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这才放了心,准备把赵小姐劫出来。

她对赵美人的老爹一点儿也不陌生。他是她当年嫁过来时齐国迎亲的使臣,礼部尚书赵维山。国字脸,一脸正气似的。女儿却娇柔妩媚,脸也是标准的鹅蛋脸,有双大眼睛。

“十六岁的小姑娘被你老牛吃嫩草,我真替你害臊。”永夜喃喃道。

她蹲在房梁上把赵美人里里外外看了个够,这才翩然落下,低声道:“城南王家铺子。”她在人家颈后说话,赵美人颈边被激起一层鸡皮小粒子,塄了片刻,下意识地张嘴就叫。

永夜伸手一把捂住,“想出宫吗?你的情郎等着你呢。”赵美人眨了眨眼落下一滴泪来不再出声。永夜松了口气,随手拿起衣裳给她穿上,用毯子裹了,抱起飞出窗外。

“你的眼睛像星子一样亮。”赵美人躺在她怀里喃喃出声。

永夜拉下面罩冲她一笑,“我喜欢美人,不如跟了我如何?”面罩下的永夜精致无暇的脸看得赵美人一呆。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抚上永夜的脸,目光迷离,轻声道:“真的有这么俊的人啊!”

永夜忍不住笑了,像春天娇艳的花瞬间开放。她加快脚程,想迅速送赵美人出宫。这时颈边突然一嘛,她脚步一滞,“你……”于赵美人同时从高高的屋脊滑落。

“啊……”暗算她的赵美人居然没有武功,尖叫着手足挥舞着落下。

永夜却是手脚不听使唤地摔下。

殿宇下的侍卫听到声响,瞬间奔出,轻巧地接住了两人。

赵美人吓得哇地哭了起来。

永夜没好气地望着天上的星星想,好象被她用戒指上的针刺进迷药的人是自己吧?怎么委屈的却是她?这一回,她又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永夜很难回答。再见到风扬兮,她有种莫名的愉悦,也许,她一直很想他的,所以才会接这个任务。可是,想着掖庭里的秀女们还有他封的七美人,永夜叹了口气。心想,他不太执著了,因为自己绝对没有当这宫里众嫔妃之一的念头。

思虑间,她已被两个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架着进了一座殿堂。

“禀皇上,已抓到这采花贼,赵美人无恙!”侍卫朗朗回禀。

永夜眨了眨眼,忍不住笑了起来。曾经在很久以前,在发现自己是女的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当风流少侠连采花贼都不能当,没想到居然还能过把当采花贼的瘾,她如何不美?“赵大人,依大齐律,犯了奸淫掳掠之罪该如何?”她看不到,却能听到风扬兮略带得意的声音。

赵维山恭敬地回道:“依大齐律,该处鞭型,刺青流配。”“朕知道了,下去吧。”赵尚书施礼退下,经过永夜身边时瞟了她一眼,吓得一哆嗦,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飞出去。

永夜恶毒地想,赵大人是怕自己将来报复他吗?宽大的黑色龙袍在永夜面前停住。风扬兮低头看她,眼里全是笑意,“叫你瞧见赵大人只是为了告诉你,这是我布的局。赵美人已经出宫去了。我答应她,帮我办了这件事,就把她赐婚给她的情郎。你见到的那个小伙子是她的青梅竹马、御史大夫刘大人的公子,这个倒是一点儿不假。所以,那一万两银子,你可以收得理直气壮。”“这就好,我现在挺缺银子花的,否则也不会接这活儿了。毕竟这是皇宫,挺危险的。”永夜呵呵笑道。

风扬兮蹲下了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想我了是吗?否则不会明知危险还要来。”永夜忍俊不禁,放声大笑:“我被逼得……恩,再不付银子就会被客栈老板扔出去了,人为财死,这话说得实在有理。”“你就承认是为了我不行?哼,我得不到,就……处鞭刑,刺青发配!”风扬兮恶狠狠地说。

“谁说你得不到的?”永夜奇道。“你说的鞭刑、刺青发配,我想都不敢想。我向来很识实物的。”风扬兮一愣,抱起她来,眉飞色舞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再好不过了……哈哈!”永夜笑眯眯地瞧着他,风扬兮笑起来的样子很动人。她吞了吞口水,采花贼,今天我就采这朵最大、最有钱、最有权的!

风扬兮手指勾住她的衣带一扯,黑色夜行衣的衣襟分开。他笑嘻嘻地说道:“永夜,当日在山谷石屋时我就发誓要将你一口一口吃了,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哦?看得到吃不到有点儿难受是吧?”永夜一点儿不恼。

风扬兮恨恨地磨了磨牙,“还记得你当我面藏飞刀吗?我当时就说过,我有办法找出你身上所有的暗器。这办法简单得很,剥光了事。”说着噼里啪啦扔出一地的暗器,边扔边摇头,他实在没想到永夜单薄的身体能藏住这么多东西。

永夜眨了眨眼,觉得这办法确实很有效。

长发散落。风扬兮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头发,指尖用力,扯出一根钢丝。拎在手里瞧了瞧笑道:“那日在李言年处用这个开的镣铐?你会的东西真多。”永夜已经一丝不挂的躺着了,风扬兮却笑道:“我瞧瞧,身上还藏着东西没?”说着一双手抚上了永夜的胸。

这是男人的本能,永夜轻叹口气,会有什么后果她当然知道。她并不拒绝,下意识地随着他的动作呻吟出声。

风扬兮像听着一曲最柔美的歌曲,曲调是古老传袭下来的,带着最原始的诱惑与美妙。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所有的思念与爱慕化为攻城略地的凶猛,带着寸土必争的执著和狂热。

“恩……”永夜轻喘着气道:“我想抱你。”风扬兮“恩”了声,她没有暗器,武功比不过自己,难道她赤裸着身体用轻功?他爱怜地看着永夜嫣红了双颊,红唇像八月里的樱桃,眼波柔如春水。

他微笑着替她截了迷药,片刻后低声道:“抱我!”永夜尖叫一声,想跳起来,风扬兮一掌按住她,忍耐般轻声喊了她一声:“永夜……”他的目光深情款款,专著地看着她,一字字说:“我要你,只要你!哪怕你还有暗器,再冲我背后来一倒,我也要你。”永夜一声长叹,绕上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她也想要他,只要他。

芙蓉帐暖春宵短,更漏声中夜不眠。

窗阶滴雨如珠,永夜睫毛轻轻一动,偷出狡黠的光来。

她打了个哈欠,抬起脚瞧瞧,那朵血红的花已经消失了。永夜想起当日圣京四门不论男女亮脚搜查的事痴痴笑了。这回,还能验脚查看?她像猫一样地起身。风扬兮还在酣睡中。她怔怔地看着他,轻叹了口气,拾起衣裳慢慢穿上,贪恋地瞧了他一眼,毅然离开。

她开窗的时候掠进一片风雨声。等到窗户轻掩上,风扬兮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双手枕在脑后,暗沉如夜的双眸盯着窗户不知在想什么。

落日湖畔大兴木土,半年之后,建造起一座规模宏大的府邸,占据了落日湖最美丽的风景,连同那座竹楼一并划入了府邸的地盘。

陈秋水站在秋水山庄的水榭中喃喃自语:“听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突然病重,着燕殿下摄政,听说要禅位给燕殿下搬到落日湖养病。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太上皇身体不好禅位,皇上身体不也不好,也要禅位。慕容家的人怎么了?”永夜闻言手一抖,一瓶子墨全泼画纸上。她干笑道:“这是泼墨技法,不知这次能画出什么来。”陈秋水提起紫玉狼毫笔略一沉思挥笔勾勒出一匹骏马,寥寥几笔花出一个气宇轩昂的剑客,坐立马上,神情傲染,黑衣翻飞。

永夜只瞟了一眼便道:“怎么,陈大家心里最佩服的便是这样的人?”“是啊,能弃常人之所不能弃,能求常人之所不能求,随心所至。性情中人,老夫着实佩服!”永夜哼了声道:“对面那宅子碍眼的很,挡住了秋水山庄的风景,我也住厌了,走了。”“足足等人家把房子盖好了才走,打算搬去风景更好的宅子住了?”“最近手里银子花光了,住不起你的山庄,我得去陈国挣点银子。”永夜说完掉头就走。

“这是一门古老而神秘的职业,当心有人抢你的饭碗。”陈秋水欣赏着自己的佳作,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永夜耸耸肩,无所谓地走了。

泽雅依水居。

湖光山色尽入眼底。

今天是十五,依水居风景最好的听琴小筑中有人摆上了一桌盛宴。

夜来,静寂,小筑灯光照耀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了一支竹管。

这时,水榭屋脊上突然扔下一颗花生米,不偏不斜正好扔进竹管里。

水面突然起了波澜,永夜如鱼一般跃出水面。那粒花生米险些呛进气管,她呛咳着,飞刀同时出手。

屋脊上那人抄手接住飞刀放声大喊:“依水居大师傅现炒的鱼皮花生,还香吧?”永夜怔住,像见了鬼似的往水里跳。

那人扬手甩出一根鞭子,在她跃进水面时鞭梢缠住了她的脚,猛力将她一扯,人却飞了下去,在永夜凌空反身袖刀抽出砍断鞭子的瞬间抱住了她。像八爪鱼似的箍紧了她的身体,旋身落在水榭中。

“你再动暗器,我就剥光你的衣裳全找出来扔了,然后废了你的武功,看你还能找到第二颗恢复功力的药丸不?”永夜妩媚一笑,“我干吗要和你斗?风大侠。”风扬兮盯着她,也笑了,“我反正不当皇帝了,你再想翻窗户跑我会追。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我为什么要跑?其实我很喜欢落日湖畔的府邸,有大房子住,我干吗要湿淋淋地站在这里吹风?我们回去吧!”

风扬兮颇有兴味地瞅着她,“你变脸比翻书还快。早知道我就在落日湖畔等你,何必跑这么远?”

“因为,我喜欢你追着来,总要给我一个台阶下不是?”风扬兮忍不住也笑了。

山林中,双马飞驰。

永夜咯咯笑着,“风扬兮,你真傻,你干吗不当皇帝?我其实很想和后宫的女人玩玩,都说后宫天下,肯定很好玩的。”“你喜欢我就像陈秋水一样娶十九个姬妾进府,一样好玩。”“好啊,我再找十九个小伙子,让他们去勾引她们。”风扬兮闭上了嘴,板起了脸。

半个时辰后,永夜轻笑一声,身体飞起,落在风扬兮的马上,倚进了他怀里。

风扬兮不睬她。

永夜一笑,手滑进了风扬兮的衣襟,他用力勒住马,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会让你幸福。”山林瞬间寂静,只听到远处几只鸟儿叽喳,还有,两人的心跳声。

永夜痴痴地望着风扬兮,渐渐敛了笑容,讷讷问道:“为什么要放弃皇位禅位给燕?”“不仅仅是因为你,我跟来就不想做皇帝。这样挺好,齐国有事我一样也会出手,你不会怪我还会管齐国的事吧?”风扬兮一本正经的说道。

永夜忍俊不禁,手指在他衣襟上划来划去,“不会啊,我本来……本来是想为你进宫的。打算……恩,再玩上一年半载。”风扬兮瞪着她,突然笑道:“现在呢?”“我想你了,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决定跟你一辈子。”风扬兮扬了扬眉不信,“真的?”永夜点点头,搂住他呢喃道:“真的。”风扬兮摇摇头,“你说的话我不信。”“真的啊,要是我说假话,就……就武功全废,想跑也跑不了。”永夜认真地回答他。

风扬兮哈哈大笑,揽紧她,“这就好。这个月底我会举行封后大典!”“什么?”“我的江山,我的皇位,是能这么轻易就让出去的吗?你当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风扬兮嗤笑一声,“你上当了!我不过是让燕帮我处理下国事,顺便用傅玉石亲制的茶壶、上好的官窑杯子买了陈秋水一句话罢了。”“我……”“你反悔就不要再想有武功了。宫里没有七美人,不会有嫔妃,你陪着我坐皇帝。很公平!”风扬兮语速极快地打断了永夜的话。

“当皇帝会很忙,我一个人会不好玩。”“你陪我忙。”“我不喜欢那些国事。”“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想,那么多大臣,哪个忠心哪个不忠心,要花多少心思去了解?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决策,都是为了老百姓,多有意义啊!百姓过得好了,税收就多,税收多了,国库内库就会丰盈。内库银子多了,你花银子就可以大手大脚,在江湖上赚那么小钱有什么意思?”风扬兮谆谆教导。

“还有你想陈国的青州红,一句话就有人给你送来,你想吃顾雅园的鱼,一句话就有人端上桌。秋天可以去猎狐,皇家有一大片狩猎区。对了,串烧熊肉很香很脆,我可以陪你去猎熊。你看,吃喝玩乐,哪一样有谁能比过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永夜喃喃道,她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是我想过简单点儿的,不想成天为什么国家百姓忙活!”风扬兮勒住马,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恩,这是实话。我可以为你进宫,听起来好象不错,不过,我还真的想过简单点儿的生活。”风扬兮眉皱了皱,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你还戴着我送你的木牌吗?”永夜一证,从脖子上拉出木牌来每他几乎忘了还戴着它,似乎从风扬兮把这块木牌挂在她脖子上,她就没有取下来过。她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戴着?”“我怎么不知道?在落日湖的竹搂里,我早把你剥光了……蹬着我干什么?你是许给我的老婆。我怎么不能脱你衣服?”风扬兮理直气壮。

永夜脸一红,扭过了脸问道:“干吗用?”风扬兮转过她的脸笑道:“我说过,凭借这块木牌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情,比如,你可以要我为你放弃皇位。”永夜瞬间呆了。

“你到底有没有禅位给慕容燕?”风扬兮抬头望着瓦蓝瓦蓝的天悠然道:“你说呢?”“究竟有没有啊?”“你想呢?”“风扬兮!你再耍我,我就恼了不跟你走了!”“是谁说的。‘我想你了,我觉得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我决定跟你一辈子。要是我说假话,就……就武功全废,想跑也跑不了了’?哈哈!”风扬兮扭捏着学永夜说话。扬鞭策马。

风里传来永夜苦恼的声音:“我是要你做皇帝呢,还是不做呢?”“从这里回到齐国的路上你可以慢慢想。”永夜轻叹了口气。还真的难选择。当皇帝,有很多好处,当王爷也有很多好处。对她而言,家里的房子一个小一点儿,一个大一点儿。她想起父王曾经说过的话,他是不是太子有什么关系,真的要带了她远走高飞,他和他父皇还不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她抬起头释然地笑了,“我不选。有家就好,不管大小。有你就好,安心就好。你不着急我急什么?所以,这个选择题,你自己做吧。”这句话手出她的心瞬间安宁,只要有他,就好。

风扬兮低头看她,永夜眸子里满满的信赖。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不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会在他身边陪着他。

风扬兮扭了扭她的脸,轻笑道:“笨!做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燕心思细密,性情温和,心胸宽广,一定对百姓很好。不过,我答应他,如果齐国有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我们现在回家?”“恩。回家!”永夜明媚地笑了,像朗朗阳光。

番外之风扬兮

如果有人知道名扬天下的大侠风扬兮会趴在墙头偷窥大家闺秀,我不知道人们会用采花贼来形容还是用痴情汉子形容。而我却知道,这两种形容都不准确。

我肯定不是采花贼,因为,我对端王府世子李永夜绝无奸淫之心。自然痴情汉子也不准确,我趴在莞玉院的墙头,不外是好奇罢了。

父皇使人传书于我,说为我订下一门亲事,对方是安国端王李谷之女。而世人都知道,九岁那年,端王唯一的儿子李永夜被游离谷的神医回魂治好痴呆病回了京都。我在安国呆了四年,头一次知道,世子原来是女孩,而且还有可能会嫁给我,我怎能不好奇?`

李永夜个头不矮,单薄瘦弱竹竿子似的,脸色黯淡。订亲这年她十三岁,我着实没看出她哪一点像女人。

看上去病蔫蔫的,可是她的五官很精致,没有可挑剔的地方。诚如父王所说,端王妃丽色无双,她的女儿将来一定是个美人。李永夜长大后必然是倾城绝色。

可是我对她没有兴趣。

这一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她才十三。看到她,我总觉得她是个孩子,实在无法想象她会是我的妻子。

李永夜的活动范围很小,大部份时间都呆在莞玉院,我偶尔白天想起了趴在墙头远远的看她,她不是躺在长椅上睡觉晒太阳,便是在庭园中煮茶,异常安静的一个人。这让我看了几回就觉得无趣。_

从此以后,一年之中再懒得去偷窥。

这些年,我一直在安国找人。

一个是游离谷的刺客星魂,他擅使银色柳叶小飞刀,轻功卓绝,且放肆张扬。他杀人之后不仅留下飞刀,还会在墙上地上写下“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张狂字样。

我手中已经收集了很多柄飞刀,却没有一次捉到他,心里很堵。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想起多年前巷口卖面的王老爹,心头火起。

我放话出去,一定要捉到这个丧尽天良,善恶不分的刺客。我不是一定要杀他,而是好奇,非常好奇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京都作案几年,却从来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让我对他佩服之至。

还要寻找的是游离谷的人。自从安国定下二皇子李天瑞做太子起,我就接到大皇子李天佑与皇妹络羽秘密定亲的消息。我知道,游离谷对安国下了重注,也知道将来安国皇权必然会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因为,我父皇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亲王的,裕嘉帝如果不是执意要让李天佑登基,是不会联姻我齐国的公主,给李天佑找后援。

为了两国的利益,也为了我的皇妹络羽,更为了对父皇的承诺,我来到京都,以齐国高手的名义暗助李天佑。

这几年中星魂很小心,也很大胆。接连刺杀数十人,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追踪他的时候,我何尝不是在观察安国的动静。

站在秦川城里,我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城防布署,士兵换岗规律,山川地形。秦河滔滔,有了自己绘制的山川地形图,如果安齐再战,怕也挡不住齐国的军队。

我叹了口气,这样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喜欢战争,百姓会流离失所,生命如同草芥,但是我必须保护我的国家和子民。如果没有战争,就当自己多长了些见识。

客栈中,佑亲王的亲信送给我一个消息,一个叫月魄的人投进了佑亲王府,声称是游离谷回魂的徒弟,接了神秘人的委托保护佑亲王。

皇子们已经成人,游离谷终于要动了么?我忍不住笑了,望向京都的方向悠然的想,星魂,你又要出现了吗?

飞马回京都,我见到了那个叫月魄的年青男子。他长得很英俊,月白袍子纤尘不染,不会武功,很儒雅很温和。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一眼看到月魄时,就觉得他不简单。

因为他太镇定,似乎一切都了然于胸,出尘如谪仙一般。弹了弹黑布衣上的尘土,我不屑的认为,但凡内心险恶之人,才爱穿成这样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之极。出身游离谷的人会有这种不沾尘世俗气的气度,鬼才相信。

我跟着月魄去了茶楼,坐在角落里。月魄没有发现我,他的精力似乎全放在美丽可爱的蔷薇郡主纠缠端王世子永夜一事上。

听周围人议论,我忍不住想笑,假扮男子怕是不好玩吧。

永夜成功甩了蔷薇,我坐在茶楼的角落里没看到她,只从人们的议论声中知道她的绝世容貌。一晃五年,女大十八变,李永夜出落的这般美丽了?我想起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她了,打定主意再去偷窥一次。

倒不全是因为人们口中的俊美,而是大家低声笑谈中知道她屡屡不动声色甩了蔷薇郡主的手法。这和我印象中刻板无趣的永夜相差甚远。

思索间,我看到月魄喃喃自语,他的目光让我觉得他认识永夜,而且关系匪浅。

永夜曾在游离谷住过半年,痴呆病好了再回的端王府。难道她与月魄在游离谷认识?

想起她是和自己定亲的人,虽然对她没什么感觉,却情不自禁对这个长相英俊的月魄有点排斥。

春风拂面,雨后的空气清新怡人。

此时樱花正浓,桃花吐蕾,粉粉白白的花瓣落了一地。

藏在莞玉院的花林里,我觉得这里的风景很不错。

我看到李永夜一身绸衣走在假山水池边赏鱼。除了满脸病容,她的确很美,而且也没有半分女儿羞态,如果不知道,谁也不会认为她是个女孩子。

瞧了半晌,觉得无趣打算离开时,我看到她做了一个小动作,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永夜居然往鱼池里吐唾沫!然后贼兮兮的左右瞧,见没人看到竟得意的撇了撇嘴,呵呵笑着看水里的鱼抢食她的口水。

我没法形容心里的震憾,这一瞬间李永夜像突然光芒四射的明珠,整个人变得活了。再不是我以往瞧见只能病歪歪躺在椅子上闭目睡觉的呆子。

她慢吞吞的朝花林走来,我迅速的消失。满脑子都是她俏皮时的可爱模样。这时,我并不知道,我踩上樱花花瓣的痕迹居然被她发现,更不知道,她是我一直要找的刺客星魂。

星魂会刺杀兵部尚书郭其然。李天佑第一时间通知了我。

这一次,我终于见到了星魂的身影。他很瘦,小个子,轻功非常高明,人狡滑狠辣无比。

他躺在地上,眼神中透出的信息让我为之一怔。星魂是刺客,他也是个很可怜的受游离谷操纵的刺客。我该不该杀了他?

心神松懈的瞬间,星魂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挥出极歹毒的暗器,我恼怒的拍开袭来的暗器,对自己的妇人之仁很是不齿,这种刺客杀一千次也不足为过。

可是,我还是遭了暗算。星魂张狂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刺客总有最后一招,这招的名字就叫卑鄙。不过,还不算太卑鄙,这毒要不了你的命!”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像黑珍珠一样熠熠生辉。那种眼眸中的黯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真会伪装。

岂有此理!我压抑着体内的毒看着星魂消失,咬牙切齿的想,一定会抓到他。嚣张,敢在我面前这般嚣张?!

“他扔下了这个!”李天佑递给我一个名册,“这好像是游离谷的刺杀名册,他无意中掉落的。”

我皱了皱眉,星魂这次刺杀有三个地方让我吃惊。首先例无虚发的飞刀没能取走郭其然的命,其次一个从不留下痕迹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落。其三,他没有杀我。如果暗算我的是致命毒药,我应该死在他手上才对。

“我觉得同是游离谷的刺客,星魂与我们作对,月魄却来帮我,这中间必有蹊跷。”

“王爷打算如何办?”

“用月魄做饵!”

李天佑的书房被星魂炸了,他似乎掌握了星魂出没的地方,他没有告诉我,似乎有他的打算。

可是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可能会放过。我知道那晚有王府侍卫放出了狗。没有费多少功夫,就从侍卫口中得到星魂居然是回到了端王府。

我苦苦思索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想起星魂进了端王府,忍不住又想起永夜吐口水喂鱼的情景。

李天佑抓了月魄,很神秘地告诉我,星魂一定会去救月魄。

这么多年,星魂突然有了踪迹,游离谷也有了线索,我很高兴。坐在河边,我静静的想着游离谷的阴谋,无意中又看到了永夜。

她的神情很茫然,像一个找不到路的孩子。迷迷糊糊的往河里走,满身萧索。我忍不住出声喊住她。

是我吓住她了吧,她看我的眼神中全是防备。这种防备让我很不喜欢,我努力地想消除她对我的戒心。

“永夜身体不好,不能为父王分忧,甚是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同情她。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端王太想要儿子,所以才让她男装打扮。永夜是因为不是男子,身体不好,才这么烦恼吗?我温言宽慰她。看到她眼睛慢慢亮起来,我心里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来不及想这种感觉的由来,却由衷因为她的开朗而欣喜。

她原是极有灵性的人。笑起来时,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神采,盖过了长相之美,另有份吸引人亲近的魅力。~

她居然送我一锭银子,让我去买衣衫。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留着满脸大胡子,穿最普通的黑袍原是想在别人眼中形成大侠风扬兮的特点。一些特定的东西能形成一个人牢不可破的形象。我只要刮了胡子换了衣衫,谁也想到不到风扬兮与齐国皇子是同一个人。毕竟一国皇子潜入安国多年,眼中看到的,耳中听到的东西都足以让安国皇帝心惊肉跳。

永夜是觉得我邋遢落拓吗?我又想起那个出尘的英俊小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永夜不喜欢邋遢落拓的人,她一定会喜欢月魄那样的小子。

永夜似乎看出我的不快,她不住口的解释,生怕我误会她以貌取人,这让我觉得她心地善良。

我送了她我的木牌,不管日后我是否会娶她,我也希望能完成她一个心愿,保她平安。

临走时,她说:“愁君独向江,永夜月同孤。后会有期。”

这句诗,我念了几遍,永夜又给我一个新的印象。一种淡淡的,似惆怅似孤独的感觉,竟让我对她有些不舍。

我在河边坐了很久,一遍遍回想刚才与永夜的对话,她的神情举止。她似乎在瞬间让我对她产生了兴趣。过了很久,才想起李天佑说今晚也许星魂会去救月魄的事。正要离开时,我看到两个人从河里出来。

离涯是我齐国的御前侍卫,他消失了很多年,此时我居然看到他拖住似晕迷的月魄从水中出来。

从他的身形我知道他肯定不是星魂,难道,离涯消失这么多年竟然加入了游离谷?我跟了上去,在他安顿好月魄后,我在无人的巷子里出现在他面前。

离涯的话让我呆若木鸡。那个灵秀的永夜,善良的永夜,一身萧索的永夜,刚才还和我聊天的永夜,是自己找了多年的刺客星魂。怪不得星魂会在端王府出现,端王知道她的身份吗?否则端王又为何一定要让她继续扮男装?我瞬间感觉到游离谷的图谋与世子求医分不开。

离涯为了报恩也为了掌握游离谷的行踪委身做了李言年的奴仆。他以真换假将永夜送回了端王府。他知道我想杀星魂,急不可待的告诉我永夜的无奈与委屈。

我知道后,对永夜只有一种很心疼的感觉。

是我父皇的错,才让本该是养在深闺的千金之身去受那么多苦。

她的狡诈她的谎言都只是为了保命。她为了灭游离谷这么多年以男儿身亮于世人面前,她心里该会有多么难过。想起刚才永夜一身萧索独自在河边,还要防备我知道她是星魂,我几乎在瞬间感受到她的孤独与寂寞。

我对游离谷的憎恨更深。

父皇曾答应我,灭了游离谷,散了安家的威胁,我可以不做太子。可是与永夜定亲的人是太子,父皇也希望我成为太子。对永夜,从前我一直想我不用娶她,也不用做太子。可是现在,我犹豫起来,我想将她纳入我的保护。

当永夜拿着木牌求我保护她去陈国的时候,我瞧着她眼也不眨的撒谎,一会儿天真,一会儿委屈装可怜的模样,心里满满的只有怜爱与好奇。我把那方木牌系回她的颈间。只要她戴着这个,我就会一直保护她。

原本燕弟要出使,我也要去保护他的,可是答应永夜的时候,我并不是因为正巧要去陈国保护燕弟。

我希望陈国一行能看到永夜最真实的一面,我想探知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不为保命,她还会不会对我撒谎呢?

有人说,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好奇是产生情感的征兆。如果这句话说的是真的,我对永夜的感情便是从此刻开始。

漫山的血腥味飘荡在陈国的这片山林中。

我翻看了掩埋的尸体,轻叹摇头。实在无法将这些人的死亡与永夜天真的笑容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她处境危险,但是,她……的确狠辣。

易中天行刺她,我才明白,她邀我赴陈国是想让我和易中天斗。

她看我的眼神闪烁不己。我觉得她有些怕我,是怕我知道她是星魂杀了她吗?我瞒住实情没有告诉她,因为和她打哑迹斗嘴看她撒谎,我觉得有趣。

陈国之行让我对她另眼相看,我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