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北离墨的声音更是低沉凌厉。

“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有心上人,我已经答应子默,此生陪伴他左右。”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北离墨依然难过,他一动不动看着那已经渐渐熄灭的火苗,整个人如雕塑一般,南后、南帝心中酸痛,他们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嗯,我们今日就此别过,这马车留给你,车上有干粮和水。姜将军,你进去歇歇,今夜离墨驾车。”

“庄儿——”南后目光带着浓浓担忧。

“虽做不成夫妻,但我也只有一个师兄,知墨与我交情甚甚,你是她哥哥,我岂能不管?我去过西蜀,路我熟悉,我擅长下毒治病,西蜀尽是莽林毒,我可以替你们开路,你爹娘若路上感染风寒,我亦可以帮忙。”

“夏落尘,你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听不懂人话?现在就两条路给你挑,一是你把我当你男人那般爱着,我护你一生。二是我们就此分别,你回去找风子默,从此相亲相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庄儿,怎能对落尘这么凶?”南后出言责怪,但看向落尘的目光依然带着乞求。

“那你们一路小心。”落尘低声说道,她已经有了子默,她爱的是子默。

“走吧。”北离墨站起来,坐在马车上。

“少主——”

“庄儿——”

“上车吧。”北离墨声音平静,脸色如常,目光平视前方,南后握了握落尘的手,很是不舍,但最后还是上了马车。

待众人坐好,北离墨猛地扯了扯缰绳,马儿扯开四蹄,奔跑在浓黑的夜中。

“我会帮你们寻知墨的,一定要小心。”夏落尘的声音远远传来,越来越小,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听不到她的呼吸,北离墨一颗心空空荡荡的,胸口某处隐隐作痛。

他与她终是无缘,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

“少主,让宏图来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歇息了。”章宏图试图夺过他的缰绳。

“我又不是什么弱女子,一天一夜不睡有什么打紧,你们歇息去吧,累了我自然唤你。”北离墨声音执拗。

章宏图只得退了回去。

“由着他吧。”南帝说,爱而不得,定是痛苦,当年他的确是对不起北帝,不过如今南楚也亡了国,一切恩怨也都烟消云散了。

北离墨连续驾车三天三夜。

“章将军,你来。”第四天早上,北离墨终于将缰绳递给了姜将军。

“庄儿,赶紧歇歇。”

“嗯”北离墨困极,坐了一会就已经沉沉睡去,南后让他头轻轻枕着她的膝盖,十九年了,他们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看着他,十九年了,他们们终于可以轻轻碰触他的脸,他的发,十九年了,他们的念庄竟长得如此俊朗伟岸。

南后、南帝眼睛湿润,心中既激动又幸福,当年那个喜欢坐在他肩膀的念庄,当年那个喜欢朝着他们笑得你念庄,如今就在他们眼前,近得触手可及。

“痛——痛——很痛——”梦中北离墨眉头紧皱,一脸痛色,手不自觉抚着胸口,南后、南帝一脸担忧,他们恨不得能替他痛。

北离墨觉得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发丝,这感觉舒服而温暖,胸口的疼意似乎减弱了不少。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看到两双慈爱的目光,他又沉沉睡去。

北离墨睡了整整一日一夜,醒来之后,醒来饥肠辘辘。

“庄儿,你醒了?你睡了一日一夜,定时饿极了,快吃点东西吧。”

“嗯。”北离墨接过,默默的吃了起来,他依然记得梦中那双温柔暖和的双手,他从心里已经接纳了南念庄这个身份,已经接纳了他们就是他的父母,他好几次想喊一声爹娘,他也知道他们眼巴巴等着,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眼里的渴望却是那么浓烈,但只是他总是喊不出来。

“你们也吃点,等我们到了西蜀安定下来,我就设法寻回知墨,我们再一家团聚。”

“好,好,好。”

虽然一直没有喊爹娘,但那一句一家团聚,让南帝这颗心暖流激荡,他们虽缺失了十九年,但余下还有很多岁月。

夏落尘朝着奔驰的马车挥手,但他终是没有回头,直至马车消失在浓黑的夜,再也看不到,她心里隐隐担心,虽然古泊林已经砍掉,但西蜀密林众多,猛兽出没,毒蛇成堆,这一路定是凶险异常。

还有西蜀胡巫医、祭司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万万不能得罪,北离墨这臭脾气,说不定会开罪某位祭司,那就麻烦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忘记提醒他们了。

不行,我得追上他们,让他们小心点,落尘一跃而上,扬起缰绳,试图就追赶过去,但马儿也只是走了几步,她就猛地拉住了缰绳。

“北离墨连古泊林被砍掉都知道,肯定不会对西蜀一无所知,她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他已经说了,要不做他的妻子,与他并肩而行,要不就此分别。她既不愿做他妻子,何必再跑到面前让他添堵?他既然都肯放手,自己何必又跑上去,弄得藕断丝连般不痛快。

夏落尘调转马车,开始往青城方向赶,子默已经赶到北国救她,如今没了她的消息,不知道该焦急成什么样子,想起子默,落尘心中甜蜜。

落尘到了市集,换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往回赶,倦极才随便找一个地方躺一会,又继续上路,纵是她体力好,也熬不住,她将马栓在一棵树旁,想靠着一棵大树休憩,不想竟睡沉了。

她是被一阵奔腾的马蹄声惊醒,虽然是夜晚,落尘猛地跳了起来。月色下,前方黑压压的一片,甚是吓人,马儿行进速度极快,浓烟滚滚,离她越来越近,快得让人心慌。

不好,这不会是追捕北离墨的兵马吧?落尘心猛地往下沉,她心慌意乱地解开缰绳,跃上马儿,猛抽了一下马儿,追风掠影般往回赶,一定要赶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躲起来,一定要。

102:寂寞野外

落尘的这马儿虽不是神品,但也十分神骏矫健,她如今她又拼了命赶路,这速度更是惊人,风从她的脸掠过,如刀子割脸,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

她不敢有丝毫停歇,即使肚子饿极,她也是咬着干粮奔驰,即使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她依然不敢下马歇息,好几次她困得睡着,整个人从马儿跌下来,她怕马儿跑掉,死死拽住缰绳,被马儿拖行了一路,大腿,背脊都被擦伤了,但她连擦药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翻身上马,又继续奔驰。

落尘就这样连续追了半个月,人疲马倦,就在她累趴在马背,就在她决定放缓速度歇一会之时,前方隐约传来的刀剑声,将她整个人惊醒,她一扯缰绳,就迅速往前方冲去。

“啊——”野兽般的嚎叫响彻荒野。

落尘整个人像被针扎伤了一般,那是北离墨的声音,那是北离墨的声音,他怎会叫得如此绝望,如此凄厉?

当落尘赶到之时,整个人吓呆了,满地是尸体,刺目的鲜血,北离墨已经如血人一般,血水从他的脸、衣服淌下来,狰狞而可怕。章将军也受了重伤,他用剑支撑着自己遥遥欲坠的身体,奋力朝南帝走去,南帝倒在南后身旁,一身是血,不知道生死。

北离墨冲过去,悲痛欲绝地抱着南后,但南后身上已经被砍了数刀,胸口还插一把剑,只有一息尚存。

“皇后,没事的,没事的,落尘是医仙,会医好你的,一会就没事了。”落尘冲过去,连封南后身上几处大穴,然后给她和南帝各含了一颗续命丹。

“落尘谢谢你,看到你回来,我很高兴。庄儿,不要愧疚,也不用责怪自己,这是你父皇和母后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受到惩罚,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娘不怕死,娘就遗憾陪你的时间太少,娘只心疼让你孤零零活在世上,没人照顾你,娘还没有机会好好看看你,没有机会听你说说话,没有机会看你成亲生子,没有机会——”

“娘,别说话,你别说话,落尘医术厉害,她说能救,就一定能救你,我会日后陪你说话,我会让你看到我成亲生子的,我从小就没娘,如今终于有了娘,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不能!”

落尘心中难过,南帝男后这伤太重了,她根本就无力回天,只能靠药物让她撑久一点,只能让他们弥留的这段时间没那么痛苦,落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拼命赶回来了,但还是迟了,还是迟了,她本不应该离开,她应该赖死赖活留在他们身边,直到他们安顿下来。

“娘——娘——你还没有告诉念庄,念庄小时候是怎样的?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听到北离墨的话,南后艰难地撑开眼睛。

“庄儿,娘一直都没机会说,我的庄儿长的比他父皇还要英挺俊朗,娘还没有机会将你瞧仔细,我的庄儿长得那么好看,落尘丫头怎么就没瞧上呢!”南后用颤抖的抚摸着北离墨那满是血污的脸,温柔而慈爱,落尘看的心酸,眼睛发热,她转身看着南帝,身上的外伤不足以致死,他是被一掌震碎了心脉,若他不是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应该能逃得过。

“姜将军,小时候你是我的陪读,长大之后,你是我的护国将军,我们虽然是君臣,但感情如兄弟,如今朕不久人世,但实在是挂牵,这一双儿女,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们寻到知墨,你一定要让知墨不要恨念庄,让他们兄妹好好相处,互相扶持。”

“你要让南楚的子民知道,是朕当初抢了北帝的妻子,才导致南楚有此浩劫,是朕当年的错,亡南楚并不是念庄的错,念庄只是成了北帝报复朕的武器,南楚被亡,是朕的错,朕对不起南楚子民,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所有一切都与念庄无关,他也是受害者,请求南楚子民不要很他。念庄做错了事,杀了你的孩儿,我心中愧疚万分,但也我请求你不要恨他,这是我的遗愿,你一定要帮我达成。”

“宏图不恨,宏图不恨,皇上你一定会好起来了,少主不是说了吗?寻到知墨公主,你们就一家团圆,你喜欢吃宏图的烤鸡,我日后常常做给你吃。”

“我可能等不到这天了,我——我——等不到了,知墨让朕牵肠挂肚,念庄让我愧疚不安,我们父子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太短。朕不是一个好皇上,但想做一个好父亲,但现在不行了,我——我——我——我等不到这天了。”南帝声音越说越低。

“爹,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等到一家团聚的,夏落尘,你不是吹嘘自己医术了得吗?你不是人人称颂的青城医仙吗?求你,求你救救我爹娘,求你。”

北离墨抓住落尘的手,如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眼中的乞求,浑身颤抖,这样的北离墨让落尘心痛。

“庄儿,别这样,听爹说,爹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不要报仇,朕不想你带着仇恨过日子,朕不想你再冒险,朕只想你平静开心地活下去,朕已经亏欠你太多,朕不想朕的死,成为你的包袱,让你此生不得欢颜,北帝出尔反尔,那是北帝的错,并不是庄儿的错。”

“庄儿,不要难过,爹娘只是去另一个地方好好歇歇,不管是南楚亡国,还是爹和你娘身死,都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爹娘从没有责怪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责怪过你,你要活得开开心心,爹娘就再无遗憾,若你一直生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爹娘会死不瞑目。”

“爹,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你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落尘,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南后脸色苍白痛苦,声音已经细若游丝。落尘忙蹲下来,握住南后的手。

“皇后,你说,你说,落尘若能做到,一定会做到。”

“落尘,你若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不勉强你陪伴庄儿一生,这也勉强不得,但求你陪他度过最难熬的日子,我知道愧疚悔恨是什么滋味,我被折磨了半生,不得欢颜,我不想庄儿也如此。求陪在他身边,陪他挺过这段日子,让他活着,别让他报仇,我怕他有危险,陪他熬过去,还有别让知墨恨庄儿,求你,求你。”南后握住落尘的手,目光渐渐地涣散。

“皇后——”

“落尘,答应我,陪她度过——”

“好,我答应,我答应。”听到落尘应允,南后美丽的脸庞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知墨,知墨,母后好想你。庄儿,庄儿,娘好遗憾,只能陪你到这里。”皇后伸出双手,试图抚摸一下北离墨的脸颊,但那还没有碰到,双手已经无力垂下。

“娘——”

“皇后——”

“墨瑶——”南帝看到南后离世,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也随后而去。

“爹——娘——”

“啊——”看到男帝、南后相继离世,北离墨跪地仰天长嚎,如孤兽哀鸣,绝望而凄厉。

“是我,是我害死了爹娘,我不应该轻信他的花言巧语,我不应该放他走,我害得南楚亡国,是我害死了自己爹娘,北离墨突然发了狂一般,拿起手中的剑,直直往自己胸膛插进。

“少主——”

章宏图发现,大惊,一手夺了他的剑,扔得老远,但北离墨似乎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扬起自己的左手,一掌想拍在天灵盖上,被姜将军及时发现,拦了下来,但他此时像发了狂似的。

“别——别——北离墨,别这样。”落尘从后背死死搂住北离墨,压住他的手,但北离墨似乎失去了理智,浑身的力气大得惊人,落尘几次被她震开,但一震开,她又冲了回去。

“少主,你若死了,南家就是后继无人了,皇上、皇后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

“少主,皇上说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北离墨,南知墨还没有寻到,你怎可以就这般轻生?你就是要死,也要等找到南知墨再死,听到了吗?”落尘大声吼。听到落尘的话,北离墨突然停了动作,落尘见状迅速点了他身上的穴道,巨大的伤痛,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他需要的时间。

“姜将军,新一拨追兵应该很快来到,这次来的人很多,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夏落尘,你立刻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不想看到你。”北离墨吼夏落尘。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跟着你冒险,你此刻说什么我都不介意,我怎么都不走了。”落尘那颗乱跳的心终于定了定,虽然他骂着她,但眼里的狂乱已经没那般吓人。

“落尘姑娘,追兵大概要多久至?”

“追兵速度非常快,虽然我日夜不歇,不停地赶回来,但估计两天内追兵就到了。”

“少主,我们只能就在这里——”姜将军看着南帝南后的尸体,声音悲呛。

“夏落尘,解开我的穴道吧,我怎能让爹娘暴尸荒野?”

落尘含泪解开了北离墨的穴道。

三人默默地挖坑,北离墨徒手挖,似乎一点都不痛,直到双手挖的鲜血淋漓,但他还是拼命地挖着,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泪,从落尘的脸颊滴落,她很想抱住他,求他别挖了,别挖了!

“北离墨,别挖了,别挖了。”

“别阻止我。”

“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荒芜的野外,寂寞的新坟。

无碑,无名。

埋葬着一国帝后。

“虽然是异乡,虽然荒凉,但爹娘有伴,孩儿放心,孩儿放心。”北离墨轻轻抚摸这坟上新土,手中的血一滴滴渗透。

102:虎狼

北离墨轻轻抚摸着那些土黄色得土壤,既温柔专注,又悲凉绝望,但他抚摸过的土壤,染上他手上的血,渐渐变了颜色,他的手一直在流血,而他却似乎没看到,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落尘看得难受,胸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她甚至想指着天大骂一通,为什么要让人活得那么苦?

“北离墨,走了,追兵又至了。”落尘去拉他,但北离墨却岿然不动,目光死死看着新坟,似乎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了。

“北离墨,走吧,我们还得去寻南知墨,她在等着我们呢!”落尘的声音很小,但这次北离墨的手顿了顿,片刻竟站了起来,也许寻找南知墨,成为他如今生存的唯一目标。

“少主,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皇上的遗愿就是让你好好地活着,为了让皇上走得安心,你必须好好地活着。”章将军说完这话,猛咳了几声,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也是受了重伤。落尘拿出两颗续命丹,一颗递给章将军,一颗递给了北离墨,看到北离墨塞到自己的嘴里,落尘整个人松了一口气,他肯吃药,证明已经没了轻生这个念头。

“夏落尘,你要传达的话,我已经知道,你现在可以走了,走得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能跑到哪里?我也是他们追杀的目标呢?落单最容易被杀了,我还是跟着你们比较安全,这是治疗刀伤的药,你们如今一身血污,都躲在马车里,我来驾车。”

“夏落尘,你怎么就没听懂人话?我叫你滚,滚远点,我看到你就心烦,我看到你就恨,你滚远点,别在这里招惹我。”北离墨动怒,胸膛起伏。

前路凶险,他不想她跟着他冒险,北国的精锐都认得他,他目标太大,她会易容,只要不跟着他们,逃脱的机会非常大,回到青城,自然就有人护着她。

“你不喜欢看到我,我走就是,谁愿意跟着你?”落尘冷哼一声,佯装要走,但就在北离墨以为她要走的时候,她出手如电,迅速点了北离墨的穴道。

“夏落尘,你——”

北离墨目光喷火,这女人越来越狡猾了,竟然敢点他的穴道。

“姜将军,上车吧。”落尘说。

姜将军支撑着自己走到车上,他的腿被砍了一刀,走得异常痛苦。

“那少主,他——”

“我抱他上就是。”

“夏落尘,你别那么过分,我北离墨不需要人抱,尤其不需要女人抱,姜将军,替我解开穴道。”北离墨一听夏落尘抱他,脸都黑了。

“嚷什么嚷,如果不是姜将军腿脚不便,如果不是你顽固一定要赶我走,我才不点你穴,我才不抱你,我抱你,便宜你了。”

姜将军嘴角抽了抽,装没看到,没听到,走进了车厢。

虽然落尘内功深厚,抱起北离墨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北离墨高大颀长,与他一比,落尘就显得十分娇小,她抱着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北离墨一脸血污,看不出脸上得表情,但耳根处竟红了,估计是气的,他堂堂一个男子,竟被她当孩子那般抱了起来。

“夏落尘,你真不想活了。”

“姜将军,点他昏睡穴,让他好好睡一觉,一会你帮他涂药,也让我耳根清净清净。”

“好。”

“姜将军——”

北离墨话音没落,姜将军点了他的昏睡穴,他十分清楚他的伤几乎遍布全身,他也清楚,他已经有多疲惫。

落尘拉了拉缰绳,马儿扬起四蹄,奔驰在夜色中,幸好马儿

只是受惊,并没有受伤,马车也没有损害,要不就麻烦了,只是后一拨追兵未至,这树林已经有强兵埋伏,接下来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恐慌如缕缕寒意,直接侵入落尘的心。

她会不会死在路上?她会不会没机会见到亲娘,见到子默?不想了,不去想了,她答应皇后一定要陪北离墨度过这段日子的,落尘深呼吸了一口气,摒弃心中杂念,一心赶路。

“夏姑娘,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歇息了,让宏图来吧。”

“姜将军,无需客气,我没有受伤,一天一夜精神尚好,你们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没好好休息,追兵到了,怎能杀敌呢?我给你的药虽然疗效奇好,但你的腿上那刀砍得很深,一时半会好不了,若动了动去,再伤筋骨,就很难好了。”

“那辛苦夏姑娘了。”姜将军重新坐回马车上,医仙的药果然不同凡响,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想着这腿定时废了,但想不到好转得那么快。

北离墨依然在沉睡,只是脸上表情痛苦,估计一直噩梦缠身,姜将军看着他疲惫痛楚的脸庞,怜爱之情渐浓,他恨不起他。

晚上解开了北离墨的穴道,他静静地吃了东西,然后倒头又睡,不知是疲倦到了极点,还是难过到极点,不想醒来,偶尔睁开眼睛,目光痴痴的,带着浓浓的伤痛。

“少主,吃点干粮吧。”

“不用,不饿。”

这几天大家都避谈南后、南帝,甚至连北帝都没有说起,北离墨也什么都没说,但落尘知道这创伤并不是短时间能治愈。

北离墨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路过村庄,落尘趁夜黑,给他俩偷了两套衣服,只是两人都十分高大,这衣服不大合身。

“北离墨,你就将就着穿吧,我没能找到更好的了。”北离墨自小要求就高,穿的衣服的料子都是极好,破了一个小小的口都扔了,如今这些粗布衣,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