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师兄也认识。”

“谁?”北离墨的喉咙似乎被烫伤,微微有些嘶哑。

“是子默。”落成红霞满脸,一脸甜蜜。

090:新娘

竟然是他,竟然真的是风子默,他第一天踏入佛手山,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人是不怀好意,不安好心,他就知道。

“不是说差着辈吗?不是说绝对不可能吗?”北离墨的双手放在桌底,双拳紧握,青筋暴突。

“子默他说喜欢我,好多年前就喜欢我了,我刚开始也觉得他是我的徒儿,我们差着辈分,怎能在一起,所以拒绝了。但后来他退出师门,不认我这个师傅了,既然他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他的师傅,我们日后成亲自然是没问题了。”

“这师门是说退就能退的吗?”北离墨怒极而笑。

“拜师之时,我们说拜也就能拜,如今他退出师门,他焚香禀告天地,还有我府中一干丫鬟们作证,比拜师那日还隆重,应该可以的。”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落尘没听过?他行过拜师之礼,岂能说退出师门就退出师门,这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儿戏?”

“子默说犯了大错,无颜留在师门。”

“犯了什么错,说出来听听,看是不是足够逐出师门。”北离墨死死按捺住心头奔腾的怒火。

“他说他——他不守礼法,离经叛道,还——还——轻薄师傅,坏到了极点,荒唐到了极点,自请退出师门。”落尘躲躲闪闪,扭扭捏捏终于还是把话说完了。

轻薄师傅?北离默倒吸了一口气,果真是够无耻的。

“你年纪稍幼,又没有见过几个男人,别被他花言巧语骗了,即使他退出师门,你不爱他,亦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自然是爱他的,要不怎会跟他在一起?我们都在一起两年了,这青城没有任何一个男子长得有子默这般俊美了,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有他那般温柔,对我这般好了。”

竟然好上了二年?

“你们亲过了?”

“师兄,你怎老问这些难么难堪的问题,我们自是——自是亲过了。”

落尘低下头,一脸娇羞,答完她有些后悔,每次见着北离墨,她怎么总是有问必答,这些如此私隐之事,凭什么要告诉他?他又不是她父母,只不过是师兄罢了。

北离墨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看她那娇羞甜蜜的模样。

他们好了两年,他们同住一屋子,不用想都知道都干了些什么?北离墨紧握拳头,手指掐进了肉,掐得鲜血淋漓,但也不及胸口某处撕裂之痛来得明显清晰,她竟然与他在一起二年了,他们同住一个屋子,该亲了多少次?该搂了多少次?该——

当初怎么就让她跑了,明明那年他们已经遇上?明明他已经将她带到了半路,准备成亲的,他已经做好成亲的准备了,但——

北离墨觉得胸口似乎有上千刀子割着,一刀又一刀,痛意是如此的清晰,上次被南知墨砍了一刀,也没如此痛,所有的气都堵在胸腔,难受到了极点。

“夏落尘,我真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落尘愕然抬头,发现北离墨那双星眸,此刻竟猩红如猛兽的眸子,顿时吓得心都抖了。

“你想干什么?”落尘站起来步步后退。

“我真想将你这女人活活掐死,你怎就那么让人恨。”北离墨说完站起来,步步紧逼,落尘心慌意乱,一路后退,她觉得他真的会掐死它的,明明刚刚两人谈得好好的,怎么又发怒了。这人一向喜怒无常,两年不见,更是严重了。

“啊——”落尘痛得大叫,她万万没想到北离墨竟朝肩膀处,狠狠地咬了一口,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带着滔天的恨意。

“北离墨,你干什么?”落尘发梦都想不到,他竟咬人,她拼命推推不开,他此刻力气大得惊人。直到肩膀处鲜血淋漓,北离墨才松开了口,眸子如受伤的野兽,浑身暴戾之气让人心寒。

北离墨觉得自己一颗心空荡荡的,心中恨意得不到缓解,心中痛意更是有增无减,他本想今晚告诉她,他们其实在佛手山已经成亲了,她夏落尘是他北离墨的妻子,他北离墨亲她,搂她,即使今夜他们睡一块,也没人敢闲话半句,他话还没出口,她却说她已经爱上别的男人,还在一起两年了。

他苦苦寻了两年,她却与他幸福甜蜜了两年,北离墨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北离墨,你怎能咬人?”

“夏落尘,若不想我现在掐死你,你就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落尘也不知道是哪惹上了他,他竟如暴怒的狮子,大手一挥,那拳头大的夜明珠就这么给他摔破了,本来明亮的寝宫,一下子变得黑暗,落尘心中害怕,逃跑似的冲了出去。

明明她此时的武功已经不弱,但不知道每次碰到北离墨,心中的畏惧总让她忘记反应,明明刚刚还相谈甚欢,明明刚刚他还笑容绚烂,怎么一会有发怒成这样?

落尘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半夜被噩梦惊醒,醒来还满头大汗,她竟梦到北离墨掐着她得脖子,梦中她真得被他掐死了,醒来竟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脖子都似乎有些痛。

这段时间怎么总是发噩梦?不是梦到南知墨死,就是梦到自己死,怎么就没梦到子默,若是子默入梦,那定是甜蜜得不行的美梦。

第二天,落尘算好北帝下早朝的时间,早早就去他的广明殿门外候着。

“草民水流云见过北帝。”

“医仙,今日怎么这么早,是不是有事找朕?”北帝含笑而问。

“皇上果然是火眼金睛,草民想什么都瞒不过你,草民自小在家,很少外出,如今出来已经好些日子,着实惦记家中哥哥,所以前来向皇上告辞。”

“昨日墨儿似乎十分景仰医仙,怎么不留多几日?”

“草民昨夜已经看过二皇子的伤势,都已经全部痊愈了,这些日子得到皇上的盛情款待,草民感激莫名,只是着实想家,所以恳请皇上准许草民回家看看,他日皇上若有需要用到草民,草民定不远万里前来为皇上效劳。”

“既然归心似箭,朕也不好强留,只是墨儿知道医仙今日离去吗?”

“嗯,已经说了,二皇子也同意了。”落尘笑着说。

“既然如此,林公公,你去告诉一声墨儿,让他送送医仙。”

落尘一听这话,心又提了出来。

“回禀皇上,刚刚奴才路上碰到承光殿的小风子,他说二皇子今日宿醉未醒。”林公公弯腰说道。

“宿醉未醒?”北帝微微皱了皱眉头。

“墨儿酒量极好,昨夜喝了多少?竟能醉到现在?”

“听小林子说,昨夜二皇子命人送酒进承光殿,一直喝到了今日天亮,似乎喝了很多。”

“这宫里的人怎么就每一个阻止的?怎能让二皇子喝那么多呢!”北帝脸色一冷,浑身上下散发着摄入的气息。

“承光殿的奴才素来是害怕二皇子,他们一向不敢违背而皇子的命令。”

“皇上不要担心,昨日与二皇子夜聊,他心情极好,估计是灭了南楚,建下不世功业,心中高兴,一时就喝多了。”落尘笑着说。

“既是如此,就让他去吧,林公公,你命人给二皇子醒酒,喝那么多,不要伤了身体,德公公你送医仙回去,宫中有夜明珠两颗,就送给医仙,以作酬谢。”

“谢过皇上赏赐,草民不胜感激。”

落尘叩谢,夜明珠,这可是宝贝,她心中欢喜。

“德公公,我如今归心似箭,要不你尽快送我出宫,这夜明珠我就转送给公公了。”

“这怎么是好,这是皇上的赏赐,奴才可不敢拿,奴才已经命人去取了。”德公公说道。落尘虽然是垂涎那夜明珠,但她更想尽快离开这皇宫,这次逃不出去,北离墨发现,如今下次就更难逃了,也不知道这北离墨怎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如今宫人给他醒酒,怕一会就醒来了。

落尘心中焦虑,但好在宫人很快拿来了夜明珠,在公公的带领下,她顺利出了皇宫,皇宫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

“德公公,回头替草民谢过皇上隆恩,我自小喜欢自己驾马车,所以——”

听到落尘这般说,车夫走了下来,落尘跃上马车,与德公公客套两句,扬起马鞭就扬长而去。但这次她没有那么好运,还没有走出京城,就已经被北离墨追了上来。

“大师兄不用送我了,我认得路,自己回青城就行了。”落尘笑着说。

“谁来送你?”北离墨声音冷得如风夹雪。

“来人,这小贼竟敢偷皇宫的夜明珠潜逃,捉他回去,押进天牢。”

落尘一听,脸都白了。

“这夜明珠是皇上送我的,你若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父皇,可别冤枉好人。”

“本皇子的确是不信。”

“你——”

“上次让你跑掉了,是我疏忽,这次你想也别想,竟敢趁本皇子醉酒逃跑,还撒谎说本皇子已经同意你离开,你这胆子还真越来越大了。”

“谁撒谎了?明明是你昨夜让我有多远滚多远的,现在不认账了?”

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北离墨就气。

“本皇子让你有多远滚多远,没听清楚吗?是滚!你滚来这里的?”

“你——你——”落尘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非得抓我回去?”

“本皇子下个月大婚。”

北离默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冷静。

“那关我什么事?”

夏落尘答得也很冷静。

“本皇子大婚,你是新娘。”

北离墨看着夏落尘,一字一顿地说道。

091:无耻至极

“北离墨,看来你真的是喝高了,这宫中的解酒茶也没有什么效果,这等胡话你都能说得出来。”

落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十分不满。北离墨黑气弥漫,这女人随便一句话,都能将人气得半死

“把人给我带回去。”北离默懒得再说话。

“谁来谁死?北离墨,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怎么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你是堂堂一国皇子,你成亲少我一个祝贺,依然热闹欢腾。更何况你都下个月大婚了,我也得嫁人的,我怎可能留在皇宫?”

“你们先退下。”北离墨冷冷地说。她竟想着回去嫁人?

“是——”围在四周的侍卫无声退下,动作迅速得惊人,显然平日就训练有素,这些人退后之后,四周就剩下她和北离墨,落尘反倒更加害怕,他的手下在这里,估计还会装一下,现在剩下他两人,还什么干不出来?

“夏落尘,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本皇子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再跟你说一次,本皇子下个月大婚,新郎北离墨,新娘夏落尘,你这一生只可以嫁一次,你这一辈子只可以嫁一个人,那就是我北离墨,旁的男人,你想也不用想。”

“北离墨,你发什么疯,我怎么可能嫁你?我又不喜欢你,你又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北离墨张嘴想说,但看到她那愤恨嫌恶的眼神,他最终还是把话死死吞了回来,说出来估计也是被嘲笑践踏。

“你也可以跑,但跑得和尚跑不了庙,我偌大的南楚都可以攻破,小小一个青城,我还放在眼里?你最心疼的情郎,你不想他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你最好就乖乖跟我回宫,不要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让整个青城为你陪葬。”

北离墨的声音冷得如隆冬呼呼的北风,落尘顿时觉得天地昏暗冰寒,这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要跑就赶紧跑。”

落尘思量再三,还是不敢逃跑,这人是天底下心胸最狭窄步之人,因为北帝受伤,可以一怒亡南楚,也绝对有可能因为她得罪他,而灭了青城,杀了子墨。

“我跟你回去就是,我们师出同门,应如兄弟姐妹般亲近,大师兄成亲,落尘怎能不在呢?”落尘死死挤出点笑容,北离墨眉头紧皱,寒气不减,谁要与她如兄妹般亲近?

回到皇宫,落尘亲自弄了醒酒茶,直到现在她都愿意相信,北离墨是因为醉得不轻,才说出这样荒唐的话,他怎会娶她?

落尘弄的醒酒茶,北离墨很爽快地接过,二话没说就喝了一个底朝天。

“再喝一碗。”

落尘终是不放心,又让北离墨喝一碗,北离墨倒爽快,又一饮而尽。

“北离墨,你现在该清醒了吧。”

“本皇子清醒得很。”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你刚刚喝醉了,竟胡言乱语说要与我成亲,还带人将我抓了回来,够荒唐的吧!醉酒说胡话的人我见多了,我也不计较,师兄一会给出宫的腰牌给我,我自己回家就可以,就不用麻烦师兄你送了。”

“夏落尘,我再重新说一次,我现在无比清醒,我下一个月大婚,新娘是你夏落尘,一个月之后,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不管你以前想着谁?我也管你们以前做了些什么?从今日开始,你这辈子只有我一个男人,旁的男人若敢碰你,谁碰谁死。”

落尘一听,气得就差没昏过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你想娶就娶?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爱的是子默,子默也爱我,我们都准备成亲了,你是不是心理阴暗,看不得我们好,非得棒打鸳鸯?”

“本皇子就是心里阴暗,本皇子就是看不得你们好,本皇子这次就是非得棒打鸳鸯,那又如何?”

“你——你——”

落尘气极,天底下怎么又这么一种人?

“你父皇心胸宽广,是人人称颂的一代明君,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儿子?你再是这么胡作非为,你信不信我就告诉你父皇?”

“门在这边,没有关。广明殿往那边,要去请自便,你说了也省得我费口舌,顺便也让父皇瞧瞧未来儿媳。”落尘蹬蹬往外走,但走了几步,她就挺了脚步,然后深呼吸了几口气,冷静了情绪,再折了回来,一定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

“北离墨,你堂堂一个皇子,身份是何等尊贵,你看你皇兄娶的可是堂堂东古七公主,这七公主还是东古第一美人,这天下可人人羡慕,个个称赞。你文韬武略都大大胜于你皇兄,就是这张脸,也是几兄弟中长得最好的,所以你的妻子怎能是等闲之人?”

“我夏落尘,虽然模样也不比东暮雪差,你想娶我,也是正常的,但我可是一个孤女,无父无母,从小就不懂礼仪,举止粗鄙,家中无权无势,与你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配你不上,你父皇是绝对不同意的。”

“当年我师傅想让我嫁给你,你可是说死不娶我的,这话虽然已经隔了数年,但我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怎么就忘了?我这浑身上下都是毒,若你我成亲,日后你我天天躺一张床上,你哪天惹我不快,你就不怕我毒死你?”

“你忘记小时候,我给你撒的痒身粉了?你忘记你当年那溃烂的手指头了?你忘记——”

“本皇子不需要你提醒,你是不是孤女本皇子不在乎,你家族有无权势,本皇子也不在意。多年前父皇已经应允离墨,离墨的妻子可以自己挑选,父皇一向信守诺言,定不会反对。”

“我小时候是说过打死都不娶你,你不也曾经说过你跟风子默差着辈,绝对不可能吗?结果呢?还不卿卿我我了两年?本皇子既然敢与你成亲,就不怕你身上的毒,莫不成刚成亲,你就想做寡妇?”

“你——”

“你夏落尘就是浑身带毒,本皇子也想跟你睡同一张床上。”

“你无耻,你下流,你——”落尘脸腾一下红了,谁跟他睡同一张床上,这话他怎说得出口?真是无耻之极,下流至极。

“北离墨,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你不是说过你一个粗实丫头都长得比我好吗?其实我长得也真的不怎样?人又无趣,整天就喜欢花花草草。其实我身上还有隐疾,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实在不忍心坑师兄,我因为长年碰毒药,导致这身体不大好,日后是不能生孩子的。”

“你不忍心坑师兄,莫非忍心坑风子默?”

“他说不介意的。”

“他不介意,师兄也自然不介意。”

“你是堂堂一皇子,怎能没有子嗣呢?大臣肯定不允许,皇上也肯定不愿意。”

“本皇子日后又不是皇上,我有没子嗣我自个的事,关他们大臣什么事?他们自己有本事自己生去,本皇子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指指点点?”

落尘觉得词穷,怎么有这么顽固之人?

“你说我棒打鸳鸯,我认,你说我强迫你,我不反驳,你要骂,你今日尽管骂,我不还口。你要打几下发泄,我也由你,下个月初十,是好日子,我们那天成亲。”

“北离墨,你怎能那么强横的?我都说了不喜欢你?”

“这世间大多人成亲之前,连看都没看过,成亲后不也一样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但是我们见过,还彼此讨厌,怎能成亲?”

“不试一下,怎能知道能不能从彼此讨厌,变成彼此欢喜呢?”

“我说过我爱的是子默。”

“我不否认棒打鸳鸯,你若恨我,可以狠狠咬一口。”

“北离墨,你怎能做出这么无耻的行为?你这叫做强抢良家妇女,若报官要抓去坐牢的。”

“无耻也好,下流也罢,你,我是抢定了,要报官,我明日领满朝文武到你跟前,状纸你都不用写。”

落尘气得简直是说不出话来,无耻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极致了。

“我说了,今夜你有什么不满想骂尽管骂,明日你再骂再打,我可就不客气了。”

“怎么不客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