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个个报着姓名身份,没报完一个贵妃娘娘都会随口问一个问题,到了落云身边的曹小姐,她便笑着上前半步:“曹氏映秀,镇北县送,镇北县令之女。”

“恩,我看了曹秀女你的记档,说你最擅女红,那绣类分几种?绣针分几种?”

“回贵妃娘娘的话,绣类分:粤、湘、蜀、苏。绣针若按针尖来说只有尖头与圆头之分,若按其形则…”曹映秀说的正顺流呢,忽然这殿里竟出现一声令人惊讶的声音。

“卟”这是一声不算大却在安静的殿内无法被忽视的声音。这声音令人尴尬而脸红,也令答话的曹映秀惊的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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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九章 宫品露底

这尴尬的声音让众人与殿内伺候的宫人下意识的都左顾右盼起来,可是人头攒动之余却偏没有一人再发出声音,彼此的眼神巡视间带着一点新奇一点幸灾乐祸与一点不安。

贵妃本是笑着的,此刻也忍不住把笑冻在了脸上,她眼扫过一行秀女后,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宫女便后退了几步下了高台,从边上走动了起来,而此时贵妃脸上的笑也活了起来,出言问到:“曹秀女怎么不说了?可是忘了?”

曹映秀一愣,反应过来,急忙接着回答问题,眼睛却下意识的注意到那位走下来的宫女从眼角消失,似是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曹映秀小心翼翼的答着话,鼻尖终还是嗅到一股并不浓烈的臭气,她微微的皱眉,下意识的就往臭气飘过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此时跟在身后的落云丫头正不安的皱眉。

落云这会很郁闷,她已经因为臭气知道了是自己身边的刘小慧出现不敬,她虽惊讶虽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害怕被误解。

曹映秀答完话瞪了落云一眼,显然她以为是落云,身后的宫女徘徊不停,令她几次都想出口说一声不是自己,但是她多少还是清楚什么是越描越黑,所以她硬是忍住了。

贵妃对这事选择了不再问询,而是继续问起了落云的出身,那一直在落云身后徘徊的宫女也走了回去,在贵妃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贵妃依旧是笑的,话语也依旧是温婉的,当她们被全部问完之后,贵妃提笔勾了几下就发了册子下去,身边的太监立刻照着册子上的结果分了起来,很快,落云和曹、丁两位一组,而刘小慧则和其他的两位一组。

落云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结果意味着什么,直到走到门口,那领头姑姑带着她们转身走回宫阙的霎那,她才明白自己没被刷下去。

锦衣小心的看着分列而出的队伍,当看到与刘小慧一组的里面没有那曹家小姐身影的时候,她闪过一丝失望,却紧跟着笑了,因为刘小慧投给她的是一抹感激的笑容。

“清荷院!”太监的唱诺声,令锦衣收了心思,她深吸一口气后随着前面的五位入了殿。

京泥金砖,光滑如镜,步履其上,留影绰绰。锦衣这一刻有些恍惚,心底涌上了一抹犹似沧桑的感觉,不过下一刻却又释怀,毕竟她如今的芳龄也不过二八年华。

行礼之后就是贵妃挨个的询问了,头一位自然是端秀郡主。锦衣专门拣了贵妃提问于她的时候才偷瞧了那贵妃一眼,见她笑的淡然雅致,心里却越发觉得这笑虚的慌。

贵妃问郡主的是一段《女书》里的讲学,锦衣没当回事,毕竟她都能背下来的东西,身为郡主,这位未来的皇后怎么会不知道?端秀郡主答的十分轻松,答完之后,与贵妃毫不客气的对视了一眼,锦衣瞧的真真儿,心中更是笃定,这两人以后怕是会水火不容,毕竟皇后之位,早是这两人心中的芥蒂之源,至少那位郡主就是很介意的。

贵妃笑着继续问别人去了,锦衣因此多打量了贵妃几遍,几番之后,心中便是将这洛家的姐妹二人相比了一下:姐妹容貌差不多,妹妹似乎还比姐姐好看些,至于表象嘛,姐姐看着倒是温婉如玉,是为亲和,而那妹妹却有些性子耿直,心直口快的样,尤其是与郡主问话的那刻,还真看不出她是不是有所刁难。

当洛惜玉回答自己是出身元帅府的时候,锦衣特意的扫了那位贵妃一眼,见她依旧笑的与之前无异,这多少心里就有些担忧了,一溜子答完,到了她才说了身份后,贵妃却丢来一个另人诧异的问题:“苏秀女,你出身七品之家,我若问你诗书礼经的有些为难你了,你们进宫之前,教导嬷嬷都是有讲过面圣之礼,宫闱品级的,不如,你说说当时嬷嬷讲给你们的品级吧!”

这问题加上贵妃的话语,似是十分体贴的有所关照,可锦衣明白这才是刁难,进宫的秀女根本不会给告知这些,只有在留底或是成为宫女之后,才会给讲解,所以这便是一道难题,但锦衣在宫中生活了近十六年,这些如何难得到她?

她微微笑着上前一步,半低头开始朗声回答:“回贵妃娘娘的问,后宫至尊为后,无品有印;其下四妃,贵德贤淑,除贵妃娘娘为一品外,其他三妃为从一品;在下九嫔,为贵嫔:昭仪之位列二品,为九品之首;其后昭容,昭媛从二品;充仪,充容,充媛为三品;修仪修容修媛为四品,其两阶之首为正,其他为从;九嫔之后便是四仪,婉、芳、芬、顺为五品;其下为嫔,从五品,再其下贵人六品,美人才人从六品,常在娘子为正七品,选侍为从七品,采女正八品,更衣从八品,待召秀女无品,待期一年自升更衣入从八品。”

锦衣回答的轻松顺流,令宫里不少人的侧目而她,待锦衣答完,那贵妃笑着说了一句:“想不到你知道的很清楚。”说罢也不多言,就提笔在册子上勾了起来。

很快册子发了下来,依旧被分了两列,只不过一列是四人,一列是两人,锦衣看到那一直跟在洛惜玉跟前的两人被单独分了一列,便是清楚自己是过了这一关。

随着姑姑领路刚出了殿,就看到一个大约年纪很轻的小太监凑了过来,在端秀郡主跟前打千之后就听到他轻声嘱咐:“郡主,后日里殿内帝选,皇上叫小的传话。”

端秀郡主笑着说到:“有劳公公了,我知道了。”说罢也无打赏之举便走了,一列的几人无奈都只好冲那小公公福身道谢,锦衣与他身边过时,有意的抬眼冲他淡淡一笑,便是跟着队列走了。

那小公公略是一愣而后伸手挠挠光溜溜的下巴自喃到:“乖乖,这四个还都是大美人呢!嘿,我去和皇上说去。”说罢就转了身大步走了,这个时候门口的一位宫女却转身进了殿,此时贵妃和身后的宫女正在说话:“我瞧着那郡主心气高,等选秀的事一完,若是按照路子走,她势必是先做妃才能为后的,可是我比她位高,只怕她要寻我的麻烦。”

“娘娘是怕那郡主以后给你摆脸色?”那宫女轻声问着。

“怎能不怕啊,说到底她还有个郡主身份,这便是从一品的身份,与我相比略低,再得个妃子身份,还是从一品,依旧在我之下,可是将来太后迟早要捧她为后的,只怕这人是个小心眼,那我可就麻烦了。”贵妃娘娘才说完话,门口的宫女到了跟前说到:“娘娘,皇上跟前的蔡公公刚才过来和郡主打招呼说了后日帝选的事。”

贵妃闻言略一蹙眉说到:“是不是皇上的意思说不清楚,这会儿太后和皇上一起的,弄不好是太后的意思。”

“娘娘也别担心了,就算太后升她为后,那又如何?今日您不还是贵妃吗?您的身份比她高,也是此一时之事,您难道还惧了她?再说了,她就算是皇后,也没您在皇上跟前的日子长,说不定她啊还做不到…”

“湘秀!别胡说!”贵妃立刻瞪了那宫女一眼,令她住嘴之后,摆手打发了才进来的宫女道:“春梅,你去趟清荷院问问铃兰,什么时候宫里的嬷嬷讲的那么仔细了?”

那宫女应着出去后,湘秀瞧了主子一眼才说到:“那苏锦衣长的倒真是漂亮,嘴巴也够利索,想不到那品级背的还真清楚,难道她早知道主子您要问什么?”

贵妃的眼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瞧了身边的湘秀一眼说到:“你就没觉得有点奇怪?这等级制度定国的时候皇上才说沿用旧制,这京城府相的清楚倒不奇怪,可一个县官之女却早早的背下了,你说这里面能有什么因由?”

“难道是她塞钱给了那个叫铃兰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您要问什么啊?”湘秀有点迷糊。

“问问不就知道了?”贵妃说完伸手拿了身边的下一本册子,此时湘秀赶紧示意,殿口的太监立刻又唱诺了起来。

锦衣跟着身前的三位离了大殿跟前在殿侧的长廊里见到了铃兰姑姑。她依旧半冷着脸,轻声说到:“铃兰恭喜四位了。”说罢就转身在前面引人回掖庭。此时都是自己人,四个不用再站在一列,自然洛惜玉是不会跟在郡主之后,一斜身子,那贺宝珍就立刻凑到了她的跟前,两人显得近乎些,而那端秀郡主不出声的将步履变慢,使得自己和锦衣走在了一起。

“看不出你很熟悉宫廷制度,也算是有备而来啊?”端秀郡主轻声地说着,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锦衣眨眨眼睛说到:“郡主,我,我是不是有说错的?”

端秀郡主轻轻摇摇头:“没有,全对。”

锦衣立刻一脸放心的样子:“那就好,昨天去了盈兰院正好听到有人给落云讲这个,想不到今日就正好用上了…”

“你在盈兰院听的?”郡主诧异的挑眉。

“是啊,是个秀女讲的,记不得是姓曹还是姓丁了…”锦衣说的很随意,那郡主却口中轻喃:“有姓丁?难道是丁尚书的女儿?那,这也倒对了。”

“郡主在说什么?”锦衣装着茫然的样子。

端秀郡主微微笑着:“我本诧异你怎么会连待召秀女一年后自升都知道,不过现在我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章 红斑阻路

与端秀郡主分开后,锦衣心中暗道好险,还好她给自己找的说辞里有位似乎能掩过,要不然只怕早早的又惹人注意了。

她回自己院里时,注意到贺宝珍跟着洛惜玉去了北院,想到这一组把那两个跟随在洛惜玉跟前的人给刷了下去,她多少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论相貌和一见之下的印象来说,那两位丝毫不比贺宝珍差,甚至还有一位瞧着比贺宝珍好了许多。

“是姐姐怕妹妹身边的人抢了妹妹的风头而为妹妹在肃清道路呢…还是…妹妹觉得留下这个贺宝珍有用?”锦衣一个人在屋里心头思虑,这一中午的,她小心的猜测着,她知道这些人是稳过帝选,将来自己必然要去面对,要去争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早做打算有所防范。正想的微微怔住时,兰姑姑却亲自提着食盒进了院。

“兰姑姑?怎么今日是你送来?”锦衣略有些意外。

“找你说说话。”兰姑姑说着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若是有什么要说的,还是去你那里吧,这里…”锦衣习惯性的小心,可兰姑姑却摇头说到:“放心吧,贺宝珍一时回不来,她跟着洛惜玉去见贵妃了,而郡主也不在,太后召了去说话呢。现在院子里就只有你一个了。”兰姑姑说着拿出了菜饭摆在了桌上,锦衣扫了一眼见是两副碗筷,开先以为是贺宝珍的不曾拿掉,直到兰姑姑坐下了,行箸夹菜她才反应过来兰姑姑是要和自己一起进食。

锦衣纳闷的看着兰姑姑,而铃兰却不理会她,将面前的饭菜都吃了一口后,才看着锦衣说到:“贵妃跟前的丫头来问我,为什么你会回答宫闱品级如此上口,我只能顺口说,昨天恰好和你说起过,你自己心里有个底。”

兰姑姑依旧是那张不笑的脸,此刻她脸上似带着一份冷意。

“我给你添麻烦了?”锦衣小声问着。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这清荷院里哪里就有清闲的主儿?”兰姑姑才说完,忽然似想起什么似的看了锦衣一眼说到:“你说是不?”

锦衣瞧着她微微笑了:“你看着年岁和我相差最多也就五六岁,可是说话处事却似老宫娥,但真要是资历深的,先不说那场浩劫下是否能存活,至少新帝也不会用太有资历的人,免得夜梦不安。所以我很好奇,你之前是什么人?毕竟能认识我,又知道我娘事情的人,这宫里即便有那么一两位,也该是个老人。还有,你说之前你是外围的丫头,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在这清荷院里当起了姑姑,而且别的院里的才似乎真是外围上的丫头。你,到底是谁?”

锦衣这话把心中一直对铃兰的疑问说了出来,铃兰听着难得的嘴角带笑:“我就是我,铃兰是我的名字,从未变过…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没揶揄你的意思,如果要问我一个外围丫头如何知道,我只能和你说,我和你娘是有些缘分的,至少与清荷院来说,我与她是有着这么一份牵扯的,至于是什么事,什么因由,我想没必要再提起,反正她已经不在此处了。不过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与她之间无仇无怨。”

“这我信,与我娘亲有仇有怨的可没几个能安好。”锦衣的脸上带着一份理所当然的笑。

铃兰则脸上又成了冷漠之容:“后日里就是帝选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该回来。”

“该不该的只有我自己清楚。”锦衣毫不客气的说着:“难道我出了宫门就不能回来?难道我只能在外面过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日子?”

“作呕?你…”

“别问,我不想提。”锦衣说着自己拿了筷子夹菜入口。铃兰默默的瞧着她吃了些以后才轻声说到:“你真的要在宫里吗?过了帝选可就再不能回头了…”

“我压根就不想回头!”锦衣咽下了口里的菜说到:“我娘能在这里叱咤,我也能!”

铃兰瞧着锦衣那双眸坚定的样子轻轻摇头道:“罢了,我该劝的劝过了,由你吧,也许你觉得这才是你的快乐。来,吃饭。”说着她便给锦衣的碗里夹过去一块土豆。

“宫里每次做这个,都是换着花样,可是我在外面吃的却只有一种味道,咸!”锦衣说着把土豆塞进了嘴里嚼着。

铃兰轻语:“咸都是不错的了,至少你还有些味道可吃,我小时吃的连一点咸味都无…”

还有一天的时间就是帝选了。过关的姐妹们出奇的走的勤,也不知道是怕以后见不到呢,还是先下手的建立一份相扶的关系,锦衣冷眼的瞧着对面空空的床铺,一脸不屑。

自打那天贺宝珍跟着洛惜玉见了贵妃之后,她就不怎么回来了,只偶尔过来拿点东西还要冲锦衣瞪上一眼。锦衣不予理她,反正她也清楚,贺宝珍对她而言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如果论起在意的,还不如曹映秀令她有些不安,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她都是想的如何在帝选之时就能让皇上一眼迷上自己,即便是郡主与洛惜玉的内定也不能阻碍了自己的前程。

正在寻思间,听闻院外似有什么动静,锦衣便起身去看,就看见落云捂着脸蛋顶着一红肿的眼一边抽泣,一边寻着什么。

锦衣微微撇了下嘴后,挂着一脸无奈的冲落云说到:“我在这里,进来坐吧。”

落云瞧见锦衣,情绪似是激动,跟着入了屋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锦衣瞧着也不出言,直到她哭的有些累了,才递送了帕子问到:“又受委屈了?”

“嗯。”落云抽泣着点点头说到:“那曹小姐说我殿上不敬,意欲陷害,骂我是贱人,可是,那不是我啊,小慧不是都被刷下去带走了吗?贵妃娘娘都知道不是我,为什么她就非要说是我!”

“我听说了,说是你们那组妃选的时候,有人不敬,好像正是曹家小姐答话的时候,她估计是心里不顺吧…”

“不就是个屁吗?又不是我,难道我站她们两个中间就活该是我?”落云忿忿地把脸给锦衣看:“你瞧,她给我的一巴掌,硬说我差点坏了她的事!早知道,我就该在殿里先说清楚不是我的,要不然怎么会被她死盯着。”

“那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呢?”锦衣斜着眼问到。

“我本想说的,可是她只是瞪我,我难道先说吗?再说了,贵妃娘娘在问她的话又没问我,我怎么敢开口…”落云说着低了头。

锦衣闻言略一恍神后才瞧着落云说到:“那不就是了,其实你该觉得自己好运的,倘若你说了,那曹小姐只怕也会和你争,若是那样的话,你和曹小姐是要跟着小慧一起被刷下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叹息曹映秀怎么没折在这上面。

落云听着本要问为什么,但瞬间她也反应了过来,便又说到:“算了,反正她也打了我了,当是出了气吧,而且小慧也终于刷下去了,这巴掌倒也值了。”

“你还挺能代人受过的。”锦衣微微笑着又和落云说了几句话便送了她出去,而后自己在院落里发呆:曹映秀,你那火爆性子竟也能在大殿上忍住,难不成你那刁蛮的娘真给你寻到个老宫女点化了你不成?

鸡鸣三声,天还漆黑,可掖庭宫大大小小的院里全都掌起了灯,今日是帝选,众人都早早起来,细心打扮。

锦衣起身洗漱后,便要对镜梳妆,可是才坐到镜前,她却愣住了。她眨巴下眼睛,当下伸手就去摸那面并无灰尘的铜镜,可是昏黄的铜镜里她那本如玉的脸上全满是点点红斑…

怎么会?锦衣紧张的伸手摸脸,她不安,她恐慌,一扫眼看到对面那空空的床铺,她下意识的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贺宝珍。可是那空空的床铺却又在告诉她,不是贺宝珍…

锦衣有些恼恨的想要去弄明白是谁在陷害她,可是却又反应过来,如此时段查到是谁又能有什么用?当下她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自己后,只好拿起一张帕子捂着脸往院落外兰姑姑所住的屋子里跑。

此刻屋内并无光火,显然兰姑姑还在休憩,可锦衣这会哪里还顾得上呢,急忙的敲着她的门,口中急急地喊着:“兰姑姑,兰姑姑!”

“谁啊?来了!”迷糊的声音答了话,屋内有了烛火,紧跟着门开了,兰姑姑一脸迷糊的问着:“什么事…诶,你怎么来了?”

锦衣伸手摇着铃兰的肩便说到:“出事了,你看看我的脸!”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一章 无缘帝选

一方美玉,温润晶透,似水之明,载带流光,瞩目而耀,那是它的美。可是当这一方美玉之上布满了红点,即便再光滑温润,即便种水在明透,一眼望去也会触目惊心。

锦衣的脸上此刻就布满了红色的斑点,很奇妙的是只在脸上,无法遮掩。屋门紧闭,灯火下,锦衣的神色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安,而兰姑姑张大嘴很久之后才问到:“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起来就如此了…”

“你可用了什么?抹了什么?”兰姑姑依旧询问着,可锦衣却摇着头说到:“姑姑啊,这个时候寻问这些没用的,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兰姑姑咬着唇,脸上也是慌张的神色,她左右不是的踱步之后,便拿来脂粉开始往锦衣的脸上涂抹。一层一层的覆盖之后,终于脸上的红斑是看不到了,但是锦衣却知道自己是没了希望,那厚厚的脂粉简直就如一层盔甲覆在脸上,她不能笑,不能说话,否则脸上就会出现一道褶子,而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因为那厚厚的粉层让她看起来就似鬼一样。

“我,我没希望了吗?”锦衣觉得自己体内的力气去抽丝般,忽悠悠的抽离,她的心在跌进谷底。

“看来是没了,就算我这回的找来太医,只怕也难…”兰姑姑才说着,锦衣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你去找,我怎么也要试试,你去帮我找!”

兰姑姑点点头:“你回屋里等着,希望你来的及。”兰姑姑说着,急忙的穿戴好衣裳出了屋,锦衣想了想,也返身回往院子,才迈脚进屋就看见贺宝珍在翻找着什么,锦衣不想她看见自己的样子便藏在一边,直到贺宝珍手里拿着两支簪子出了屋去了北院,她才进了屋。

她只一心的找簪子,似乎不在意我人在何处,她应是不知道我出了事的…而且她也没怎么回来过,不应该是她害我…

锦衣的脑子里乱乱的想着,忽然手碰到了桌边上的那个小瓶子,里面曾有清凉的药膏为她消肿。

不会是她吧?锦衣有些吃不准,在她的思维里,一个人如果敢当这众人面给你东西,那么你就敢用,因为谁都不会傻的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毕竟一旦出了事,众目睽睽之下,你连说自己是无辜的机会都无。而你用了,还能买个安心,买个交情,所以她没怀疑过这瓶子药膏,而且她只是在那天涂抹过,其后这些日子早丢在了一边,所以按理来说不该是她,毕竟隔着这些日子说给谁都说不过去,可是锦衣却又不能真就排除了她,毕竟她这些日子用的都是宫制的面脂,大家都是一样,而她唯一异于别人所用的也就只有这瓶子药膏了。

会是她吗?锦衣回想着当日里洛惜玉才打了她巴掌的时候,端秀郡主的出现,先是问了句怎么回事,似乎转手就给了她药瓶,看来她是知道自己是挨了巴掌的,应当是早有所关注,来的如此即使,只怕这药也早有准备…若是这样…难道是那端秀郡主早就有意想让我见不得人?而药效也是早先算好的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便是真有心让我来消洛家的火了!

锦衣正想着呢,兰姑姑急忙的进了屋:“太医院里夜里当值的太医没在,我留了信儿,若人来了自当过来,如今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列候选,你这当口的可怎么弄?”

“我也不知道。”锦衣说着把那小瓶子拿给了兰姑姑,口中说着:“我唯一独自用过的,就是这个了,如今我出了这斑,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这个在作祟…”

“应该不会吧,端秀郡主似乎没必要这么做吧?”兰姑姑有些诧异,但随即却注意到自己的手,口中轻咦了一声:“我的手上怎么也有?”

锦衣急忙瞧了瞧,然后说到:“姑姑糊涂了,你忘了你帮我抹过药吗?”

“药?”兰姑姑一顿之后看着手里的瓶子说到:“你的意思是,是郡主她…”

“先为我出头,让人以为我们一路,借我一点面子原是为我消洛家之火的,我这个卒子她得的容易,丢的也容易啊!”锦衣说着把那瓶子一把夺了过去,自己拿着瞧了瞧问到:“兰姑姑,我还有法子入选吗?”

“你若要去,自是可以去的,只是你这样子如何选的?若是不去,又等于自费了机会,回被视作帝选淘汰,结果都是一样的,你终究还是选不中…”兰姑姑无奈的说完,瞧着锦衣说到:“要不我把你调在后面站着,你也别抹这些了,只要皇上不下来近瞧你,离的有些距离,也许你能过关呢…”

“皇上会不下来吗?”锦衣苦笑着摇了头。

“多少还有些机会啊…”兰姑姑似是焦急。

“不,我不能去,若我去了,就彻底的没了机会,我不去,还有机会,就算被视作帝选淘汰,但皇上毕竟没见过我,待我好了。只要循例补见,反倒能多个比别人好的机会…”

“补见?”兰姑姑听罢紧锁了眉:“你糊涂了吗?新朝新帝会知道这规矩吗?再说以往这事是皇后安排,如今皇后都无,贵妃一家之言,她只要装作不知道,你可没这机会啊!”

锦衣咬了下唇:“现在都这样了,我只能寄希望于此。”

“好像也是。”兰姑姑说着忽然摇了头,轻声说到:“其实这样也好,我本就不觉得你该回来,兴许你娘亲的意思也是如此,要不你就放弃了算…”

“不,我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锦衣说着看了看外面挂起的灯说到:“姑姑,你该去忙了。我的事就当不知道吧,若是避不开就说我腹痛,无法面圣。”

兰姑姑点点头,没在说什么的出去了,而锦衣瞧着姑姑走远的背影,心底有了一丝新的担忧:贵妃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东院外,兰姑姑站在那棵枣树下,回望着东院里那通明的灯火,口中轻喃:“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去,我不能看着你和你娘一样,亲手去毁灭一个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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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二章 谁是黑手

红廊柱,青石栏,静静幽幽地诉着一份尘世沧桑。锦衣伸手抚mo着它们,将自己带着面纱的脸轻触其上…

此刻不时的有钟磬之声传来,依稀有一些唱诺的尾音飘起诉说着大殿帝选的热闹。

太医来过,只是匆匆瞧了一眼说是肤之表现,乃体发之兆,只要歇过两日自会消去,至于因什么发的,怎么发的,人家太医倒是丢给了锦衣一句,注意忌口就急急忙忙的走了。毕竟一个无缘帝选的秀女,对于他们来说能给你来瞧瞧就是不错了。

风吹着衣衫,锦衣缓步站在了枣树下,她耳听着风带来的依稀喧闹,心中充满的是怅然所失的滋味。

“苏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每日送饭的小丫头提着食盒从院口过,瞧见锦衣的背影,知道是她,便凑过来说到:“人不舒服还是在屋里躺着吧。”

“在屋里坐着发呆还不如出来走走,吹吹风也好…”锦衣轻声答着,转头看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见她蒙脸十分诧异,张口就问:“诶?苏姑娘,你这是…”

锦衣伸手捂了下蒙着面纱的脸,而后扯下了面纱:“其实我不是腹痛,而是莫名的起了这红斑…”

小姑娘一见先是愣了下,继而凑到跟前看了看,便说到:“难为苏姑娘想的开,要是换了别的人,这会恐怕是哭天抹泪的呢!你倒有心情这里逛园子,不过…”小丫头说着冲锦衣一笑:“这斑也没什么,若是自等它好,过个两天也就散了,若是姑娘你瞧不下去,怕被人说,拿泡过的茶叶覆上一覆也就成了,保管半个时辰就消了!一准不耽误你补见!”

锦衣的眉眼一抬,继而惊奇地问到:“真的吗?真的能好吗?”

“当然能好,我就发过这斑,还是兰姑姑告诉我这法子能去了的呢!”小丫头不当回事地说着。

“诶,你说你也发过,可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发的这斑啊,难道是我碰了什么,抹了什么?”锦衣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装的是一脸茫然,小丫头一听就说到:“嗨,您一定这几天里有吃过土豆吧!”

本来锦衣听到小丫头提到兰姑姑知道法子而不说,这心里就有些激动,虽然觉得她知道而不说是有不想自己去帝选的心思,可是却没想到是她做的事,而一听这句,下意识的就想到兰姑姑那日里与自己吃饭的时候专门弄的一碟子蒸土豆来。

小丫头见锦衣不说话,以为她是给蒙住了,自然解释到:“苏姑娘您不知道,宫里给你们送的面脂都是加了夷子花的,这花汁入了面脂不但透香还能让这脸蛋看着更粉嫩,所以宫里秀女乃至七品妃子都用这个,这个好是好,可就是有一样,用这个的吃不得土豆,蕃薯之类的,若是吃了,当天不会有什么,过个一两天的脸上就出斑。”

“竟然有这样的事?”锦衣本能的接着话,心里却是想的,兰姑姑,你干嘛非要阻止我回来呢?

“以前我也不知道,有此是我偷摸了王更衣的面脂,结果发了起来,幸好那时候兰姑姑清楚怎么回事,帮我弄了些茶叶沫来覆了脸,要不然,带着那斑事可藏不住,怎么也会被打顿板子了。”小丫头说着吐了吐舌头。

锦衣瞧着她淡淡一笑,将面纱覆盖到脸上,出口问到:“到了今日都还不知道怎么唤你,你是叫做…”

“我叫燕儿,我娘说我出生的那天正有燕子打屋前飞过…”小丫头一脸笑容,在这暖春之中看起来很是有些孩童的纯真。

“你在宫里多些日子了?”

“说来也不长,也就一年多点。”小丫头歪着脑袋。

“一年多点,这么说,你是前朝…你是原来就在宫里的了?”锦衣还是知道忌讳,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

小丫头点点头,瞧着锦衣有所注意,便耸了下肩说到:“不用看了,清荷院里现在就我们两个,本来姑姑还说叫我别去扰你,说你不舒服要好生休息,没想到你却是如此,你是不是怕被人知道不敢见人,故意瞒着姑姑了?你要是早说,姑姑一准给你弄好,你怎么会不能帝选呢,诶?也不对啊,宫里给你们的饭食里可没土豆这道菜啊,你又是…”

小丫头看着挺纯,脑子却也活泛,很快就倒是一堆问题的丢给了锦衣,锦衣总不好明说是兰姑姑陷害我如此,只能摇着头说到:“我没吃过什么土豆蕃薯,但是我一直就容易体发,兴许吃了什么不合适的吧,这不,成了这样。你说的对,我这样怎么好见兰姑姑,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好的出身,一进来就被人欺负,我哪里还敢让她们知道,你看我这会出来也都是以为这院里没人的。”

小丫头听了点点头,心思也不在这事上了,只出口劝着:“苏姑娘你别太伤心了,宫里的人多的是势利眼,你得势的时候围着你,不得势了,个个给你下套子!”小丫头有些忿忿地说完,冲着锦衣笑到:“不过,苏姑娘你这么漂亮,将来补见了,至少也是个美人才人的,那时她们谁都不会欺负你了!”

锦衣闻言摇摇头:“燕儿,你说的是好,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个院子里都是什么人,我了不起就是个美人才人,她们可个个都是为后为妃的人,我命不好啊,终究还是要小心翼翼呢…”锦衣说着叹了口气。

小丫头见锦衣如此,撇了下嘴说到:“那也未必,苏姑娘难道你没听说过前朝的那位懿贵妃吗?”

锦衣的心猛的一跳,继而笑了笑:“听过,只知道她是旧帝最宠爱的妃子,怎么,你见过?”

小丫头摇摇头:“我什么身份能见到她啊,那凤藻宫,我就是站墙边的资格都没有,就算她和旧帝一起去园子里散步,我一个小丫头连园子十丈内都挨不到,怎么可能见过她呢?”小丫头说着眼中略带向往之色:“我只知道她身为妃子,皇后都要看她的脸色,那些嫔妃们个个恨她却要对她卑躬屈膝,就是另外三位妃子都在她跟前不敢出大气呢!”

锦衣闻言一笑说到:“你这都哪里听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怎么可能呢…”

“我说的真的,全宫里的人都知道,那些妃子们自己有气撒不出来,就会背后咒骂。我告诉你,当初那些妃子们的孩子,就是皇子啊,公主的,天天追着琼华公主,就只能欺负她来泄气!”小丫头睁大的眼睛说的十分真切。

“琼华公主…”锦衣的心在哆嗦,那是她曾经的封号。

“琼华公主是懿贵妃的女儿…”燕儿说着凑到锦衣的耳边说到:“但是听说生的时候日子错了些,宫里一直都传她不是旧帝的种!”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三章 铃兰之意(一)

“胡说!”锦衣下意识的就喝斥出声,但一看到燕儿那顿住的样子,忙又看看四周才小声说到:“这些话你说的时候也不看看周围,万一被人听见说你搬弄是非,你不是找麻烦吗?”

燕儿一听这话,果然没了事,她冲着锦衣就笑到:“呵呵,瞧你怕的,现在已经不是旧宫了,说说也没事的,反正懿贵妃人是不见了,琼华公主她们也被押送到寺庙为尼了,谁还能拿过去的事来寻我的麻烦。再说了,现在院里也就咱们两个,我说给你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