵,会看着刚出生的宝宝忍不住微笑。他并不意外自己那个冷静到可怕的学弟陆韶迟会因为她而改变,因为在医院这种地方,没有人会不被她灿烂生动的表情打动。安以陌,就好象开在悬崖边的花朵,虽然普通,却又难得的温暖美好,那是生命的美好。

“你一直没看到以陌?”陆韶迟神色一变,窗外,夜沉如海,却不及此时陆韶迟低霾的面色。

“我一直在急诊室,上哪去见她?陆韶迟,你伤口还没包扎好,你去哪里,你给我站住,你想我被院长扣奖金吗?”陈楚洋话还没说完,陆韶迟就冲出了急症室。走廊里响起了陈楚洋的埋怨声,陆韶迟却顾不得了。

“连陆韶迟都不正常了,幸亏这个世界还有我这样的青年才俊的医生可以独当一面。”陈楚洋扶额感叹,抬头时候却看到莫欣颜一脸焦急地站在急诊室门口。一看到她,他立刻收起了那轻佻模样,眼中多了几分怜惜。

“这么晚了,还当班吗?欣颜,你脸色很不好。”

“韶迟呢,我打他电话他不听,我找他有急事。”莫欣颜根本没有注意到陈楚洋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以陌被韶迟的爸爸带走了,她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韶迟他刚走,要不你给他留口讯?”

“恐怕来不及了。我出去找他!”莫欣颜脸色微变,她忧郁的神色让陈楚洋心疼。

“我陪你一起去,外面风大。”陈楚洋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值班,他抓起外套就追着莫欣颜出了急诊室。

夜色浩瀚,松柏清冷,陈楚洋追上了莫欣颜将外套给她披上,自己却冻得哆嗦。莫欣颜却根本没觉察他的不适,他心里一阵泛苦。原来,在爱情面前,无人可以幸免。他,也做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傻瓜。

夜色蒙胧,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着,最后晃成了一条条彩色的光影。自从上次车祸后,陆韶迟很少开快车。可这一次,他却嫌车速不够快。车速表的指针不停地转动,油门踩到了底,但,这凶猛的加速度丝毫缓解不了心里的焦急和害怕。

轮胎摩擦过水泥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黑色保时捷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处猛地停了下来。陆韶迟双手撑住了方向盘,身体因为急刹车而急速前倾,安全带紧紧勒住了他。这种感觉仿佛濒死体验,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失去节奏的心跳声。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今天看到云暮寒吻以陌的时候,他无可抑制的愤怒。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对以陌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是不是…伤害了她?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就心烦气燥。以陌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心里更急了。他把手机丢在一边,漫无目的地在云泽游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是莫欣颜。他不理会,专心开车。电话响得更加勤了,吵得他烦躁,他一把抓起手机,想也不想,就从车上丢了出去。他想起了云暮寒的质问,他说他不也带了别的女伴么,他回忆起以陌那苍白得泛青的脸,心中更加地恐慌。

陆韶迟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要失控,为什么要伤害以陌。从前他可以默默等候,守侯坚持。可自从昨晚之后,他就变得奢望占有,不肯放手。他比从前…更害怕失去。原来,再冷静自持的男人,一旦妄想拥有,就会失去耐性和理智。爱,果然让人无处可逃。

其实我很喜欢陈楚洋,尽管给他的笔墨少得可怜,但每次看到他,我都觉得这个角色很生动,并不亚于主角。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比较萌的配角人物。就好象当年写神偷的时候迷星释同学一样啊。

第三十章 往事如烟 (一)

这个城市已经步入深秋,深浅错落的黄色爬满了树叶。吝啬的阳光,从寥落的枯叶缝隙中钻了出来。以陌醒醒睡睡,每次迷糊地睁开眼,就能看到这颓败的景色。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有几次,她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去。她带着原罪,上不了天堂,那这地方,必定是地狱了。

陆兆坤站在房门口,看着目光呆滞的以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靠着点滴瓶苟延残喘。他真怀疑,用不了几天,这个女孩子就会变成化石。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他轻声问身边的男子,这个年轻人是国内知名的脑外科医生,同时兼修心理学,有精湛的催眠术。陆兆坤动用了很大的关系,才将他从仁合市请来,希望可以帮到以陌。

“她是抑郁症。但是,如果她不能从痛苦中走出来,一直选择活在自己自我保护式的封闭空间里,迟早有一天会精神分裂。也就是你刚才说的,变成一个疯子。”男子语气冷淡,第一眼看到以陌的时候,他就看穿了她的内心。这个女孩习惯性地咬紧嘴唇,性格里带着倔强。她总是用抱膝的方式蜷缩侧卧,缺乏安全感。她并非脆弱得不堪一击,相反,她很坚强,懂得自我康复。她会强迫自己去感受快乐,忘却痛苦,知道怎样自我保护,不会自哀自怜。但,痛苦的根源已经扎在内心,自我麻痹并非拔去毒瘤的方法。如今,她的理智就好象弹簧压到了极限,瞬间她就被痛苦反弹得毫无招架之力。可她偏偏擅长将真实的自我封闭起来,要打开内心,让她直面记忆,必定不容易。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为什么,她好象变了一个人,不认识我了。”

“人在觉得现实太痛苦的时候,会习惯性地自我逃避。把内心藏起来,不让人觊觎,自然也就无人可以伤害。但是,一天不直面伤害,她一天就无法康复。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没有办法正常思考,就和你看到的一样。”

“她以前很乐观的,怎么会这样?“

“乐观就麻烦了,一个人遭遇了很多不幸的事情,还天天嘻嘻哈哈的,她不是在装,就是已经疯了。一个人在没有见过天堂的时候,就不会畏惧地狱。她以前可以做到自我控制,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在乎的东西,没什么可以失去,自然就无所畏惧。但现在,她有了在乎的东西,有了幸福,有了奢望,她就会害怕。害怕,再度失去,所以就逃避现实,就她这样。”

“害怕?”

“爱与惊恐,如影随形。”医生低头记录了下以陌的情况,他叹息着,说道。

“那该怎么做?”

“她已经习惯性地认为,但凡她拥有的东西,注定会失去。其实,是一种非正常性的PTSD心理疾病,也就是我们说的‘创伤后压力障碍症’。首先,必须让她正视曾经受到过的伤害,而不是逃避和忘记。她的精神状况我没办法给她用沉浸式疗法,太暴露我怕她会崩溃。我尝试给她做催眠,让她回忆起从前,然后再做突破。”说完这句话,他径直走到以陌面前,轻轻地蹲了下来。

“你好,我叫江凤夙,很高兴认识你。”

见她不回答,凤夙也不生气,他回头看了眼陆兆坤,耸了耸肩膀。

“抱歉,催眠可能会涉及病人隐私,你能不能回避?”

“可是江医生,我需要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等病人清醒了,你可以自己问她。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江凤夙丝毫不给面前的高官情面,他砰地将门关上,突然的声响让以陌惊恐地蜷缩了身体。他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然后继续低头记录。

“你好,刚才关门太用力所以吓到你了,不好意思。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放学以后,爸爸妈妈会买什么好吃的给你。听说你玩电脑游戏很厉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开始进入16岁的安以陌的世界。

“我叫…我叫安以陌。”她木讷地抬头,透过江凤夙深色的瞳孔,似乎看到了少年时期的自己,娃娃脸上一双眼漆黑如杏核一般,笑颜如花,清秀如瓷。

那是一个被风吹乱的夏天,安以陌从没想过,这个夏季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高考在即,她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复习当中。她必须考到云泽市的大学,这样才能和云暮寒一直呆在一起。暮寒已经在市内找到了一份实习工作,每天都忙到昏天暗地的。爸爸好象在查什么大稿,经常不回家。妈妈病情反复,索性住进了医院。以陌放学后,都在程浩的网吧呆着,由程浩帮她补习。

“安以陌,外面有个美女好象是找你的。喂,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开畅蓬车的美女啊?”程浩从一堆考研习题中抬头,这家伙嘴巴一向不饶人。

“你满脑子就是美女,看你的GRE去吧。真搞不明白,你们一个个都在准备出国,国内念不了计算机么。还是我的暮寒好,为我留在云泽。”以陌抓起一本书敲他脑袋,为什么她花这么大力气做习题成绩却上不去,有的人只需要随便翻翻书,就能够考高分。

“别再你的暮寒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知道暮寒学长干什么喜欢你,为了你居然放弃…哎,算了,不说了。门口那女人一直看你,说不定真是找你的。”

“我真不认识她,算了,我还是早点回家吧,不和你聊天了!”以陌抓起书包离开网吧,身边的畅蓬车一路跟了上来。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从未见过这个陌生女人,但她一出现,以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安以陌,我有话对你说!我是暮寒的妈妈,我叫夏如华。”

以陌停下了脚步,她转身打量起这个女人来。她是第一次见到云暮寒的妈妈,云暮寒极少提起自己的母亲。她知道云暮寒的妈妈当年为了和云泽有名的富商江贵仁在一起,不惜抛夫弃子,后来还把暮寒的爸爸给气死了。为此,云暮寒非常憎恨他的母亲,以陌对这个女人也没什么好感。

“对不起,阿姨,我要回去做功课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以陌向来把喜恶都写在脸上,此刻她也没打算给对方面子,继续低头朝前走去。

“是关于暮寒的事情,他为了你,放弃了去韩国留学的机会,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夏如华将车开到以陌身侧,焦急地说道。

“你说什么?暮寒,放弃了去韩国留学的机会?”以陌有些震惊,暮寒,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

“我知道他不会告诉你这些,这孩子什么都藏在心里,要不…我们上车再说吧。”夏如华叹了口气,以陌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拉开了车门。

全书最最最压抑的章节,写得我快吐了…

下面的章节高虐,怕有人接受不了,不想真相了的同学跳过吧…

第三十章 往事如烟 (二)

这个时间,来肯德基吹免费冷气的学生可真多。以陌挑了张最角落的桌子坐下,她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和夏如华在一起,更不愿意暮寒知晓。她紧紧地握住面前的玻璃杯,一杯可乐已经喝得见了底,只有几块冰块挤在一起,慢慢变小。玻璃杯外的雾,凝成了几行“泪”,在桌子上,落下了一圈痕迹。

“要不要再叫一杯?”面前的女人热情地开口,在她的友好面前,以陌有些不自在。

“暮寒不喜欢我和你见面,我还是先走了。”她起身想走,刚才还温柔地笑着的女人,眼中又露出了刚才的凶狠目光,但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温和。

“以陌啊,你还小,不懂的。这世界上,什么都能勉强,唯独感情不能勉强。我和你江叔叔是真心相爱,就像和你和暮寒一样。虽然暮寒爸爸是个好人,但是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我选择离开,对我,对暮寒爸爸都是好的选择。当年,我为了爱情,抛夫弃子,暮寒恨我是应该的。”

“真的是爱情吗?暮寒说你是为了钱,图的是那个男人比他爸爸有钱!如果是爱情,那么当年你和暮寒爸爸难道没有爱情吗?没有爱情你们为什么要结婚?”

“以陌,人是会变的。”这个女孩咄咄逼人的逼问,让她忍不住皱眉头。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硬生生地将满肚子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真爱,是不会变的。爱情,应该是一生一世,从一而终的。”以陌猛地抬头,眼中一片澄澈清明,面对这样不染烟尘的目光,对面的女人居然不忍直视。

“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觉得爱情是一生一世的。既然你对感情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放手,让暮寒去韩国?”

“暮寒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要去韩国留学。我会去问他,无论怎样,我都尊重他的决定。”

“他的决定?他因为不愿意和你分开,拒绝了学校的推荐,甘心留在云泽。你们都太年轻,根本不会明白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以陌,听说你妈妈病得很重,需要一笔钱做手术…”

“阿姨,我妈妈的手术费不劳烦您来操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离开暮寒的。他如果选择去韩国,我等他。如果他决定留在云泽,我陪他!”以陌一口干掉了冰可乐,可身上还是觉得发燥。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和暮寒的感情。她从来不敢想,如果她的世界没有云暮寒,会是怎样的光景。

“谁说要分开你们了?阿姨,只是想试试你,如果你真为了钱就放弃暮寒,我才要反对你们在一起呢。我这里有一份首尔大学的入学申请表,你可以去韩国先念预科,然后在那边挑个专业读书。阿姨很欣赏你的坦率,希望你们一起去韩国留学。”夏如华见以陌生气,她眼角跳了下,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好风度。

“我也想陪暮寒一起去留学,只不过,妈妈的病情很反复,爸爸工作又忙。我想留在云泽照顾他们。”以陌拿着申请表,有些心动。看到夏如华这样诚心地帮她,她少了几分排斥。

“哎,要是暮寒对我,有你对你妈妈那么孝顺就好了。你妈妈的事情我都知道,如果手术费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来找我就行了,大家迟早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对了,你爸爸,最近在忙什么?”面前的女人抚了抚刘海,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他是做记者的,经常很忙。每天都是上网,写稿,查资料。对着电脑的时间比对着我的时间还多。”

“男人忙,是借口不是理由。不是我吓唬你小孩子,你妈妈病成这样,他都不去看一眼。还整天忙啊忙的,你别怪我多心,我见过的人多了呢,也许,是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

“不可能,阿姨,我爸爸不是这种人。他很爱我妈妈。”

“那就最好,不像有的人,每天都用电脑里和别的女人聊天。”

“才不会呢,我爸爸连电脑密码都是我妈妈的生日,他才不怕妈妈突击检查呢!在我妈妈面前他们根本没有秘密。”说到这里的时候,以陌有些自豪。她没有发现,在说到电脑密码的时候,对方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乖孩子,比暮寒懂事多了。对了,你妈妈是在仁心医院住院吧,仁心的院长和我关系不错,我可以让她帮忙安排一些好的专家来帮你妈妈。这样吧,明天下午6点,我会陪我先生出席一个重点工程的签约仪式,这是我酒店的房号,你先过去等我,我们再具体谈谈。”

“要不让我爸爸去吧,专家什么的,我不懂的…”

“你爸爸我自然是会约的,其实,明天我还想和你谈谈暮寒的一些事,你知道他很恨我,我一想起这些就难受,想说,也不知道对谁说。”夏如华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阿姨,你别哭了。我会劝劝暮寒的,这样吧,明天我过去找你,陪你聊聊天。”见对方突然哭泣,她有些手足无措。刚才和夏如华聊天,她半点也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多坏。或许,暮寒真的是误会她了,感情的事情,从来就不是一个对或者错才说得清楚。也许…她真的不是为了钱才嫁给江贵仁的。想到这里,以陌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她收起房牌号,安慰似地拍了拍夏如华。夏如华这才抬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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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往事如烟 (三)

还未入夜,云泽的酒店就灯火通明。西装革履的人们进进出出,与其说这里是旅人栖息地,不如说这里是无聊的生意场。酒店门口立着大小指示牌,一行行地写着会议在哪里召开、仪式在哪里举行,用餐该如何走。以陌很少到这种地方,她不自觉地扶了扶书包肩带,小心地向前台打听房间号。

前台早就接到吩咐,热情地为她开门,让她在房间里等。以陌放下书包,打开冷气,拉开窗帘,几道强光刺了过来,她皱了皱眉,才初夏,太阳就这么烈了?

“江总,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才喝那么几杯就醉了?不是你平日的量啊!”

“谁说我喝醉了?我没醉,再喝一斤都行,改天,继续喝。”

以陌正要把窗帘拉上,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她瘪了瘪嘴,男人喝了酒以后真失态,管他是政府官员还是企业高管,醉了都一样讨厌。这个城市的醉生梦死,都是因为这些酒精的缘故。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就好象疯子一直都说自己没疯一样!

门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电子报警声,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男人推开了房间门,他把房卡丢在床上,一边嘟囔着冷气怎么没效果,一边脱衣服。

“喂,你什么人啊?你在干什么!,你这个酒鬼再不出去,我打电话叫人了!”以陌见他旁若无人地将西装、衬衫丢得满地都是,禁不住惊叫出声。

“这家酒店的小姐,素质还真高,清纯得跟中学生一样。”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以陌,摇晃着朝她走过来,突然,他一把拉过她,就往她身上靠去。

“你滚开!你想做什么!我报警抓你!救命啊!”夏阿姨呢?为什么房间里会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以陌退到了窗户边,她摸到了身后的烟灰缸,紧紧地抓在手里。如果他敢乱来,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报警?这里是我江贵仁的房间,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对方瞳孔的颜色越来越深,似乎要将面前的女孩生吞活剥。

江贵仁?以陌不由得怔住了,江贵仁不是暮寒的继父么?难道他妈妈口口声声说的真爱,就是眼前这个满身酒气的胖男人?汗味夹杂着酒味和口气,在空气里散开,以陌胃里一阵翻腾。面前的男人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拉着她就要亲,她强忍住恶心,挣扎着推开他

“你别乱来,我爸爸是记者,你敢乱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记者?老子他妈的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记者!敢动我!试试看!”

“你别过来,是夏阿姨让我来这里的。我是云暮寒的女朋友,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云暮寒三个字,他停下了动作。江贵仁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以陌,那阴戾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发凉。

“云暮寒?那小子碰得我为什么碰不得?你是他女朋友,那你一定是安逸的女儿?你爸真他妈的有种,我几十个亿的盘子他也敢掀!当我江贵仁这么多年是白混了?他敢搞我,我就搞他女儿!你今天还真别想走了!”他边说就边开始解皮带,以陌脸色一变,连书包都顾不上拿,就往门口逃去。可是,人还没走到门前,她只觉得头皮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扯着她的头发就将她摔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