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捏了捏拳头。往前跪行了一步,那不大的声音顺着门缝飘了进去:“琼华公主在内也是治愈了的,故而锦衣求太后成全!”

殿门啪的一下打开,一脸潮红的太后直直的站在她的面前,几乎冷笑的发问:“琼华?贤妃竟和我提起她来,哀家可记得昔日里与你说起懿贵妃与琼华时,贤妃可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说到旧日之事,更言自己记不得,怎么今日到如此有心来和哀家说什么琼华?”

锦衣不慌不忙的直身言语道:“太后息怒,请听锦衣直言。常言道:有些事可做可不做,有些话可言可不言。论及琼华,她毕竟已是昔日落花再无相提的必要,说到底,她应该就只是一个削发为尼的身影,再不被人记起;而锦衣不过是个落难女子机缘巧合下回到宫中残喘余生罢了,她若是有所求也不过是求能寄宿在这宫闱楼阙里躲避那些寒露风霜…思及琼华,再观锦衣,说来也都是芳华才显就遇风雪,而温室之花怎堪风雪欺身。所求不过是生罢了。”锦衣说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肚子:“太后问及旧事,琼华难言,一旦相连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但琼华有何错呢?不过是姓了赵罢了。可民以食为天是因何?不就是求生?无论我是琼华还是锦衣,不都是为求一生,不得不欺言?”

“哈,你以为你能瞒的下去?”太后眼里浮现着一丝鄙夷更浮现一丝冷。

锦衣苦笑着摇头:“瞒是瞒不下去的,但我若不认,太后也不会直言我的身份不是?毕竟若这事传出去,只会是皇家的丑闻罢了。当然,太后也可以将我无声无息的抹杀掉,但宫中已经接连悲事,皇上的心里可再竟不起刀剑相戳。”

“怎么?你还想威胁我?”太后挑了眉。

“锦衣怎么敢?”她说着抬头凝望着太后而言:“今日里我来,不是为与太后诉什么身份说什么威胁,而是求能入殿伺候皇上!我刚才说了,有些话可言可不言,锦衣就是琼华,本就是可不言之事,我自装无知,静静的将此留给太后您做那随时取我命的刀枪又有什么不好?可我今日里自行来人,言出此事,不过是想告诉太后您,我只是要入殿罢了!我又说有些事可做可不做,若是常理,出了这等疫症,又是封殿封宫的,我也大可守着腹中骨肉团在凤藻不出半步而等,但是我何苦来求?不就是为了能入殿伺候皇上吗?”

“仗着自己不会染病便去邀宠?”太后盯着锦衣,眼里的冷意虽在,但那鄙夷之色却无。

“太后可以这么想我。我苏锦衣也不打算辩解什么,不过太后…锦衣很不解,难道太后不知道情字为何吗?”锦衣说着不理太后脸色急变而是低了头:“锦衣心中挂着皇上,还请太后成全!”

太后的身子抖动着,一张脸红白相间,片刻她冷笑着言道:“好,好!既然你喜欢邀宠那就让你去,若我儿康复便罢,我也不计较你今日出言不逊,但是我儿若有闪失,你产子之日便是你的死期!”太后说着便是一甩袖子。

“锦衣谢太后成全!”锦衣大声的谢恩,便欲起身,可是跪下容易起身难,当下不免有些尴尬。太后扫了一眼她,扬声喊了莲儿柳儿出来。

两个丫头急忙出来,太后冷言而语:“柳儿,搀扶了贤妃起来吧!陪着叫她跟前的丫头扶了出去,莲儿,你即刻去承乾殿传我的话,贤妃幼时得过伤寒无需担忧,未免皇上在殿内乏闷,便由贤妃入殿伺候。”

莲儿闻言虽是惊讶却也应了声就出去,这厢柳儿已经扶了锦衣起来。招来落云到了近前相扶。

“你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伤了我的皇孙,意思意思也就是了!”太后说完便是转身离了殿门,下一刻柳儿便从内将殿门给掩上了。

苏锦衣不在多话,立刻带着落云出了延寿宫,当下就叫落云回去拿换洗的衣服,自己先往承乾殿去。落云忍不住说到:“主子您要去就去,往来不就是了,晚上也能睡在咱们殿里。太后已经话里有话,您可别累坏了身子。”

锦衣微微一笑:“傻瓜,我不过是陪着皇上解闷,怎么会累?叫你拿了衣服过去,我少跑些,也是为的自己好。听话!”锦衣说罢就上了轿辇,落云只得先往凤藻宫跑。

轿辇离了宫门,在殿门镂空的窗棂里看了半天的柳儿这才回身说于躺在床上的太后:“轿辇起了,她不会这会的就过去吧?”

“半夜能来求我,自然也是半夜过去,不然怎么显得她的忠!”太后说着有些不悦的蹙眉,柳儿闻言,赶紧给捧了杯清水过去轻言:“夫人说的是,这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变着法的献殷勤,这会该她有这福气,谁让她以前发过呢。只是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皇上本就把她当做宝,如今她肚子里还有皇嗣,怎么着皇上也不会晾了她,何必如此做作呢?”

太后闻言略是一顿,便将清茶水喝了口递回给柳儿:“行了,这事不再提了,我乏了。”说罢便摆了手,示意柳儿下去。

柳儿见太后没什么精神,听话的收了杯子放了床帐,也就去软榻上偎着了,毕竟太后跟前可不能没了人。而太后说是乏了休息,可却睁大了眼的看着床帐,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情字为何?你竟说我不知…那你如此做作的表忠心就是情了吗?

顺帝还在迷糊,就觉得有双温柔的手不断的送递上帕子至于他的额头,更有湿濡的帕子沾了水在他的脖颈游走。

一时间脑中想到的是儿时娘亲在他病时细心的着凉,一时间又是在交战的时刻,漫天尘土里,爹伟岸的身躯在他的面前护挡…

“爹…”顺帝的嗓音里轻轻溢出一个爹字,眉宇便是急骤。锦衣瞧他高热之下已经有些发混,便是心头紧缩,那种歉意从心底爬升之余。更是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便不由的伸手摸上他那拧起的眉心,轻轻的揉着,为他渐渐的抹平。

顺帝的眼微眨,于渐渐清晰的迷糊里看清了锦衣的脸,一时失神之后竟是怒色:“天啊,你这么进来的!”说着便是起身要吼,可锦衣却动作迅速的捂上他的嘴微笑:“我是得了太后的准许才能进殿伺候你的,你别怕,我小时候得过伤寒,不会再染,我又担心你被封在殿内,心中委实郁闷,便特意求的太后准我进来伺候你,直到康复。”

“什么?”顺帝一愣:“你小时得过?”

“是啊。”锦衣说着一笑:“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吗?这可不是玩笑,尽管我挂心你挂心的无法安枕,但毕竟腹中还有你我的骨肉,我而不敢做假…”锦衣说话的口气与神态,全然无把顺帝当帝王那般的恭敬,她毫无谦卑的随心微笑只是一片和暖之意,瞧的闻的顺帝心里都浮着一片柔情。

“你呀,何必非要进来,不行,我这身子…”顺帝多少还是担心,可锦衣却是一笑之下眼泪啪啪的落了下来:“我听闻你病了实在寝食难安,你就留我在这里伺候你好不好?虽然帮不到什么忙,但能陪在你身边给你弹曲念书总是好的,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睫毛带泪,满是小女人的娇柔,看的顺帝只能轻叹:“好好好,你别哭了,我允你就是。”

锦衣当下便是扬起笑脸,只是泪水依然在,瞧的顺帝更是心中一荡:“你啊,何必呢!”

锦衣伸手抹泪:“心中装着一个人,闻他有事如何难安?丢掉皇家身份,你我不也如夫妻?若是我病了,我相信你也不会弃我与不顾…”

顺帝当下便点头:“自然,你是我的锦衣啊!”说着伸手轻摸了锦衣的脸,锦衣浅笑着抓了他抚摸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脸上,而泪却是又落在了顺帝的脸上…

“傻瓜…”顺帝口中才念,殿外传来蔡宝的声音:“贤妃娘娘,落云送了衣服过来,并求也进殿伺候。”

“衣服?”顺帝闻听前句就已经诧异,锦衣却是笑着擦抹了眼泪去了殿门前:“落云,你就在殿外伺候吧,伤寒是为染症,稍有不慎变会染上,你还是同蔡公公一起伺候,反正有什么需要我传唤你们就是,何况殿里有已婢(就是得过此病好了的婢女)伺候,不碍事的,哦,衣服就让蔡公公送进来吧!”说完人便回往顺帝的身边,而殿门一开,蔡宝拎着一个包袱进了殿。

“行了,放那边吧,你也出去!”锦衣十分体贴的吩咐着,蔡宝则担心的看了一眼顺帝,见他对自己也摆了手,也就抽了下鼻子出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搬进朕的承乾殿?”顺帝有些诧异,承乾殿历来乃是帝王专属,很少有嫔妃可以宿在此处,除非是帝王极其宠爱的女子。虽然顺帝也十分喜爱锦衣,但却一直不敢有此想,深怕此举动招来非议给锦衣添祸。

锦衣轻笑着而答:“皇上可言重了,臣妾这可不叫搬进来,不过是想好好伺候你之余,更懒得两宫往返而已,怎么?皇上难不成不乐意要把臣妾给撵出去?”

锦衣说话的时候故意噘嘴不说,更是娇嗔的瞪了顺帝一眼,顺眼眼见她使小性,一点不生气不说,更是觉得锦衣可爱,当下也就轻言:“随你,我只是怕累到你。”

“不会的,皇上快别说了,赶紧睡吧,臣妾就睡你旁边,有什么就唤臣妾!”锦衣说着起身去了旁边的软塌上一躺,脸就冲着皇上,两人相隔也不过两丈的距离,却都彼此透着一份暖意。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一)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一)

清晨,在孙太医扎针后。御膳房送来了一点吃食,顺帝实在没什么胃口,锦衣便似哄孩子一般,哄着顺帝用了些,而后便伺候着顺帝坐在软塌上看那些奏折。

因为帝王生病的消息是压着的,所以奏折是照收到,并无减少。自来早朝就是两种,要不就是坐班与大殿,百官相言,要不就是百官大殿等候,宰相与内阁重臣入书房小议,而后由他们带来帝王的意思,再散超。如今事来的突然,又必须压着消息,故而每日里朝臣们早朝之事照例,只是叫了宰相与两位内阁重臣入了偏殿,隔着殿门开那朝会,末了再由他们传达下去,百官闻言而散,一时倒也没谁觉得不妥。

按说朝事,锦衣该是有所避讳的。可她已经俨然是搬过来的样子,又伺候着顺帝在殿内,也没谁能瞧见她,她也就装傻的不去提。而顺帝人都病着呢,更不理会这些,只隔着门与重臣们商议,虽锦衣在身边一会给他擦身一会给他递水的,倒也舒坦。

如今朝会结束,奏章全送了来,他还必须处理,故而锦衣给他加了几张软靠趁着,这便由的顺帝自行看折批驳,她则在一旁的书桌前舞文弄墨的绘图,好一份闲情逸致的模样。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顺帝的精神头实在差的不行,便是歪着身子靠在软靠上,拿眼瞧着锦衣了。

锦衣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画了几笔后瞧见顺帝那样儿,也就放了笔到了他跟前:“怎么?越发的没了精神?”

顺帝话都懒的说,只眨眨眼,锦衣瞧着心疼的坐他旁边:“是这样的,我当时得的时候还小,没你这般恼火,但也是越来越没精神,后来郎中说,只要挨过了凶险的时候,后面只要小心将养反倒没什么了。说到底也就是好些时间罢了。”

顺帝轻微的点下头:“孙福兴说过,说完全发起来,差不多就是十天半个月,再等好却要四十余天,这么听来若朕好了,岂不是你都要快生了?”

锦衣莞尔一笑:“哪有,我若生也是在六月中了,算着日子,您在五月初就能彻底的好了,不过您要好生休息才是,看着这些折子,臣妾倒真是心疼。”说着她似不在意的顺手将面前打开的折子拿起,扫了一眼后说到:“这等折子又不是什么急事,也需放在这个时候先给您过目吗?难道宫里就没什么和县丞一样的官,先帮您分理下折子,让您先把首要的给过了去?”

锦衣看似无心的话,却令顺帝微微蹙了眉:“有是有,各部送来后自然有舍人与秉笔为朕先理会,但这些人大都是旧朝里的老油子,理出来的东西都留着些遗气,常有轻重错乱。朕想动吧,便又有宗亲在内,难以言语,生怕弄不好,倒生是非,也就由着他们循着意思送来,反正大大小小总要看的,也就算了。”

“皇上倒真是好性儿,这要是以往也就当自己个受累些,反正天下事总是要您定夺的,可这会的,您可不是往日那般能尽着折腾和劳累,虽然这话不该我这个当嫔妃的说,但皇上您总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吧。要不您还是说道说道?”

顺帝摇了头:“不成啊,你不懂,此时两边权压就已经有所相持,而朕正不对呢,要是再去说道一下,反而容易引起轩然大*,朕可不能惹麻烦。”他说着有些劳累的揉了下眉心,毕竟女人不懂政事也是正常,能像他娘那样精通政治的,还是少见。

锦衣见顺帝如此,眼珠一转的拿起了奏章说到:“瞧皇上您这样怎么看奏章啊,这么着吧,我给您读得了,也省得你费眼,同意的我放一堆,驳了的给您再放一堆。有些单独加批的给您放在桌上,你也能省些力气!”说完也不管顺帝表示同意与否也真就小声的读了起来。

顺帝起先是想说不的,毕竟宫内自古前朝之事后宫莫问,但此刻他本就乏力,锦衣所提却恰是对了胃口,加之锦衣此刻柔声读来,音不大无有外泄之言,而她自身乃是一个县府之女,其父也不过升至乡侯而已,掺和不上什么政事,故而他也就不做声的应了,只听着锦衣给他读奏折,然后同意的就应了一声,不同意的就摆手。

这般读了几封之后,顺帝倒觉得如此还不错,倒也的确省心省力些,但锦衣此时却是一脸愁容的将手里的奏折放下后叹了口气:“哎!”

顺帝睁眼瞧了她一眼便笑了:“怎么?读了几封之后倒累了?若累了就放着吧!”

“累倒不累,臣妾每日无事也是要翻些诗书来看的,只是读了这几幅奏折之后不免心疼皇上您!”

“呵,朕每日里是要看着许多,虽说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可这一年多下来,倒也习惯了。”顺帝只当锦衣心疼的是自己每天要看如此多。便随口安抚,却不想锦衣有些严肃的说到:“您每日要看这样废话连篇的奏折,不知要耗费多少精神,这些奏折都是事折,又不是问安折子,礼折,那需要这些华丽辞藻的满篇堆?明明三五行的字说的了的是,非要通篇的绕,我这念的都觉得念的累,您这看到就不累?你瞧瞧这一桌,少说也是上百的折子。怪说不得您心事重,人乏,这么折腾,能不累嘛!皇上怎么也不说说他们,以后上折子少些废话不是更好?您看着也舒坦,省得累心累神不是?”

锦衣满口的心疼话语,所说也在理,顺帝其实早也觉得有此问题,但是他接手这个新朝之后,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从没接触过到强制适应,所以他一味的只是要求自己去适应,去做一个像模像样的帝王,却没想过改变。

改变两字在脑海一转,他便想到了太后与他谈过的新制,当下竟有了些精神的说到:“你说的倒也在点上,不久前,母后也和我提过新制。当初入驻新朝,一切求稳,不敢有变,只略略提出了几个新政,还都是些边角末节,生怕出乱。如今朝局已有稳色,边疆又被洛元帅逼出了盟书,我新朝倒可以趁着此时百姓还未成定性之时,来个新政治国倒也不错!”

锦衣一脸的好奇:“听着不错啊,只是这事好办吗?”

顺帝又神色略暗了些:“并不好办,其实最初母后的意思要借洛元帅的手来调令一些新人完成新制替换,毕竟朝中大多都是汉臣文士,我拓跋一族还是善于武力,但如今出了这些事,洛家能不能做为依附,心中的确没有足够的把握,而且我若大开大合,只怕宗亲之势也会出来阻挠…唉!”顺帝说着脸上布满了愁色,全然又没了精神。

锦衣见他能和自己说这些,还是知道当初自己为他出谋划策过,他心有期待。故而一转眼后说到:“臣妾有一点想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不到点子上,而且朝权的事,说来也不懂,不知道能不能帮到皇上您!”

“你想了什么法子,只管说,反正这里只有你我,无妨。”顺帝随口说着冲锦衣笑了一下。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您说老臣用不了,那为何不想想新臣?这会不是三月正科举纳新吗?为何皇上您不从第一批的新人里弄一些心腹之臣呢?以前有天子门生的说法,怎么也都是皇上的主心骨,算是私臣,为什么皇上您不也弄一批天子门生,做您的私臣,只要他们支持新政新制,那您若是颁布下去,他们为您尽心尽力又要什么不好?”

“这个我早想过了,不然也不会前阵子关注着科举了,但新人上来不谙官场套路,说不好听的空有热血却难入手,不是我不给他们要职,就算我给了,未必他们就抗的起来!”顺帝说着摇摇头。

“这样啊!”锦衣应着又思量起来,忽然扫到那些废话连篇的奏折当即就笑了:“也不是没法子啊,新人不懂仕途,老人就懂了啊,但老人里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拿着正权的,如今是您担心的主,那皇上就不能拿那些副手的出来?再者寻些常被欺压但又有才华的人上来,拿一部分先做头炮,惹得老臣们里内讧,再留一部分拜为上座,把那些新人送过去叫两声恩师,只怕有人就会想着仪仗新血而问,自己把套路指点于新臣,那时皇上您在颁布新政,倒是新臣相应能做不说,老臣里也有买帐的,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估计宗亲,但若是您把洛元帅哄住的话,两边继续拉扯着似乎也不是难事。皇上您觉得如何?”

顺帝此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眼露异彩:“我怎么就没想到老臣里也有可用的!”

锦衣呵呵一笑:“皇上心大,着眼处都是大事。我这等借他们嫌隙的法子,倒是有些不够光明磊落,显然的小家子气…”

顺帝不在意的摆摆手:“小家子气与否不重要,新制若能顺利颁布,这比什么都强!不过…”顺帝脸上的喜色很快又黯淡下来了:“哎,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倒难,我要真的提升那些老臣,只怕动了重臣之权,太过明显,倒先是不稳了,可若不提,那些人却又是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人,只怕更是添乱,哎,不成!”说着便又摆手的躺了回去。

锦衣见顺帝反应如此快,也不敢当下就说想到的法子,而是选择又给念了几个折子,等到顺帝几乎都要迷糊住的时候,她才故作惊喜的喊道:“有了!有法子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二)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拙笔带刀碰朝政(二)

锦衣一声喊令顺帝诧异的睁眼瞧着她:“什么有法子了?”

锦衣当下便是冲顺帝轻言:“我适才见皇上您困乏了小憩。便在这里思量有什么法子能帮到您,忽然想起小时候爹爹审理过一个案子后回来与娘闲话说夫人多事,当时娘闻听此话颇为不悦,我就不懂缠问娘,可娘说不知爹为什么这么说她,我又去缠问爹,结果才知道,爹爹说的不是我娘,而是审理的一桩纠葛案子,竟是两个有嫌隙的妇人,瞧着对方不顺眼而寻事,便假借其夫之手,两两相对。两个本是无怨无仇的人,却因两位夫人的耳边风而怒目相持,乃至大大出手,最后到衙门诉于公堂求断。后来爹处理了此事,却觉得夫人多事而回家见娘斥责,娘算是受了冤枉…噗哧”锦衣说着忽而自己就笑了,惹得顺帝当下就问:“你又笑什么?”

“我笑我爹那句话惹恼了娘,我娘后来近乎一年没和我爹说过话,结果爹爹还以为我娘害病去求医。后来才知是娘赌气不与爹爹说话。皇上您说我爹是不是糊涂,妇人言总是有好有坏,有那舔事的乱舌,自然也有那解愁的温言,爹爹不分青白的连娘一起说了,不也活该娘不与他说话嘛!”锦衣说着一张娇娆的脸上满是笑意,似是回味着儿时的乐趣。顺帝瞧着不由得想起自己少时,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当下也是点头:“锦衣说的没错,事总有对错之分,常言有左可见右,有进才有退,物生相克相扶,总有对错两侧,高低之差,怎能一概而论,一言而避…”顺帝说着忽然住嘴看着锦衣:“你和我说这个,是怕之后我怪你多嘴多舌?”

锦衣一顿,竟是摇头:“没,我只是说起这事倒说偏了去了,皇上不必担心锦衣有此想,锦衣与皇上相识于微末,早已言谈有所放肆,常日里皇上也是待我极好的,似妹子般疼爱有佳,如今皇上心里有事,面对朝事无人分忧。锦衣没什么大见识,也不知朝事轻重,唯能胡思乱想的给点建议,至于成不成,合用不合用的,全凭皇上您拿捏,您只要不笑我出的主意没边没沿的就成,至于什么怕您怪我,我锦衣自负与皇上您心意相通,您定知我心为谁,我如何担心那些呢?”

锦衣这一席话说的是温婉体谅,却把顺帝已经架在了高台上,顺帝听了偏觉得锦衣对自己如此信赖,只觉得内心极大满足,当下便是满意的笑了:“好,好!”

锦衣此时一脸惊喜的瞧着顺帝:“皇上说好,可是觉得这法子成?”

顺帝一愣:“法子?”

“是啊,我刚才不是和皇上您说了吗,那些夫人们的耳边风可厉害呢,如今皇上您担心做的明显了老臣们见了多事,不做。又不足以让他们明白您的心,那为何不借他们的夫人之口呢?”

顺帝此时才算全然了悟,当下便是凝眉盘算,大约一刻的时间,他郑重的说道:“这法子不错,但是要她们知道朕意,必然要借助命妇敬事。母后是能说一下江话传下去的,但只有重臣的命妇才有资格到太后跟前伺候,朕若要母后一一知会,只怕还要找个由头,而且母后也会受累…”

“皇上,臣妾觉得,这事太后只怕不好出面。”锦衣辛苦的为自己兜出这么一个机会来,怎么能让皇上送到太后手里,当下便出言相否:“皇上您想想,先前您才说了宗亲与洛家就两边压着对瞧呢,太后再是心里没把宗亲隔在前头,可文武百官却看不出啊,你若是让太后去说,只怕那些官油子们,只当是太后为宗亲而试探他们,倒时候只怕不但帮不了您,更是会大力的反对吧!”

顺帝此时眉头一皱,有些郁闷的咂吧了下嘴:“我怎么没想起这岔,不顾,若母后不去,还有谁成?”

锦衣此时也皱了眉头:“是啊,皇上必须找信得过的人去,可太后去了不成。皇后呢,偏又是宗亲的人,诶,魏昭仪可成?”

顺帝摆了手:“她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指着她办这事,想都不用想,一定不成!”

锦衣当下也叹了气:“唉,难道皇上心目里就没一个信的过的人?”说着便是一副愁容的伸手去捞折子,似要给他念。而此时顺帝却看着锦衣笑了:“也不是没有,眼前就一个,只是这由头要好生想想。”

“皇上有合适的人了?谁啊!”锦衣一脸兴奋的问着,却见顺帝笑而不答的凝望着自己,她略顿之后,才伸手指了自己:“难道皇上说的那个人是,是我?”

顺帝理所当然的含笑点头,而锦衣却迅速的摆了手:“不成,不成,我不过是个贤妃,有什么资格见命妇,再说了,这主意可是我出给您的,若是让太后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又是我见到命妇,只怕要疑心我有不轨之心。不成,说什么也不能是我!”

“你要不成还能去谁呢?再说了,朕信你啊!”

“皇上您信我又能如何呢?锦衣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嫔妃,锦衣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更不想沾染是非,如今为皇上您出谋划策,那是因为臣妾实心的想帮皇上,可是臣妾说过,这宫里太多算计,臣妾要为皇上而保护自己,不让皇上为臣妾而担心。若是臣妾真为你您去了,只怕会有人拿此事来戳我脊梁骨,说我私碰朝权事小,要是给我挂个什么以权谋私,或是干政之类的,只怕我尸骨无存!”

锦衣的话令顺帝也生起一丝忧色,一时便也不语。锦衣等了等才说到:“这样吧,反正科举的事也是要月底才能出结果,新制规划只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如这些日子皇上慢慢思量,一件件想全了补实了,倒时候再看怎么弄,若是到了跟前您都找不到个合适的,臣妾为您去也就是了,只是臣妾怕是要皇上给臣妾一个免死的金牌才成,免得到时候被人说我干政什么抓去砍了头!”

顺帝瞧着锦衣那一脸认真之色,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唉,这就是宫闱,一个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你说的对,朕还是给你个免死金牌的好,免得朕的锦衣因着怕与朕阴阳相隔而不帮朕可就不好了!”

锦衣含笑的往顺帝肩上一靠,人便拿起奏折说到:“皇上能体谅锦衣,锦衣做什么都值得。来,我再给您接着念!”

这一日里锦衣陪着顺帝一会念折子,一会出谋划策,末了又陪在皇上跟前给弹了曲子,顺帝这一日倒过的有些舒坦,只是因着病症的原因,体力终究不支,早早的也就睡了。

锦衣这么着就在承乾殿内以伺候之名陪在了顺帝的跟前,顺帝不适之时,细心体贴的伺候,令殿门的外的宫人都赞叹贤妃真是贤惠到极点,而顺帝精神好些的时候,她就为顺帝念奏折,论法子。经常一些提议和见解令顺帝颇有知心或是解忧之感,没几日下来,就连时常往返而跑的洛元帅都感觉的出这位贤妃的不同。

这一日顺帝睡醒来准备叫锦衣为自己念奏折,这些日子有她相陪竟让他生出一种喜听而不喜看的感觉,因为锦衣总是会在先扫一遍奏章后,才会言简意赅的念给他听,实在是省心省力。

眼扫于对过的软榻,正要看口,却看到锦衣一副酣睡的模样,想到这些天来她的用心相陪,处处温馨,竟让他心疼她的操劳,不忍心再出声打扰她,故而就自己安静的起身,去了书桌旁。

书桌上的折子依旧是很多,但是此刻却是十分整齐的被分成数摞,顺帝随手抓了一本看后竟发现这一本奏折之下,竟以刚劲的楷书做了批驳,而细读之下,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奏折的内容毫无一丝印象。

这封折子是翰林院上的一本关于论礼教的议折,主要说的是汉臣与胡臣之间相悖的民俗,折子以十分长的篇幅洋洋洒洒的描述了各地的一些相悖之情,而后进言希望皇上能发诏书,强令一些汉家旧俗取消,而令胡俗大展。

顺帝瞧了一眼其下的批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锦衣。

“民俗国风各有其色,如益国祚可昌,如损国祚可销,卿万言进词可见其心,但观之只见其表不见其实,望实考之后再进,以国祚而论。”顺帝瞧着锦衣的睡容,想着这几句批示,话不重而柔,却言中要害。这类折子他其实常看,也只新旧两朝许多制度相悖,但汉胡两家同容一朝,本就没什么必要一头压着一头,故而顺帝总是不予理会的丢开,可今日看了锦衣的批示他却发现,有的时候不理视的确没太大的意思,倒不如叫他们真真实实的去研究下哪些习俗有益值得倡导,哪些无益而予以取消,说来,这也该是新制之一。

想到这里顺帝不免心里舒服一点,只是看到那刚劲的楷书他却又生了疑惑:这殿内再无他人,若论留言批示的定是锦衣,只是她如何写的出这刚劲的楷书?而且,她怎么就敢批示呢?这可是除了自己,内阁与宰相才富有的权利啊!她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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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三十章 机心暗谋早铺路

第四卷 第三十章 机心暗谋早铺路

顺帝因着想到了这个。心中一时有些不快,毕竟锦衣的做法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在给他意外之余,也的确令他有些觉得不大舒服,所以,即便锦衣的那些话是说到了点子上,自己也赞同,但是还是不高兴的丢下那本奏折,自己令拿了其他的瞧。

一封奏折拿起,他想了下,直接翻看了末尾,果见批示,当下皱眉的丢下,从另一摞上拿了一份去看,这份倒是干净并无一字。

顺帝的眉眼微抬后,便丢到一边,再取奏折去看。等到他把几摞奏折都选了几本翻阅后才发现,面前的几摞奏折竟然被锦衣整理的井井有条不说,甚至连轻重缓急都分好了。

科举,新制之类的大事,首当其中的放在正中;算大事要首批的在旁。而也算重要却根本不急,甚至需要不断商议的被整理成一摞放在桌边,还有一摞几乎纯粹就是废话空话毫无意义的一摞竟被锦衣批示了阅字丢在一边,而还有一摞有想法,但却说不到点子上的折子,也被锦衣整理一摞,而这一摞却都已经锦衣做了批示,而所言在顺帝细看后发现,她无一列为的全不说在点上,心坎上。

心中漾起一抹奇异的感觉,顺帝捏着手里的折子回到软榻前去看锦衣,瞧着她那恬静的睡容,他很有些恍惚:锦衣,这些都是你批示的吗?

正在此时,锦衣却是眼帘一动,慢慢睁开,略顿之后却是看清顺帝在面前,当下就言:“皇上?您醒了?”

顺帝点点头,伸手拉了大肚子的锦衣起来,当下就扬了手里的奏折问道:“可是你批的?”

锦衣立刻浅笑着点头:“是啊,您累的睡了,臣妾瞧着那么一大堆奏折就替您犯愁,左右无事,就干脆先帮您理理了。结果皇上您知道嘛,臣妾不理还好,一理才知道这些奏折里,真正有意义的折子也就几十本而已。其他的真是应付差事的折子。尤其那些歌功颂德的折子,满篇华丽辞藻之后却无一用,您如今这般劳累,臣妾可不能瞧着您去费心看那些折子,臣妾就顺手帮你批了个阅字,免得您去为他们耗费心神,而至于别的折子臣妾都分类的给您规整好了,只有翰林院的一些议事折,臣妾也顺手帮你批了,其实也不叫批,就是点化一下,实在是他们虽有其心却使错了力,完全没做到臣子该做的事…”

锦衣说的是随心自然,更是一脸的浅笑,好似做的理所当然一般,直到她看到顺帝盯着自己不苟言笑的样子,才下意识的闭了嘴,继而眨眨眼的问到:“皇上您怎么这般看着我,难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

顺帝的嘴角轻抽了一下,将手里的奏折打开。指着那些刚劲的楷书而问:“这是你写的?”

锦衣不出声的点点头,眼里似乎飘着一种莫名与胆怯。

“朕记得你的字乃是蝇头小楷,娟秀非常,怎么却又写出这等刚劲楷书?难道你不但精通画更精通于书?”

锦衣闻言便是一笑:“书画不分家,爹爹从小就给臣妾请了先生教习,由于臣妾常观一些书画,对各家之书都十分喜好,故而经常临摹,时间久了,倒是会的几样字书,不过可不能以精通而论。今日,臣妾为皇上整理奏折,是在不予一些琐事奏折耗费您太多心神,故而大胆批示,但臣妾毕竟是女儿家,又是后宫嫔妃,虽是心疼皇上也算有因,但国体禁忌岂会不知,怎敢以秀丽字体书于其上?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故而以此字体批示,也是想着无风无浪,帮皇上您撑过这段日子啊!怎么?皇上觉得有什么不对?”

话都让锦衣说了,顺帝也听的出来锦衣是处处因着怕自己耗费心神才有此举,甚至是非常谨慎的直到以刚劲楷书而书,心思十分缜密。当下便是轻声而问:“锦衣处处为朕着想,朕十分欣慰,但是这些可是奏折,你如何敢批?这要是被人知道,那你可就…”

“皇上,殿中只有你我。有谁会知?而且,臣妾所做乃是为皇上的龙体着想,若皇上担心臣妾乱了纲常,有违宫规,那臣妾以后不再动就是。”锦衣说着略略掉了脸,眉眼里透着一份委屈。

顺帝起先还是顾着禁忌的,可是一瞧见锦衣那委屈而生气的模样,他也就无法再坚持下去,只揽着锦衣说到:“朕又不是怪你,你为朕所做乃是贴心之举,朕说你只是担心你而已。”

锦衣却不再此事上再与顺帝相言,反倒是伸手摸了顺帝的额头,而后请他做下自己为他继续念奏折,并研墨看顺帝批示。

此事因着锦衣不再提,顺帝也就没再言语,但因着锦衣整理之后,顺帝的事被省下了许多,结果才是落日的时候,顺帝竟已经批示完了奏折。

这等空闲令顺帝十分诧异之余,也很为享受,毕竟这一年多来,每日里自己都被埋在奏折与朝事之中,常常是戌时才能做完手里的事。如今这么一闲下来,顿觉轻松的同时,竟有些回味自己未做帝王前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当夜锦衣与顺帝聊了不少他还是侯府少爷的事,直到亥时才做休息。

翌日,用过药之后,顺帝被锦衣伺候着看了几份奏折后便小憩,再醒来时,见锦衣再旁小憩,自己就去翻奏折,结果锦衣今日里只是帮他整理了而已,却没批示。起先他还觉得这样不错。可等到看了那些毫无意义的折子,再费心去批个阅字之后,这人就生了厌烦之心,甚至到了后面,他看也不看,只把那几封折子统统批了个阅字也就丢到了一边。

正当顺帝批阅的有些烦躁之时,锦衣醒了,又是照例的陪着伺候,这一页,顺帝忙到戌正二刻才算忙完,想到今日比昨日多耗费了半个时辰,顺帝竟有些生了偷懒之心,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

当夜无话,两人依旧相对而眠,但谁也没料到,第二日大清早,顺帝竟没醒来。锦衣见他迟迟未醒,蔡宝几次叫起都没动静,不禁有所担心,起身去了顺帝身边查看,却发现顺帝竟是高烧起来,当下立刻传来太医诊治。

此时已是寅正一刻,朝臣们已经进殿准备早朝,而宰相与各位重臣也将在偏殿等候,锦衣心知昨日里一些奏折议的都是大事正事,又见皇上昏迷不醒,知道这是倒了伤寒的病潮关口,将是要熬过去的,便干脆叫蔡宝抱了那写奏折出去交给宰相与重臣,并要他们协领内阁督办科举等事。

蔡宝压根不懂这些,听的锦衣说的头头是道,还以为之前顺帝就有交代过,当下便是照办,搬了那些奏折出去,将意思也传了下去。一时间倒也毫无凌乱无绪之势。

大约一个时辰后,顺帝终于醒来,但因着前些日子的压制今日里都发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免十分憔悴,并且极度的虚弱。孙福兴将顺帝的情况告诉锦衣后,便带着一帮子人倒了侧殿候着,只要顺帝稍有不适,就是上针救治。

顺帝瞧着锦衣紧攥着自己的手而含笑相陪,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打气,便也浅笑而对,歇了一会,有了些力气,则被锦衣伺候着用了些吃的,便叫锦衣给他读奏折。

锦衣尽可能的挑拣出重要的读,在听了几份奏折之后,顺帝才想起昨天的折子,锦衣急忙说了自己的安排,顺帝听后不由的对锦衣投以赞赏的目光:“朕一直很感慨,你爹到底是何等才华教会你这些,朕觉得只升他做个乡侯倒是委屈了他,看来朕应该把他提到京来,至少也要入六部理事才行…”

锦衣闻言大惊,若那干爹入了京,她的身份迟早败露,更何况太后现在不予计较也是因为苏家无人在京,若真是由着皇上这么做了,她可真是自己为难自己,当下便出言相劝:“爹要是知道皇上有提升他的心思,定是大为开心,不过,臣妾却相信爹如是在此与皇上相言,定会劝皇上收回成命!”

“哦?这是为何?”顺帝半眯着眼而问。

“皇上有所不知,在臣妾入宫前,爹就与臣妾说过宫中诸多忌讳,其中就言道过外戚。他说自古外戚强于帝王无益,除非帝王无权要借外戚争权。他说从来自保之道就是不上不下的中庸道,否则外戚不是太过耀眼而被杀伐就是太过卑微而被弃之。皇上,其实锦衣并非不懂宫中禁忌,也不是不懂朝堂忌讳,入宫前爹也是对我有所给予,但是爹却也说,不希望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入宫即便无缘帝选,臣妾也不过是有所不甘而已,只有空话与空想,若不是遇到您,也许终其也不过是个宫女在宫中十年后便出宫嫁人的。如今有幸成为宫妃,臣妾已经很满足,若不是皇上您这番遭遇疫症,说什么臣妾也不会这般冒出来行胆大妄为之举。如今臣妾能帮到皇上就已满足,若因此而不知足还要皇上去荫封家人,那就是得意而忘形,那就是不知好歹。臣妾请皇上不要再有此想,我爹已是乡侯,今生已是无忧,臣妾不希望苏家被指有外戚弄权之嫌,故而只有平安就好!”

顺帝瞧着锦衣,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见过贪婪的人,见过无欲的人,如此知足的人却是少见。如今知心体贴的锦衣却还如此知足,更是为他而想,这令他心里更生慰籍,不由得拉着锦衣浅笑:“你果然最体谅朕!”

锦衣浅笑着劝了顺帝休息,便去为他整理奏折,她每看一两本后就会注意下顺帝的情况,发觉温度有所上升,就叫太医们来瞧。因着到了已经最难熬的时候,顺帝不但腹胀隐痛,更是全身出现了斑点小疹,似花瓣一般。锦衣以前得过,完全清楚顺帝此刻的状态,所以在顺帝中间迷糊着转醒的时候,她有意的提到了那些奏折。

顺帝是个实心人,知道国祚为大,当下也想专神理会,但病在昏沉中实在难以理事,故而自己松了口:“锦衣,朕知道您行,虽然朕也知机会,但是从权益之策,眼下也唯有你帮朕去分类批示了,凡是极其重要的留着,待朕好些便奏,其他的,你就帮着批示吧,但凡拿捏不准的,都留着。”

锦衣点头应承,人却是拿着帕子为顺帝擦拭,然后又喂了些药,看着顺帝因药性又昏睡过去后,便专心于书桌前那些奏折,全身心地投入批示去了。

满对着一桌的奏折,锦衣的内心满是兴奋之感,其实她倒不是真对政治与朝权如此有兴趣,实在是她清楚,自己眼下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什么都没有,真正的无依无靠,一旦太后发难,她很可能连翻身的机会都无,而若要自保,若要让自己有自立的能力,所靠只有政权,只要在生孩子前,手里抓到朝权,并能有所操控的话,她未尝不可以与太后相对。

太后啊,您可要给我时间让我为自己培植出势力啊!不然的话,将来我如何得偿所愿?

锦衣嘴角挂着笑的翻开手里的奏折,她看了眼近前顺帝已经昏睡的面容,心中那些曾存在的歉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坤宫内,拓跋端秀手里绞着一张帕子,不断的在殿内踱步。春梅捧着茶瞧见皇后如此,不免出言相慰:“主子您别这样,皇上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可我如何放心呢?太医院的人今个全过去了,太后跟前回话的也说皇上都昏过去好几次,这叫我如何能安心?哎,这会倒是真羡慕那苏锦衣了,要是我能进去陪着皇上该多好?”拓跋端秀说着不满的跺了一脚,

“主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那可是伤寒,挨着了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奴婢叫您别担心,那是因为皇上自幼习武身体可向来很好,太医们都说皇上的底子好,不会有事,可您是才生产过的,身子都还没恢复后,哪里还能折腾?您总不能因为贤妃去了,您也去不是?谁让人家以前在家的时候得过呢!”春梅正说着,殿门一推,铃兰捧着一碗汤羹进来了。

拓跋端秀一瞧冲春梅说到:“春梅你下去吧。我这不用你伺候了,晚上还是铃兰当值吧,哦,对了,空了就去承乾殿那打听去,除了皇上如今怎样,贤妃如何也是要问的!可知道?”

春梅立刻应了低头出了殿,伸手拉上殿门的时候,不由得撇了嘴,心里嘟囔:哼,这铃兰到底有什么好?小姐把她当宝,好歹我也是您府上出来的人,您倒为她撵了我!唉,我不就一事办砸了吗?您就这么不容我,可知我也是会寒心的!

春梅心里不忿的离开了正殿,拓跋端秀在窗棂前看她走远了才转身对着铃兰问道:“怎么样?可是安排好了?”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借帝之名揽朝权(上)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借帝之名揽朝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