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赫连英有些犹豫。

“嗯?”太后的眉眼一挑,赫连英赶紧叫了跟前的丫头,小心的悄悄的拿出去烧了。

“太后,您今天似乎…似乎不大开心?”赫连英跟着太后这些年了,日日观察,夜夜见的,早已清楚太后的脾气。太后从来都是以大局观为重的人,常常能忍别人所不能忍,做别人所不能做,今日的事,在她赫连英看来,比起当年的事,这能算的了什么,但当年太后都能谈笑风生好似无事之人,而今日里却忍不住的到后堂来撒气,这令她十分诧异。

太后闻言,眉头渐渐深锁,最后一抬手说到:“英儿,你去看戏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赫连英瞧了瞧太后,还是低着头应了退了出去,临了还把门口的丫头也叫开了些,她觉得太后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或是心结。既然她要一个人待一会,那就最好顺了她。

后殿里,沉木散发着清香,慢慢侵蚀着她已痛的心,那窗棂里投射进来的光线,照出一柱柱光影的同时,也斑驳的照应了灰尘。

太后瞧着那光柱,渐渐的弯了身子,以手抚着胃,她觉得痛,好似一种永远也甩不掉的痛。

眼前是金ju花开遍地的金秋,那婀娜的身影与伟岸的背影重合在一片金色里,模糊的只成一个影…耳边好似又有欢笑声声,耳边好似又有低语喃喃,眼前是一个妇人立在一片金黄里看着那远处交叠的身影而眼中含泪。

起身踉跄着来到衣柜前,她翻出一个带锁的匣子,抱到软靠上,她摸索出钥匙打开了它:一张白锦帕上绣着锦簇的金菊,被叠放整齐的摆在匣内最顶端,那朵朵绽放的金黄里却是红色深深的晕染。

太后慢慢的拿起了帕子,那帕子一半是鲜艳的白,一半是发黑的红,她伸指摸索着,在一片黑红里摸着一个个线丝留下的印记,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成为她最厌恶的两个字:琳琅。

“老爷,为什么到了今天,我还要为此而痛?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恨于我!”太后的口中轻声低喃着,泪在脸颊上划过…

凤藻宫陈库内,锦衣微笑着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细细的勾勒,她所绘出的是一个男子望着手中丝帕的痴情之态。

“金菊定了情,金菊负了意,金菊伤了心。”她口中轻轻念着,十分的怡然自得。当她终于放下手中笔的时候,她却又点了烛,将那幅画一揉点燃,烟呛起,火燃气,锦衣看着手掌中赤金的火焰轻喃:“娘,你真是粗心留下那些书信让我看到,不过,还好,还好,只是我看了而已…”

御花园里,早就搭好了戏台,各位名伶戏角也都已经上妆扎发,套上了一身身戏服在后台等待。今日里一共备下了五出戏,太后想看哪出就演哪出。可是这会,嫔妃们都坐在戏台周围,但正中的大椅上却是空的,太后未到,无人敢点,大家却都坐在这里,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尴尬。

洛惜颜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捏着手指,她实在拿捏不准太后是不是在生气。之前太后的笑容似乎都在强调自己是无事的,但太后忽然说自己要休息,明确的将她晾到这里,又似乎是不快的。洛惜颜紧张的捏了捏眉心,这会她身上已经不烧也不痒了,所剩的不过是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贵妃姐姐,您这是愁什么呢?我姨妈不过是累了,想休息一会,诶,我姨妈不是说了吗?叫咱们先看,您就赶紧点一出吧,不然都这么坐着发呆,只怕不是个事!”淑妃带着浅笑在一边相催,催的洛惜颜更是脑袋里发乱,正欲选一出先唱着,就看到太妃来了,当下就起身迎了过去,一个蹲身后问到:“敢问太妃,太后娘娘呢?”

“姐姐累了说想一个人睡一会,叫咱们先开始。”赫连英说着自己入了座:“怎么,还没选吗?”

洛惜颜点了头,赶紧叫来人报了五处戏的名字。太妃听了听说到:“唱出双fei燕吧!”

太后握着一把剪刀,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丝帕,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剪。

此时殿门外一抹金黄走了进来,顺帝眉眼带笑的捧着一个小盒子,悄悄的进殿。在大殿散了早朝,他本欲带百官前去御花园给太后贺喜,出殿的时候得知太后未过去,他便打发了群臣自己先去御花园里听戏,人就捧了礼物过来,在殿外得知太后要一人补眠,他虽是诧异,却也想给娘亲惊喜,便捧着礼物蹑手蹑脚的进来,向将礼物放在太后的枕边。

一入后殿,他脸上的笑便僵住,紧跟着丢了小盒子就扑了过来:“娘!你做什么!”他动作迅速的抢走了剪子,看着他娘一脸的泪便紧张的说到:“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顺儿!”

太后此时似乎也回了神,冲着皇上淡淡一笑,一边伸手擦泪,一边将手里的帕子急忙往那盒子里塞:“顺儿,你怎么来了,把娘吓到了,来,剪子给我,你干嘛这么看我,娘只是想剪个线头,却忽然想起了你爹,一时控制不住就,就流泪而已…”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二十章 千秋暗怒(四)

顺帝听他娘这般说,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缓了下去,回身将剪刀丢在一旁,人两步就冲了过去,坐在他娘跟前:“娘,你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爹了…”他说着注意到他娘从匣子里缩回的手,一想到他娘说是剪个什么线头,立刻动手去开拿匣子。

“顺儿!别!”太后举手相拦,但顺帝本就被太后刚才的举动吓到,闻言别字更是担心,不管太后阻拦,还是打了开来。

丝帕,信笺,玉镯,小小的肚兜,已经发黑的银锁散落在了软靠上…

顺帝的眉一挑,一把就拿起了那丝帕:黑红与白的对比,再有金菊耀眼,在这些物件里,最为瞩目。

“这个怎么还在?娘,你不是说烧了吗?”顺帝的手有些哆嗦,他看着那丝帕,只觉得眼角在灼热。

“当初是打算烧的,可是你也知道,你爹重伤回来就昏迷不醒,临终前也没交代下什么,只有这丝帕被他紧捂在胸口,也算是遗物了…”

“可是,娘看到这个会伤心不是吗?儿子不能看娘伤心,这帕子今日里我便拿了去烧了,免得您以后再这般痛…”

“顺儿,还给娘,那是你爹和娘的事,与你无关…”太后一脸严肃的伸手。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他是我爹啊,他心里竟有别人,他对不起娘…”顺帝激动的说着,伸手就要撕扯那丝帕。

“啪”一巴掌甩上他的脸,不重却很急:“还我!你若是毁了,娘连思念你爹的东西都没了!”

顺帝看着他娘,呼吸变的急促,终于他抬了下下巴:“不是还有信吗?去看爹与娘的字句不是更好,这帕子不是娘所绣却被染了爹的血,还被爹死前紧握,儿子一想到这个,就不能忍…”

“给我!很多事你不懂!”太后说着一把从顺帝手里夺了丝帕,难得的是顺帝并没紧紧拿着,而是仿佛知道他娘会夺一样,及时的松了手。

太后迅速的把丝帕放会匣子,继而伸手摸上了那封信笺,终于在一声叹气后放进了匣子内,伸手将玉镯,婴儿的肚兜和那把银锁也塞了进去。

“娘,那些可是我的?”顺帝不希望和娘之间的气氛尴尬,找着话头,太后微微一顿,点点头:“是啊,你的。”

“儿子想看看。”顺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到平和温柔,他不能让母亲在千秋这天去动气,去伤心。

太后重新拿出了肚兜和银锁,顺帝动手翻看:肚兜是红绸裁出的,上面绣着一只麒麟。银锁也是打造的一只麒麟,籐须与祥云缠着,好不威风。

“娘还留着这些…”顺帝笑着捏了太后的手:“娘,儿子不孝,刚才和娘争执,实在不该…”

“顺儿,娘不怪你,你是太爱护娘。”太后说着摸了摸顺帝的眉眼:“顺儿,娘和你爹的事已经是过眼云烟了,不要再去想着那些,知道吗?”

顺帝点点头:“好。”

太后笑了,将东西收回匣子,顺帝也起身捡回了自己的小盒子,而后打开来看了看,才将盒子递给了太后:“娘,这是儿子送您的礼物!”

太后赶紧动手接过,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一个寿桃:“是顺儿做的?”

“恩,前几天我在御膳房那边做了百来个,就这个看着最好,就选了它出来送给娘!”顺帝的脸上扬起笑来。

“好,我儿的心最疼娘!”太后说着也就起了身,把那寿桃带盒子放进匣子里,收进了柜子:“娘仔细的收着!”

顺帝笑着点头。

“好了,我们娘俩也没了正形,太不像话。皇上可去了园子了?”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妆容,她是太后,总要保持自己的妆容。

顺帝也挺直了腰杆说到:“听闻母后没过去,儿子想送礼物过来,就先到这边来了。只是没想到娘好端端的…”

“哦,一时触景生情罢了。走吧,咱们一起去园子里听戏去!”太后说着帮顺帝整理下了金冠,也就两人出了殿往御花园去了。

轿辇一落,御花园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声就入了耳,顺帝便看向身边的太后:“瞧,这都唱上了,好似是双fei燕,这要是以前,儿就亲下场为娘唱上一段…”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你是皇上,可做不得这些!”太后说着拉着皇上往里去,也抬手止了太监要唱诺的举动:“别吵吵了,好好一出戏,莫断了声。”

太监们一溜烟的进去知会噤声,太后就拉着皇上慢慢的入了御花园。

一路花香彩锦,一路咿呀软糯,太后听着听着忽然冲顺帝说到:“皇上最近似乎往贵妃那里跑的很勤啊!”

顺帝一愣忙是说到:“也就是心绪所致,时常去坐坐,倒并没怎么去过夜。”

“皇上瞧你说的,我可没拦着你,开枝散叶的事,我不催,你也心里有数不是。那贵妃素来温润讨喜,我也是喜欢的。只是,你也清楚,跟着你都有三年了,却没有过信儿,如今你都是皇上了,其下总不能无嗣啊,所以我的意思,你还是把心劲往别处使使,毕竟你白日里忙着朝政大事劳心劳力,夜里太累了也是不好的,你说呢,皇上?”

顺帝看着太后一脸温色,心中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当下点头应着:“母后说的是,儿子知道了。”

“你呀,次次答应的快,就是不上心,这选秀的事给你办了,为的就是开枝散叶的大事,你别光是为了应付我,自己好生想想。”

“好,儿子理会了。”顺帝笑着应了,就听到那边一折刚完,忙是说到:“母后,咱们过去吧!”

太后点点头也就迈步。

太后和皇上的身影一到了近前,于坐的洛惜颜就看到了,急忙招呼了大家出来相迎。

顺帝本陪着太后一脸笑意,可看到打头出来的洛惜颜,他这心里一下就梗上了刺,当即就变了脸,因为那一身吉服从袖口到衣摆都绣了金菊,大朵大朵的落在红底上,耀目之余更是让他瞬间就想到了那张丝帕!

-晚上还有周日的补更!-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二十一章 贵妃被冷(一)

戏台上,八仙纷纷说着贺寿之词哄太后开心,戏台下,宫妃接二连三的跑到太后与皇上跟前献着殷勤。

洛惜颜捏着手指不安的坐在她的位置上,不时的看向皇上与太后。从她相迎起身的那刻,她就发现皇上对她冷着一张脸。她以为是今早去迟的事,皇上知道故而不快,便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讨好,却不想皇上倒是直接点了淑妃相陪在身侧,倒令她这个贵妃有些尴尬。

入席听戏,太后说要热闹的,便点了这八仙拜寿,台上热闹,太后瞧着高兴便拉着淑妃有说有笑,她全然的被晾。眼瞧自己的妹妹都以敬酒为名上去和太后与皇上亲近,自己就觉得越发坐不住。

可是每当她一拿起酒杯想要起身的时候,皇上就会射来不悦的目光,盯的她不敢上前。如此这般几回,令她只觉得背后发凉。

“贵妃姐姐,我们一起与太后喝一杯可好?”身靠在太后跟前的淑妃,一脸笑意的相邀,洛惜颜赶忙举杯上前。两人说了贺词,太后也笑着接了喝了,洛惜颜喝了酒瞧见皇上不悦的看着自己,她委实心中不安,只想讨好皇上,当下便添酒说到:“皇上,今日是太后千秋大喜的日子,臣妾也与皇上相敬一杯。”

皇上点头伸手接酒,却在拿到酒杯的霎那,将杯子里的酒泼到了贵妃的身上,继而起身说到:“哎呀,朕难道喝多了不成,竟洒了惜颜一身,你快回去换了吧!”

洛惜颜鼻头酸楚,却只有笑应着赶忙告退,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泼她酒,更不明白,只是一杯小酒沾身,皇上怎么就以要她换装为名,打发她去。

匆匆出了御花园,她上了轿辇直奔凤藻宫,一回到殿里,她就大哭了起来,毕竟今日的事,来的蹊跷更是叫她委屈不已,湘秀和春梅在其后伺候,离的远,并不知底细,只知道皇上说主子的衣服脏了要换,就陪着人回来。如今见人趴在床上哭,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道改怎么办好,只杵在屋里等着,等到主子哭的缓过劲来了,才一个去了衣柜翻衣服,一个到了洛惜颜跟前。

“主子,今儿就是再委屈也忍忍,太后千秋马虎不得。”湘秀轻声劝慰着,为主子轻抚其背。

“恩。”洛惜颜低着脑袋动手擦泪,一边抽泣一边说到:“我忍。”

此时春梅翻了几身衣服摆了出来:“主子,您看换哪一套?”

洛惜颜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说到:“还是那套粉的吧,太后千秋还是要穿的喜庆才是,她信佛,喜素,尽量别扎眼,把那些繁复的坠子,璎珞都取了吧…”洛惜颜嘴里说着,却见春梅盯着自己不动,便抬了眼:“你发的什么呆?赶紧着啊!”

“主,主,主子,您的脸…”春梅双眼大睁,口中吞吐,一脸的惊色,洛惜颜见了,诧异的一边摸脸一边看向湘秀:“我脸怎么了?”

湘秀瞬间吸了口冷气似的呛咳了起来,未几,便眼泪染睫。洛惜颜瞧着当下一惊,急忙冲到了镜子前,这一看,她便惊恐的捂着脸:“这,这是我怎么回事?我,我怎么成了这样?”

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红斑点点,触目惊心,惊的洛惜颜简直都想大叫。

“奴婢不知…”春梅赶紧摆头:“要不要我去找太医?”

“去!快去!”洛惜颜几乎是吼的,她此刻已经觉得脑袋在疼。春梅飞似的跑了出去,湘秀也终于咳缓了劲来,急忙上前看着洛惜颜的脸,在旁说着:“主子别着急,春梅去寻太医了!”

洛惜颜的泪似水流淌,她几乎是颓废的跪坐在了地上:“我说皇上怎么瞧我那么不高兴,我说皇上怎么要我换装,原来我,原来我成了这般模样,他,他厌恶了…”

“主子…”湘秀跟着主子出来的时候,是在主子身后的,即便上轿的时候,也是忙着挑帘,并未注意到主子的脸,如今听主子一说,当下想到在殿上皇上似乎对主子不悦,便也以为是,不由的口里喃喃:“难道皇上就是为这个冲主子您黑脸的?”

洛惜颜本就伤心,闻听此言更觉得心口似被扎了一下,当即就扑倒在湘秀的怀里哭了起来。好一阵后,春梅带着太医跑进了殿,范老太医大喘着气,几乎要昏厥过去。

春梅迅速的给他置了凳,请他坐了,就赶紧去里面扶了主子出来,此刻洛惜颜已经哭的直抽泣,一张脸也跟泡了水似的。

老太医看了看问了问,在得知贵妃自身并无不适后,他立刻想到了因由,便叫人弄来茶叶泡起好为她敷脸。洛惜颜见太医并不说她怎么了,便抽泣着问话:“我,我这是怎么了?”

范老太医,一把年岁在宫里也很有些年头,即便新旧更替,也依旧是他坐镇太医院,只一看那红斑就大概明白是自己出的土豆方子惹了祸,当下便暗怪自己糊涂,早上竟习惯的未问起那面脂是何等级,他本想解释,可见贵妃哭成这样,生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便推脱的说到:“回娘娘的话,您是早上的余毒发出来才成的这样,只要用茶叶敷脸,过半个时辰也就无事了。只不过这两天,你不能摸上面脂之类的,等过了这两天了再用无妨。”

“真的?”洛惜颜这会也无心再管,只想着赶紧能消了。

“自然是真的。”范老太医应了话,就守着贵妃敷了茶叶,大约半个时辰后,这一清洗那红斑还真就看不见了。

洛惜颜匆匆赏了银子送了那范老太医出去,人便对镜要梳妆,可一想到太医说的脸上什么也不能涂抹,这心里一下就不是滋味,当下丢了胭脂面脂往地上砸。

“主子!”湘秀不解上前去劝,可洛惜颜发了脾气:“好了又能如何?不能上妆,我如何前去贺寿?去了也要被太后与皇上说我不知礼数,可我若上妆而去,片刻又出红斑怎么办?先前以令皇上不悦,再这般只怕皇上要动怒…”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二十二章 贵妃被冷(二)

“可主子,您总不能不去吧?”湘秀面露担忧,毕竟太后的千秋宴主子若不去,只怕是大不敬!

“我这样怎么去!”洛惜颜吼着,伸手将妆台上的首饰也哗啦到地上,继而看着镜中素颜的自己,口里喃喃:“我去不得,皇上他看我都是冷着脸的,他,他不喜看到我这等模样的…我不能去,皇上叫我回来换装本就是不想见我…我,我何苦再去惹他眼色?”洛惜颜说着看向湘秀:“你去那边和蔡公公说一声,就说我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能出席千秋盛宴,请他转告皇上,还请皇上婉言向太后告罪。”

湘秀咬了咬唇,点头应了出了屋,此时春梅也送了太医回来,湘秀便交代她:“照顾好主子,我去找蔡公公告假,今晚的宴会,主子说不去了。”说完也就赶紧的出去了。

湘秀跑到御花园,让小太监请了蔡公公出来,与他按照贵妃说的交代了一番,蔡宝立刻进去传话,而此时另一个丫头也出了来,湘秀迅速的和她耳语一番,人也就立刻回去了。

蔡宝依言在皇上身边传话,顺帝闻听贵妃摔伤而不能来此,当即就皱了眉。他知那金菊有多让母后伤心,今日大喜的日子怎能忍她来添烦恼,自然是打发了她去,原本想着她换了也就是了,却没料她竟会传话说伤了腿。

淑妃与太后就在近前,自然也是听到的。太后闻言没出声,淑妃倒是开了口:“什么?贵妃姐姐伤了腿?今天她是怎么了,早上莫名的说自己晕了,就没来给太后磕头道喜,过了吉时都未见人,最后还是实在等不了她了,才由我领着磕头的。人后来来了,姨妈都没对她冷脸,陪着说了好半天话,怎么这会的她又摔了腿,要不我去看看她?”淑妃说着作势起身,身边的太后一把拉了她坐好,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戏台上念白的娇娘。

“她早上就迟了?”顺帝闻言,脸色瞬间难看,再想到那一身的金菊,当下也就恼了似的说道:“既然伤了就叫她好好养伤,这几个月哪也不用去了!”说完便摆了手。

蔡宝赶紧退了出去,此时太后才一拉淑妃的手说到:“秀丫头,走,陪我去方便!”

淑妃乖巧的应着,扶了太后去了一旁的阁里,此时太妃倒是侧了身子与顺帝说到:“皇上,今日是太后千秋,不论贵妃什么因由,但三番两次的令太后不快,这可不大好。这宫里啊,荣宠盛了,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皇上还是该体谅太后才是!”

顺帝闻言赶紧点了头:“太妃提醒的是,朕大意了。明日里一定好好说教于她!”

“皇上说笑了,这事,您何以说教于她?说的不好,倒成了太后小气和我这太妃多事,既然她腿受了伤,倒不如叫她好好养伤也就是了。那贵妃是个聪明人,晾上三个月,相信也知道这宫规与家法相比,只会更严厉。”赫连英说着冲身边的丫头说道:“过去与皇上细说下今日的事吧!”

赫连英身后的丫头立刻跪在顺帝身后,小声的将今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也把才从湘秀那里知道的说了出来。

顺帝的手紧紧的攥了攥,口里冷哼到:“可恶,这个时候还使小性!朕太惯着她了!”

太妃淡淡一笑,招回了丫头:“皇上知道是何因由就好了,有些事不必点破,都在宫里免得大家左右难看。只要令她自己悔悟也就是了。”

顺帝点点头,没再出声。

很快太后拉着淑妃的手说笑着回了座位,顺帝知道母亲心里恼怒便一思量冲淑妃说到:“秀儿,贵妃有伤,这几个月她的日子朕就去你那边了!”

淑妃闻言眼中一亮,人却故意羞似的低头:“表哥怎么在这里说…”

太后此时呵呵一笑,拉了淑妃的手一拍:“皇上疼你还不好?”说着笑看向了顺帝。动手抚mo了他的脸:“我儿是个孝顺人!”

“砰!”又是一声碎裂之声响在正院,紧跟着有吵吵的声音。锦衣立在陈库的门扉上,眼望着屋檐嘴角上扬。

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皇上未曾来过,就是逢着留宿主子的日子,也没见敬事处的太监入院。这几天整个凤藻宫里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上上下下伺候的宫女与太监常常凑在一起耳语,而正院里从前日开始就已经不似之前的宁静,总是不断的有物件被砸,有下人被骂。

“哎!”一个丫头捂着自己的手从角门进了院落,七八个在一旁闲话的丫头凑了上去:“荣儿,主子又砸?”

那丫头一抬手:“可不是,瞧我的手,被她一吓,都划伤了。”

“哎,主子这是怎么了?自打太后千秋之后,皇上不但没来,听说发来口谕叫主子好好在宫里养伤!可我没瞧见主子伤在哪里啊!”

“嗨,以我说,那是借口罢了,前两日我去内务处领这个月的月赏,以往那韩公公见了我,多少也透着亲近,这次都不拿正眼瞧我,等我去领的时候,人家爱理不理,我当时不知那得罪他了,问了旁边的春儿,结果春儿告诉我,现在宫里都传遍了,皇上要冷落咱们主子了!”

“啥?冷落?为什么啊?”几个宫人一听这话,统统变了脸色,毕竟在宫里,主子的荣宠就意味着她们的前途,意味着她们的日子是否好过。

“这谁知道是为什么,就听说好像是千秋的时候咱们主子得罪了太后,皇上为了讨好太后,不理怎么主子了!”

“啊?不是吧!”

丫头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议论起来,手里的活也不干了。

锦衣听了她们议论的声音,也不凑过去,只转了身,入了陈库将她早早收拾好的佛经拿出来,细细的擦拭整理,好似自己是个局外人。

“都在哪儿瞎说什么!”湘秀的声音响在院里,众人吓的纷纷做了自己的事,湘秀横着眼的扫了一边,看见锦衣在屋里细致的做事,便一挑眉凑了过来:“你今天怎么勤快起来了?”

锦衣垂手退到一边:“主子现在不太顺当,只怕心里有气,奴婢就想着把佛经整理出来,万一主子要,也不会没弄好,再惹主子不快!”

湘秀唇一撇出了陈库回前院了。锦衣则吸了一口气继续整理那些佛经。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二十三章 贵妃被冷(三)

“不,不!”洛惜颜大叫一声从床上猛的坐起,她急促的呼吸着,一脸的心神不定,口中喃喃:“皇上不会嫌弃我的,不会…”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似回了神,自己掀了纱帐想要倒茶喝,却发觉茶壶里空空。

“啪!”气恼的摔碎了茶壶,她大声喊着:“来人!”

静静的殿门前,并无人相应。

“来人,我说来人!人那!”洛惜颜吼着,一脸怒色的往外冲,却正撞上急急忙忙进来的锦衣:“你…”

“主子,可是在唤下人?明日里就是乞巧,各宫各院的丫头都去了御花园结彩,院里一时无人…”锦衣口里解释着,眼瞧地上有茶壶碎片,便说到:“主子是要喝茶吧,奴婢这就去灶房端茶来…”

“湘秀和春梅呢?”洛惜颜瞧着锦衣脸色份外难看:“别的丫头去园子,她们是大丫头何需去?”

锦衣眉眼一抬,咬了唇:“主子息怒,今日里淑妃那边有喜,两位姐姐怕凤藻宫这边落个无礼相送,这会正去内务处寻礼,过一会还要送过去…”

“喜?”洛惜颜的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下。

锦衣体贴上前,动手扶了她,在她耳边轻言:“主子,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些,莫气坏了身子,您刚才一闻音讯便昏了过去,可吓坏了我们,大家都份外担心你呢!”

洛惜颜看了锦衣一眼,低头拧眉到:“谁叫你来正院伺候的?”

锦衣忙低头答话:“湘秀和春梅姐姐都去忙了,便叫我注意着点,若娘娘醒了有吩咐就叫我伺候着,她们很快就回来…”

“非要你注意着吗?难道我这宫里就没了别人?”洛惜颜说完快步冲出了殿,站在殿口喊着:“来人!”

她的声音回荡在凤藻宫的上空,带着一丝怒意,可是,却没一个丫头或是太监出现在她的面前。

锦衣缓缓的跟出了殿,她看着空荡荡的宫院轻声说到:“主子您忘了吗?皇上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

“皇上没来又怎么样,我是贵妃!难道她们敢自己跑了不成?”洛惜颜的脸上带着一丝扭曲,似是无法接受。

“奴婢们谁敢自己跑啊,还不是淑妃娘娘前天有了身孕,说要借凤藻宫的丫头过去伺候,从咱们院里调了人走…您当时不是气恼,把丫头们都撵了过去…”锦衣故意将最后一句说的小声怯怯,但足以叫洛惜颜听的清楚。

洛惜颜的手猛的一攥:“我,我那是气话!”

“您说的是气话,可是常公公却把人都调了过去,毕竟现在淑妃娘娘为大了…”

“锦衣!日子,日子定在哪天?”洛惜颜一把抓了锦衣的肩,一脸的痛苦,刚才她一听到讯,人就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所以说的什么日子,她也记不得。

锦衣叹了口气:“娘娘,是明日。皇上下诏书,明日乞巧之日晋封淑妃为皇后,待三个月后,再行册封大典…”

洛惜颜闻言,眼便闭了,一滴泪从眼角流下,而此时宫门口却是出现了湘秀和春梅的身影,两人一脸郁色的空手进门,瞧见主子和锦衣就站在正院里,就急忙的跑了过来。

“主子,您醒了?”湘秀急忙扶上洛惜颜,看向锦衣,锦衣赶紧说到:“主子才起来,要吃茶,刚只是问我淑妃那边定了什么日子…”

“哎,她那边如此喜事相连,分明就是气主子嘛!”春梅说着也凑了过去。锦衣当下退到一边。

洛惜颜深吸一口气说到:“你们不是去找礼物了吗?可找到什么?”

“别提了,那些人个个都是长的狗眼!”湘秀起的一跺脚,朝地上啐了口。

“怎么?难道内务处都敢给你们脸色看了吗?我,我可是贵妃!”洛惜颜说着心中闷气上涌,当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两人给捶背,抹胸,锦衣便取了茶来递上,待洛惜颜好些了,三人拥着洛惜颜回了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