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察觉出顾见绪的异样,道:“表哥,你若没别的事,我就回姑母那里了。”

顾见绪见魏紫吾毫无羞涩,更别说有和他花前月下的想法,一想原因,只能微叹口气。

魏紫吾对感情一事的确懵懂,或者应该说,她半分少女怀春、思慕儿郎的情态也没有。

魏紫吾从小生得玉雪可爱,精致漂亮得叫人抱着就不想撒手。还是个矮墩墩的糯汤圆时,就已有人打她主意。

被魏峣抓到第一次现形,是隔壁肃国公府的宁绩用亮晶晶的糖兔儿引诱她。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还知道把魏紫吾拐到假山小洞里,对她说,给小爷亲两口,就给你吃糖兔儿!

魏峣大怒,把嘟着嘴凑向魏紫吾的宁绩揍得屁股裂成八瓣。从此,女儿奴的魏侯爷,就开始了担心女儿被臭男人骗的坎坷心路。

魏峣最初的教育是这样的:婼婼,这世上,除了爹以外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是山里的熊瞎子假扮的,他们外面披着一层人皮,一到了夜里,或者四下无人的时候,就会脱掉外面的人皮,露出熊的本来面目,专吃小女孩。把她们脆嫩嫩的手指头嚼得喀嘣喀嘣地响。

当然,爹爹不一样,爹爹是个真正的男人。

这么吓唬自己的宝贝也是没有办法,他是武将,要么出征要么戍边,不可能总把娇滴滴的小女儿带在身边看着。一不留神,总有那些小王八蛋钻空子的时候。

魏紫吾最相信自己爹,她也知道熊瞎子是会咬人吃人的,从小心里就存了阴影。

后来,待魏贵妃向弟弟提出,以后将魏紫吾许给顾见绪,魏贵妃总觉得这侄女和别的女孩儿有些不一样,在有些方面,仿佛是有点儿不正常。

进宫见到几个皇子的时候,别家的小姑娘都笑容甜甜,知道这几个小哥哥长得好看,自然地就喜欢和他们多说话。只有魏紫吾不,魏紫吾从来只找女孩玩,只主动和女孩说话。

见到几位皇子哥哥,同伴们都上前了,她一个人站得远远的,黑溜溜的眼珠子左右转,保持着警惕…却不曾想反而被人注意到了。

了解之后,魏贵妃向弟弟严厉指出问题,魏峣教育的时候才老大不情愿地加一句:婼婼,其实你表哥也不是熊。

如今魏紫吾已长大,自然知道男人就是男人,不会从人皮里钻出来变熊,但总是对男人这种东西谈不上感兴趣。无论是顾熙乐兴高采烈跟她讨论话本上的爱情,还是温蜜在她面前抒发对太子的一腔爱慕,她都觉得无趣。没觉得男人和爱情有什么好向往的。

顾见绪道:“婼婼,你要学着让我为你解决问题,不要什么都想着靠你自己。”

魏紫吾以为顾见绪说的是为父亲找大夫的事,道:“我不让你去找傅予州,是因为知道找了也没用。”

顾见绪却是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别的。”

顾见绪的声音放得低,魏紫吾心下微沉。

“李灏折损就折损了,他办的案子出了纰漏也有他贪心的原因在里面,若非如此也不会叫太子拿住把柄。”顾见绪意味深长道:“在他出事之前,我都不知道李灏是舅舅的人。否则,太子的人在朝上参他时,我会为他说话。”

见顾见绪突然说起政事,魏紫吾微惊,立即环视周围。

顾见绪道:“放心,这一带没有人,我叫人特意清过了,外面也有人守着。”

他又道:“我顺着查了李灏,才知道他还为你调查过段潜和段家,接着,我才知你这趟去辽西,不仅是为舅舅侍疾。你还接近过段潜?连这样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

段潜正是皇帝派去接掌魏家兵权之人,三十多岁。

他是拥立当今皇帝的元老段镇的儿子,虽是庶子,也作了勋卫散骑舍人,宣和三年夺魁武举后,任龙朔卫府郎将,在这个位置上一任十二年,从未挪动过地儿,就像一个被遗忘的人。

然而,这一次,皇帝突然命他持圣旨并定国宝剑,领兵三千至辽西,接管魏峣的权力,将此人推到所有人的目光面前。

魏紫吾到辽西,的确不仅仅是如外界所知的“为父侍疾”。

被顾见绪点出,魏紫吾也不再隐瞒,道:“是,我是接近过段潜。因为我查到蛛丝马迹,段潜也许并非皇上的人,而是效忠于太子。只要能找到确切证据,能让皇上知道太子的手伸得这样长,居然连河北和辽西的兵权也要取,定然会打压他。”

顾见绪神色微动,魏紫吾以为他会继续问段潜之事,然而顾见绪只是道:“太子做事极为谨慎。段潜此人也非同一般。你暂时不要再有任何动作,等舅舅的病好一些再说。”

见魏紫吾沉默,顾见绪知道她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他道:“婼婼,舅舅手里的人,你以后不要再用,全部交由我来处理。”

魏紫吾皱皱眉,慢慢问:“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魏家和你是绑在一起的。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顾见绪道:“我是担心。担心你一个姑娘,去与男人接触,终究不好。那些男人会对你抱什么样的想法?你知不知道?”

顾见绪自己就是男人,知道男人所图不过就是权,钱,色。魏紫吾这样的姿色,难免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婼婼,你相信我。舅舅的事,你的事,我都会当成自己的事来做。”

魏紫吾没有说话。顾见绪之前不想惹怒皇帝,谋定而后动,她是理解的。但是,她并不想把她和爹爹的底牌都交给别人,包括顾见绪。

魏紫吾记得很小的时候,她爹就曾经说过:“我魏峣的女儿,怎能没有自保之力。”

父亲一直告诉她,任何时候,都得有自己立足立命的根本。

顾见绪也知道魏紫吾不会立即答应,道:“你好好想想。我先送你回母妃宫里。”

魏紫吾这一夜在翊华宫,辗转许久才入睡。

第二天起来,才用过早膳,竟有通传说三公主来了。

魏紫吾赶紧迎出去。

顾熙乐抖了抖斗篷,去拉魏紫吾的手:“婼婼,昨天我三哥不是说傅予州要进宫给皇祖母请平安脉?快走,我陪你去找他。”

魏紫吾看着一大早跑来的小公主,心中有暖意流过,道:“谢谢你熙乐,不过辽西太远,傅予州未必有暇。还是算了。”

“没事,傅予州听我三哥的,我哥让他去,他就一定得去。我们去找三哥,非让傅予州答应不可。”

魏紫吾动动嘴唇,不好说什么。

顾熙乐干脆改为用推的:“走吧,走。不试试怎么知道。”昨天魏紫吾一听傅予州居然回京了,那一副激动的样子,她可都看在眼里。

魏紫吾知道扭不过顾熙乐的公主脾气,只能跟着她出门了。

第6章

到了慈颐宫,宫人却称太子与傅予州来得早,现下已离开。再一问,是去了东宫。

说起来,魏紫吾从小也算宫里的常客,各处都不陌生,唯有太子的东宫,倒是一次也未进过。

今日雪停了,金光自乌色云澜透出,雪正在化,寒气比雪落时更加砭人肌肤。

白石甬道上的积雪早已被宫人清扫干净,道旁苍松列翠,东宫正殿载德殿重檐巍峨,翼角玲珑。

入内但见宫室高阔,云柱绕龙,宝座后挂一副鹤鹿同春,两尊狻猊落地铜炉往下,是两列客座,帐幔后的东西槅扇分别是紫檀雕梅,珐琅嵌壁,窗棂透镂连绵万福,阳光照得殿里敞亮明净。

魏紫吾和顾熙乐坐在椅子上,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宫女向太子问礼的声音。

接着走进来两个高大的男人,前一个身着牙色绣金银团芝云纹的缂丝袍,玉簪挽着墨发,略挑的眼眸寒芒隐隐,正是太子。

“三哥!”顾熙乐拉着魏紫吾站起身。

魏紫吾低着头,待太子应了顾熙乐的声,她便也向太子请安。

“难得,能在东宫见到魏二姑娘。”顾见邃微掀唇角,目光攫着魏紫吾,语气难辩。

魏紫吾沉默,脸上泛出淡红,太子的话听进她耳中,多少有些戏谑,甚至还有轻视。

也是,魏紫吾心想,她一边在对付人家,一边来求人,太子自然不会欢迎她。兴许太子已经知道她调查段潜的事。

但她来到东宫,纯粹是为了不辜负顾熙乐的一番好意。走一趟,让熙乐知道事情办不成,便不会再提这一茬。

可是听在顾熙乐耳里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道:“哎,三哥,你这么说,意思是你盼着紫吾来东宫很久了?”

“噗——”一旁的傅予州忍不住笑出来,随即又立即板起脸。

太子面无表情,瞥一眼顾熙乐,这位三公主也赶紧收起嬉笑。

顾见邃对顾熙乐一惯称得上疼爱,她对这个哥哥是不怕的,前提是对方不要用严厉的目光看她。

太子淡淡问:“你们俩过来做什么?”

顾熙乐立即指指方才笑的人:“三哥,我们是来找傅予州。”

大家便都看向他。

傅予州穿着石青刺绣联珠纹缎袍,相貌俊秀,看起来十分温和。但外头谁都知道此人绝没有他看起来的好说话。他的药童对他的评价是,脾气古怪,每天的心情跟天气一样善变,而且每个月跟女人一样总有那么几天不爽利。

“傅予州。”顾熙乐道。

“臣在。”

“傅予州。”顾熙乐介绍道:“这是魏大都护家的姑娘。”

傅予州点头道:“方才已知晓了,是魏二姑娘。”

他目光在魏紫吾身上一转,觉得两年多没见着,魏紫吾怎么变这样了。

那一双眼睛着实太美,比桃花眼略长稍许,滟滟水翦,黑眼瞳有些大,静静看着你的时候显出稚子般的纯净来,而转目时又分外有韵味。

鼻梁秀挺,嘴唇粉嫣嫣的,小而丰盈。若是只看一张脸,实在是纯美清灵。与艳与媚分毫不沾。

然而那身段,魏紫吾生得高挑,今日她正好穿着白地织粉的掐腰小袄,胸前的险峰实在引人注目,细腰袅袅一握,看看下半身黛紫裙幅的长度,就能知道那双腿的修长。即便被这厚实冬衣捂得严严实实,也恁是被撑出了一段殊艳剪影。

再加上略显疏离的气质,难听点叫缺一根筋,连太子这样的男人也能视若无睹,恰到好处地勾着男性征服欲。

这可真真叫人过目难忘,傅予州莫名想起两句吟牡丹的诗,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但其实,魏紫吾哪里是对太子视若无睹了,每次见到太子,她都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太子突然发难,或者使别的手段令她难堪。

傅予州打量得仔细了点,一回神赶紧瞧瞧太子。果然看到一张不是太好看的脸,傅予州立即收回目光。他小时候可是被太子揍得够了。

而且他也不想找个太漂亮的媳妇儿,太漂亮了,容易遭人惦记。

魏紫吾来东宫原就是赶鸭子上架,出言也犹豫,顾熙乐索性抢先道:“傅予州,紫吾她爹在辽西身染重病,紫吾找了许多大夫,都没多大用处,你能不能去一趟辽西?”

傅予州沉吟片刻,道:“这,原也不是不可以…”

魏紫吾诧异看向傅予州,听出了弦外之音,忙道:“傅四公子,魏紫吾愿用家中一切,换你去一趟辽西。”

傅予州赶紧摇头:“魏二姑娘多虑了。非是酬劳的缘故,只是因为…我已先应承了太子,为殿下一位朋友医治。那位先生也是病症奇杂,十分棘手,恐怕我只得先医治好他…”

魏紫吾的心慢慢沉下去,果然,这是个太好的借口。不得罪人,同时也能避免顾熙乐的蛮缠。这边先有人要救,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但…傅予州说是太子的朋友。太子真是毫不掩饰,是他在从之作梗。

魏紫吾心里涌出一股执拗,道:“那,若我现在去辽西,将我父亲带回京,傅四公子能帮我爹医治么?”

傅予州微怔,道:“这样的话魏二姑娘也太辛苦了吧。且我并未说那位朋友在京城。”

魏紫吾追问:“是在何处呢?傅四公子要去哪里,我都可以带我爹去的。”

傅予州有微微动容,然而也只是道:“…恐怕不大方便告知我朋友的行踪。”

魏紫吾轻哦了声,没有再说话。

顾熙乐叹着气:“怎的就这样不巧,先答应了别人。”这下她也不好再缠着太子和傅予州,毕竟别人的性命也是命。

傅予州没有再说什么,只道:“殿下,走吧,不是说中午去和峻楼。”

太子略微颔首。

魏紫吾看着太子和傅予州的背影越走越远,快要跨出殿门的时候,她突然道:“殿下,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行么?”

男人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片刻,倒也很干脆:“行。”

顾熙乐坐在石阶上,不时往殿里看,皱眉问傅予州:“他们说什么?连我也不能听?”

傅予州瞅瞅这位三公主:“连我这个要治病的不是也在这儿没听么?”

顾熙乐一听,有道理。

她又道:“唉,我觉得紫吾就该搞一个‘治父’招亲。谁能医治好她爹,她就嫁给谁。那一定有许多人愿意出力的。”

治父招亲,傅予州险些又噗了,这位三公主怕是话本子看多了,实在是…天真可爱。若是魏峣真的一病归天,魏紫吾多半只能沦为权贵玩物,想得到魏紫吾的人根本不用娶她,也同样可以得到。

殿内只有沉默相对的两人,一时安静得过分。

其实魏紫吾喊出方才那句话,真的只是头脑一热,一时冲动。

现在冷静下来,她想想魏家和太子的积怨,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半分没有意义。

太子一看魏紫吾的表情,就知道她后悔叫住他了。他微微皱眉,问:“魏二姑娘,找我是为了发呆?”

“不是。”魏紫吾看看对方不耐的脸,咬了咬下唇。

魏紫吾终于下了决心,既然已经叫住太子,为了爹爹试试又如何。她慢慢道:“殿下,过去,我做了一些令殿下不悦的事。”

“我…向你赔罪。”

顾见邃闻言没有反应,眼中晦暗不明。

魏紫吾想到她留在太子左臂的那道伤,那一刀扎得挺深,应该是留下疤痕的。若太子将此事禀呈太后或是皇帝,两个上位者定然都是饶不了她。但她也不以为太子会放过她,他怕是还在等待时机,心里也一定怨着。

魏紫吾双腿一弯,朝顾见邃跪下去。

莲花砖的地面发出沉闷而清楚的撞击声。

太子垂下眼眸,这样看这小姑娘的一双肩,越发的纤弱单薄。他道:“魏二姑娘不必行这般大礼。”

魏紫吾摇摇头,坚持跪着。招惹过太子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可怕。若是太子日后登基做了皇帝,还留着魏家和她的性命,这是迟早要拜的。

男人的手如铁钳一般箍着她的手臂,将她强行提起。

魏紫吾心神未定,没有意识到太子这一刻离她太近了,几乎是半搂着她。少女身上的香气是一种独特的甜香,不是衣裳上熏的,而是她自己的体香,顾见邃慢慢放开她。

魏紫吾有些迷惑太子的态度,她原本是想跪到令他觉得能稍微解气为止。

第7章

然而恍惚也不过几息,魏紫吾很快回神,顿时发觉两人站得太靠近,不过一臂远。太子的身量和高居云端的气势都令她感到压迫和不适,自然就朝后避远了些。

看着对方视他为洪水猛兽的表情动作,太子眸中黑沉沉一片。

太子越是沉默,她就越是忐忑。忍不住看向对方。

魏紫吾对太子并不陌生。小时候她有段时间也与他挺“熟”。而且太子生了一张太讨女孩喜欢的脸,从小到大拜身边的女伴所赐,魏紫吾对这个人的诸多故事都听烂了。

但她是当真没有仔细打量过他。对太子本身观察得这样仔细,还是头一回。她在琢磨太子不要她跪,甚至亲手扶她起来的意思。太子任由她看。

太子对于政敌向来是心黑手辣,冷血世故,魏紫吾作为魏家的女儿,自是打懂事起也就这样看待他。

魏紫吾收回目光,她渐渐想明白了,太子这意思是不接受她的示弱和示好。

小太监石安静的声音突然在外响起:“殿下,陛下召您去勤和堂。”勤和堂是皇帝的书房。

太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魏紫吾心中这时也回复平静,道:“既然殿下有事,那我先行告退。”

…是她先前太想揽住傅予州,一时冒失了。

并不等太子答复,魏紫吾越过太子朝外走。

但她很快便听男子的轻嗤,接着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殿中:“我还以为魏二姑娘是真的想为父亲看病。”

明明白白的讽刺。魏紫吾脚下微滞,看向对方:“殿下此话何意?”

顾见邃也看过来:“就是我话里的意思。”

魏紫吾捏紧了双手,觉得太子果然从芯子里就是恶劣的,不管他的外表看起来多么有欺骗性。明明是他故意用沉默的方式令人知难而退,拒绝了她还要对她冷嘲热讽,说她不是诚心想救自己的爹。

魏紫吾道:“我已向殿下下跪,还不够体现我的诚意?”

太子道:“你觉得跪了本太子,这样委屈的事足以体现诚意。可是对于我,你跪我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魏紫吾听懂了,太子的意思是,她给的诚意和能提供的好处不够。可他先前一句话也不说,她以为他根本就不愿继续听她的请求。

魏紫吾想起傅予州先前回答她最后一个问题时,先看了看太子的表情。她明白,傅予州去不去辽西,决定权在太子。若是太子肯谈条件,她当然会试一试。

对魏紫吾而言,世上最重要的就是魏峣。

她并未迟疑,道:“若是傅予州能将我爹治好,魏家的薄产,都可以为殿下奉上。”

太子竟发出轻笑:“魏二姑娘真是很少有今日这样天真的时候。”

魏紫吾觉得男人嘴角的笑意实在扎眼。

石安静这时在外又喊了一句:“殿下。”

太子恍若未闻,只看着魏紫吾。

“以你爹的能力、威望和人脉,还有顾见绪在后支持,重挣起魏家如今的家产并不难。更遑论,魏家的财产,我还没有看在眼里。”

魏紫吾并未着恼,她知道顾见邃说的是实情,可除此之外,她的确拿不出别的。

“婼婼,婼婼!”顾熙乐也在门外道。她实在不能再等,虽然她对顾见邃有敬畏心,但是她对魏紫吾也是当姐姐一样看。这样单独待在里面,连父皇传召也不出来…她有些放心不下。

听到顾熙乐的声音,太子道:“魏二姑娘先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