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笑了笑:“下回来吃我不付账就是。”

王老爹感激地看着他:“哎,多谢……”他小心奕奕的将银豆子放进了怀里,抬头时,黑衣男子已去得远了。

看看天色尚早,再卖几碗面就可以收摊回家过年了。皱纹遍布的脸上已露出喜悦的笑容。

“就是他了。”李言年冷酷地说道。

“为什么?他只是普通百姓!”永夜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言年侧过头看着永夜,淡然一笑:“谷主觉得你心太软,让你练练手罢了。你要明白,长得像世子的,不止你一个。”

“哦?还有永夜二号永夜三号备选?那找他们好了。”永夜不在乎地说道。他不信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不过,不听话,再合适也不合适。”李言年看穿了永夜的想法。

永夜抬起头与李言年对视良久。“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心软之人。”

李言年点点头同意,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讽刺:“谷里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记住,谷里每一次给你的机会都一样,你生他死,他生,你死。”

永夜望着脸上犹带着笑的老人,怒气与无奈在胸口冲撞。片刻之后他喃喃说:“这是师傅们给我的新年礼物?”

“对杀手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永夜甜甜地笑了:“多谢师傅了。我想,他在风雪里冻得也很难受,睡一觉也是好的。”

“不,”李言年的声音比风雪还刺骨寒冷,“这里太素净了,过年总要喜庆一点好。”说着递给永夜一个皮囊,“你的青衣师傅给你的新年礼物。”

永夜接过来,里面一排银亮的柳叶小飞刀。一寸长,一分宽,加了纯银,掂了掂,正合手感。他苦笑,不仅要他做杀手,还要做一个人神共愤有痕迹可查的杀手。游离谷好毒的心思,等他双手沾满无辜者的血腥,还能撇清关系?原来,控制他的是这法子。

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你们以为的纯真孩子,需要从杀兔子开始练胆子。永夜弹了弹肩上的雪花,不紧不慢拈出一把小飞刀问道:“胖掌柜没宰青衣师傅吧?”

“他很开心是送你的礼物,只收了成本价。”李言年轻笑。

笑声很轻,转眼被风吹散。

王老爹只感觉一片凉意从喉间掠过,他有些呼吸困难,禁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一点温热,像他伸出手在炉间烤火得到的暖意,脑中阵阵眩晕。

“你出手原来这么快!”李言年喃喃说道。

永夜望着白雪中那片血花,微笑道:“过年有点喜庆也好,师傅说的对。”

他的笑容让李言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开头急急说:“走吧,府里还等着呢。”

永夜打了个呵欠,今天很疲倦,得早点回去,倚红揽绿还等着他的礼物呢。晚上王府里还要吃家宴,放烟花。永夜突然想起那晚在宫里恶整二皇子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便觉得脸上淌过一阵冰凉,他把斗蓬帽子扣上,遮住了不断袭上脸庞的寒意。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杀他吗?”李言年捧着礼物跟在永夜身后说道。眸子里闪过一抹狠绝。

永夜心里一沉,他不是没注意到那个戴风帽的黑衣人,很寻常的江湖打扮,穷得只有一颗银豆子也给了老人。难道这个人大有来头?

“他叫风扬兮,今年十八岁,是个……侠客!”

侠客?就这么简单?永夜嘴一撇。

“他十二岁时找上游离谷。”李言年缓缓的说道。

永夜眉皱了皱,这算什么?

“从来没有人能找到游离谷的所在,游离者,飘缈不定之意。”

永夜这才心惊。如果游离谷真的位于安国西陲群山之中,一锅端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听李言年这么一讲,他才真正觉得游离谷的神秘,而越是神秘其力量就越不容小觑。

可是青衣师傅把乌金甲衣送给他时说,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呆在山谷之中,李言年说的是真是假?

“他十四岁打败齐国第一剑客,十五岁与陈国第一高手大战散玉关,他从没有败过。”

“你是说,让我杀那个老人,是成心让我去惹他?”永夜笑道。

李言年也笑:“你杀了他想保护的人,除非与游离谷共进退,否则只会死在他手上。”

“你们威胁人一向这么直接?”

“星魂,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游离谷给你的。做人,要厚道。”

永夜卟地笑出声来,蓦然回头指着李言年喘着气大笑:“将来……呵呵,你死了我一定为你请佛念经超度,让你转世后有机会看一场电影”。

漫天雪花纷扬,街上行人足步匆匆。一个锦衣少年边走边笑,在他身旁紧跟着眉头紧锁的俊朗男子,似在苦思着什么问题。

雪落无声,炉头上铁锅里的汤水还冒着热气。

棚户区户户人家大门紧闭,再穷这里也是家,门板墙逢挡不住的寒风进得门来,也被团年的亲情融化了。

风扬兮静静地嗅着空气中被冻住的血腥味,越是愤怒激动他越是冷静。

王老爹身上已积了雪,像地上隆起的一个小雪堆。

拂开积雪,他看到王老爹喉间那半分银色,没有正中喉心,伸手一探,尚有气息。风扬兮大喜过望,扶起王老爹舀了碗热汤小心的喂下,王老爹咳了一下。他抱王老爹就往医馆走。

年三十的医馆药铺大门紧闭,风扬兮敲得急了,喊了几嗓子,门才被掀开一条缝:“今日歇业……”

话未说完风扬兮已抢了进去:“大夫呢?救人!”他的手一直贴在老人背心,缓缓注入真气,生怕老人已受不住。

看到老人喉间那半分飞刀,大夫一惊,顾不得埋怨,吩咐徒儿打了热水,小心的取刀。等到刀取出敷上伤药,松了口气。

“还好这飞刀入喉不深,又射得偏了,看着惊险实则无大碍,公子请放心,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大夫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年纪大了,终是不妥。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风扬兮微笑地点头,他知道王老爹已无碍。见老人感激的想开口,赶紧说道:“好生休息着,不妨事的。”

临走时拎了药他一摸身上却没了银子,风扬兮有些尴尬:“今日救人心切未带银两,改日一定奉上。”

王老爹抖着手从怀里摸出那颗银豆子。风扬兮心里一酸,止住了他:“老爹放心回家过年便是,一切有我。”

那大夫摇了摇头冲他摆手说道:“医者父母心,侠士义胆,请走好。”

“银两改日一定奉上。”风扬兮又说了遍。这才抱起王老爹离开。

送了王老爹回家。风扬兮回到巷子里的破屋,拈着那柄小飞刀看了半响,他的风帽已经取下。他的脸型瘦削有些不修边幅……胡虬遮了半张脸,眉毛乌黑浓密,双眼睛却出人意外地颇有神采,锐利蛊惑。

是什么人会伤害一个可怜的卖面老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么?那为何不将这条街上的张大婶赵大叔一并杀了?

使用飞刀的人手劲不足,准头不足,与其说杀人,不如说像孩子玩弹弓似的误伤了老人。风扬兮下了这样的判断。随手将银色飞刀放入了怀中。

风从屋子的四面八方袭来,天渐渐暗了,风扬兮想了想,又出了门。

步入杀手生涯

京都这个年过得并不顺利。大年初一,京都府尹曹大人便接到数十宗报案,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恨得指着府中妻妾们为他精心准备的边炉骂道:“简单包顿饺子就是了,搞这么多花样出来作甚!”

一屋子妾室全低下了头,大夫人却扬起脸说:“老爷接了案子发愁,何苦拿全家大小撒气?我连私房银子都被贼子拿走了,咱们家也是苦主!”

曹大人气得浑身发抖,又无话可说,拂袖去了刘师爷住的院子。

“我看,必是有人想劫富济贫,所取也不多。只是大人……”刘师爷跟了府尹大人二十年,一直是曹大人的主心骨。思虑片刻得出了结论。

他隐了后半句没说,眼中透出忧虑。东主曹大人家被偷得太多了,多得让他听了都吃惊。以京都府尹三十五石的月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家有黄金万两。这事闹腾出去,案子没破,曹大人就等着听参了。

曹大人与刘师爷之间并无忌讳,毫不客气地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饮下,恨恨然地说:“所取不多,麻烦却大。罗太师,张相爷,户部马侍郎、工部陈郎中……这贼子也忒狡猾,他怎么就不敢去端王府!”

原来年三十晚,京都出了窃案,罗太师府失银三百两,张丞相府失银两百两,马侍郎府失银一百两,陈郎中被窃了五十两。京都商贾大户每户失银一千两。

府尹夫人一早哭闹,她攒的三千两私房银子不翼而飞,曹大人脸色铁青喝止了她。

他自己藏在密处的宝贝被一锅端了,他当官几十年的血汗钱,让他如何不恨,又着实不敢声张,价值万两黄金哪,再当几辈子的官,不吃不喝俸禄攒到一块儿都没这个数。他只求保住官位,银子再挣也就是了。

可此次受害的都是豪门,被人无声无息盗了银,如何不怒,初一大早,纷纷遣侍卫家臣敲鼓报案,只差没把京都府衙门外的牛皮大鼓敲破了。

非富即贵,让曹大人如何不愁。

“大人!端王掌京畿防务,滋事体大,何不求助王爷?”刘师爷献了一策。

府尹摇了摇头:“我虽是京都府尹,正三品官员,可要求见端王,谈何容易!”

“大人何不前往张相府……借查案之机相求相爷?端王妃可是张相爱女。”

府尹眼中一亮,酒也不吃了,让师爷通知了府丞召了衙役,备了厚礼前往相府。

相府位于京都枣子巷,门口雪地里落了一大片爆竹纸屑,红得喜庆。府里失了银,年还是要过的,更何况,端王世子,相爷的小外孙今天过府拜年,张相喜的眉开眼笑。嘱下人报了案,也没把那点事放在心上。

端王与王妃进了宫,永夜独自由李言年及一帮侍卫陪着来了相府,正摇头晃脑背张相的诗句讨外公高兴。

张相听得永夜声音清朗,瞧着他面目酷似爱女心里疼得什么似的。想起从前为永夜的病发愁,如今真正好了,却又有几分伤感。

“永夜,你可有新作?”张相知道外孙酷爱诗词,只顾往永夜的喜好上引。

谁知永夜烦的就是这个,不是不能抄袭,但他讨厌。更不想一不留神就整个神童的称号扣在头上,以后少不得要与一帮酸人斡旋。便摇了摇头说:“自瞧了外公的诗词,永夜再不敢作诗!”

这马屁拍得张相乐不可支,笑骂是永夜小马屁精。

“外公,听说母亲幼时也有长相酷似的姐妹,是否也与永夜相像?”永夜很想知道。

“那是幼时,都说长得像,大了却不像了。”张相轻描淡写地说道,眼神中透出一种悲伤。似在伤感着什么事。

“那我姨妈们生的孩子呢?也和我小时候长得很像吗?”

张相身体一颤,伸手把永夜揽进了怀里,轻声道:“他福薄,外公就只有你一个孙子了。”

为何张相这样说?难道自己真的是端王的亲子?永夜心里暗暗猜测着,正要继续问下去,府中总管急急走进来说京都府尹曹大人来了。

永夜跟着张相去了前堂,见檐下站了一溜持烧火棍的衙役。一个马脸官员满面愁容坐着。穿着绯色孔雀图案补服,头戴金银花饰乌纱帽,看他服饰,知道他就是府尹曹大人。

“给大人拜年!张相爷为国为民操心劳苦,这是下官一点心意,顺便……了解一番昨晚窃案究竟。”曹大人起身深揖一恭。

张相嘱人带了衙役们去烤火,招呼曹大人坐了,正想说话,瞧见永夜还站在一旁,便摸摸他的头笑道:“永夜去玩吧,晚饭过后再回王府。”

曹大人听到这话抬起了头,谄媚地笑道:“原来是端王世子,生得如此灵秀可爱,将来必是人才!”

张相呵呵笑了起来,老脸绽开如菊。

永夜本想见识下官场上这些人如何打交道,让外公不欲他在场,便行了一礼离开,走出前堂的时候,听到曹大人恳求:“下官确实犯难,恳请大人……”

他正想听下去,李言年走了过来。永夜一笑,迎了上去:“李执事可愿陪我一游相府?”

“小的遵命!”李言年垂手应下。

相府占地颇宽,外面已是一片银色的世界。永夜四顾无人,便笑道:“我见李执事对那位曹大人颇为注意。”

“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李言年淡淡地说。无人之时又恢复了他在永夜面前的傲慢。

“这次又是为何?”

“京都府尹的位子如何重要,他是皇后的人,不除不行。”

永夜叹了口气:“难道挡了大皇子的道,都要除了么?这天下之人,杀得过来?”

“大皇子宅心仁厚,李妃却无根无依,不如此,如何斗得过皇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位府尹大人可不是善辈。当府尹不过五年,已在京都纳了九房小妾,置下田产房产若干,他,还是牡丹院的常客。昨日京都窃案,牵涉户部工部与雪灾有关的官员,看来那位窃贼也不是随便取银的。可曹大人却没有报失,不知道是否失银太多,报了数怕丢了官。”

“会是谁呢?”永夜问道。

李言年苦笑:“你当游离谷无所不知?我们有我们的势力,却不是任何事都能掌握的。这天下之大,窃贼太多了。”

窃银者贼,窃国者还是贼。永夜笑了笑:“我为你们当杀手,我为你们做世子,我是否该拿双倍的银子?”

李言年呆了呆,从袖中拿出了张银票:“谷中规矩,这次任务是一千两。”

永夜不客气了拿了,看了李言年一眼,冷了脸:“从现在起,除非传谷中讯息,不得与靠近我。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与游离谷的关系,如果谷中还想让我完成任务的话。”

李言年皱了下眉:“可是你的武功……”

“你要的是结果。别的,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了。”永夜哼了一声。

李言年被永夜的气势震得一愣,想起他不过才十岁,心里又有些憋屈。盯着永夜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说道:“不就是仗着那张脸!端王都不敢这般对我说话,臭小子!”

永夜出府的时候,曹大人也正离开。永夜上轿前冲他笑了笑,曹大人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竟有些心动,眼中露出猥亵之意。想起永夜的身份,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番神情全落入了永夜的眼中,他冷冷地想,难得李言年要我杀个贪官,可就怪不得我了。

惹上了风扬兮

这是永夜第一次单独行动。他望着院子出神。每次执行任务之前,他总喜欢静静地将计划再在心中过滤一遍。

平静地吃完饭,还去端王书房寒喧了几句。端王笑逐颜开地看着他,那目光怎么看怎么稀奇。倒不像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欣赏他的鼻子眼睛是什么形状。永夜很不想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他实在害怕端王买肉选菜似的目光看出他是个假的。

永夜叹了口气,对黑夜的喜欢胜过了白天。光照下他很容易疲倦,而一到夜晚,他的眼睛比午夜的猫眼还亮。

只可惜,他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也不会。

倚红与揽绿已经习惯晚上不陪着他睡,且不去打扰他。这让永夜晚上行事很方便。纵是如此,今夜他还是在倚红揽绿茵儿房中下了醉梦散。保证她们能一觉舒服睡到天亮,连梦也不会做一个。

“梆!”王府更夫报时的声音在远处悠悠地响起。

永夜整理了下衣衫,黑色紧身衣,黑白二色的披风。

有雪的季节,他不会遗漏这一点。

夜晚,京都府尹内衙一片欢笑声,讨得了张相支持,曹大人放心开怀地与妻妾喝酒涮边炉。

琵琶声悠扬洒开。甜美的声音婉转唱道:“八十里地风雪难阻哪,郎归程——”

这声音顿时将永夜拉入了回忆中。他老爸是个票友,无事总爱聚集了一帮大爷大妈唱戏。永夜回家遇着,他老爸就会大喝一声:“兔崽子!去张大爷卤摊上买点菜!”

永夜总是笑笑把买好的卤菜扬给他爸瞧瞧,换了衣裳又出门。

他怔怔地听着,很后悔当初没有多陪陪他老爸。

琵琶声绝,丝竹再起,房中再传嬉笑声。

永夜止住思绪,心里的杀气淡了。曹大人该死,其实又关他什么事呢?皇后的人?皇帝的人也与他无关。

如果不是没有力量对抗游离谷,他何苦结束一个这么快乐的生命?

永夜决定让曹大人再多乐呵乐呵。他悠闲的趴在房顶上从揭开的瓦洞中观赏曹大人的小妾跳舞。从远处望去,他是屋顶上新覆盖的一片白雪。

那小妾面容娇柔,穿了件水红绸衫,换了绸底软缎鞋,舞姿翩翩。看年纪不过十六左右,曹大人已四十开外,永夜很是羡慕。古代当男人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有钱,养得起,娶二十房都没问题。想到此处,他对曹大人恨意再起。老子的揽翠马上就要嫁给李言年那个混蛋,老子没法娶了她护着她。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糟蹋纯情少女?

小妾软声唱着歌,水袖撒开,身躯颤抖似站立不稳越发显出一种柔弱来。永夜仔细一瞧,发现屋里织锦地毯上竟撒了一地黄豆。难怪会站不稳。这个变态!

曹大人却看得眉飞色舞连连叫好,让几个年轻的妾室也脱了外裳跳舞去。

大夫人坐在席间也看得高兴,旁边竟也有一个妾室打扮的妙龄女子小心的剥了桔子的筋丝喂她。想来这些年轻的妾室也是她取乐子的玩物。

永夜看那几个女子摇摇晃晃地跳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脚,穿一层绸布做成的鞋与赤脚站在石子上的感觉差不多,肯定疼。他决定尽快救美丽的小妾们出苦海,手指轻弹挥出了迷烟。

片刻后屋子里一片安静,永夜飘然落下,拈出飞刀有点心疼的看了看,加纯银特制的飞刀,一柄就是钱啊!

曹大人昏倒在地上,马脸在烛光下更显丑陋。永夜啐了他一口,本想弄醒了,想起毕竟是一条人命,心里一软,喃喃道:“还是这样好,没那么痛!”抬手间一寸长的飞刀已准确没入了曹大人喉间,只余一点沁红慢慢从伤口涌出。

永夜正想离开,玩心又起,在墙上用酒写下:“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八个大字。退后两步欣赏了下自己的书法,游离谷既然想让自己留下痕迹,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他本该迅速回府,又想起了那位卖面的老人,永夜摸了摸身上的一千两银票,奔向了棚户区。

脚尖轻点屋顶,永夜很愉快地享受着在风里奔跑的轻盈感觉。巷子只几十户人家,他查了十来户没见着王老爹,正翻开一户屋顶瓦片查看时,一道剑光无声无息刺了出来。

永夜暗呼糟糕,他竟忘了风扬兮是从这里面走出去的,凌空往后一翻,脚尖顺势挑起一片蓬草,遮挡风扬兮的视线。

从屋里跃出的风扬兮身法之迅速让永夜吃惊,双手撒出一片迷烟,人如飞鸟般迅速后退。没有丝毫恋战的打算。

风扬兮哼了一声剑光如匹练挥出,永夜向来对自己的轻功自负,却感觉后背一痛,他没有回头借势再往前疾冲。

风扬兮大喝一声:“哪里走!”一掌再次拍下。

又一道黑影急如闪电般冲出,竟不顾风扬兮掌力,脚下用力一顿,那间草房瞬间塌下。里面传出主人的惊呼。

狡猾!风扬兮狠狠地骂了声,顾不得追上去,跳下屋顶救人。抬眼间,两条黑影瞬间已消失在雪地之中。

好在只是草房,没有伤着人。可是雪夜里无蓬门挡风却也可怜。风扬兮只好将房主带回自己的小屋安顿。

他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雪从天空飘下,竟不觉寒冷。望着夜色中这一大片棚户区,嘴角扯出满意的笑容。想起京都府尹居然有那么多金银珠宝,风扬兮就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这个年京都贫苦百姓多少将就能过了。

影子挟着永夜悄无声息地回到王府。永夜只觉得胸闷,咳了一声,竟呛出一口血来。赶紧找出回魂秘制的伤药吃了。

“无妨,乌金甲卸去了大半内力,受了些震动,养些日子就好。”

“谢谢影子叔叔。”永夜咳出血来,心里舒服了很多。风扬兮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若是修得天脉内经,也不会伤这么重。”

永夜苦笑,他不是没练天脉内经,练了还是打不过而己。嘴里却顺着影子的话撒谎:“天脉内经似乎没什么东西,又不能让游离谷发现,所以,干脆毁了。”

“毁了?”影子有点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