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季清和刑部尚书走出去了一些,把空间留给他们。

只听见禇芷聆哭声传来,其中还掺杂着听不清的话语,刑部尚书何大人看了皇上一眼,心中还犯嘀咕,听说皇后娘娘和禇家小姐感情好,没想到她对禇家少爷也视作是亲弟弟。

哭声持续了一些时间,慢慢平息下去过了一会儿舒季清才再过去,禇芷聆眼眶红红的站在门边,里面的禇思远又靠了回去。

舒季清牵着她离开了天牢,此时已经天黑,宫中相雀无声,无人注意天牢附近有人悄悄闪开,只有天上那一轮月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切,等待黎明的到来...

最终这个关在天牢里的禇家少爷并没有被论罪,刑部尚书一句误伤,代表了皇上的意思,也代表了范家的维护,有趣的是,一向和禇丞相过去不对盘的施丞相也站出来,这禇家少爷肯定是误伤的齐太傅,谁不知道齐太傅在朝中是个好人,恩泽寺上香的人多繁杂,误伤了人也是有的。

而禇家少爷原来到底是要伤谁,那已经不重要的,能引起别人纷纷议论的,是这禇国公府终于迎来了主人,空荡荡的宅子和皇家给予的补偿,终于有人来承接这些。

当初禇丞相翻案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皇上要好好补偿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今人家大少爷回来了,施家都站出来维护,齐家这伤这亏,是自己吃定了。

然齐太傅虽没死但伤势很重,起码得休息上半年不说,就算是好了,以他这把年纪,身子骨是大受损伤。

齐府中,齐锦程阴沉着脸坐在书房内,很快有人敲门送了信进来,齐锦程打开看后,脸上的笑渐露诡异...

禇 芷聆因为弟弟回来,忐忑不安的心落定了许多,大事一件,心情和身子都跟着好起来了,九月初颂哥儿满四个月,已经会在床上自己翻身了,凤阳宫内,范凝儿好不 容易来一趟,有些不舍的抱着颂哥儿,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频繁来凤阳宫,可都已经认了表姐,她忍不住想过来,思来想去,十天半月来一次也不算多,每次多呆一会 儿。

禇芷聆看她还这么孩子气,暗想应该早点让她出宫去才好,这样留在宫中亦是耗费光阴,年纪已经拖大了,不能再往下拖。

“表姐你在想什么呢。”范凝儿看着颂哥儿撅着小屁股,有趣的很,扭头看禇芷聆出神的样子开口问道。

“在想你将来嫁人的事。”

“胡说八道什么。”范凝儿涨红了脸,禇芷聆笑了,“难不成你打算一直留在宫中了?”

“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将来就指望他养我了。”范凝儿哼哼着,抱起颂哥儿,小家伙就着她脸颊啃了一口,呵呵的笑着。

“表姐,前几天爹和大哥进宫,我和他们说起你的事了,我想思远都回来了,很快也会知道。”范凝儿说着说着声音小了很多,她之前是答应表姐暂时先不告诉祖父和父亲,但是眼下这情形,她一个情急就说出口了。

“他们怎么说。”禇芷聆并不觉得意外,以她的性子,能憋这么些日子已经算难得了。

“爹说,禇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祖父和他都会帮思远办妥,如今这身份在宫中,还要做好准备,若是被人得知也好有防范。”

范凝儿复述了爹的原话,禇芷聆点点头,只是谁也没想到,没过几天,这事竟然应验了...

犹如突然袭来的狂潮,关于宫中皇后不是施家小姐,是别人假扮,施丞相欺君瞒上罪大恶极的消息席卷了整个恒安城。

也就是一夜的时间,平静的宫中也突然间波澜肆起,先是德妃带人前来凤阳宫跪求皇后娘娘真实身份,再是朝中大臣齐奏皇上关于施丞相欺瞒一事。

大臣上奏要求严查施家和假扮皇后之人,更有人列举出了如今的皇后和施家小姐的不同之处,而这些,过去和施小姐相熟的德妃等人体会尤深。

这消息出现的太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若不是皇上这边从得知禇思远的身份后就有所准备,真要被打的措手不及。

太后那边是最快传召皇上和皇后过去的,皇后不是施家小姐的事只要有人怀疑,有人去查了,总是能查到蛛丝马迹,与其立即去查到底是谁传扬,舒季清决定借此机会公布皇后的真实身份。

太后重重的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站着的皇上和皇后,脸上的神情气愤至极,“糊涂!你们怎么可以瞒着哀家这么重要的事情,欺君之罪,还有施家,她是有罪的你竟然还会让她留在宫中。”

“母后,禇家是被冤枉的。”

“这么说,你还是事先就预谋好了把她藏在宫中,然后替禇家翻案,再替她正名的了。”太后此时看禇芷聆没有半点疼爱和关切,就在前几天她还心心念念着要给禇芷聆再找药方子补身,到时候才能顺利再怀孩子,如今她却是冷冰冰的看着她,眼神里甚至是厌恶。

“她是被施家所救,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施沫楹的样子,施家逼迫她代嫁入宫。”

“所 以,你都替她瞒下来了,如今瞒不住了才来哀家这里坦白,是不是!”太后打断他的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也是欺君之罪,你看看朝堂之上,恒安城里的反 应,皇家的颜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欺瞒皇家还能不受到惩罚,安然无恙的,今后皇上您的威信何在,如何要让百官信服,让百姓安心。”

“朕要罚的,第一个也是施家,施丞相胆大包天,竟然以此来欺瞒朕,还让真正的施沫楹假扮成恭婧王府的丫鬟,接近二弟,最后还成了恭婧王妃,这些,母后怕是也不知情吧。”太后要是知道,怎么会这么百般刁难恭婧王妃。

“你说什么?”太后今日听到的震撼消息已经够多了,真正的施沫楹嫁给了恭婧王,假扮的施沫楹嫁给了皇上。

“二弟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舒季清又补了一句。

太后气疯了,“好,好,好一个施家,要把哀家和舒家都玩弄鼓掌中。”说罢看着舒季清,“皇上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儿臣不会姑息施家。”

“还有废后。”太后不再看禇芷聆,也不要与她说什么,“不论谁假扮,不论是不是受了逼迫,这后位,非废不可。”

“母后,恕儿臣难以从命。”舒季清拱手,太后豁的起身看着他,一脸怒意,“你说什么。”

“母后贵为太后,朝中之事儿臣会做主,母后享福便是,施家一事儿臣已有决断,还请母后,不要插手。”舒季清一字一句的说着,最后四个字说的尤为清晰。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明确的反驳了太后的意思,太后看着他,冷笑,“如此哀家享受的了什么清福,这皇后若不废,如何服众。”

“朕是天子,也是他们服朕,何来朕服他们。”舒季清看着太后,“母后您注意休息,儿臣先行告退。” ...

事发的第二天舒季清就有了回应,直接曝光了皇后的真实身份,禇家大小姐,获取范家沈家还有一些和范家走的近,过去和禇丞相关系不错的大臣的支持,继而把禇芷聆代嫁入宫这件事称述了原委,也不需要诬陷,她本就是被施丞相逼迫入的宫。

两年前禇家还是罪臣,两年后禇家是荣耀,禇家大少爷回来了,承爵,最年轻的禇国公,禇家小姐入宫时并没有欺瞒皇上,只是皇上隐瞒下来了,然这些一个弱女子怎么做得到呢,矛头指向施家。

而施家,则是即刻扮演起了一个为了救禇芷聆下来,千方百计为她着想,顶着欺君之罪让她如意嫁给皇上,苦了自己的女儿,到头来却被禇芷聆反咬一口的角色。

承认了假扮一事,可他却变成了不是逼迫,而是为了她这么做。

在众人眼中,不论是否欺瞒,儿戏了皇家是真,一样是重罪,皇上不废后,太后那儿很快下了一道懿旨,禇芷聆被带去了天牢,暂时被收押了起来...

第49章 .皇室血统

太后下懿旨的时候皇上正在早朝,一群人涌进凤阳宫内,先是要抱走太子,继而要带皇后直接去天牢。

太后有备而来,禇芷聆当下命荣喜从后门离开去景殿宫,看着白嬷嬷和瑞珠沉稳吩咐,“你们二人跟着奶娘一起去延寿宫照顾太子,不论太子交给谁,你们几人都要寸步不离的照顾。”继而看着玉茵,“你留在凤阳宫里,玉露陪我去天牢。”

不容谁置否,屋外的宫嬷已经传唤了两次,禇芷聆温柔的亲了亲儿子的额头,颂哥儿在奶娘怀里睡得安稳,抬头,禇芷聆命荣乐开门,十几个人涌进来。

为首的宫嬷冷冰冰的把太后的懿旨读了一遍,奶娘和白嬷嬷她们顺从的跟着宫嬷走了,禇芷聆转身进了内屋换过一身衣服,玉茵替她戴好了首饰,眼底掩饰不住担忧,“娘娘,奴婢和玉露一起陪您去吧。”

“瑞珠她们去了延寿宫,凤阳宫里不能没人。”禇芷聆站起来看了一眼窗外,这些时间,足够他那儿传达到了吧。

禇芷聆被带到了天牢,那儿早守了人,禇芷聆往里走了几步,清晨的阳光从高高的窗子上洒落到牢房内墙壁,使得阴暗的天牢里有了一抹光亮,背后传来砰一声关门和锁门,转过身来,门口站了两个魁梧的宫嬷。

上一次她被关在这个地方数日,说起来,也是托了太后的福。

禇芷聆往木板床走去,轻轻拉了拉裙摆,坐了下来...

此时的恭婧王府,主院内施沫楹听见一旁传来的婴儿哭声,眉宇深皱,侍奉的丫鬟冲着奶娘使了个颜色,奶娘随即把孩子抱到了内厢中。

屋外匆匆进来一个丫鬟,“王妃,王爷回来了,正朝着这边过来。”

施沫楹豁的起身,脸上有了一抹讶异,这时辰早朝也只进行了一半,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不过施沫楹反应的快,让奶娘把孩子从内厢赶紧抱出来放在了自己怀里,她则坐在了软垫上,不过是刹那的功夫,她的神情便柔和了下来。

而下一刻,舒季泽走进来了。

屋子里侍奉的丫鬟识趣的出去了,施沫楹抬头看他,神情中是看到他回来的惊讶,“王爷,您这么早回来了。”

舒季泽深看着她,沉声吩咐一旁的奶娘,“把孩子抱出去。”

施沫楹站起来把孩子交给了奶娘,低声吩咐了几句,随着那儿门关上,她转过身笑盈盈的看着他,“怎么了?”

“宫中皇后是禇家小姐假扮这件事,王妃可知。”舒季泽敛去了初进来时的神情,她站着,他坐了下来。

“臣妾前几天听说了,真是奇事。”施沫楹跟着坐了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若非听到,怎么都觉得不是真的。”

“今日早朝,皇上把施家长子抓起来了,原来那禇家小姐假扮一事,是施家主谋,施丞相胆大包天,竟然做出这种欺君之时,这官路,怕是走到头了。”舒季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施沫楹淡笑,“臣妾不明白,那怎么是抓了施家长子,不是抓施丞相。”

“因为找不到施家小姐。”舒季泽顿了顿,目光随着她,“禇家小姐跳崖,是施家小姐和施家少爷派人去救的,还在人昏迷之时给人换了一张脸,而那禇家小姐跳崖一事,也是他们先有预谋。”

早朝的时候皇上就讲了这么一件事,自从皇后不是施家小姐,而是禇家小姐的事暴露之后,这几天恒安城中沸沸扬扬的闹着施家这么做为何,皇后究竟是否被迫的传言。

施家先是用手上职权,改变了充军ji前去的路径,几度从陡峭悬崖路过,逼迫了禇家小姐跳崖,继而及时救人,送医,换脸,胁迫入宫。

舒季泽说完,目光在落在她身上,眼底闪了闪,似乎在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静谧,施沫楹神情自若,半响,微低了低头,“原来如此。”

舒季泽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复杂,“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她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末了,她抬起头看他,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然而她还是笑笑着,“臣妾要说什么。”

“你不该问问我,施家究竟怎么判,施丞相和施家大少爷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舒季泽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包,放在了她的面前,“王妃不仅关心本王,熟知本王,这几日也挺关心施家的事。”

那香包上绣了一个泽字,绣的很漂亮,是施沫楹亲手在绣了十几个后终于满意的一只,而他也是一直戴在身上。

如今看到他把东西解下来,施沫楹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慌。

舒季泽看着她,他还在等。

“皇上说施家大小姐并没有离开过恒安城,王妃觉得,她会在哪里。”

这样的说话口气是她从未听到过的,可她依旧是镇定着,舒季泽不再看她,而是瞥向了窗外,语气淡了很多,“王妃可知,本王生平最恨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施沫楹张了张口,眼神微闪。

“是不顾本王的感受和欺骗。”舒季泽回过头来,直视她,“你还是没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那是一种酸涩难忍的感觉,施沫楹想开口,可话到了喉咙边却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她还在犹豫。

但舒季泽已经不想再给她时间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施家大小姐,你玩够了?”

这口气像极了过去她恶作剧整他,他会故作生气的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说一句,“施沫楹,你玩够了!”

他是怎么想通透的,从皇上口中得知皇后不是施家小姐,施家所做的这么多事时,他便想到了王府中的王妃,皇上并没有告诉他这些,是他推测到的。

这个从入府以来就深得他心,总能恰到好处的讨他喜欢,什么事都能捕捉到他的步调,顺着他让他觉得无比舒服的女子,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很多事情经不起想,经不起推敲,更经不起猜忌。

他从未怀疑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可以是巧合,可以是老天爷赐给他另外一个知他的人,但从他怀疑的开始,很多事情就被重新翻出来颠倒重算。

为什么有个女子在这个年纪入府。

为什么她能这么快周旋开来,获得他的亲睐。

为什么她这么了解他。

最重要的是他遇难的那一次,说是被人报复,可到现在都没能查到元凶到底是谁,禇家小姐的跳崖能是预谋,他的遇难,被救,对她感激,到最后娶了她,是不是也是一场预谋呢。

“用这样的方式嫁给我,就是你要的?”

施沫楹不语。

“这样瞒骗我,入了恭婧王府,让我以为皇后就是你,你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可高兴?”舒季泽的语气渐渐重了,“你们施家把皇家,把皇上,把本王玩弄于鼓掌,你觉得好玩么。”

“那我能怎么办!”一直沉默的施沫楹忽然间冲着他大喊了一声,这和她平日里的温顺端庄格格不入,可是却像极了施沫楹该有的姿态。

“太后娘娘赐婚,爹一定要我嫁给皇上,一定要施家的人做皇后,我想嫁给你,有错吗?”施沫楹站起来和他对视,“我想尽办法让禇姐姐做了皇后,我想尽办法入这恭婧王府,我为了什么,我还不是想留在你身边。”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预谋这么多事,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只是你想要,而不是别人想要。”舒季泽在离开皇宫的时候,一路过来,想透彻了,到家门口时其实心中还有着期盼。

他希望能在自己说了这些事后她能够承认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她不是有意瞒骗他的。

可从进这个门开始,一句一句的问话让他不断的失望。

她咬口不承认,甚至在提及施家,再明显不过时她都不肯承认。

直到最后他说穿了,她还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种种的事,都是为了嫁给他,所以她没有错,所有人都应该理解她,原谅她,因为她尽力了。

眼前有两个人影晃动,一个是温柔体贴,暖人语的恭婧王妃,一个是活泼可爱,有些刁蛮骄横的施家大小姐。

“难道你不想娶我。”耳畔传来她的哭声,舒季泽回神,眼前的人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而是瘫坐在了那儿哭的伤心。

“我 把爹和大哥都拉下了水,我原本可以乖乖进宫去当皇后,我也可以用别的办法救禇姐姐,可是我为了嫁给你,我骗了禇姐姐,我差点害死了她,我为了嫁给你,我去 了神医谷把自己的脸也换了,我去学怎么当一个丫鬟,去学伺候人。”施沫楹哭的梨花带雨,带着孩子脾气的闹劲。

“那你为何不先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也不知道你会怎么看我,嫁给你之后我本来想找机会说的。”施沫楹擦着眼泪,眼底满满对他的控诉,“可是你,答应了太后的赐婚,把那个女人娶进府,你还去了她的院子,你和她过的那些夜里心里根本没有我,我又怎么敢再告诉你。”

“你施家小姐已经嫁给了皇上,成了他的皇后,我看着你和皇上锦瑟和鸣,还要为你守贞,是么?”舒季泽看起来平静极了,平静的看着她,平静的说着这句话。

施沫楹泪水含在眼中,忽然止声。

“你是不是想说,皇兄为了禇家小姐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后宫妃子。”顿了顿,舒季泽并没有替她擦眼泪,而是背过身去,“皇兄当初那么做,是因为他以为禇家小姐丧命了,而你却是嫁给了皇上,你不说,又如何能说我心里根本没有你。”

他当时看施沫楹嫁给了皇上就已经在心里要斩断情丝,如此,又何来为谁守贞,为谁守那个约定,他去谁院子,娶谁,都不重要。

屋子里陷入了长长的死寂,舒季泽心中波澜肆起,可他的神情却平静的不像话,他就这么背对着她站着,熟视无睹她的啜泣声,她的委屈。

良久,他开口问,“遇袭被带去寨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舒季清到的很及时,在太后娘娘命人送去毒酒白绫时到了,再迟一些,禇芷聆就要被强行灌毒酒。

舒季清怒了,把这几个奉命前来的人统统拿下,黑着脸看着那毒酒和白绫,在牢中和禇芷聆长谈了半个时辰,最终,他没有把她带离开天牢,而是把她留在了那里,只不过外面守着的人换了一批。

而后舒季清去了一趟延寿宫,亲自把太子带到了良妃处暂时代为照顾。

皇后被关天牢的消息很快也传出去了,皇上如此表态又令人猜疑不透他的想法,而皇上去过那一趟后,三天过去,他并没有再去天牢里看望皇后娘娘。

禇芷聆被关的第五天,宫中出事了。

就是在深夜,先是良妃所在的春晖宫内,后是凤阳宫,春晖宫内夜闯入十来名黑衣人,打伤宫人要夺太子。

从延寿宫把太子抱过来的时候皇上就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人,宫女也都是有些身手的,只是敌不过拿了武器的,白嬷嬷和瑞珠等人拼死相互,但这夜奇怪的是,巡逻的侍卫竟迟迟没有过来。

眼看着这些宫女敌不过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皇上派遣暗中保护太子的暗卫出现了,场面更是混乱。

等那些巡逻侍卫前来已经过去了不少时候,范凝儿记得皇上说过的话,带着宫女太子留在屋子中由两个暗卫保护着并没有出去,也没有跟那些巡逻的侍卫走。

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过去,这往春晖宫聚集的人才渐渐多起来。

那些黑衣人很会审视,最后一击想要破屋夺人未果后,丝毫没有恋战,十来个人跳上屋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巡逻的侍卫追出去了,暗卫留在原地守着良妃和太子,奇的是,这么吵杂的环境下,奶娘怀里的太子竟还睡的安慰,丝毫没有被眼前的混乱所干扰。

良妃看着他这憨然的模样,紧张的气氛散了一些,笑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你还真是比谁都淡定。”

深更半夜的如此大动静,太后那儿,德妃那儿都受了惊动,只不过等她们派人到来,这儿该打的也打完了。

很快凤阳宫那儿也出现了黑衣人,但离开的很快,不像是要找人,倒像是找东西...

此时的天牢中禇芷聆并不知道宫中发生的这一切,她在天牢里,遇见了当初在禇家遇见过的黑衣人。

禇芷聆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本事能够入的天牢,就在关押她的牢房距离不远处就有值守的人,牢房外又有值守的侍卫。

不过楚芷聆这一次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葛家三当家,葛云骆。

他比即墨来的更冰冷,骨子里透着的冷,禇芷聆已经体会过一次,禇芷聆很坦然的看着他,“本宫知道你想找什么。”

葛云骆看着她,禇芷聆指了指自己的左肩膀,“这东西已经被别人挖走了。”

“谁。”葛云骆似乎是不太爱看她的脸,视线微侧了侧,一个字都显得凉薄。

“你先替本宫解个惑。”禇芷聆坐了下来,笑看着他,“能到天牢里来,想必本事也不小,你们这么不遗余力的要买下禇家,找这东西,你能告诉本宫,葛家和禇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葛云骆似乎也不急,看到她这神情,嘴角微不可见的轻扬了一下,语气清冷,“按照顺序,元河叔的女儿,应该是我的妻子。”

禇芷聆一怔,没料到他会这么开场,元河叔?葛家和禇家有多熟。

“你可知衡谷诸葛家。”半响,葛云骆又直接把话题转了过去,继而,禇芷聆听到了一个让她惊诧万分的长故事。

百 年前舒家当权,萧家被灭,金林方于当时是辅佐萧家的四大世家,也因此遭到了灭门,舒家没有想招降,这样忠心耿耿的四大家是不可能再归顺舒家,即便是归顺了 心也不诚,当时的恒安城血流成河,四大家拼死保护下了一些族人,这些人离开了天武去了关外,又经历了许多苦难,占据了衡谷,四家一起更替了姓氏为诸葛。

这诸葛家无时无刻不在想要复国,可支持的萧家半个后人都找不到了,何来的复国,于是他们就开始找和萧家血缘关系最亲的两家,一家是金家,一家是方家,金家当时有人尚了公主,所以到禇芷聆这一代,身上还留着百年前覆灭皇族萧家人的血脉。

本 来就是四家并一家,渐渐的内部就会有很多的分歧,有些人过了这安逸的生活,就不想再起战乱了,更何况过了几代人,仇恨早就淡了,但有些人不肯,他们只在四 家人之间通婚,不断扩大关系网,派人前往天武,派来的人都会换个姓氏掩人耳目,百年来天武这边分布了很多派出来的人,而那些外奴,也是衡谷派出来,专门刺 杀舒家后人。

“所以我爹也是被派出来的?”禇芷聆想起查的金家族谱,还有家中发现关于衡谷的关外图。

“元 河叔,他是逃出来的。”葛云骆神情里露出一抹古怪,“金家拥有萧家人的血脉,本来计划刺杀了皇上,集合人马就要拥护他,但你爹他逃出来了,他不同意复国, 不想起战乱,更不想当什么皇帝,还把最重要的玺印也带出来了,那是初到衡谷时刻立的,里面还藏着几家人留在这里没来得及带走的财宝。”

禇元河把东西带出来,整个衡谷乱了,派了数批人过来,又不能太接近恒安城,谁能想到他竟然在朝中明目张胆的做起了丞相。

“等到他被问斩时我们才收到消息,我和二哥三哥奉命前来寻找玺印,最好还能把元河叔的后人带回去。”

“本宫后背的东西,就是找玺印的线索。”禇芷聆并没有经历过哪些,所以并不能理解他们是多么的执着想要复国,百年来为了这一条路又付出了多少。

而她也有过很多种的设想,唯独没有想到爹的身世还能跌宕起伏成这样,爹在她和弟弟后背刻的东西,还是找这玺印的下落,他们追查的这么紧,想必这应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禇 芷聆瞥了一眼高高的窗子,“如今本宫为皇上生下了太子,虽然是姓舒,但也算是直接完成了你们多年来的愿望,如此说来,你应该替本宫找玺印,找到了交给本 宫,为太子添助力才是。”她有萧家人的血统,尽管已经是淡的不能再淡,在他们眼里一样应当是尊贵的,她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当上皇帝,不正是完成了他们这么多 年的努力,禇芷聆看着他,笑的有几分真切,“你们若真这么执着,如今,你们都该来辅佐本宫,不是吗?”...

第50章 .李太妃的怒意

葛云骆并没有料到禇芷聆会反过来说这样一番话,他们之所以秉承信念,是从小到大所灌输的,百年来衡谷坚守的夙愿,所以他们稀罕元河叔,不断的派人找他,想带他回去,带他的后人回去。

但如今这些坚守似乎在她的一句话间有了变化,她是元河叔的女儿,她身上也有衡谷稀罕的血脉。

而他们世世代代想要达成的愿望,如今很快就要实现了,她的儿子,身上流淌萧家血脉的太子,不出意外会登基为皇,尽管不是姓萧。

禇芷聆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又或者,你们在意的只是萧家这个姓氏而已,如果把思远带回去,你们要如何呢,找财宝,让他娶亲,推拥他么,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们有这么能力与朝廷抗衡,思远可会任由你们摆布,当年我爹不肯的,以后你们照样办不到。”

葛云骆的眼神闪了闪,对她的话有了兴趣,禇芷聆站的累了,坐了下来,“你们可以带走本宫,可以以本宫为要挟,只是这样的话更达不成你们想要的了。”推拥不成变仇人,亏大了。

“孰轻孰重,三当家你好好想想,对了,本宫背上的烙印被割,应当在施家人手里。”禇芷聆好似现在才恍然记起印记这件事,莞尔笑着,“三当家,这施家似乎与你们也有些关系,只不过到底和你们中的谁关系更好一些就不得而知了。”

葛云骆万年不变的神情里终于有了一抹变化,禇芷聆低敛了神情,四个家族一起,百年过去,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的隔阂?

......

宫中出了这么一桩事,除了加派人手外最重要的就是查那些黑衣人是怎么进来的,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夜里还有巡逻的人,怎么能让十来个黑衣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到了内宫,当夜值守的审问了一遍,最终的矛头隐隐指向了齐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