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曹夫人抬着眉的一撇嘴,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贺宝珍当下心里透亮:“难道,太后已经知道?”

曹夫人点点头:“自然,太后知道,我也就知道呗!”

贺宝珍略有些尴尬,但看到这纸包还是皱了眉小声的说到:“可是这东西有毒啊!”此刻,她心里发急更有些忐忑。

“废话,没毒我还不给你呢!”说着她冲贺宝珍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贺宝珍只有伸了脖子。

“这东西我给你弄来了,你不是每日里都叫你的丫头去药房去药吗?我告诉你,你和玉昭容还有那个姓丁的,都在喝着玩意,你只消将这东西下到送到玉昭容的那份里就是,保证不会出岔子!”

“这么会不出呢,这东西有毒啊,下到里面可查的出来…”

“查不出来,这是粉,遇药水便化了,再说那方子里本身就有附子略含毒的,难道多出一包粉进去,还能查的出来吗?你要是怕,大可以给自己的也下点,倒是一个不小心打了不就是了。就算真查出来,你的里面也有,又会扯的进去你吗?”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三)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山雨欲来(三)

曹夫人的言语令贺宝珍即心动又有些担心。她瞧着曹夫人。咬着唇,并不忙着答话,而是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加害玉昭容,她的确没想过,但没想到的因由却是她还未真正的敢把自己放在和洛惜玉相对的位置上。曹夫人令她下毒的举动,不可不谓之疯狂。这让她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洛惜玉身后的应声不是她的爪牙。原来她自己已经可以大胆的筹谋这些,只是,下毒,怎么听来都似乎不是最好的法子。不过,曹夫人无意中说到了现在和她一起饮用暖宫药汁的人还有两位,其中竟还有一位丁家的,这令她也不得不思量。

“怎么?就这么个事也要想这么久?”曹夫人面有不善之色,她的时间不多了,按理后天就是她离宫的日子,只是自打她认了贺宝珍为义女之后,太后却再未提及她出宫的日子,甚至偶尔与她闲聊看花时,也会说上一两句对洛家的隐忧。

“干娘的想法是很好,可是,三人中若两人遇毒。固然面上说来,那丁家的看着跑不掉,但若要她背锅,只怕是不成的。毕竟若是她害人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尾巴来暴露自己呢?”贺宝珍说着将面前的茶杯拿起,慢慢的饮了一口:“我该如何才能让她背的理所当然而不暴露自己呢?”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若要别人不怀疑你,除非你中毒,可这个…”

“我中毒?”贺宝珍当下摇了头:“不成,拿捏不好,那可真是搏命了。再说干娘想的很好,可我的丫头次次端药,却从不知道还有她人用,只怕别人是瞒着的,药并不容易见,再有就是太后心里若是清楚是我们三个在饮此药,只怕必是清楚,内鬼在我们三个之内,这个不好…”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曹夫人说着又贴上贺宝珍的耳朵:“太后与我乃是姐妹,她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我不妨和你直说,太后心里可不爽快洛家,这次我能知道是谁在饮这些药,说白了,也是太后给的信,你自己思量一下,就该回味出来的,而且。我还在宫里,你若动手的快,今个傍晚就弄出来,就算上面查起来,我也能保你无事。”

贺宝珍听此眼里闪过疑惑,太后压不压着洛家,在洛惜玉只为玉昭容的事上就看的出来,加之贵妃一去,她连荫封的资格都没,显然是不落好的。但曹夫人如此直白的点给自己,言外之意却是这事似是太后的注意,这便听的她的心都在砰砰:“干娘说保我,不知如何保?”

“你是我的干女儿,太后特意关照的,别人猜度你,自然会给你压着,太后向着你,你怕什么呢?再说,你只管做,我自有法子!”曹夫人说完站了起来:“我在宫里的时间不多了,你早一天办好。你前面就早一天没拦路石,太后的心就能早一天舒坦,这一舒坦,我就能把你捧上去,所以我劝你早动。我提醒你一句,如今你和她可是平阶了,你以为她还会用着你吗?”说完曹夫人也不等贺宝珍答话,便是出了殿。

贺宝珍的心里涌着一份激动,她知道机会就在眼前,固然风险有,且曹夫人话语里还有所保留,但她句句却都说在点子上!

我做还是不做呢?

贺宝珍看着药包,将它拿捏在手,眉间涌着挣扎。

若是没了洛惜玉,她的前途不可不谓之光明,她要不要一搏呢?

门帘一掀,春红抱着个大长锦盒跑了进来:“主子,芳修容先前来了一趟,听见曹夫人与您殿里相见,便说不打扰了,只叫奴婢把这个送上。说是她的一份心意。”

贺宝珍一见那大长锦盒,便觉得眼熟,在一听此话立刻想到了那送子观音,当下叫春红给她拆开来看,自己则把药包塞进了袖袋里。

盒子一打开,果见是那尊送子观音,当下她便口里自喃:“这芳修容怎么把自己讨来的东西送我这儿了?”

春红一脸莫名的摇头:“主子这我不知道,只是芳修容离去的时候倒是说了一句借花献佛来着!”

贺宝珍的眼帘一收,当下一个冷笑:“她倒狡猾。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不就成了我令她讹了这东西了吗?春红去把这个送回去,咱不要!”

“啊?送回去?”春红一听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这可是上好的白玉啊,这么大一尊的我还是头次见呢!主子,您天天里喝那药不老少,还不如把这个供起来呢!哪有往外送的!”

“哪那么多话,叫你还回去就还回去!”贺宝珍一瞪眼,那春红不敢再多话,立刻就把锦盒包好,捧着往外去,可是她才到殿口却又被贺宝珍喊住了:“等等,你…你先把这个放这里,我,我再想想!”

她眼见这佛像出门,忽就想到了那借花献佛的话语,当下脑袋里闪过一个法子,便把春红拦了,待她放好了东西,便忽然拉着春红到了偏殿说到:“春红,你跟了我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

春红眉眼里透着虔诚:“主子待奴婢是极好的。”

这倒是实话,贺宝珍再是为洛惜玉而为虎作伥,却也没对下人苛责过。更是长给小恩小惠的主儿,而这春红虽是个新近宫的丫头,却也是极明白这宫里主仆共荣的道理,也是伺候的相当尽心,今日里听到主子如此问话,便也觉得八成是有什么事的。

贺宝珍看着春红叹了一口气:“春红,你怕死吗?”

这话问的春红如何作答?谁不怕死呢?可是主子这么问,她若说了怕,又担心主子要不悦,一时便紧着脸,气都不敢出。贺宝珍见她如此。伸手拍了她的肩:“怕就怕,有什么不敢说呢?别说你怕,我也怕!”

春红此时才点点头。贺宝珍却已又说到:“今日里我做了昭媛,你可高兴?”

“奴婢当然高兴,这是主子的喜事啊!”春红此时脸上才飞了喜色,可贺宝珍却是苦笑:“喜事?殊不知福祸相依,咱们都看着是个喜事,可祸事却也跟着!”

“主子怎么这么说?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知道曹夫人为何来找我吗?”

春红摇摇头:“奴婢不知,只听她说早上来的匆忙话都没跟你说几句,想着这会人少便来和你聊聊。”

“聊?哈,她是为太后来给我传话来了。”贺宝珍说着一副哀色。

“太后?”春红眼露惊讶,凑在贺宝珍跟前:“太后给主子传了什么话?”

贺宝珍看着她,从袖带里摸出了药包,看着春红说到:“曹夫人认我做义女,我当真以为是喜从天降,如今我做了昭媛,更是喜上加喜,可这都不过是太后为了让我做事罢了!”说着她冲春红一招手,将她拉到身边,贴着她的耳,嘀咕起来。

春红的神色越来越重,越来越紧张,最后竟是咬紧了唇。

“你瞧,我已经到了这一步,骑虎难下了!”贺宝珍说着叹口气的望着春红,似是眼露哀色。可春红却紧咬着唇,手指扭着衣角。

“主子还是别绝望,法子咱们慢慢想,只不过曹夫人说的法子,奴婢觉得不大成!”春红倒是死性,听自家主子说是太后授意的,当下竟是不犹豫的选择了做,只是对于曹夫人的法子,她也有所顾忌。

贺宝珍见春红并未有异心,当下心里稳了稳,而后扶着额,满脸忧色:“那我该怎么弄呢?”

春红满屋子的转悠。努力的想着法子,但是她几次都想了个开头却又摇头否定了。

贺宝珍起先还沉的住气,但半个时辰后,她却也等不下去,便故意起身去了那送子观音像跟前,口里喃喃:“多好的东西啊,其实我也不想还回去的,毕竟谁不想早点为皇上生下子嗣呢?芳修容倒是会打算,来个借花献佛,可这东西是锦贵人的,我留着心里多少不舒服,但真让你还回去吧,倒也让芳修容脸上难看,我倒还真不好处置这玩意…”

“主子!有了!”此时春红眼里一亮:“主子何不也借花献佛把这东西送给玉昭容呢!”

贺宝珍瞧她一眼:“这也是个法子,送她倒也是人情,只是,你用的着这么激动嘛!”

“主子,您刚才不是和奴婢耳语的时候说,太后告诉你现在有三人再用那药的吗?其实咱们要是早些注意,也就早会知道的,还记得月前奴婢陪着你去玉昭容那里坐坐吗?有两次咱们都是酉时饮了药之后,去那里转的,那时候总会撞到一个丫头拎着食盒放在窗台,每每都是咱们走到时候,下人拎着进去的。以前咱们没当事,可现在想想,那弄不好就是药!”

“是吗?可这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主子,您想想,每日里咱们都是酉时取药的,咱们离太医院略近些,那边可远一些,所以咱们是可以有两次机会的!”说着春红的眼里飞起一丝得意:“一个是路上,想法子把这下到她的药里去,出了事总是她一个,饮这药的事,她总也是瞒着的,倒是只能是吃哑巴亏,人若真的毒死了,也是无从下手的,何况太后的嘱咐,自然也会压着的,二一个,就是在她宫里,主子您只消捧着这尊送子观音去借花献佛,只要是卡着酉时,让奴婢在外面侯着,只要奴婢看到那食盒在,奴婢就有机会下药!”

贺宝珍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春红如今说出来正中她心怀,可是看着春红说的如此轻松,她却有一丝担心,当下脱口而出:“你不是怕死吗?这事万一败露…”

春红对着贺宝珍一笑:“奴婢是怕死,可是太后授意主子有的选吗?这事若是成了,主子成妃便是指日可待,奴婢安能不搏?”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一朝惊变(一)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一朝惊变(一)

阳斜光照,斑驳的光影洒在青石路上泛着幽光。

贺宝珍带着春红盘算着时辰出现在了明华宫的门口。此刻只是将到酉时。她们未免太过巧合刻意的早到了一点。

玉昭容将自己封步于宫内,这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但虽是她自封于足,却不是帝王下的禁令,故而宫门未关,来宾不拒。听说这一个月里,皇上都来过两次明华宫并宿在这里。

贺宝珍看着守门的下人去禀报,对着春红轻声而言:“人家心思重,讨好了皇上,消磨了流言,该幸的日子一样幸,这就是差别,难怪太后心里不舒坦,她一心护着皇后,也就必须要你我在此一搏,春红,你可要当心。”

春红点点头,小心的捧着盒子,眼却已经扫着宫内。

玉昭容以自封求全以来,并未摆什么架子,宫内原有的几个丫头也比较闲散。如今她这么一瞧,也就三三两两的几个一边在一旁擦抹一边,而且还是有说有笑的,十分不在意。

未几,下人出来迎了她们二人进去,春红抱着锦盒跟在贺宝珍的后面。

入了殿,贺宝珍便是福身行礼,按说两人已经算是平阶,她是只须点下头即可的。

“珍昭媛这礼行的可大发了,你现在可是昭媛啊!”洛惜玉半躺在软靠里,有下人正给她捏着脚。

贺宝珍早有被噎的准备当下也就直身赔笑:“姐姐可是怪妹子最近没常来?”

洛惜玉的眉一挑:“我怪的着吗?人家说兔死狗烹,这事还真常见,你不就是没来我这里坐坐嘛,又不是什么错,人人都知道我因受累而把自己困在这里,你不上门有什么错呢?未必把晦气沾给你?”

贺宝珍维持着淡淡地笑,转身从春红的手里抱过了锦盒:“姐姐,有些话和事妹妹想和你单独说说。”

洛惜玉眼扫了下贺宝珍手里这大大的锦盒,眼转了一下,抬了手:“听见没,人家昭媛要和你家主子说话呢,还不下去?”

捏着脚的丫头立刻朝外退去,贺宝珍看了春红一眼,春红也赶紧退了出去。

出了殿门,那捏脚的丫头往角落里打扫的几个丫头跟前去,而春红则站在了廊柱边上,此时一个丫头提着食盒正回来。一瞧见门口站着贺宝珍跟前的丫鬟,当下便也走了过来,十分自然的把食盒放在了窗台,与春红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春红一笑凑过来,以往每次在外面两人也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此时春红的手拢在袖子里向她靠近:“姐姐这是做什么去了,才回来?”

“主子想吃水晶糕,差我去御膳房取了点。”这丫头十分自然的答话,人便往殿口去,此时春红拉了她一下后股的衣摆:“别进去,我家主子说要和昭容说说话,才把我和里面的捏脚丫头撵出来,你就别去凑了!”

那丫头点点头站在了春红的边上,春红胳膊肘撞了一下她:“姐姐能帮我看会不,我今日里不大舒服,想去方便一二。”

那丫头点点头:“你去吧…”

春红立刻笑着擦肩而过,回头冲她微笑,但却突然停步走回她跟前,脸上泛红的说到:“姐姐是不是身上来了,这么衣摆后面有血?”

那丫头一顿,不信的扯了后襟去看。果然见是血,当下脸上一红:“不是才完了的嘛,怎么会有,哎,定是哪里蹭的,你,你先帮我盯着,我换过了就来!”说罢急冲冲的往回跑。可是她要回去,必然路过那群做事的丫头,股后挂血恐被她们看见当做嗤笑,当下也就冲着那几个女人说要她们去先做什么,将人统统打发回了外院,这才赶紧冲回自己的屋。

此刻殿外院中只有春红一个,她急忙掀起了食盒,入眼竟真是一份糕点,当下她一愣,但却很快注意到这食盒的高度,当下再掀一层,果然看到了一个药盅。当下她手脚麻利的掀盖下药,迅速的把附子粉都倒了进去,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搅和,忙又急速的盖好收好,而后将簪子归于头顶,将纸包收进袖袋,她看了看周围的安静,而后捂着肚子半蹲下来。

很快那丫头急急的归来,瞧见春红的样子,只当她腹痛难忍,便赶紧喊她去方便。自己站在门口当值。

春红去了茅房,将那纸包撕碎丢进坑里,墨迹了一会这才出来,回到了那丫头跟前一笑。

殿内玉昭容看着眼前这尊白玉的送子观音,脸上浮现着冷笑:“我没听错吧?这东西你要送给我?”

贺宝珍一脸小心的躬着身子:“是的,宝珍知道最近自己似乎做的不像话了些,可是这也是按照您的意思…”

“什么?我的意思?哈,贺宝珍你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还打算恬着脸说混话了不成,我和皇后素来不和,你好歹也是我关照的人,你往她跟前去,那不是明白着拆我的台吗?竟还有脸说是按照我的意思?我几时喊你去她哪儿了?”

“姐姐是没喊,可是,可是您和皇后娘娘不和本就是假象,如今您把自己封在院里,完全不去皇后处了,我实在担心有什么事,您会知会不到,故而去皇后跟前,看着是巴结皇后,还不是想着有什么可以打听一二再回来告诉您…”

“那不知道你打听到了什么?”玉昭容眼里已是怒色。

贺宝珍咬咬唇:“皇后一如既往的贤惠,能有什么挂在嘴上。不过。那兰姑姑倒是满宫跑的欢,好几次我都跟着她,瞧她竟是在花园里常常撞到那丁淑芳,我寻思着,会不会皇后有什么打算?”

玉昭容此时眼一翻:“算你还有点用,她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那曹家的死了,总有个人要接替了曹家做事!不过,贺宝珍,今日里我也和你敞开了说亮话:你少在我跟前转那些花花肠子,你以为随便拿句话就能来搪塞我?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趁着我自封,就到处的搭关系,甚至还认了曹夫人做干娘,哼,也真有你的,竟让你因此荫到了我之下!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好生的和我一心,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要是敢生二心,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曹家固然是得到太后的金兰情谊,可你到底也不过是个干女儿,你最好别把自己看的太贵重!”

贺宝珍赶紧唯唯诺诺的应着,此时洛惜玉才似乎畅快了点,但是她一看到那送子观音,便是皱了眉头:“这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吧,这东西既然是丁淑芳从苏锦衣那边讹来的,我劝你最好还给她,她喜欢就叫她供着去,她不喜欢还真不如还回去!”说完冲着贺宝珍一摆手:“妹妹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贺宝珍瞧着洛惜玉俨然这般毫不客气的赶自己,心头那个窝囊气也是冲到了嗓子眼,当下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洛惜玉一瞧见,冷笑一声就刺了她一句:“这么着,还委屈你了?你以为靠上曹夫人,你就能变成螃蟹横着走?我告诉你,你还差的远!乖乖的听话,我还能分你点好处,你最好别忘了,你就是我洛惜玉的一条狗!”

“你!”贺宝珍吐出一字,便硬是压了话,她含着眼泪的将观音像迅速的放进了盒子里,当下也不说什么告退的话,抱着盒子就冲了出去。

此时春红和那丫头正凑一起聊天。见到人出来却是这个模样,也是十分诧异。

“主子…”

“咱们走!”贺宝珍含着哭腔说了一句当下就冲在头里,春红也忙是跟着走了。

门口的丫头瞧见客人走了,便提着食盒进了殿。

夜幕降临的时候,锦衣一脸兴奋的躺在床上,自己口里哼着昔日在青楼里学到一些小调。这些小调她并未唱词,但曲调不同于雅乐,份外的轻佻。落云本就不是大家小姐,那些雅乐她听到不明所以,可这些小调,她倒觉得有些意思,便在一旁坐着,一边听着一边自己弄个绣绷子绣着东西。

哼了好一阵,锦衣闭嘴休息,落云这才开了口:“主子今日里欢畅什么呢?瞧着似很高兴。”

“这两天有好戏看,我一想到能坐收渔翁之利,我就高兴。”锦衣说着转了身:“落云,过些日子,我再给咱们添置个能人,今后由你们两个一起陪着我,我也不孤单!”

落云一愣:“主子要添置人?可您现在只是个贵人啊,贴身的丫头照规矩只能一个!”锦衣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我自是知道的,你放心吧,过两天,我这好消息也该出来喽!”说着她摸了摸肚子。

落云瞧着锦衣的动作,和煦的一笑:“主子打算把谁弄来啊,奴婢瞧着这意思,您是早看好人了!”

锦衣点点头:“对啊,这人你认的,就是红袖!”

落云一惊:“她不是太后跟前的人嘛。你要的过来?”

锦衣当下一昂头:“当然要的过来!倒时候有她在了,你也能歇着点,不用什么都做,那么累!”

落云闻言一笑:“主子你太客气,落云说了,会陪着你的!”

锦衣摆了手:“是,你是会陪着我,可你陪不了我一辈子,再有九年多你可就陪不了我喽!所以我还是找个宫奴子的好,等你将来出了宫,我也不会寂寞…”

锦衣正说着,听闻外面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当下闭嘴收声而坐起,落云也放下了东西出去看,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到了殿前大声说到:“锦贵人还没睡下吧?”

“我家主子还没,不知公公有何事?”

“锦贵人明华宫那边出了事,皇上与太后都过去了,下旨所有的宫妃即可都过去!”

--晚上会加更。就是可能更的晚点,嘿嘿-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一朝惊变(二)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一朝惊变(二)

太监传来信后,锦衣便赶紧收拾规整。带着落云去了明华宫。

此刻已是戌时,月挂宫檐下,宫灯数盏摆放在宫门与宫院内,而遥遥可见的,便是正殿里的灯火通明。

宫院里此刻早已涌了些人,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院里响着叽叽喳喳的声音。

锦衣入院的时候,拿着一张帕子掩了口鼻,众人瞧着只当她真的是报恙在身,也多多少少离着点。锦衣故作虚弱的拣了一处廊栏坐了,身靠着背后的廊柱,故意问着身边几个不远不近的人:“到底什么事啊,这么急急的把人叫来?”

几个不受宠的贵人见锦衣问话,自然是会答的,当下也就有人抢先做了答:“锦贵人,我们也才来,事知道的不细,只是听说玉昭容出了岔子了!”

“岔子?”锦衣眼一转,扫着众人:“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岔子?”

另一个也赶紧凑过来:“就是打摆子!听说晚饭后没多久,玉昭容就忽然呕吐不止,继而浑身哆嗦的打起了摆子。哦,刚才有太医回去取几味药,出来说事人现在都昏死过去了!”

“啊?这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打摆子了呢?”锦衣说着扶着柱子站了起来,一脸的忧色。

几个贵人你瞧我瞧你,都默不出声,显然是不敢再说什么。

就在此时殿门一开,贺宝珍披着发的扶着身边的丫头走了出来,立时,好些人就凑了过去。

“如何?”

“玉昭容她怎么样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七嘴八舌的声音围着贺宝珍转,转的她十分忧心的蹙眉而言:“各位姐妹,各位姐妹,稍安毋躁,太医还在里面医治呢,这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楚。”

“那玉昭容现在如何?”丁淑芳在一旁本是默不出声的,这会却也出言而问。贺宝珍冲着她摇摇头:“人现在是不吐了,但却昏着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说着叹了口气:“哎,皇上太后都在里面,都在为她担心呢!”

此时宫门处,忽然熙攘起来,片刻竟是挺着大肚子的皇后扶着两个丫头慢慢的走了近来。

她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也撑的老大,走路已见笨重,锦衣瞧着她那硕大的肚子,微微的蹙了下眉。

众人上前行礼,拓跋端秀匆匆免了就要往殿里去,此时殿门一开。竟是太后走了出来:“哎哟,你怎么来了,身子沉不方便你就在殿里待着嘛,事有我呢!”

“母后,玉昭容出了事,儿臣如何能不来呢?到底她人怎么了?我怎么听下人说,她又吐又闹,如今都昏迷不醒了?”

太后的脸色一沉,开了口:“哪个多嘴的丫头报了你!也不知道忌讳!”

皇后身边的铃兰当下就是一跪:“请太后恕罪!”

“母后!”拓跋端秀拉了太后的衣袖一摇:“母后啊,儿臣怎么也是一国之母,这宫里闹的沸沸扬扬,我总不能真的不闻不问吧?您也别怪铃兰,是我让她来打听的…”

太后似是嗔怪的白了一眼皇后:“你呀,我还不是怕你操心累着动了胎气!”说着她将皇后的手一拉一拍:“玉昭容这会是昏厥的,太医们正忙着诊治,皇上也在里面看着呢,这里有哀家在,你就不操心了,现在你要仔细着你的身子!铃兰!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有什么差错,哀家就算在你头上!”

铃兰不敢多话。应声的要扶着皇后离去,拓跋端秀却是一脸的操心,只扯着太后的手:“可是母后,玉昭容不会有什么事吧?她到底是怎么了啊?”

“有没事的还不知道,不过是因着什么,总是会查个清楚的,你快回去吧!”说着太后的手一样,两个丫头也不能在由着自家主子随性,倒也就扶着皇后慢慢的出了殿。

太后见皇后出了宫门,眼扫了下院落里的人,当下便叫了身边的太监问话,看是谁还未到。再得知大大小小的都全了的时候,太后却开了口:“大家都知道玉昭容这边出了岔子,刚才待的久的,也大概是知晓玉昭容出了那些情况,太医们现在在里面诊治,哀家已经问过,玉昭容她不是犯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

话音至此,院内立刻哗然,大家禁不住的左右相视表达着惊讶!

太后此时的双眼迅速的在大家的脸上扫过,扫到锦衣时,就见她蹙着眉似想着什么,当下倒也没做声,收了眼,轻咳了一声后才说到:“这玉昭容好好的中了毒,宫里自然是要查的,现在太医们在治。而侍卫们已经到了你们各自的宫殿里去搜。倘若要是查到点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咱们也只好一一询问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一片惊恐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却都立刻收声闭嘴,各个低着脑袋份外的安静。

太后的眼微眯着再扫一次众人,她看到锦衣的时候,发现她依旧是那副蹙眉凝神的样子。

“我把话说在头前,谁手里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最好早早的自己来寻我说个清楚,回头待我查出来,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了,而且…你们谁要是有悔过之心,愿意自招,我也应一句,必不往死了追究!我在此处等着!”说完她转身冲身后的丫头交待了一句,立刻就有丫头搬出来一把大椅来给放置在了外面,更是贴心给放上来两个软靠。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微微的闭上了眼等待,院内竟是静的只有风声。

此刻深秋之夜,风凉入骨,太后如此坐镇,叫人心中都暗有惶恐,这风再这么一刮。许多人都不自觉的打起抖来。

静谧之中,时间在流失,当一队队甲胄侍卫涌进宫院的时候,这些女人的脸上都出现着各种神情,而这个时候,太后却是一睁眼都悉数的将这些面孔神色扫进眼中。

一队队的侍卫带人回来,一队队的侍卫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特意搬出来的大桌上,每一个统领小声的回禀,都令院里的女人们紧张不安。

锦衣依旧在廊柱前,她手里的帕子依旧掩着口鼻,但却与这次女子不同的时。十分镇定自若的蹙眉思考,好似周边的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太后示意最后一位统领下去后,便起身围着那张放满了各色东西的大桌转了起来,转了足足一圈后,她说了一句话:“把司药史的账册拿来,咱们就今日里一一的过!”

应声的太监飞跑了出去,当下就有一位贵人晕倒在了地上。

太后瞧了一眼,从桌上拿起一个瓶子:“看来有人认了一个!带下去!”立刻侍卫上前拖着那贵人出院,就连她身边的宫女也是给拖拽了出去。

“有了开始就是好的!哀家素来心软,这样吧,我再给一次机会!现在认,还不晚!”太后的话音一落,当下又一位贵人噗通跪了地,急速跪行:“太后恕罪,贱妾并非要私藏砒霜,实在是夏日里被蚊虫咬伤发了疖子,才淘换了那一点砒霜用来…”

“嘘,哀家没让你解释,只是该谁的谁领了去,一会细细的罗列了就是,对上了不予计较,对不上,哼。那就准备着按宫规处置吧!”说着她一转身对不远处的曹夫人说到:“曹家妹子,你来一一看下吧,哀家还挂心玉昭容,就不再这里看这些嘴脸了!”说罢便是转身入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