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锦衣陪着笑了笑,眼珠一转便问到:“看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以前也是在她们跟前当差的大丫头吧?”

燕儿一听这问,摇了头:“我才没那本事呢,我一个进宫才一年的丫头,哪里能做什么大丫头,不过是在司造局里当个最末等的杂役丫头,终日里就能在局里转转,局门都出不到一步。”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事?听来的?”

“是啊,我们司造局的当事嬷嬷那时候和懿贵妃走的很近乎,我们整个司造局也得她的庇护,过的也十分逍遥,别的局见了我们,都要客气呢。可是后来战乱打到了宫里,懿贵妃说不见就不见了,旧帝发火抓了主事嬷嬷去问贵妃下落,主事嬷嬷怎么知道呢?答不上来,硬是被旧帝给砍了,我们司造局,一下就被打落了下来,就连浣衣局的也敢给我们脸色看了。幸好还有铃兰姑姑在,要不我们司造局的人只怕在新帝继位后,早被那些旧宫的人给算计死了。”

锦衣有心的听着,见燕儿自己提到了兰姑姑身上,便急忙问到:“听你这么说,那兰姑姑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了?”

燕儿摇摇头说到:“倒也不是,她不过是主事嬷嬷最满意的女史,如果宫里没发生这些事,等到主事嬷嬷抗不动了,只怕就是她接手了。但是可惜啊,出了这些事,主事嬷嬷被砍了,别的人抗起了司造局的担子,她没了念头,可是她和我们不同,我们是十一二岁,宫司送进来的,可她是自小就长在宫里的宫奴子,新帝继位要的是熟手,老人,但是太老的又怕存着异心,能打发的全打发了,专拣了她这样的宫奴子留下来,带着我们这些时日尚短的丫头。”

“那宫里这次各院的姑姑都是这样的人了?”锦衣依旧探问着。

“那倒不是,很多都是在宫里有过三四年资历的给提了上来的,像兰姑姑这样的可少,听说本来上面的意思是要她做这次秀女的教习姑姑的,可是她说她资历不够担不起,所以就求了个到清荷院当指引姑姑的身份,我也是这样跟着她过来的。”

“她倒挺有意思的,教习姑姑不做,来做个指引姑姑。”锦衣故意的笑着摇头表达着不解。可燕儿藏不住话,见她这么说,自然开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昔年的懿贵妃就是从清荷院里升起的凤凰,这院子已经被大家视作飞黄之地了,就像你说的,这院里的个个都是有身份的,将来能为妃为后的主,所以要是兰姑姑在这里和她们有了交情,难保她坐不回司造局的主事呢!”

“哦,是这样啊,只可惜我是没什么本事了…”锦衣知道了这些,自然叹气的把话拉回自己,结束了打探。燕儿一笑说到:“别这么想,你虽然在这里,看起来是出身差了些,可是姑姑能把你要到清荷院来,自然就是瞧着你有那爬上去的本事,你放心吧!”

锦衣闻言笑了笑,她不能告诉燕儿,你的兰姑姑要我过来恰恰是为了阻止我,她只能笑着说:“希望是吧。”而后和燕儿聊了两句别的才说到:“燕儿,我瞧着你性子极好,你我也投缘,私下嘱咐你一句,今日里与我在院子里说了这些的话谁也别提,就连兰姑姑那里也别说,免得她觉得你话多了,反正我今后有没那福气的也是两说,再说了,你也知道她们都是盯着我的,若让别人知道你和近了,欺负你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表面上别近的好,若我将来真有好了的一天,一定记得谢谢你今日的吉言!”

燕儿听着这话,有些感动的笑了,她只是一时口快,说的来劲,而现在锦衣这么一说,她才觉得人家想的比自己周全,自然笑着应了,又加上听着似有一些动静过了来,怕是出了结果,自然拎着食盒去了,而锦衣也赶紧的返身回去,不过她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身往兰姑姑那间屋子去了。

很快熙攘声传值墙垣之外,锦衣贴在窗棂前偷偷的看着,听着。

端秀郡主微笑着仪态万方的先走入院内,他手中捧着一方锦盒,看起来应是装的钗簪步摇之类。锦衣瞧着她身后跟着的洛惜玉和贺宝珍的脸,心中大概明了这位端秀郡主应是最少得了嫔的身份,甚至已经是妃了。洛惜玉随和郡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可是那高昂的下巴和贺宝珍带笑的神色,看来大家所获不低。

“各位主子,奴婢这里恭贺你们了,即日起你们就正式为宫眷了,还请你们先回各院里等待一日,明早宫里就会发下各位主子的院落安排,那时铃兰再给诸位指引。”兰姑姑带着笑的在身后恭敬的低头,端秀郡主对其笑了笑便点头入了院,而洛惜玉则在郡主进屋后,过去和她说了两句话也走了,至于说的什么,锦衣听不到,而最后的贺宝珍则依旧是塞了钱到了铃兰的手里,然后便是一脸得意的回往东院。

锦衣明白,她一定是去找自己炫耀的。

送走了几人,铃兰回身往自己的房里来,锦衣没动就站在窗棂边。铃兰推了屋门就抓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下,才一喝完惊觉到屋内有人,立刻转头,就看到锦衣蒙着一张面纱站在窗棂边上。

铃兰先是愣了下,但却随即放了茶杯说到:“你怎么跑我屋里来了?就算你不想被贺宝珍揶揄,也不该躲到我这里啊,诶,太医来看了吧?如何啊?”

锦衣瞧着铃兰一眼不发的走了过去,将她桌上的茶壶拿起,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在了地上,随后抓开壶盖,伸手抓了里面的茶叶末看了看说到:“兰姑姑,这等茶叶渣子只怕没什么效果,不如你去贵妃娘娘那里转一转,讨点上好的茶叶来如何?”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四章 铃兰之意(二)

在锦衣那自顾自倒水抓茶时,铃兰的脸色就已经开始变了,但多少她还撑着,尽可能的一脸平静,可锦衣一说出要她去贵妃那里讨茶叶的话出来,铃兰也就微微愣了下,便坐到一边说了话:“我是一个下人,就算被人喊一声姑姑,也不过是在下人里卖卖资历,苏姑娘不是很清楚宫里这些底细吗?您叫我和贵妃去讨茶叶,是不是太看的起我了?”

“兰姑姑何必还在我的面前装的这么没本事?您能把我的一张脸变成这样,只怕也是为了贵妃娘娘吧?既然你跑腿给她办了事,总不至于这么一点茶叶都要不到吧?”锦衣也扭身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几,对着眼,倒似有几分较量的意思。

兰姑姑看着锦衣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床边的箱子里翻腾,不多时取了包茶叶来,自己捏着茶壶出去了,过了会子捧了茶壶进来,见锦衣依旧稳稳当当不急不燥的等着自己,便似苦笑般地说到:“以前我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只听说过琼华公主是多么的柔弱,多么的可怜,总叫人揪心,总叫人唏嘘,但也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娘如此受宠于帝王,势可压帝后,但却对自己的女儿冷眼相观,看着她受尽皇子公主的欺负而不出声。”

锦衣笑笑:“我娘的心思你们怎么会懂…”

“当我成了一个女史的时候,就听说了那些传言,不管是真是假,我所看到的就是一个宫内的公主,常常流泪,常常孤零零的在宫院里游走,我离的很远,但却总觉得能看到那份孤单,我不解的询问郑嬷嬷,我问那些流言是真的吗?郑嬷嬷对我笑而不答,再我不断的缠问下,她问我:‘你总看到她孤零零的被欺负,可是你见到皇上有惩罚过她吗?那些皇子公主,又有几个能站在人前像她一样风光?’我听了这话便留意你,关心着你的一切,终于我开始明白,表象这个东西原来是假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锦衣的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迷茫,她不明白铃兰现在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我阻碍你不是因为贵妃,虽然贵妃也有此意,但是时逢我们皇宫里那位新皇后的到来,她不会让自己有一点把柄被抓住的,你说是不是?”铃兰说着开始给茶杯里倒茶。

“那不是她,你这般整治我是为了谁?总不会是因为你收了贺宝珍的银子,就对我下手吧,那点银子就足以让你和我作对吗?”锦衣有些微眯了眼,她的心里冲涌这一丝不快。

“如果是别的丫头这一点银子,足够对你动手,而我是过来人,这点银子我一时还瞧不上,我阻止你,不是因为别人,是因为我自己,如果你问原因,我早就告诉过你:你不该回来的…”

“不该?”锦衣挑眉冷笑到:“哈,我该不该的,不是你一个宫奴子可以指手画脚的!”

铃兰抬眼猛瞧着锦衣,可慢慢的眼里的一丝在意却化作了无形:“我是一个宫奴子没错,可你不是…我生死都是宫里的鬼,而你明明逃出生天何必要回来,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旧宫,这里是…”

“铃兰,你到底玩什么把戏?”锦衣也没心思和她废话,只盯着她问到:“你是要做我的敌人吗?”

“我不想做你敌人,做你的敌人,我想我会死的很惨,毕竟当初的琼碧公主是怎么死的,我看的很清楚…”

“什么?”锦衣蹭的一下起了身,她盯着铃兰双眼圆睁:“难道那个…”

“嘘,过去的事我们不需要再问的那么清楚了,那已经是过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怕,一个十四岁的公主竟然弄死了一个十八岁就要出阁的公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心目中那个可怜的公主原来是如此的可怕…”

“所以呢?”锦衣盯着铃兰一点也不挪眼。

“俗话说做不成敌人就做朋友,好似只有敌人和朋友这两个选择,按照常理,我应该选做你的朋友,可是…我也不能做你的朋友,因为你们这样的人没有朋友…”铃兰苦笑着自己拿起了茶杯将茶水喝掉后说到:“我所做的,不过是念着你娘和郑嬷嬷之间的情谊,这个宫已经易主,你不再是过去的你,你应该是尘封的记忆,你应该或伴古佛青灯或隐匿于尘世,这里不该再有你的身影…”

“你说了半天,我也没懂为什么?难道因为你怕我?”锦衣有些糊涂。

“我是怕你,但是我阻拦你是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这个宫毁掉!你说你把这里看做家,不,你不是,这里不过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把这里当作家的人是我!你娘她不甘心,便毁掉了一个朝代,我的家里到处都是哭喊声,我看着姐妹们被蹂躏,遣散,我看着她们走的走,死的死,我够了!如今新帝来了,这个家在重新找到它的安静,我不想你来破坏这份安静!你别和我说你只是想到这里来找个地方活着,也别和我说什么,你只是安分的一个秀女!你骨子里的狠与冷漠,我已经陪着你看了你十年!”

铃兰的脸上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是锦衣看着她许久后才对她说到:“为我覆上茶叶吧,我想茶叶已经泡好了。”

铃兰诧异的看着锦衣,她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锦衣却笑着说到:“你说这里是你的家,可是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个家有把你当成一份子吗?我的兰姑姑,如果你真想把这里当你的家,至少你在这里说话能有点份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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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五章 铃兰之意(三)

瓷壶里的茶叶被掏了出来,铃兰将那些热乎乎的茶叶摊开,略略的放凉一些。锦衣则喝下了几个杯子里倒入的金色茶水后,才说到:“这茶似乎不差,和我当初喝的黄金尖差不多啊!”

“这本就是黄金尖,只不过你喝的是新茶,而这些是老茶。”铃兰沉着脸答着,尽管她已经有所妥协,可是却依然有些执拗。

锦衣微微点点头,然后咂吧了下嘴说到:“这茶不会是那郑嬷嬷留下的吧?”

铃兰闻言立刻看了锦衣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诧异:“你怎么知道…哦,是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茶本就是你娘赏给郑嬷嬷的…”她随即的自言自语般的颓废神色看在锦衣的眼里,她越发觉得,铃兰阻止自己,似乎和那郑嬷嬷的关系很大…

“你对郑嬷嬷的感情很深,你是宫奴子,那么你是她的干女儿还是她的亲女儿?”锦衣很直接的问着,她想起了燕儿说过,郑嬷嬷是因为答不出来娘的去处而被砍头的,如今铃兰又冲自己说什么没有朋友,只怕心中真正的恨意是在这里。果然,她的话一丢出来,铃兰的神色就变了,继而有些冷笑似的问到:“你娘难道都告诉你这些了?”

锦衣摇摇头:“你自己都说了,我娘对我总是冷眼相观,她能告诉我什么呢?”

“那你怎么知道…”

“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朋友,是不是我娘当初做了什么,让你的郑嬷嬷受了什么罪?”锦衣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询问着,铃兰看了她一会说到:“你还记得官兵打进宫里的前夜吗?那天你娘不见了,你该是知道的吧?”

“那天夜里,皇宫少有的灯火通明,我怎么会不知道?娘不见了,我没了她,所有的妃嫔都冲着我指手画脚,她们恨不得上前撕了我,把对娘的恨意全部丢到我的身上来和我算…”锦衣的脸色也变的沉重起来,渐渐的她的眼里闪着泪花,语调呜咽地说到:“可是她们怎么知道,我比她们还急,我的娘说不见就不见了,我都不知道娘去了那里…”

铃兰瞧着锦衣那痛苦的样子,自己也叹了气:“你是她的孩子你都不知道,我娘她…郑嬷嬷她又怎么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我娘是知道的,逼着要她说,她答不出就被旧帝下旨砍头…”

“什么?”锦衣故作惊讶的站了起来,继而她哭着说到:“竟然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有这样的事,我一定…”

“你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你那时也是爱莫能助吧?”铃兰说着开始将桌上的茶叶收成一堆:“如果你是能救而不救,我那天给你吃的就不会是土豆了,不是吗?”

锦衣眨巴着眼睛对这样的话选择充耳不闻,只口中喃喃:“我被囚禁,继而被皇后下旨关进了囚牢,再然后我却又被拉出来丢在自己的宫殿,一堆人一边伺候我更衣打扮一边流泪哭泣,我以为她们难过的将是王朝被取代,还好心的安慰她们,就算新帝继位,也不会怎么为难宫女太监的,可是她们却在哭够之后才告诉我,他们难过是因为皇后走时下旨要缢死我!”

铃兰的手指动了动说到:“周皇后体面的自缢在安坤宫里,她的死,令她一宫的宫女太监都没受什么罪的遣散了,可是你呢?你选择了易装逃走,空空的宫殿和你娘不在宫里的消息令那些慕名之人发了狂,宫里便到处是哭喊之声,我的那些姐妹们就一个个的被…”

“兰姑姑!你活着是为了谁?”锦衣忽然打断了铃兰沉痛的回忆,她明白铃兰的心底是被恨意所控。

“为了谁?”铃兰被这突然的问给问住了,而锦衣则趁势说到:“你也许想为你娘,也许想为你的姐妹,可是我相信,你娘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在你们眼里,我娘是永远对我冷着脸,不理会我的,可是我却知道这是她的爱…”

“你说什么?”

“我记忆里,我娘唯一一次和我说的悄悄话就是:‘孩子,别怪我的狠,这里是皇宫,永远波涛汹涌的地方。我今日有宠兴许可以护你,可是我若一日失势呢?你还能会什么?除了哭,你不是只有等死?所以我不能给你宠,这除了是一种保护,最重要的是,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自己学会在这座大大的宅子里活着!你要记住,好死不如赖活,死是最没出息的事,而你活着不是为了别人,你只为你自己!’这便是我娘和我说的,我娘和郑嬷嬷一直很要好,我娘都能这般于我说,我想郑嬷嬷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活在那些强加的仇恨里,也会希望她为自己活的精彩吧?”

锦衣说完冲着铃兰一笑,自己便躺倒了床上,轻声说着:“我回来,就是为我自己,我要的一切都是为我自己,如果你愿意,不如我们也相扶相持,不求似我娘与你娘之间的情谊,但至少,我们不必仇视…”

“你娘不过是利用我娘帮她做事,她根本没把我娘当朋友…”

“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我娘教我,受人恩惠必还,试问这样的娘会对你娘只是利用吗?也许,你娘她是自己知道而不说呢?又或者,我娘还来不及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兰姑姑,你是宫里的老人,一个人不在宫里,往往会去了哪儿呢?这宫并不是那么好逃离的啊,人人都觉得我娘是逃了,可是想想我是怎么出去的吧,我是被当成宫女押送出去的,可是我还不是依然被发现是公主,而送去了寺庙吗?我娘,你觉得凭她的容貌,难道就可以是随意出的了宫吗?”

“难道你娘她…”

“时逢乱局,谁能就周全了呢?你见到过琼碧公主被我按在水里淹死,难道别人就不会将我娘弄死吗?只怕在宫里的那处井里就有我娘的尸骨…”

“天…”

“兰姑姑,过去的事,你我都不必说了,不是吗?现在你愿意为我覆上茶叶吗?”锦衣冲着兰姑姑轻声问着。

“你不怕我再整治你吗?”铃兰微微蹙着眉。

“怕,可是怕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面对?不过我相信,你我之间并无仇恨,你完全不需要做我的敌人,所以,你会做我的朋友。”锦衣说着倒闭上眼等待了。

终于身边有了窸窣的声音,当茶叶带着凉气水气的覆在脸上的时候,锦衣知道,她不在是孤单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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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六章 进退有难(一)

锦衣覆着茶叶躺在铃兰的床铺上,她用眼神与身边的铃兰对视。过了阵子,铃兰忽然抱着膝盖蜷缩在她的身边小声地如同自言自语:“其实郑嬷嬷不是我的亲娘,她收我做养女是因为我亲娘和我被充到皇宫做浣洗奴的时候就病死了,她见我可怜,又因为你娘说我不该命苦才收了我,把我从一个一辈子只能做浣洗奴的罪人之女带成了司造局的一位女史。我那时对你娘是极有好感的,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好人。加之我成长的岁月,都是听郑嬷嬷说你娘的事给我听,我便觉得她的身上有很多迷人的东西,似是在发光…”

铃兰似是回忆的话语,让锦衣有些放松,她明白这是两人真要相扶而必须了解的事,她轻声的嗯着表示在听,铃兰便难得的笑了一下,继续说到:“我比你不过大了几岁,但我入宫的时候,你已经降生,所以后来的流言我分不清楚,但是我从不见你娘和郑嬷嬷有多在意,于是我也就慢慢不在理会,毕竟皇上虽然也是对你冷面,可是参加大典宣礼的人是你,这足以说明了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郑嬷嬷不止一次的和我说,我将会是她手艺的传人,她教过我很多,可是我却依赖的是她给我的关心与爱护。但是谁能想到当战乱因为你娘而起,我们的王朝说毁就毁的时候,我的依靠却因为答不出你娘的下落而被掩埋进黄土…你知道我的痛吗?你知道我的恨吗?”

“有些事…无法预料…”锦衣轻声地说着,心中却是在嘲笑着自己得出这个结论,费了多少时日,又吃了多少苦…

“是啊,无法预料,所以郑嬷嬷死了以后我就恨上了你娘,好似这样我才不那么悲伤,可是诚如你所言,也许你娘都命丧黄泉,毕竟恨你娘的人满宫皆是。所以现在想想,你和我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在这个宫里,都是为了活下自己…”铃兰说着将脸埋进了膝盖中,抽动起了肩膀。

耳边是细细如蚊蚋的抽泣,那是一份无奈的苦楚,锦衣瞧着铃兰伤心的样子,开口说到:“我回来,让你有些意外,意外的就想从我身上报复,可是偏偏,你又觉得我和你一样是可怜人,你便不知道该不该下手…”

铃兰闻言抬了头,泪水在她的面颊上已经潮湿一片:“是,你说你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所以回来,我就很犹豫。外面怎么也好的过宫里吧…”

“哈!”锦衣嗤笑了一声,脸上的茶叶落下来了些,铃兰忙动手给她再覆上,锦衣却简单的说到:“被送到寺庙削发为尼,这算好日子吗?和我同去的那么多丫头,这辈子就必须要伴着那泥塑佛像,这算是善心吗?我跑了,我装作腹痛生病使得剃度未能成,当夜我就翻墙跑了出来,那一路的慌张,比我易装想要混出宫门的时候都要凶的多。我逃啊,跑啊,结果出逃到镇子上被人十分‘好心’的收留给于饭吃,我真的就以为外面的人都心智淳朴,可是结果是我被人迷晕,醒来就丢在了一家青楼的宅院里!”

“什么?”铃兰惊住了。

“我本想反抗,可是前一个反抗的人被他们整的死去活来的还不是被铺盖一卷送到了那些臭男人的面前,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看着比死了都难受。”

“那你呢?”

“我没反抗,顺着那妈妈的话答了,于是给我安排了一位大爷,前些天我还能稳住,可是日子久了,那些人怎么可能看着你得不到手?于是花了大笔银子给了妈妈,我的初ye说包也就包出去了,如果那天是一个相貌英俊点的风liu小生,也许我也就认了,偏偏是个脑满肠肥的老头,我堂堂一个公主怎么可能与他…我反抗了,可是在反抗的时候,我只知道全力的推搡,结果使他摔倒,也不知道怎的,他起来还和我说了几句威胁我的话,然后人就忽然口吐白沫,再然后抽搐而死。”

“报应!”铃兰听着恨恨地吐出一词,锦衣扫了她一眼继续说到:“人死了,房里就只有我,于是我成了杀人凶手,我漂亮又如何,妈妈不会为我花钱打点官司的,因为死的那位大爷屋头也是有钱的,于是撕碎了我的卖身契,把我送进了官府大牢。但是你想想不到的是,我被送到官府后反而没了事,因为苦主的三个儿子忙着挣家产,无人理会我,而县太爷则出手为我平反,证明人不是我杀的。”

“这便也算苦尽甘来了?”

“不,我在县太爷那里遇到了更恶心的事…”锦衣正说着,忽然听到院门外的叫喊声忙闭上嘴,那叫喊声唤的是兰姑姑,听着似是贺宝珍的声音。

铃兰立刻下床擦抹了一把脸便出了屋,顺手轻掩了门:“贺家小主找奴婢何事?”

“兰姑姑,我找您也没什么大事,我那屋的苏锦衣不知道去哪儿了,我选秀回来待了有半个时辰了也没见人,害怕她出事就来说一声,您也知道,今日选秀的,她正好报恙,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贺家小主真是有心了,苏姑娘她没事,不过是腹痛在太医那边呢,可能过会儿也就回来了!贺家小主可还有其他的事吗?”

“哦,没了,兰姑姑您忙,我,回去了。”

脚步声远去后,门一推,铃兰进了屋,她掩门之后站在窗棂前看了看才说到:“我很想听你其后的故事,可是现在似乎不是听这些的时候,如今你已经无缘帝选,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兰姑姑原本是怎么为我安排的?”锦衣小声问着,躺在床上似是并不在意。

“我,我本意不过是想你落选,只要你不是秀女,你就会被送出去…”

“送出去?怎么会呢?三选挑落的不是还要接受一次挑验吗?不能做皇上的女人,也只少能是王爷公卿的女人吧?就算再无运气,至少也能在宫里做个奴婢吧?何况,我是因病无缘帝选的,怎么也有一次补见的机会啊…”锦衣此时有了一点小小地激动。

“不,你怕是没资格了,实话和你说,贵妃取消了补见的事,因为你生病上报的事,我并没去敬事处上报,所以你现在等于是自动弃权,没补见的可能…”铃兰才说着,锦衣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什么?我没了补见的机会?”

铃兰看着那脸上还有些茶叶在掉落的锦衣叹了一口气说到:“不止如此,我们这位皇上是独子,没什么王爷的,就算是为公卿选人,也是贵妃的事,你觉得她会把你这个绝色佳人送给别人做夫人吗?她的妹妹打了你一巴掌,你觉得她会以为你忘记了吗?与其把你送给公卿推出宫去,将来可能威胁到她,那么对她而言,你若只是个外围丫头,岂不是更放心?毕竟你要是个外围丫头,这一辈子才是暗无天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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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七章 进退有难(二)

外围丫头?锦衣的心哆嗦了一下:外围的丫头哪里有机会侍奉真正的主子,成日里做的都是苦活脏活,就是你再漂亮也没用,因为你见不到皇上一眼!

“所以,我本以为你会被贵妃划掉送出去,可是我想错了,贵妃的意思是要你做个外围丫头!”铃兰说完便咬着唇看着锦衣,她知道这无疑算是一个噩耗。

锦衣瞧着铃兰,呼吸有些急促,但是慢慢的她也缓和了下来,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问着:“贵妃会把打算告诉你?”

“不,我不过是个引导姑姑,贵妃娘娘只会从我这里得消息,怎么会给我消息?那是我回来的时候,内廷下的安排,你被分在了神宫局…”

“什么?”锦衣再也撑不住了,她希望这一切都是铃兰说来逗自己的,可是她的神情和话语,都在告诉自己:这是事实。

“安排已经出来了,下午申时末刻,搬院…”铃兰说着有些小心的看着锦衣,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哈!”锦衣冷笑了一声,伸手抹掉脸上的茶叶,看着它们扑簌的落了一床一身:“好,很好,让我去守着那些太庙佛龛,每日里只能打扫添香…我绕了一圈还是要伴古佛青灯吗?做梦!”锦衣气恼的下床,身边的铃兰赶紧过来拦着她:“你别做傻事,新帝不是旧帝只知道声色犬马,这宫里不过是才定规矩,你若去敬事处闹也是白闹,神宫局多少还是闲职,难道你想去浣洗局吗?”

锦衣瞧着铃兰嘴角扬着苦笑:“谁告诉你我要闹了?我不会傻到让别人把我送出去的,我好不容易才进来,再难我都要活在这里!”

“那你说做梦…”

“气话,不过…我必须去某人那里走一走,我越伤心难过,越没人把我当回事,我才越有机会回到我的位置上去!”锦衣说完伸手又抹了抹脸,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脸上没了茶叶,才转身欲出:“这茶叶去斑的法子不错,才这么一会就淡成如此了。”说完就大步出了屋,留下铃兰一个有点迷糊:这样的事,她怎么不气的骂我和吵我?就算她像极了她娘,但她冷静的也太快了吧?

锦衣心中虽是气愤,但也无奈,毕竟事已如此,她就是把铃兰骂的狗血喷头也于事无补,何况才把铃兰和自己拉到一条线上,虽不算是结盟,但至少不是自己的敌人这就足够了。

站在院中她看了看西院,然后还是回身回往东院了。

一进屋,还没说话,对着镜子瞧来瞧去的贺宝珍就一脸得意地扯着腔调说话了:“呦,我们的苏姑娘回来了?”

锦衣早已准备好接受她的冷嘲热讽,自然眼一翻不坐理会的爬上了床。

贺宝珍见苏锦衣不理会自己,手里的黛石一丢就挑了眉:“苏锦衣,本姑娘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苏锦衣不理会的躺倒在床上,还故意翻身背对。

“你!”伴随着贺宝珍气愤的声音,锦衣的耳朵被她揪住,传来热痛之感。

“啊…你,你揪我做什么!”锦衣一边起身,一边伸手去抓她的手指,在扭身之中,故意的指尖一扫,有意无意的从贺宝珍的脸上抓过。

贺宝珍反应还算快,忙松了手退后,脸上只背锦衣的中指给扫了一下,血痕是没有,可也挖出了一道白印子。

贺宝珍觉得脸上给扫了下,吓的急忙照镜子,瞧着无血痕,只是白印,心说老天保佑,人就冲着委身在地的苏锦衣就踢过去了一脚:“你这个贱婢!敢挖我,看我不踢死你!”

苏锦衣挨了两下扭身冲出屋,一边出一边哭喊:“哎呦,哎呦!你做什么?”

大大的嗓门在午间的微热时段极度有穿透力,那哭喊的声音带着一丝新奇给各院里无聊的人们送来了消闷的话料,自然很快清荷院的门口就多了一些好事的人,北院里的洛惜玉也跑了出来,她刚出来就看到苏锦衣狼狈的在地上滚动,而贺宝珍正趾高气昂的上脚。

“住手!”铃兰的声音带着喘息的呼气,她不明白怎么眨眼就成了这样的情形,还身边都是各院的小主和姑姑。

贺宝珍本在气头上,被这么一喝,自然是顿住的,可是看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如果被姑姑这么一喝就萎了气势,倒似自己有错了,忙是昂着头说到:“我凭什么住手?这丫头敢伤我容貌,我怎么能不教训她!”

“你血口喷人?我如何伤你容貌了?”锦衣哭的是梨花带雨,那一身宫装上除了脚印还有泥土。

“嘿!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你给我挖的!”贺宝珍指着自己的脸,可是这会的她正踢完人,气喘浮躁不说,脸上也满是红晕,哪里看的到白银子?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贺家小主,奴婢眼拙没看到您哪里伤了,只知道现在是您在我这院里踢人!”铃兰青着脸,虽然她猜到一定是锦衣搞了什么,可眼下她只能冲着贺宝珍下脸,毕竟遇上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主,她清荷院这么一闹,也算是丢脸丢大了。

“我,我踢人怎么了,她一个贱婢我还打不得了?”贺宝珍昂着下巴:“是她先挖了我的!我不过是…”

“贺家姐姐你说什么?”苏锦衣此时忽然脸色发白,她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看着贺宝珍说到:“你说我是贱婢?你,你…”

贺宝珍一见苏锦衣似乎被气倒了,忙是笑着说到:“怎么你还不知道啊?也是,你无缘帝选,是不是还以为能有个补见给你露脸啊,告诉你,你别做梦了,那是旧宫制,新宫制可没补见的事,你呀,上面意见下了安排,你已经落选,只能做个宫女贱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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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八章 进退有难(三)

锦衣摇摆着脑袋,一脸的初闻噩耗不能相信的架势,那脸上的惊讶与悲伤交织着,让铃兰都不由的眨了眼,因为她完全是一副初闻惊雷之像!

贺宝珍见锦衣如此,更加得意:“我听你身子报恙,好心问你,你就给我摆脸色,栽赃我说你腹痛是我陷害,天可怜见的,昨夜我都没歇在东院里,我说你诬陷我,你就与我口角还抓我,要不是我躲开了,我的这张脸…”贺宝珍说着故意撅着嘴说到:“还不被你给毁了?”

苏锦衣不理会贺宝珍的这些栽赃的话语,只似个木头一样的呆坐在地上,让人看着倒心疼不已,而那话语里处处吃亏的贺宝珍却看起来更加的盛气凌人,让人找不到她的委屈。

“贺家小主昨夜没歇在东院?”铃兰眨巴着眼睛问着,好似不知道这事。

“是啊,我昨夜里宿在北院的,是和洛小姐住在一起的。”贺宝珍说着看向洛惜玉,而洛惜玉则撇着嘴瞪了贺宝珍一眼才冲着铃兰姑姑说到:“昨个晚上睡不着就拉着她说话来着,天太晚了,就干脆留她在我院里睡了…”

“宫里的规矩难道是虚设的吗?”懒洋洋的声音透着一份气势,优雅端庄的郡主终于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人本能的退后一步,都低了头,因为她们都清楚今日的帝选,皇上亲手给了郡主一支凤钗,这意味着什么。

洛惜玉白了脸色的也退开了,贺宝珍忙是低头行礼,而苏锦衣则似是痴呆般的起身,一身泥土的福了一福,礼数是有了,可神色却十分恍惚。

“兰姑姑,昨个你院里有人越矩,你说该怎么处置?”端秀郡主轻声的问着铃兰,铃兰上前低着身子回答:“宫规里有一条:各主各奴,入夜归房,不得私自擅越,不得空房待锁…”铃兰的话还没说完,洛惜玉赶忙说到:“这个,我们不知道啊,再说了,我们昨天不还不是主嘛…”

“这宫里非主即奴,昨夜若不是主,那也是奴,宫规里说的清楚,各主各奴,入了宫难道可以不守规矩吗?”端秀郡主一脸平色,无恼亦无喜,似是一个堂上的官家一般,说的全然冷漠。

“郡主,大家都是一个院子,过了今夜都是皇上的妃嫔,您多少是不是也顾忌一下面子?今儿的事算我的错,我以后留意不就是…”洛惜玉不悦的赔着脸,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端秀郡主抬手打断:“别说了,我拓拔容秀眼里容不下沙子,大家就是再亲近,我也不能卖这个人情,我们在这宫里就要守规矩,我别的不清楚,只记得姨妈说过:‘要想国有秩,宫可安,那就必须尊规守矩,不寻私情!’洛家妹子,擅自留宿他院的又不是你,你犯不着为她说好话,兰姑姑,请吧!”

郡主一席话不但把太后搬了出来,更是把洛惜玉从事里面给扯了出去,洛惜玉自然不在言语,而铃兰只好冲贺宝珍说到:“贺家小主,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擅自留院是要挨罚的,所以,得罪了。”说着给贺宝珍福身之后,便大声地说到:“依宫规,禁闭三日,贺家小主乃是秀女身份,不关暴舍,您请在东院屋内禁闭三日,不可出屋。”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贺宝珍还想争,可注意到洛惜玉转身并不瞧着自己,也就没了底气,想到先前端秀郡主说的清楚,她洛惜玉与此事无关,自然不会为自己出头去和郡主结下梁子,只能忿忿地跺脚之后,扭身回了东院。

端秀郡主扫了眼外面的围观看客,淡淡的一笑:“还看什么呢?都回去吧。”

众人立刻四散而去,那洛惜玉也打算回去,可低头从郡主身边过去的时候,却被郡主叫住了:“洛家妹子,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郡主说的清楚,这事不能容私情。”洛惜玉赔笑的应着。

“你知道就最好了。”郡主说着走到洛惜玉跟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到:“以后真要挑个狗也要挑个听话有眼色的,这等狂吠的狗,只能用来咬人和背锅。”说完也不管洛惜玉的神情,径直走到了苏锦衣的跟前,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说到:“你无缘帝选的事,今早我听说了,只能叹你福薄了些,不过,伺候人也不是件过不得的事不是吗?只要好好做事,总归还是在宫里不是?”

苏锦衣冲着郡主一搡鼻子眼泪啪嗒的往下掉:“多谢郡主,宽,宽慰,只是,我,我就真无出头的日子了吗?”

端秀郡主瞧着苏锦衣那哭兮兮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边上那瞧着自己的洛惜玉说到:“出头的日子也是看你有福没福了,但愿你能找个好主子吧。”说完回头冲苏锦衣一笑,转身回西院去了。

郡主一回去,洛惜玉便看着苏锦衣,锦衣知道洛惜玉的脾气不想惹她便低着头准备离开,而铃兰抓了她一把说到:“你收拾了东西直接到我屋里吧,反正等会你也就该换院子了。别去找晦气。”锦衣点点头,回往了东院,而洛惜玉却到了铃兰跟前:“姑姑干嘛对她那么好?我姐姐可没叫你和她亲近吧?”

铃兰看着洛惜玉笑笑:“我不过是看不过她被人欺负罢了。”

“你不会以为是我要姐姐取消补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