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你哪需要我让啊,你让着我点让我少挨两鞭子就不错了!”说罢毫不客气的挥出了鞭子。

我咬牙:“打倒了我,你后果自负啊!”

结果一鞭下来,我不闪不避,缓缓倒下。根本是痛得没力气避了。

她跑上来,摸了我嘴角一把,我看见她一手的血,唉,鬼手师傅的药也不是顶好的么,这么点小伤我都吐了好几口血了。

“天星天星,你怎么了,我只是打了你一鞭子啊,不至于伤这么重啊!”她急得哭声都出来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扑了上来,我的眼前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感觉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手腕被人抓住,一切是如此熟悉,以前也有个人常常这样抱着我,然后搭我的手腕,我是如此想你啊,“师傅,”我轻轻叹,“羽儿好想你啊,我想回家!”感觉温暖的怀抱僵了一瞬,复又柔软,好舒服啊,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一切都放下了,疼痛远离,忧惧远离,而我眠去!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以后,云霄宫第三丑,第四丑,第五丑陆续诞生,而我也相应的又受了两次伤,其中一次对打,我居然险胜。

改日去上早课,尉迟谨见我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就拉我进了他的练功房,为我疗伤,却又不肯说一句话。

第三次我险胜的时候,他也拉着我要去疗伤,我双脚钉在原地,不肯动,他蹙眉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眉毛也挺好看的嘛,嗯,眼睛也很好看,五官轮廓正看得发呆,他恼了,“你是不是伤了脑袋了?”

“啊?”我得意一笑,怨气尽除“昨天打架我胜了,把那猪头打出了医阁,告诉他以后中毒了千万别来找我,嘿嘿,他打不过我居然又向我倒歉!”

他看我得意的笑,也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我瞪大了眼睛猛瞧:“师傅,原来你会笑的呀!”

这是我第一次仗着熟识叫了他“师傅”,他收了笑,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既然没受伤,那就去练功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久之后,医阁平日看病的少了好多,除非是半死不活被别人抬过来的又另当别论了。宫中盛传:不要脸的都去找天星!

反之,找我的都是不要脸的!这是我自己推理的结果。

梅昭那天来了医阁帮我整理药草,这阵子就连医阁仆人都不见了踪影,大概是怕我手痒,忍不住在他们脸上动刀子吧。我笑梅昭:“你也敢来帮我的忙,还真是个不要脸的!”

她随手抓起一把金银花就扬了过来,“你这祸宫妖孽!”

我一本正经问她:“若我这妖孽在你脸上动刀子,你会不会杀了我?”

她佯怒:“你敢!”

我心道:我有什么不敢的,连妖孽都做了,可有妖孽怕作孽的?

不过这话可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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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有呢?筒子们,看文是随意滴,互动是必要滴!

时势造人

半年后,我的师傅终于从刑堂回来了,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至于肉体上的伤疤如何,我也就想想而已嘛。毕竟我是女弟子嘛。

师傅进来的时候,我正在亭子里乘凉,六月的黄昏,云霄宫的天气很是舒爽,并不太热。

事先并没得到通知,他进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我看他急急的出去了,一副进错门的表情,0.急忙扬声叫:“师傅,你回来了?”

他回头,再次确认,然后脸就青了,手指抖啊抖的,“你你你”

我把这理解成激动:能活着从刑堂回来,还能不激动一下?请原谅我师傅的失态!

他越过及膝深的荒草,来到亭子间。此处气候宜人,植物长势自然也极好,半年没有仆人打理的医阁看起来荒凉颓败。

我扶他坐下,从石桌上拎起酒壶就想直接给他灌,我一向都是一个人这样灌的,懒得找杯子。这是上次打架赢了以后学会的。反正也无人管束我。

结果他不肯合作,洒了一襟的酒水,酒香四溢,却越见情绪激动:“你,你喝酒?”抄起酒壶再细看,五官都抽搐在了一起,像割了他肉般让他痛:“你,你喝我密藏的酒?你从哪找来的?”

“书房的密道啊!”我理所当然。这半年医阁就是我的天下,有一晚我闲来无事,决心把这医阁翻个底朝天,看看师傅都藏了什么好宝贝,这酒就是那次的战利品。

外面不让我乱走,我在自己家里折腾还不行吗?

我一厢情愿的把这当成自己现在的窝。

我师傅扑上来,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表情,我轻轻一跃,离危险远点,不忘回头问:“师傅,您老九死一生的从刑堂回来了,不喝杯酒庆祝一下,怎么一副杀人的表情啊?”我自认轻功还不错,若不想给他抓住,他连我的衣角都抓不住的。

大概他也意识到了这种差距,缓了口气才说了句流利的话:“你看看你把我的医阁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种的那些药草呢?怎么没人打理?这园子整个成荒草甸子了,奶奶的!”

我喷笑:“师傅,你说粗话!”再瞎猜:“跟沈黯然学的?”拊额大笑:“原来传说中的刑堂堂主是个说粗话的主啊?!”

他一急,又憋出一句:“放屁!”

我再笑!太痛快了,往日毫无人气的医阁终于恢复了生机勃勃。

笑到一半,我就笑不出来了,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师傅上前,拿手指头在我眼前晃啊晃,我拿手指着他后面,喉咙里像卡着个鸡蛋,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师傅背后,一个人乘着日落刚起的月色,飘了过来,确实不是走而是飘的,最恐怖的是此人面目就像雕塑一样冷冰冰的毫无生气,全身都透着寒冰的气息,就像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而他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冰冷,看一眼足以把人冻僵!

难道是我最近作孽太过,真有冤魂上门索仇来了?可细想在我医死的那几人里并没有这位仁兄的尊容啊?

当然,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想我一未成年女童,师傅不在,偶尔有个把解不了的毒,导致医疗事故,也只能怨师傅教导不利。自学成材也不易啊!

师傅转头,怒气瞬间平息:“沈兄,你来了?”

我放下爪子,准备偷溜,师傅也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从刑堂回来,那折磨了自己半年的人就上门了,情绪能好吗?

还真有点同情他,转尔一想,小心把他拉过来,小心翼翼察颜观色更小小声问他:“师傅,你不会是偷偷从刑堂溜回来的吧?这沈堂主来抓你归案来了?宫中有没有株连这种罪啊?您就行行好跟他回去吧,徒儿我好好替您打理医阁!”

他毫不留情敲我一暴粟,半年来的见面礼,敲的我愁眉苦脸,他的表情却有点哭笑不得,“丑丫头想什么呢?”

“我邀了沈兄来喝酒,既然你知道了我的酒放在哪里,就去拿一壶来。有一个翠玉瓶的”

“师傅,呵呵,不好意思啊,那个翠玉瓶的让我给喝了,您别生气,我再去给你找一瓶来”

“滚!“他大怒。

这次是真生气了!怒彻肝腑!

把酒拿回来之后,我看他二人对饮,也不多话,零散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沈黯然用寒冰眸子冷冷斜我一眼:“这就是你那有点丑的小徒弟?”

什么嘛?我还算丑?虽然,比不上晚漓姑姑的风情,没有杜若的妩媚,然后自己把自己打量一番,呃确实有点差强人意,发丝散乱,裙衫还是上早课时练功穿过的,并未梳洗,连干净也算不上,确实确实算不上漂亮

很自卑的低头,不得不承认师傅和沈黯然的评价。

师傅看我难得羞涩,不禁呵呵大笑,心情舒畅不少,沈黯然那石雕脸上都浮上一丝笑容。

这两个人,现在算不算把酒言欢?一笑泯恩仇?

师傅精神虽然很好,但看他跑起来不太俐落的身体,怕是在刑堂吃了不少苦。

“今日你我大醉一场,明日下山去,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也是该下山走走了。”沈黯然道。

师傅喟叹:“宫主挑起这场争战,我又不得闲了!不过趁此机会多弄张脸皮,多试试我的毒药,也不错。”

这两魔头,嗜血的厉害!

不过,我苦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人称我“妖孽”。

翌日,我蹭到就要出发的师傅面前,迟疑,:“师傅明日要下山,能不能给徒儿带点礼物啊?”

“胭脂水粉?”他问。

怀疑的看向自己:“我有这个需要吗?”

师傅颔首:“我看有这个必要。”

我怒。他犹不解恨:“你看看杜若,再看看你,再看看我这医阁,唉”他一言难尽悔不当初的样子。

我咬牙切齿:“师傅这次要是不带七八个少女面皮给我,看我不把你的医阁闹个底朝天!”

“你不是已经闹个底朝天了吗?”明白后大惊失色,“你不能”

我苦笑:“师傅为了我活的安生进了一趟刑堂,他要找的那个人本来就是我,何苦让不相干的人跟着遭劫呢?”

“你怎么就确定?”他眼神里一片怜惜温柔苦涩诸般情绪,映着眸子里小小的我愈加苍凉微小无奈。

“是从师傅给我换脸那夜就确定了的,以前只是怀疑。”我一字一句,这些从未吐露在人前的话,让我哀伤忧惧,却也因为辗转反侧二载,神智尚属冷静。

他只极轻极快的说了个好字,微微望着我,目光出奇的温暖,我在这难得的温暖里感觉一颗心酸酸软软,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却又无话可说。

转身,晨光初起,露珠朝阳,而我的眼中,也有两颗璀璨的露珠。

过了十多天,师傅没回来,倒托人给我带来七八张面皮,虽不是绝色,但也是青春少女的脸。我在阳光下一一检视这些脸,这样细滑柔软冰凉的一张脸,是怎么从别人脸上剥下来的?心内凉薄不已,我也,终究,不得不做一个凉薄自私的人呵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时势造人!

下节预告:众怒难犯

众怒难犯

我们六人看着面前绯色衣裙风华绝代的女子目瞪口呆:她来,能教我们什么呢?难不成是媚功?媚药?

台上的晚漓姑姑神闲气定,我们就像六只竖着刺的刺猬,警惕戒备,一致表达了我们共同的美好的愿望:我们不愿意晚漓姑姑教我们,我们宁愿那挥着鞭子的尉迟来教。

人是不是受虐待受久了连丁点温柔都承受不了呢?

晚漓姑姑那把声音酥的啊!还有那赏心悦目的视觉冲击,多少男人求都求不来的啊

不过,谁人没见过杜若的改变呢,娇媚如骨,怕是男人都抵挡不住,但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当良家妇女的吧?在道德规范的约束下,虽然宫中的道德规范早就名存实亡。

看看杜若,她虽然没有再被当做礼物送出去,可此次已经开赴最前线流血流汗了,晚漓姑姑有晚告诉杜若不小心被我听到的话:床上,也是我们的战场!

杜若的战场不言而喻。

想想杜若的战场:恶寒!

恶寒的不止是她的战场,还有她战场上所面对的敌人,最最寒的是和敌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杜若!

还好,我从来就不喜欢她,把一个人从喜欢的人里变为恶寒的人,这个过程其实并不愉快的。

姑姑细细检视一遍,还是叹气:“怎么办呢?还是天星最有作妖孽的潜质?”

想想我师傅那张悔不当初的脸,我就安慰她:“我已经让我鬼手师傅痛不欲生了,姑姑啊,我可不想再残害您了!”

她笑,风情万种,几乎让我把持不住,关键时刻清醒了,还好我是女人,做不了什么。不过,还是很想去窥探她薄衫下那仿佛寸寸水做的骨肉,我承认这个想法很无耻,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一样是女人,我看起来呆呆如木偶,她却万种风情。不学是一回事,但不能阻止我探寻真相的勇气吧?

“天星笑得这么春心萌动,要不,等你及笈我送你个男人算了?”

她斜挑黛眉,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呃?她若知道我如此寡廉鲜耻的想法,把她扒光了研究一番,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来?现在和我练武的姐妹除了杜若和我,还有五人,五人,我计算一下,一个晚上应该够了吧?

心内盘算,怎样才能将她们骗至医阁?

“怎么样啊?”姑姑继续问。

“好啊!”我点头,完全是下意识的,完了看周围憋笑的神情,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姑姑那句话的意思,送我个男人,啊我不活了,一世英明,毁于一旦!

姑姑继续,原来她今日只是来代尉迟训话的,尉迟随宫主下山了,夜半。训完了她也要走,我们都表现出大大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还好还好,不是让我们跟她学媚功!姑姑的脸色看起来没有那么愉悦了,于是这个训话的时间就延长了一个时辰。

姑姑走了之后,一伙人不怀好意的把我围到中间:“天星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经想男人了啊?”

我是妖孽我怕谁啊?

装羞怯状:“人家也快及笈了,各位姐姐都是过来人,想一想也有错吗?”

众人骇住,后齐上来:“打这小祸害,你也就是在宫中祸害祸害,阿弥陀佛,要是让你下了山,那还了得!”

我跑,身后是一片月白衫裙,莺啼花乱。

第一天,我并没把她们全部带到医阁,只有梅昭和另两位一同来了,久闻我喜欢做换脸的勾当,宫中诸人都不再相信我,但她们不怕。她们相信那个变态白默的威信,相信我在权势淫威前面只能低下我卑小的头颅,因此,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医阁的。

好的猎人,通常都是有耐心的。

而我的耐心,只有十天。

这十天,我诱导她们陆续来医阁,在医阁内随意走动,随意吃喝,随意提问,我是个温柔可亲和善的小妖,我的和善敦厚的表情让她们相信了我,第五天,有人在医阁留宿了,往日有尉迟拘着,如今无人拘着,留宿的人品尝到了师傅密藏的美酒,于是第二天第三天,大家都期待晚上这个节目。

我们的生活,何止单调啊!

第十天,收网的一天到来了。

我郑重邀请她们,宫主可能要回来了,尉迟肯定也回来的。追悼我们这最自由的十天。

天亮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喝酒,手脚冰凉,四肢发抖。

我开始后怕,开始慢慢思考,思考我的后半生是在刑堂度过还是在别的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我唯独没有想到过那个字死。

其实,昨晚当换到第三张脸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可是抬头看看外面沉沉的夜,这个夜是这样的漫长,我总要找点事来做的,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闭上眼,我开始想家,想我们家的四个毛,小时候师傅给我洗澡的情形,还有那个杀兔子的家伙,他说我是丑丫头,可是即使再丑,上天也给我了活下去的机会,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最后,是一双温暖的眼睛,那是在人海中被人厌弃之时,得他相助,他牵着我的手,温暖,安宁,我随他去,或者,当时如果我随他走了,今日会不会还是这片天,坐在这些云朵下,还有那恨起来想跳下去的万仞悬崖呢?

后来,我睡了过去,梦中有个白衣少年,眉目如画,眸光如春,他是那么温柔的看着我。

就连梦中我也清楚:我给她们下的药很重,差不多要睡足两天,否则刚醒来可能会被自己的猪头脸给吓傻的,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很容易暴力的,而我,很不幸的刚好是她们的暴力对象!

那个,五打一,大战来临之前我还是好好睡一睡吧!

那件事事后想起,得到一个结论:众怒难犯!

当日众人醒来,惊见自己花容月貌成了一个小一号的猪头脸,暴怒,其中有位叫影虹的姐姐更是气哼哼到处找刀子,直言要剁了我,她说我坏了她做宫主夫人的美梦!

这跟宫中夫人有什么关系?迷茫.

她在打我之前还好心的解释了一下:传说宫主带去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去见他老娘的,他孝顺,只要发现娘同意了,就可以戴着那枝红纹白玉钗嫁给宫主了,杜若说的,她补充。

我大笑,这可真扯,敢情这几年她们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过的啊,那个关于礼物的事,白默原来只对我提过啊,他还孝顺呢,他那号人,只要不弑母已经算还剩下点良心渣子了,还孝顺?

实在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倒,啪一声,影虹就悲痛欲绝的给了我一鞭子,她那样的神情,反倒像我打了她,挨鞭子的是她一般,我给她换脸的时候还下点麻药呢,她这可真下得了手啊。

除了梅昭,其余三人也一哄而上,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鞭子,打得我抱头鼠窜,上天入地。

我朝梅昭喊:梅昭你就别假惺惺的了,生气就挥我两鞭子。

她若不打,回头也许会被这群人孤立,日子也不好过,我反正也不少这一鞭子。我还有个小小的私心,给她挑了最漂亮的一张脸。

她咬牙:“天星,我是真的真的喜欢我自己的脸!“

废话,原来脸那么漂亮,现在也就充其量小家碧玉,谁不喜欢原来的脸谁是傻子!

她挥我一鞭子,白衣映出一条血痕,妈的,真下手啊?!

然后噼里啪啦,五条鞭子一齐下来,我立即皮开肉绽。

起初还能感觉到那里痛的,后来就是全身都痛了。

打到一半,虹影挥挥手,众人歇了下,我也喘了口气,全身痛的头昏脑涨,只恨不得自己立时昏过去,却听虹影说了一句,吓得我立时就不敢昏了。

虹影说:这丫头把我们的脸毁了,我们也把她的脸毁了怎么样?

众人皆附合,我心头那个凉啊,瓦凉瓦凉的,我毁了你们的脸,或者还可以活命,你们若毁了我的脸,怕是再也不能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