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坐下来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小时候不都是爹给你洗澡吗?来,爹给你上药。”

灵儿本是有意激他,谁知他坦然自若,倒像是真忘了沟崖边的事,不由有些心灰,回过神来,如墨已伸手卷起她裤腿,果真是磨破了皮,皮下血痕隐隐,如墨微不可察嘶了一声,轻轻为灵儿上好药,将她腿放在膝上,为她揉捏按摩,灵儿看他头发微湿,嗅嗅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拈起他一绺头发:“尚没干透呢,怎么就跑了过来?”

如墨笑道:“爹挂心灵儿的伤,沐浴过就来了……灵儿,白日里爹受了惊吓,一时迷了本心犯了糊涂,以后再不会了。”

灵儿嗯了一声,心想,我倒是希望你再犯呢,可经此一遭,他起了警醒之心,只怕是更难了。

40. 无眠

如墨走后,灵儿躺着想心思,如墨唇齿间的味道,和他热吻的滋味,比想象的还要美妙百倍,怎么说呢,一句话,妙不可言,若是,若是和他象那只香囊袋上的男女一般,灵儿不敢想下去了,拿棉被蒙上了脸,好半天用力拍了拍脸庞,爬起来在灯下仔细看那只香囊袋。

香囊袋是来太康前收拾行装,灵儿从衣柜底下找到的,大概是师娘雪茵之物,香气早已褪去,其上绣着的图画依旧栩栩如生,她从来不敢看得太仔细,又忍不住隔些日子拿出来看,今日大着胆子,烧红着脸仔细看着,一男一女侧身相拥,男子胯间的大鸟进入女子体内,两人脸上的神情,是日常中人脸上看不到的,快活到欲要死去。

灵儿不由想起如墨的身子,肩臂结实胸肌强健,精瘦的腰身两条长腿直而有力,他胯间也有能突然变大的小鸟,灵儿捂上了脸,好半天心跳才回复平稳,将香囊袋收好躺回床上,五月初一就是爹的生辰,就送他一只香囊吧,里面装上佩兰,绣的图画,自然不敢绣这个了,就绣白日里见到的鸳鸯吧,成双成对,他看了,也许能猜到自己的心意。事到如今,既不能太过直白,也不能再象以前藏着不说,慢慢磨吧。

灵儿笑了一会儿,腿部药劲已过,一阵阵刺痛传来,白日里的惊险从脑中掠过,此时细想如墨的种种,不由流下泪来,他用绳子拉她上来时,本可将另一头系在旁边的树上,他却系在了自己腰间,若是灵儿一时不慎,他势必跟着掉下去,她平安上来后,他颤抖着抱住她,说她若死了,就随她去,拨开他的乱发时,他眼眸中惊痛茫然,灵儿从未见过,怜惜心疼之下抱住他吻上他的嘴唇,当时只想安慰他,不想他会激烈的回应,灵儿回抱着他,感觉他的身子轻颤着越来越灼热,他一只手从腰部上移,覆上她的胸,这时马儿嘶鸣,他瞬间冷却下来推开了她……

该死的马儿,灵儿止了哭泣,低低咒骂一声,可是还答应要给马儿刷洗身子,喂它吃新鲜的青草,算了,今日之事说起来托了马儿的福,还是信守诺言吧。

灵儿闭上双眼,马儿马儿,如墨回来时说她的马危险,跟她换着骑,一路上虽没说话,却偷看她好几回,她都假作不知,他让灵儿忘了今日的事,说以后再不会了,他说了几次?灵儿竖起三根手指,忘了,怎么能忘,如墨,难道你就能忘了吗?

如墨回到屋中独自呆坐良久,听到外面鼓敲子时,才换衣上床,灵儿是自己的女儿啊,怎么今日就起了那样的举动,是灵儿先来亲他的,可灵儿从小就这样,自己该阻止她才是,可当时心里蒙了迷雾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庆幸和欣喜,还有惊吓后的伤痛,只想抱紧她确认她无恙,抱紧她仍不放心,想要攫取她,让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从此以后再不能分开。

可是,灵儿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总陪伴在他身边,如墨不由想起对小双的痴心,难道说,自己从小孤单,所以不自觉依恋身旁的人?以前对小双如是,现今对灵儿如是,只想留着她们,让她们永远陪伴着自己,自己竟是这样霸道自私的人吗?小双还好说,若不是她另有所爱,和她成亲生儿育女,定是幸福一生,可灵儿,他和灵儿只是父女,怎么能也有了这样的念头?

可是,虽已竭力压抑,从沟崖边回来,就再变不回去,忍不住要偷看她,听到她的笑声心里就舒畅,听到她叹气心里就失落,她一直和杏花说笑,如墨就觉得杏花不那么可爱了,怎么一日之间,一切都不同了,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如墨苦笑着,还是尽早回到豫章为灵儿议亲吧,她成了亲,就不会再有这样乱糟糟的事。

如墨打定主意合上双眼,不大一会儿又睁开来,这会儿灵儿腿上敷的伤药,药劲该过了,她会不会疼得睡不着,起身想要披衣过去看,走到门边又停住了脚步,自己以后不能对灵儿太过在意,要保持距离才好,想着又躺了回去,心里却猫抓一般,眼前全是灵儿大腿内侧的斑斑血痕。

唉,灵儿自小习武心性坚韧,应该能忍得住才是,安慰自己一番,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如墨鲜少有睡不着的时候,若是偶尔过度劳心失眠,就用一招来放松身心,事后好快速入眠。

他稍稍蜷起双腿,手抚上胯间,专注而熟练得撩拨着自己,很快微微的快意冲刷上身子,他眯起双眼,轻轻舔了一下嘴唇,嘴唇间似乎有残留的香气,瞬间唤起他的回忆,那是他一直隐忍着不去想的,此刻放纵之时都席卷而来,那是灵儿齿颊间浅淡的芬芳。

他手动得更快了些,紧闭上双眼不让自己去想白日里那狂乱的亲吻,可迷乱之间,灵儿柔软的身子贴了过来,她的胸俏俏挺立着,他的手一覆上去,心里就燃烧起熊熊大火,只想将两个人都吞噬,好在马儿适时鸣叫。

身子里的快意越来越激烈,可心里的煎熬越来越痛苦,如墨的手越来越快,他只想尽快结束,他的身子越绷越直,另一只手从大腿内侧滑过,眼前闪现出灵儿的腿,雪白而修长,破皮露出的血点看上去触目惊心,如墨的手停了下来,急促喘息着,他的身子濒临发泄的边缘,他却再无心于此,他束缚不住自己去想灵儿,尤其在这种时候,他觉得对灵儿是一种亵渎,就算那些年对小双思念入骨,也从来没有想着她做过此事。不只如此,他从未想象过与小双行男女之事,可是灵儿,刚刚迷离之时,分明感觉她就在自己怀中。

如墨咬紧嘴唇渐渐冷静下来,也许是自己从未与女子亲近过,如今灵儿又长成大姑娘,白日里与她那般,只是本性使然,唉,向来自负事无不可对人言,光明磊落,如今也有了不可对人言的心事,回到豫章后,让灵儿回乔家庄,尽快为她议亲吧,女大不中留,别人家不知是何情形,自己家却是因为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爹。

如墨此时再也没有了为人父母的骄傲,满心都是自责与不解。

窗外鼓敲四更,如墨索性起了床,反正也睡不着,心里又挂念灵儿的腿伤,洗漱了换好衣衫等着,好不容易等到鼓敲五更,拿起桌上的药瓶子打开屋门,走到半路才惊觉竟在下雨,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些凉意,他头脑清醒了些,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胸臆间霎时轻快起来,眉宇间染上笑意,想起雪茵说过的话,什么心事一见天日就能淡去,千万不可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

敲开灵儿的门,看着灵儿双眼下的乌青,关切问道:“是不是疼得没睡着?”

灵儿点点头,看他一脸疲惫,坐回床上腿放在他膝头问道:“爹睡得可好?”

如墨笑得灿烂:“好,沾床就睡着了,只是有些没睡够,白日没事再补觉吧。”

灵儿心里一黯,他倒睡得着,没事人一般,灵儿自顾想着心思,如墨心想,我的头发衣衫都是湿的,灵儿怎么没看到?若是往常,早就大惊小怪了,卷起她裤腿上着药笑道:“外面下雨了。”

灵儿掏出帕子擦了擦他脸,又捋捋他头发,打量一下衣衫说道:“进来就看见了,发丝上还有小雨珠呢,也不打把伞,还是郎中呢,总跟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外衣脱下来晾着吧,那天拿回来补的披风先披上。”

灵儿絮叨着,如墨心里开了花一般,高兴了一会儿又打住了,将来灵儿这些关心体贴都要给她夫君的,凝神静气敷了药,接着为她揉捏小腿,一边揉一边说道:“略有些肿,歇息几日就好了,以后骑马要小心些,对了,一直没顾上问,灵儿的马一向驯服,昨日怎么就惊了?”

灵儿避开他的目光低了头:“谁知道啊,突然就疯了一般。”

如墨顺口说了句:“是不是发情了?”

话音一落,两个人的脸就都红透了,谁也不敢看谁,如墨低了头专心揉腿,灵儿仰倒在靠枕上掩饰,好半天才缓缓说道:“这会儿不疼了,困意上来了。”

如墨手指下减轻了些力道,一迭声说道:“困了就睡,困了就睡……”

灵儿嗯了合上双眼,屋中静谧无声,过一会儿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如墨为她盖了被子,看着她沉睡中的容颜,忍不住伸出手去,待要触到面颊,又倏然缩了回来,悄悄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没进展,俺都难以忍受了,呵……

41. 香囊

如墨轻轻为灵儿掩了屋门,站在廊下,看雨势越发大了些,心想这春雨霏霏的天气,正好回屋补觉,刚跨下台阶,一个人撑着伞迎面而来,到如墨面前停下笑嘻嘻说道:“还说是谁这么早起呢,这天色灰蒙蒙的看不清楚,原来是大哥,看来大哥勤快惯了的,今日这日子人人贪睡,下人们都没见几个起来的。”。

如墨退回廊下,叔瑜也收了伞,如墨笑道:“灵儿昨日摔伤了,过来给她敷了些药,叔瑜莫不是也惦记着灵儿的伤吗?”

叔瑜看了看灵儿的屋门,笑说道:“自然是惦记的,不过有大哥在,我们都放心……大哥对灵儿真好,天没亮敷过药了,那还不得五更就起?”

如墨笑笑:“那叔瑜过来是?”

叔瑜顿了一下笑道:“噢,我没事,就是在雨中走走,正好走到院门外,看有人没打伞就跑出廊下,进来看看。大哥,这把伞给你,我到曾外祖母屋里再讨一把来。”

如墨接过伞出了院门,叔瑜看他身影消失,方走到灵儿住的厢房对面,轻叩着门低低问道:“杏花可醒了吗?”

里面有人嘟囔道:“谁呀,睡得正香呢。”

叔瑜笑道:“是我,下一夜的雨,也不知下人们伺候得周到不周到,被子薄不薄?”

杏花满是睡意打个哈欠道:“挺好的,一点不冷,谢谢叔瑜哥哥惦记。”

叔瑜脸上绽出释然的笑容,嘱咐道:“起来后别往外跑啊,我看你昨日穿得单薄,已经命人去城里买夹衣去了,等买回来拿过来给你,到时候穿上再出门,听到了没有?”

杏花笑说知道了,叔瑜这才转身走了,杏花窝在被子里,大眼睛咕噜噜转着想心思,今日下雨,那就走不成了,要不明日再走吧,这一家人挺有趣,王爷寡言王妃和善,老太君孩童一般,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英俊,站在一块儿就是一副美男图,再多看一天也不错,尤其是灵儿姐姐,豪爽大方,和她一见如故,要是能说动她和自己一起游历天下就好了。

想着想着又笑着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有人轻叩着门问道:“杏花姑娘,还没起吗?老太君说了,饿着肚子睡觉可不好。”

杏花揉着眼睛起了身,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服侍,杏花洗漱过去了老太君屋中,老太君瞧见她进来,笑眯眯说道:“好孩子,快吃饭,吃过了我们斗牌。”

杏花一噘嘴:“就说呢,老太君这么早叫我起来,原来是缺人斗牌。”

老太君笑道:“平日都是我,嫣儿,还有灵儿,总缺一个人,仲玉对这些看都不看一眼,墨儿呢,没事就看医书,也就叔瑜凑个数,可他不过敷衍我,嫌我慢,今日杏花来了,不要他了,过会儿灵儿起来人就齐了。”

杏花嘴噘得更高:“老太君,灵儿姐姐都没起呢,怎么就叫我了?”

老太君笑道:“灵儿昨日摔了一下,自然要多睡会儿。”

杏花拍了拍头:“倒忘了这宗了。”

说着话坐在老太君身旁用饭,用过早饭闲话了一会儿,王妃也过来了,犹不见灵儿起床,老太君等不及了,吩咐人去叫灵儿起来,杏花笑道:“我去叫灵儿姐姐吧。”

杏花到灵儿屋外轻轻叩门,不见有人答应,手下用力一拍,门竟然开了,闪身进门到了床前,看灵儿睡得正香,笑着伸手去咯吱她,灵儿从沉睡中醒来,伸个懒腰坐起身,杏花咦了一声:“灵儿姐姐衣服穿得这样整齐,真是怪了。”

灵儿敲一下她头:“有什么怪的,天一亮就起来了,后来又困倦睡着了。”

用过早饭斗了会儿牌,老太君乏了,众人散去,杏花和灵儿回了屋中,灵儿端出糖莲子让她尝尝,自己剪了布块拿出针线比划着,杏花好奇问道:“灵儿姐姐要做什么针线?”

灵儿笑道:“我爹的生辰快到了,缝个香囊给他。”

杏花哦了一声,托腮看灵儿忙碌,过一会儿起了兴致,拿起灵儿剪下的布料,说要学着做,裁坏好几块布,直到有人来喊用午饭,才收了手。

用过午饭回到屋中,床上放着叔瑜派人送来的夹衣,杏花推到一旁也不歇息,盘坐着继续裁剪香囊,照着灵儿教的法子,好不容易裁好一个,又不知道如何下手去缝,跑到灵儿屋外探头探脑,听到屋里有动静,知道她也没睡,轻巧推开门蹑手蹑脚进去,想要吓灵儿一跳。

灵儿正背对她坐着,低头端详着什么东西,杏花到她身后越过肩膀一看,灵儿手里正攥着一个香囊看得入神,杏花啊一声大叫,灵儿吓一跳,手飞快将香囊塞进了怀中,杏花笑着往她怀里伸手:“这香囊上绣什么了?灵儿姐姐看得魂儿都飞了,让我看看。”

灵儿忙躲开了,一本正经道:“这个不能让杏花看。”

杏花生了好奇:“一个香囊嘛,为何不能让看?灵儿姐姐,让我看看嘛。”

灵儿摇摇头:“不行,杏花执意要看,我可要恼的。”

杏花哦了一声放下了手,灵儿吁一口气笑道:“杏花怎么没有歇会儿?”

没料到杏花突然扑了过来,手探到她怀中取出香囊,灵儿抢夺已是不及,杏花看着其中图画嘟囔道:“这画的什么呀?从未见过,两个小孩儿打架?”

杏花看着琢磨,灵儿慌忙去抢,杏花不给,两个人闹作一团,门开都没听见,打闹中叔瑜进来笑道:“大中午的,也不歇息,玩儿得如此热闹。”

杏花一举手中香囊:“这香囊上的画怪怪的,叔瑜哥哥过来看看。”

灵儿手伸过去,杏花却扔给叔瑜,叔瑜接在手中一看,脸色大变,恶声恶气说道:“灵儿,怎么可以给杏花看这个?”

灵儿忙说道:“我没有给杏花看,你也看到了,是她硬要抢的。”

叔瑜一声冷笑:“就算是灵儿姑娘,也不该有这种东西,这就交给大哥,让大哥来好好管教。”

灵儿白了脸,朝叔瑜伸出手去:“叔瑜,香囊还我,否则的话……”

叔瑜看着她发抖的手,奇怪笑了笑,声音放柔了些:“对了,是不是院子里那些洒扫的丢在屋中,灵儿无意中捡到了?一定是这样,这个东西我拿去烧了,就当我们没见过。”

杏花看灵儿一脸苍白,虽不明原因,知道这个东西非同小可,笑对叔瑜说道:“叔瑜哥哥,这样才够朋友。”

灵儿看一眼叔瑜:“就信你一次。”

叔瑜将香囊塞在袖中出了屋子,杏花歉然看着灵儿:“灵儿姐姐,都是我胡闹。”

灵儿摆摆手:“不怪你,是我不小心,以为午间无人,你来倒没什么,叔瑜怎么突然就进来了?他跟我从来都是表面客气。”

杏花笑道:“叔瑜哥哥既答应了,定会烧了的,灵儿姐姐放心吧。”

灵儿指甲掐进掌心,别的倒不怕,就算叔瑜传出去,大不了说她闺誉不清白,就怕如墨知道了,他会怎么看自己?他可会厌恶自己?

愣了会神,豁然起身对杏花说要出去一会儿,让杏花自便,匆匆出门去了。

来到如墨和仲玉住的院子外,犹豫一下迈步走进,管他呢,跟他实话招认了就是,省得别人到他面前添枝加叶。进了院子,仲玉正坐在树下,见她进来笑说道:“雨刚停,灵儿就来了,可是惦记大哥了吗?”

灵儿听出他话语中的打趣,也顾不上理他,疾步往里走,仲玉笑道:“母亲叫了大哥过去,灵儿稍坐会儿,等等吧。”

灵儿依言坐下,仲玉看她如坐针毡的样子,笑笑问道:“就那么惦记吗?一刻也等不了?”

灵儿看一眼仲玉没有说话,扭着双手焦灼不安,仲玉站起身笑道:“这样吧,我看看母亲去,顺道让大哥早些回来。”

灵儿拦住他:“刚下过雨,小心路滑。”

仲玉一笑喊了声来人,吩咐道:“雨后湿滑,刚刚摔了一下,腿有些疼,快些喊大哥来。”

不大一会儿,如墨匆匆回来,叔瑜扶着王妃在后,如墨看过仲玉的腿,说是无碍,众人都松口气,王妃嘱咐仲玉几句,和叔瑜走了,从来到走没看见灵儿一般,如墨看王妃走远,看一眼仲玉和灵儿:“怎么回事?”

仲玉笑道:“灵儿有急事找大哥,就扯了个谎,谁知道把母亲和三弟也招来了。”

如墨抿抿唇看一眼灵儿,灵儿低了头小声说道:“仲玉打趣我呢,没事。”

如墨点点头温言道:“腿可还疼吗?”

灵儿说不疼了,如墨掀起门帘:“进屋里来,我看一眼。”

进屋为灵儿上了药,看着她笑道:“刚刚娘亲叫我过去,说是有一门好亲……”

灵儿的心突得一跳,如墨笑得更加温和:“大雷手下一位副将,性子豪爽又生得威猛,是东部边疆敌军杀戮后留下的孤儿,娘亲说已修了书信,过几日就会过来,灵儿可愿意一见?灵儿若不愿意,爹不会有半点勉强。”

灵儿看一眼如墨:“不是说过了生辰,我们就回去吗?”

如墨笑道:“是啊,这位副将没有亲人,灵儿若愿意,将来安家在豫章也可,在当地给他谋个武职就是。”

灵儿咬牙道:“听来确实般配,还得多谢爹想得周全。”

如墨听到灵儿说般配,心中微微发涩,回过神还要说话,灵儿已站起身,掀门帘出去了……

42. 误会

叔瑜送王妃回到屋中,将伺候的人打发出去笑道:“母妃,大哥没有着恼吧?都怪孩儿不好,本来跟灵儿说好烧了的,又看着新鲜,想留着多看两眼,谁知从袖筒里掉出来,让母妃看到了,污了母妃的眼,是儿子的罪过。”

王妃点点他额头:“没跟你大哥说这个,此事倒不用大惊小怪,已经嘱咐了纪管家,那些婆子媳妇们管得严些,这些东西不能带进院子,别让小丫鬟们看见就是。经此一事,才知道瑜儿长大了,倒是我一直当你是小孩子。”

叔瑜嘻嘻笑道:“儿子只是怕母妃生气,刚刚分明是生灵儿的气。”

王妃叹口气:“开头确实是有些气,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可回来路上仔细一想,灵儿比你还大一岁,姑娘家开心又早,捡了这个东西好奇也是有的,刚刚将你大哥喊了来,跟他商议给灵儿订亲,你大雷舅舅手下的周副将不错,已经写了信,过几日就来了。”

叔瑜懊恼不已,本想拿这个给大哥,不为别的,只要大哥训斥灵儿一番,依她的冲动性子,惹些事出来,若母妃不痛快了,母妃喜怒都在脸上,待众人都看出来母妃不待见灵儿,再出言激灵儿走,她一走,大哥不也得跟着走吗?打定了主意人都在路上了,路过母妃院子门口时,心想,绕这么大弯子做什么,直接让母妃瞧见不就行了?谁知却要给灵儿订亲,这样一来,等来周副将,若看对眼再订了亲,大哥和灵儿岂不是常住此地了?

叔瑜喝几口茶笑道:“母妃,这大哥和灵儿,说父女吧又不象父女,曾外祖母日日把小夫妻一说挂在嘴上,杏花昨日来了也这么说,大哥倒没瞧出来什么,可灵儿,每次一听到这么说就脸红,大哥这样的人物,灵儿听这样的说辞多了,难保有什么心思。对了,今日一早天还没亮,我看到大哥从灵儿房里出来。”

王妃拍拍他腮帮:“你啊,从小就爱瞎琢磨,你大哥准是给灵儿上药去了。只是灵儿的心思倒是难说,所以早早订亲是对的。灵儿和你大哥万万不行……”

叔瑜笑问道:“为何?说起来又不是亲生的父女……”

王妃打断他:“你大哥幼年离开父母,我和你父王总要好好补偿他才是,他将来身份尊贵,若是被人说娶了养女,又怎么能在王宫亲贵中立足?”

叔瑜的心跳急了些,张口想要说话又咽了回去,岔开话题说了些闲话,起身告辞走出,迎面杏花蹦蹦跳跳过来,一瞧见他就扯住袖子,声音压得低低得:“正找你呢?香囊怎么样了?可烧了吗?”

叔瑜笑道:“自然是烧了,杏花还不信我吗?”

杏花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可灵儿姐姐慌得不行,你走了没多久就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有些担心,既是烧了,就没事了,我看看仲玉哥哥去,我胳膊小时候摔伤过,那个伤疤一到阴雨天就疼,仲玉哥哥的腿肯定更疼,早起就想着看他去,先是斗牌后来又跟灵儿姐姐学着缝香囊,就给耽搁了,这会儿午觉该起了,叔瑜哥哥一起去吗?”

叔瑜摇摇头:“我刚从二哥那儿回来,二哥和大哥这个郎中住在一个院子,没事的,杏花放心吧。我带你到花园里看看,采些花瓣上的雨水,回头烹茶喝多好。”

杏花歪头看着他:“叔瑜哥哥真是风雅,我还是看看仲玉哥哥去,一日没见了。”

叔瑜只得跟在她身后,到了如墨院子里,杏花站在院门口脚步一滞,叔瑜越过她肩膀往里看去,灵儿正伏在仲玉膝头,肩膀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哭,仲玉手抚在她背上,温言安慰着,叔瑜愣怔着,二哥和灵儿?他们两个倒是素来爱说笑,可没看出来还有儿女私情,这下好了,不用等周副将来了,母妃既嫌弃灵儿出身,不许大哥娶她,想来到二哥这里也是一样……

叔瑜正打着算盘,不防杏花往后一退,结结实实踩在他脚面上,叔瑜疼得刚要喊,杏花踩在他脚面上,揪着他就地转身,紧紧捂住他嘴,叔瑜疼得直抽气,杏花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拉着他就走,走得远了才放开,看叔瑜青着脸,笑说道:“怕你喊出声来,打扰他们,仲玉哥哥和灵儿姐姐可不是天生一对?”

叔瑜缓过气来看着杏花笑道:“那杏花和叔瑜哥哥是天生一对吗?”

杏花噘了嘴:“不理你了,竟胡说……”

叔瑜弯下腰觑着她:“逗你的,怎么?害羞了?”

杏花鼓了鼓腮帮:“谁害羞了?反正,反正我明日就走,我还要游历天下去呢。”

叔瑜一时英雄气短,豪气说道:“我陪你去。”

杏花伸出小指头勾上叔瑜的:“一言为定?”

叔瑜点点头:“一言为定。”

二人勾着小指头相对嬉笑起来,院子外春意盎然,院子里温情流淌,只苦了屋里的如墨,隔窗看着灵儿趴在仲玉膝头,先是满心的欣慰,本就想过他们两个是一对,如今看来果真是情投意合,灵儿一听说给她订亲,就找仲玉哭去了。

欣慰之余,斟了茶在窗下坐着,想着如何跟爹娘去说,给灵儿订怎样的嫁衣,灵儿穿了嫁衣该是如何的美丽……想着想着坐不住了,站起身正好看到仲玉手扶在灵儿背上,低低说着什么,心里不知怎么就发了沉闷,待看到灵儿肩膀抽动得更厉害了些,又泛上丝丝的疼,一时间心里又疼又闷又涩,清茶喝到嘴里,添了莫名的酸味儿。

放下茶盏在屋里踱了几步,忍着不去看,却忍不住,又走到窗边,看仲玉的手抚上灵儿发梢,心里有些发急,光天化日的,这两个人还有完没完,灵儿也是,既钟情仲玉不愿意和旁人议亲,告诉我就是,我难道不替你做主吗?怎么跟我就气呼呼的摔帘子,到了仲玉面前就委屈得直哭,若是跟我道明你的委屈,我也会耐心安慰你,也舍不得你哭。

再看向窗外,灵儿停止了哭泣,坐在仲玉身旁的石凳上,跟仲玉低低说着话,仲玉笑看着她,脸庞如春日中的朗月,如墨鬼使神差跑到桌边照了照镜子,许是因一夜无眠,眼睛有些血丝,眼圈发着青,再看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这才想起今日竟忘了刮胡子。

端着镜子走到窗边,仲玉不知说了什么,灵儿低头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娇羞,这丫头竟也有害羞的时候?跟我怎么就没有这样过?再看脸颊粉扑扑的,睫毛上犹挂着泪珠,红润润的唇随着说话一张一合,如墨的目光胶着在那两瓣红唇上,再也移不开去,昨日唇舌纠缠的芬芳滋味儿袭上心头,顿时有些口干舌燥。

脸浸在铜盆里清水中,才觉冷静了些,擦干脸刮了胡子,到了窗边一看灵儿还在,头更低了脸更红了,仲玉的脸上带着些促狭的笑意,凑近了去看灵儿神情,如墨冲到门口一声咳嗽,仲玉抬头看着他直笑,灵儿低着头起身要走,如墨喊道:“灵儿进来,爹有话问你。”

灵儿抬起头蹙着眉尖:“有什么好问的,今日乏了,有话回头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徒留如墨看着她背影发愣,仲玉没事人一般,捧起书继续看着,如墨走到他近前嗤了一声:“雨停后出来坐着,就看的这一页,到这会儿都没动,不知道的以为仲玉是好书之人,其实书不过是个幌子。”

仲玉头也没抬笑道:“大哥今日倒是奇怪,这话说得刻薄,可不象大哥素日为人,一本书和一个妙龄少女同时摆在眼前,大哥说说,我该看哪一个?”

如墨听他说话轻佻,顿时起了疑心,难道只是灵儿一厢情愿,仲玉只是逢场作戏?当下有些愠怒:“看旁人行,看灵儿不行。”

“哦?”仲玉笑意更深了些:“为何?”

“灵儿是我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