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利用一下晚漓,以期探到下山的路。不管晚漓有没有识破我的小伎俩,但她却默认了我叫她姑姑。

杜若叫她师傅,站在她旁边毕恭毕敬。

我扭着她的胳臂,姑姑姑姑的叫,叫得我自己也有点恍惚,莫不是她真是我姑姑?

“姑姑身上好香呢,跟寻常的花香不一样。”使劲再闻闻。

是真香!

“你这孩子!”纵横四十一家青楼,一堆男人中过,片丝情不留的晚漓也被我缠的头疼,“真是个小妖女!”

“我是小妖女天星!”我娇声宣称,笑得灿烂无比。心内有什么地方有点隐隐的痛,师傅师傅,这不是我的错啊,你想让我做的那个人,我做不了了

晚漓也叹:“可惜宫主不让你跟我习媚术。”

这点我还是有点感激白默的,看看杜若就知道,习媚术要吃媚药,自从杜若跟了晚漓习媚术,每晚三楼都能听到她嘤咛的呻吟,不痛不痒,听着却也折磨人。

我十三岁的时候搬进了陈万生的医馆住。

白默下的令。搬走的前一夜,子时我看见晚漓姑姑手下的宋师兄跃上三楼,进了杜若的房。那一晚杜若吃的药多于往常,姑姑给她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姑姑看着她吃下去的。

姑姑练功的时候不让我看,但每次杜若吃药的时候我都在,陈万生说让我多多认识一下姑姑的媚药,对我有好处。

因此这一夜杜若细细碎碎的呻吟比往常还大声,我无法入睡,无法入睡就看见了宋师兄。

宋师兄也看见了我,不过他倒没什么表情,看我一眼就上楼了。

不知道是谁的命令,我人小言微,自然无权过问。

不想再听见什么,我纵身出了浮云阁。

梅昭告诉我的,也许只是传闻,白默怎么会要一个这样的杜若呢?

那么我呢?

这一夜,我比往常更添忧愁。

第二天,打起勇气去见白默,白默似笑非笑:“难得你还来找我?说吧,什么事?”

我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呐,我才十三岁啊,难道要我告诉他,浮云阁的木板太薄了,还是杜若幽会男人?且不论这男人是谁准许进浮云阁的。让我无法成眠。

我还是个孩子啊!

变态!我愤愤的想。

当然,杜若也还是个孩子,她只比我大一岁,可是可是,我有一百个理由告诉自己:我和她不和,从来就不和。从第一次比试轻功我折桂,使她一向的第一屈居第二,到原本她还在陈万生处习医,我来了以后,陈万生对我更感兴趣,于是把她踢出门去,收了我做弟子,最糟糕的是,晚漓本来想收我做弟子,却因为白默不同意,白默却又把她指给了晚漓,让她现在受这诸多苦楚。我一次次在她眼中看到仇恨,那仇恨疯狂滋长,像一棵长势惊人的植物,在她心中扎根。

她视我为敌人!

我虽不能识她为敌人,但彼此之间却再也无发展出关爱友情的可能。

最后,只憋出两个字:“杜若。”

白默深思片刻,最后下令:“今日你就搬去陈万生医馆住吧。”

换脸

梅昭看我两手血红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折腾,哇哇一口当时就吐了。

“你早晨吃的全是点心和肉啊?”我回头得意的朝着她笑。这种结果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想当年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也是哇哇大吐,吐完了陈万生在旁边冷冷的说:“以后来看我切胳膊切腿别吃东西,看完了再吃。”转过身去不怀好意的笑,我看见他偷偷抽动的肩膀了。

笑完手起刀落,从那男人身上切下一块流着脓血的肉,啪丢在我的眼前,溅起的血点子立时污了我月白色的绣花鞋。

我吓得后退一步,继续大吐,腹中空空,几乎让我连胆汁也吐出来。

令人难忘的第一天,搬到陈万生医阁住的第一天。

我们的早课依旧,只是那黑口黑面的尉迟对我倒不再挥鞭子了,我努力做到最好,他对我也就没有了挥鞭子的理由。

杜若早就跟着姑姑了,我们的早课晚课跟她没关系。

偶尔一次在走廊遇到,她也是昂着头,眼都不斜一下,风摆杨柳的走了,好似我们从来不认识一般。听说现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不知凡几,姑姑的真传,她是学了个十足十。

倒是梅昭有次挨了鞭子,我带她到医阁上药,她四下羡慕的看了看:“果然是好地方,不怪到陈万生踢杜若出门,收你进门,她那么恨你!”

我端出一盘点心给她吃,自己小心的咽了下口水在一旁看着她吃,看她吃完了高高兴兴的走了。

苦命的我啊,虽然陈万生切胳膊切腿儿的活儿不多,但也不少,

我不吃是怕呆会儿再吐。运动了一个早上,我是滴水未进啊!

云霄宫少说也有一两千徒众,江湖中人总免不了打打杀杀,我还真怀疑有一天白默心血来潮想要检阅自己的下属,结果发现缺胳膊少腿者众!

当然,那个责任跟我没关系。

或者是陈万生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最近迷上了换脸,即把张三的脸换给李四,再把赵二的脸换给王二麻子。

最初他只给毁了容的换,但打架者众,要脸者更多,打架毁容的就少之又少了。很多人宁愿断胳膊断腿都要面子。一日陈万生给一人缝合打伤的内脏,缝完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还没有醒,他一时手痒,就把人家好好的脸给揭下来,换了一个极丑的脸。

倒不是他故意的,当时手头只有那一个极丑的脸面。

那天的麻药是我下的,一时过量,而我的鬼手师傅又一时技痒,这才造就了云宵宫最丑的人!

云宵宫中的人向来男俊女美,江湖中人无人不知。

这家伙醒来一看自己那丑得吓人的脸,一时气愤,拿起陈万生的手术刀,差点杀了他,当时多亏我替他抵挡了一阵子。

自此之后陈万生才算对我和颜悦色。

他这一生只长于医术,使毒和解毒,无暇分心再学武,但云宵宫诸人都不大敢得罪他,人在江湖飘,说不准那天就挨刀!

挨刀也就算了,自己也可救治,但万一中了毒,还得陈万生!

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和陈万生不和。

有好多次他配好了药不知疗效就直接要给人吃,我劝他养几只动物来试试,他不肯,有时候医得半死不活的,我们就在医阁大吵,吵得医阁的仆人只要听到我们吵起来,早就四散逃逸了。

本来我还对他出于尊重,还有一层,考虑到他的可怕,打定主意叫他一声师傅的,后来见他如此草菅人命,便把那尊重的心肠收了起来,相互看不顺眼便吵起来了!他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有时候被我气得跳脚,我就在旁边拍着手儿笑,他跳得越凶我笑得越开心!

有次正笑得开心,肚子一通乱响,那是饿的狠了,他倒不跳了,把我上下打量一番,下个定语:“丑丫头!”不解恨,再补一句:“饿死你!”然后得意的笑了。

并非我不怕死,他给我下了几次毒,结果我轻易的就解开了,对他的恐惧之心就淡了,看吧,都是吹的,传说中的不过如此嘛!

估计刚开始他把我当做个捡来的金疙瘩,后来发现我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所以才不遗余力的折磨我,有时半夜起来上厕所也会顺便过来关照我一下,给我窗户里吹点小毒之类的。

我就连睡觉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时候才知道江湖人称他“鬼手毒医”。

不过我们之间的争吵也仅限于学术研讨范畴内的,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所以置我于死地的可能,估计他也没有。

有时候吵累了,他看着我的眼光倒是很温和,这时候我会很识实务的叫他一声:“师傅!”

我十三岁的最后一天去上早课,发现我们一起学武的姐姐们只余九个了,这一年里陆陆续续就会少人,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好在,和我最要好的梅昭还在,但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定,问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尉迟谨依旧是个冷心冷面的石头,陆续少了这么多弟子,他也不作一声,而少了的那些人,估计我是再也没机会见她们一面了。

到我十四岁的第三天了,我依然不能开怀。

我的鬼手师傅见我闷闷不乐了好几天,那几天破例没有让我见什么血腥的场面,只是让我去整理药草。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让我早早的睡了。

临睡之前,我偷偷喝了点碧金沙。

这是他配的一种提神醒脑的药,色呈翠碧,阳光下却浮动金光,用来给命悬一线的人提气的,我却常常偷偷拿来当零食喝。

那夜我本来是睡得很沉的,后来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的冉修师傅头发全白了,到处在找我,我到他面前走过,他却不认识我,我扑上去欣喜的叫:“师傅,师傅”

身后飘过一个白影,白默幽幽的笑:“天星,你是我们魔教的人了,自入魔教,便不为白道所齿,你还想回去吗?“

冉修师傅一听,一把推开我:“你走吧,我没有这样的弟子!“

我既为他的白发所悲,又为他对我的绝情而伤心,当下不顾一切的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窒,便从恶梦中醒来了。

睁开眼的一瞬,眼前是把明晃晃的刀,窗外月光发白,刀尖发寒,而那柄刀,我无比熟悉:是鬼手师傅的手术刀!

鬼手师傅的脸近在咫尺,脸上的表情背光,看不分明,但他声音暗哑,道:“天星,我替你换一张漂亮一点的脸,好不好?”

四肢俱麻,头脑却是清醒的,我急的大哭,这是比恶梦更可怕的梦啊,“师傅,师傅啊,我不想更漂亮了,我不要换脸啊”

那一刻,心中涌起的念头竟然是:“假如我换了脸,就算师傅找白了头发,我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认得我了”

但我的苦苦哀求并不能改变他的主意,眼看着那把刀越来越近,刀仞冰凉,就贴在了我的左脸颊上了,恶梦成真

诸位看官,为虾就米有留言呢?

偶写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有没意思,总要表个态滴吧?

来来来,潜水一号,先从你开始吧!

惊弓之鸟

“老陈,你想做什么?”门轻启,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而来,是白默。

鬼手师傅手中的刀轻轻掉在了地上,他面朝白默,肃手恭立,脸上怜惜恐惧错杂重叠,交织成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我从没见过的神色。

“你很舍不得她吗?”白默语声冰凉,滴水成冰。

鬼手师傅扑通一声跪下,“属下愿领帮主责罚,但这个小丫头,还请帮主放过她!她是个医药奇材,即使不放她下山,将来于我教也是大有用处。”

我听得似懂非懂,救我难道就要毁了我的这张脸吗?虽然我自认不是什么天人之姿,但鬼手师傅手头可没有比我更美丽的一张脸了,这样岂不是形同毁容?把一个人变漂亮是为好事,难道把我变得更丑也算是为我好了?

我的这张脸,倒底藏着什么秘密呢?鬼手师傅不欲让我知道?

“你现在就走吧,去找沈黯然报道,你放心,这丫头我会好好给她准备一份成年礼的!”白默一字一咬,冷冷道来,如果我没听错,话中恨意深掩,若不是恨我就是恨与我这张脸相似的“故人”了。

鬼手师傅没敢再多看我一眼,转头出去了。

我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因为白默缓缓的走了过来,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却感受得到那种寒意,让我瞬间四肢冰凉。

他用手紧捏着我的下颌,面朝月光,这样可以清楚的看见我脸上的表情,“你怎么和你那水性扬花的母亲一样呢,无论老少,都会为你神魂颠倒?顶着这样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再长着这样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将来还不知道成为什么样的祸国妖孽呢,你说”他另一只手在我脸颊上缓缓游走,柔软冰凉的就像一条缓缓游动的蛇,让我头晕目眩。

我一声不敢吭,虽然手足俱麻,但头脑是清醒的。那些一个个悄悄消失的姐姐们,就是这样离开的吗?恐怕我是没有这么幸运了,他对我,一直是忽冷忽热的,时而慈祥的如同长辈,时而可怕的好像仇人,我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要做出什么事来

我鼓起勇气问他,就算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的!

“那些长的和我很像的姐姐们,你都把她们怎么了?”

“你这会儿倒是不怕我了?”他语中怜惜之意大起,放松了我的下颔,我提起的一颗心渐渐下放,还未到底,他却拾起鬼手师傅的刀,贴着我的脸颊来回轻轻的移动。

“她们呀,我看着不是什么好礼物,即使送出去了也未必讨喜,所以就让她们消失了。有的呢,送到刑堂让沈黯然练练手,有的呢,毁了脸直接配了小厮,还有一个成了越州天香楼的花魁,你放心,当然不是顶着和你相似的一张脸了,你鬼手师傅的易容换面术可不是吹的!那么多的人,我哪里劳烦一一记着?你放心,以后啊,只有你跟杜若两个人可以长着这样一张脸了,你说可好? ”他闲闲道来,我却听得心惊胆颤,一颗心揪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揪紧。

我不敢说好,也不敢说不好,只是默默看着他梦呓般的面容,隔的太近,虽然背着光,也看的出他的眼神几近混乱。

“唉,你这孩子,别怕,别怕啊,可是我拿刀吓着你了?好了,我拿开就是了!”他轻轻拿开刀,刚才的混乱已经褪去,神色已趋平和,细心的放我躺好,还替我掖了掖被角,朝我的眼睛吹了口气,“好孩子,累了就睡吧!”

睡意淹上来,像深黑的潮,所有恐惧都退去,眼睛不受控制的缓缓合上,头脑无力思考,这一睡去就是黑甜一觉,安稳至极!

醒来已经日当正午,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似大病一场之后。我缓缓爬起来,坐在梳妆镜前,看镜子里那个苍白的脸,忽然之间想起了一切,睡了一觉,竟然差点把一切都忘了,一失手,手中的牛角梳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下。

我想起鬼手师傅,总要跟他问个明白,他肯定知道这一切,匆匆推开门,只有来往仆人,见我问起师傅,他们俱都是一脸为难,我穿遍了整个医阁,都没将人找出来,忽然想起白默说让他去找沈黯然,那就是人在刑堂了,再问仆人刑堂怎么走,被问者这次皆是一脸苍白,似见着了鬼一般,被问的没被问的远远的都避了开来。

我心中大怒,仗着轻功不错,一跃而去,逮住了一个年约十五的小厮,问他刑堂怎么走,他却白着一张见了鬼似的脸,一声不吭,迫得急了,眼中狠光一闪,我防着他对我动手,急急松开,却见他已经和着一口血水吐出半截舌头,那舌头竟如活鱼在血泊中动了两下就不动了,吓得我险血晕过去,转身头重脚轻的往回走。

这些人,即使是被我杀了也问不也什么的。

白默真是好手段,我冷笑,昨晚以前,我从来没有将他想得多么可怕,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怕了,比对尉迟谨还怕。

梅昭说的对,尉迟谨并不可怕,他最多只会挥你一顿鞭子。

最可怕的应该是白默,而那个沈默然,还不知可怕成什么样子?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两年了,也跟着尉迟谨学了两年武功,跟着鬼手师傅也学了两个医术,假如离不开这里,我学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找不到离开的路,而头顶,似乎永远悬着一把刀,随时会掉下来取我性命,一个随时都会掉命的人学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师傅啊师傅,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我昏头昏脑的走过去,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一棵桂花树呜呜的哭走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正哭得天错地暗,一阵香风,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我头,“好孩子,你哭什么呢?”

吓得我停了哭声,朝后仰面倒了下去。

经过昨晚惊魂一夜,我是再怕听人叫我好孩子!

躺在地下,这才看清楚了,原来是晚漓姑姑,她难得收起娇媚的神色,一脸关切的看着我。

我惊弓之鸟似的细看她的神色,倒真是关切的表情,这才扑了上去,窝在她怀中痛痛快快的哭,心中有个念头,管她是真情也罢,假意也罢,如果就这样丧命也好,就让我哭个够吧!

小妖作孽

那一哭,似乎将我来到此处两年所有的担心郁闷恐惧诸多情绪都发泄怠尽了,我擦干眼泪高昂着头离开,身后的晚漓姑姑一直没问我为什么,我感觉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直至看不见。

从那以后,梅昭说我变了。

揽镜自己,镜中的少女正脱去稚子容颜,初绽芳华,盈盈水眸,细瓷白肤,泛着珍珠色泽,淡妆素服,真正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不错不错,这就是妖孽的笑容了,我将要切的断胳膊断腿儿,我来了!当然,还有下一个云霄宫第三丑的人!

我想我是变了,试问一个没有明天的人,活在当下,除了轰轰烈烈妖孽一把,以证明自己活过,还能如何?

那之后,每日上早课的时候,我就对着尉迟谨微微一笑。

自从挨过他的鞭子之后,我是很吝啬自己的笑容的,第一次见我送他一个微笑,他竟然有点手足无措似的呆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转头去看别人了,但一个上午我总感觉有一双暗中窥探的眼光,他是不是在想:“听说前两天这丫头病了,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时间久了,他也能坦然接受我的微笑了,除了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用微笑回应我,基本上目光还算平和的,甚直称得上温和的。

我是有意的,我要克服我的恐惧,因为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儿等着我。

过了大约半个月,鬼手师傅还没有从刑堂回来,而我也无法到处走动。刚开始我是过于天真了,以为认识了晚漓就有离开的机会,后来才发现,表面上看起来我们这帮女子都可以自由在宫中行走,但其实不然,若离开我们练功生活的地方,就会有人前来阻挡,看来云霄宫的戒备并不松散嘛。这也是我两年来没有找到出路的原因了。

那日来了一位毁容的兄弟,师傅不在,于是我试着处理了他的脸,这是一桩失败的手术案例。那位兄弟看来是脾气不太好,他醒来之后看见自己的脸肿得像个猪头,比毁容之后更丑,于是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掌,我生平所交者基本上都是把暴力作为终极选择的,一般的高手首先用的是怀柔,没想到这厮是个莽夫!

我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掌,在没防备的情况下。口中涌上一丝腥甜,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朝着那厮绽开一个妖孽式的微笑,那厮眼神软了下来,却嘴硬:“这下我们扯平了!”

我微笑,喘一口气,缓缓道:“以后,你就是云霄宫第二丑了!”

他眼中又涌上愤恨之色,不假思索的又补了一掌给我,云宵宫众要脸至极。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坏心眼的没有告诉他,其实现在还没消肿,消肿了就没有这么丑了,不过如果不小心料理,化脓之后会比现在更丑,会变成个真正没脸没皮的人

想象那种情况,不由再笑,笑得咳出了一大口的血,缓缓倒下,感觉疼痛在四肢百骸里游走,胸膛里像被谁捅了个大窟窿,好痛!天那么远云那么近,似乎触手可及,忍不住又笑了:冉修师傅,你的羽儿在云霄深处呢,就在云之巅,好美啊

第二日我随手吞下一大把药丸就去上课,朝着尉迟谨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胸口痛的笑一下都困难,他一愣,大概是这个笑太难看了,我可再没力气补一个动人点的微笑了。

这天的早课是练习对打,我和梅昭一组,我小声央告她:“好姐姐,手下留情,你今天下手轻点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