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对方是个头脑清醒、又爱惜名声的贵族,就算日后东窗事发,大多也不会怎么为难狄叶飞。

在贺穆兰心目中,狄叶飞是很特殊的存在。见过了他前世努力挣扎立于人上的艰辛,她希望他这一世能走的顺遂一点,爬的更高一些,也不要再背负前世那般“杂胡”、“肖女”之类的名声。

两人都对对方的外表和气度满意极了,于是相当郑重地互行了礼节,贺穆兰不会柔然话,闾毗却是会说鲜卑话的,所以主动开口:

“花将军真是年少有为,看起来如此年轻,就已经统领这么一支精锐了。”

虎贲之名在柔然军中也有耳闻,这花木兰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若不是出身显赫,就是真的本事不凡,无论哪一种,都值得人尊敬。

“右贤王谬赞,不敢和您相提并论。”

贺穆兰矜持地笑了笑,并没有表现出骄傲之意。

可能是他这样谦虚的回答又一次取悦了闾毗,所以闾毗带着笑意问他:“花将军可收到了使者的来信?关于我的请求的?”

贺穆兰还以为他说的是“冯夫人”,见他没提起狄叶飞,心中更是大安,郑重地点头:“那位尊贵的‘女性’,我已经安置妥当,如今正在非常安全的地方。”

闾毗听闻后果然大喜,一面恨不得冲到素和君面前猛亲他几口,一面抚着自己的玉坠,继续追问:“那花将军,我希望能去拜访下高车部族,见一见几位族长,以及…”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他认为贺穆兰会明白。

“这个恕难从命,右贤王大人。”贺穆兰一口否决。“高车部族刚刚归附,此时人心不安。你是柔然的右贤王,又是他们的主族,他们归顺于我,你又去拜访,无异于主人去向倒戈的旧仆去兴师问罪。这不利于我治军,您也是主帅,应当理解我的顾虑。”

这倒是让闾毗真的开始诧异,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位小将来了。

在他看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将军就算立下了收归高车部族的大功,心中也会心虚。毕竟虎贲骑的人数还没有他带来的人马多,高车又是新附,他怎么也会顾及一二,不敢惹怒他。

加之有魏国的使臣向魏国将军们告知“花木兰”是右贤王的“朋友”,不得冒犯,小心保护的讯息,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花木兰”身上已经打上了他闾毗的烙印。

他去接回自己的“心上人”,并不算是过分的要求。

闾毗爱慕狄叶飞,一半是因为对方冷傲的气质和美艳的外表,一半却是因为“她”表现出的在高车重要的地位。他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想美人和势力兼得,如今虽不想撕破脸皮,可傲气还是有的,当即脸色一变,接着说道:

“那让我把‘那位尊贵的女性’带走,这总可以吧?”

这下该轮到贺穆兰吃惊了。

她仔细打量了下闾毗,发现对方不是开玩笑的,立刻瞪大了眼睛。

“可是那位已经被我送回了黑山城,如今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啊?两军作战,陛下点名要保护那位,我们怎么敢将她继续留在阵前?”

“什么?花木兰也被你们送回了黑山城?”闾毗失声道:“那怎么可能!高车部族不是刚刚才被你们收归么!”

这时贺穆兰才反应过来自己意会错了什么,“啊”了一声,闭口不言了。

“我不知道花将军想要掩饰什么…”

闾毗心中已经产生了许多不好的想法。例如那位阿其火已经在金山上死了,或者是这位将军根本就没保护好那位和他同名的“木兰”,要不然就是他也看上了她的美貌所以不愿意将她给自己…

“不过我是为了狄花木兰而来,希望将军不要为了美色而误了自己的前程!”

他恶狠狠地瞪了贺穆兰一眼。

“要么将狄花木兰交给我,要么我亲自率军去你们的大营寻找,二选一,我等待你的答案!”

贺穆兰最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无论她再怎么小心圆滑,都小看了狄叶飞的魅力,他真的能让一位“右贤王”露出这样急切的嘴脸。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好女人了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栽在狄叶飞身上?

“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贺穆兰叹了口气,“但我对天发誓,高车部族里绝对没有一位叫做‘狄花木兰’的女人。我先前听你说的信,还以为你说的是‘冯夫人’,并非我有意掩饰什么。”

贺穆兰很少撒谎,她说的也是实话,高车人里只有一位被称作“阿其火”的狄叶飞,没有什么叫“狄花木兰”的女人。

冯夫人云云,更是字字肺腑。

闾毗满怀犹疑地凝视了贺穆兰一会儿,发现对方不像是说谎,心中却又动了一动。

‘是了,她那般美貌的女子,在两军交战之时自然是非常危险,自污而掩饰容貌,隐姓埋名保护自己也是正常的。她是狄氏的阿其火,身份重要,高车人为了保护她,闭口不提也是自然。说不定这位虎贲将军,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能知道什么…’

闾毗在这一刻心花怒放,那种只有自己知道的珍宝已经藏得好好的无人察觉的想法彻底融化了他。

不愧是他的女人!

知道保护好自己,等他来接!

在他心中,“花木兰”应该是已经藏在某个角落,也许像他和她第一次见面那样穿着男装,把脸抹得脏兮兮的,或是带着风貌掩饰自己。

高车部众这么多人,虎贲军打下这里最多几天,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

想到这里,右贤王立刻激动地抚胸行礼:“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原来阁下还是护送我母亲的那位将军,那与我更是有恩。我愿和你结交一番,以私人的身份,不知可好?”

“咦?”

这画风怎么变得这么快?

刚刚还一副“你抢我衣服我如同手足”的样子,现在就要以私人的身份结交了?

她刚才到底说什么了她?

“阁下这样的英雄,我自然是乐于结交的。”贺穆兰听他那意思,似乎是不以“柔然右贤王”的身份和他论交。她又没有毛病,对方表现出看得起她的样子,她跑上去打他的脸说“不要不要”?

谁料这闾毗立刻打蛇随棍上,笑着接腔:“既然如此,为了表现出我的诚意,这几日我会留在这里,和将军结识一番。你放心,既然是以私人的身份论交,那你也莫当我是右贤王,只当我是个普通的柔然汉子闾毗即可…”

“我拜访您,一定是微服去你的地方,也不会带多少随从,最多十人,不会让你为难,你看如何?”

闾毗是笃定魏国如今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姿态都放的这么低了,又有前面那么多铺垫,这将军只要没疯,都不会拒绝。

他如今是柔然的右贤王,出身郁久闾氏的王族,就算归顺了魏国,日后也少不了封王拜将,无论怎么看,都是他折节下交了。

何况他的大军就在不远之外,贸然激怒他,对他没有好处。

贺穆兰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是谈判的料子,三言两语之间,居然被对方步步紧逼,挤兑到了无法反驳的地步。

这是她的硬伤,也是花木兰的硬伤,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擅长口舌之争,想来日后就算有机会到了朝堂之上,也只有被人说到哑口无言的份。

她苦笑了一下,微微点头,说出一句汉人的话。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闾毗本就是汉人公主和柔然王族的后代,只是柔然人无比厌恶汉人,并不像鲜卑人尊敬汉人的传统和智慧,所以在王帐中一直得不到知音。这贺穆兰此时拽了一句文,倒让他对他刮目相看,好感也涨了一些,真的兴起了结交的念头。

男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当觉得自己的“爱人”被别人觊觎着的时候,哪怕对方是盖世的英雄、了不起的智者,也只会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总觉得全天下的英雄都是来和他抢女人的。

一旦事关“女人”的事情放下,再用客观的眼光去看待事物,那智商和理智也就都莫名其妙的回来了,此时再看这人,便是大大的英雄,是精通汉人经典的聪明人,值得结交和倚重的潜力股。

贺穆兰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了解这种又挣扎又矛盾的“男人心理”,她见一切虽然没有尽如人意,但好歹也不是朝着什么奇怪的方向越来越偏,便和闾毗做了约定,两人友好地告别了一番,各自回到各自的军中。

一回到营地,阿单志奇等人就难掩好奇地冲了过来,连忙问贺穆兰情况如何。后者看了眼狄叶飞,摇了摇头。

“他是冲着狄叶飞来的。也许也为了高车部族,但一发现无法在魏人手中争取到高车部族后,狄叶飞反倒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狄叶飞惊骇欲绝,简直就要厥过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要打吗?”

那罗浑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这闾毗不是我们的盟友吗?难道要先撕破脸面,就为了一个假女人?”

一句“假女人”,让狄叶飞更是脸色泛白。

真是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我跟他说我不知道什么狄花木兰。”贺穆兰大步朝着高车人的营帐而去。“狄叶飞这段时间不要出面,也不要暴露行踪。闾毗大概不太相信我的话,想要自己亲自入我们大营寻找…”

“我藏哪里?”狄叶飞简直要疯了,“他总不能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搜吧?”

“你找个不起眼地方,不出来就行。正如你所说,他不可能一个帐篷一个帐篷搜。你的食物我会让陈节给你送,在闾毗退军之前,你不可暴露行踪。”

贺穆兰也是头疼。

“如今两军交战,东线战事正屡传大捷,闾毗不可能在这里耗上许久,最多两三天,他就会退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和高车人统一口径,无论谁问起,就说没有这个人,要再问,就说阿其火已经护送着族长老弱妇孺南下了,并不在族中…”

贺穆兰皱着眉头。

“我希望此事过后,狄花木兰这人就不复存在了!”

“也只能如此…”阿单志奇心中稍稍放心了,“可是闾毗会做什么呢?他不会真的只是来我们营中‘游玩’一番吧?”

“谁知道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贺穆兰觉得头发都白了无数根了。

谁叫她是那个倒霉的“将”呢?

“主人,金山大营那么大,光天穹庐就三座,我们怎么找那位的行踪?”

闾毗的心腹简直要疯了。

“我们总不能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找吧?”

虎贲将军再憨直,见到这种事也不可能不制止啊!

“你懂什么,你一点都不了解女人的心思…”闾毗此时已经把狄叶飞当成了为了自己守身如玉小心翼翼保护好自己的聪明女人,脸上顿时情意绵绵,连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我们去找,自然是找不到的,高车人那么多,我时间有限,不可能全部搜一遍…”

“可我来了…我带着我们的约定而来…”

他张开双臂,微微侧头。

“我只需做出最让人瞩目的事情,让我的名声传遍金山大营…”

“我心爱的女人…”

他喟叹着捂住正在嘭嘭乱跳的心口。

“…就会自己来找我的。”

第229章 药不能停

闾毗来了,带着十个随从,大摇大摆地进了虎贲军。

虎贲骑并不是人人都知道柔然的右贤王已经和大魏结盟的,所以对于他这样的做法,所有人的内心活动都很精彩。

无外乎“抄家伙上啊!”或者“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瞧不起人怎么滴”之类。

贺穆兰都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闾毗敢带着十个随从就来到金山的大营?

要知道柔然和魏国征战八十多年,可以说互为死敌,鲜卑人死在柔然人手里的不少,柔然人死在鲜卑人手中的更多,这样剑拔弩张的关系…

闾毗来了,不但来了,而且还做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样子,给贺穆兰带来了礼物。

贺穆兰只得也回了一件不怎么重要的礼,引着他进入大营。

如果眼神能杀的人话,闾毗早就被这些魏国骑兵瞪死了。闾毗也是有趣,一来就直奔重点,希望能和高车部族的人见一面。

“实不相瞒,我之前曾得一位朋友托付,护着一群高车人南下,我现在想见见高车人,问问我那位朋友还好不好。”

闾毗轻轻一笑:“花将军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因为事先安排过,贺穆兰便请来了几位族长。高车人做了柔然人这么多年的奴族,见到右贤王闾毗自然是有些不自在,当听到他问起“阿其火”怎么样了时,其中一位族长不由得反问他:“不是拿着您的王旗护送我们的老弱妇孺南下了吗?此时应该在南边才对,怎么问我们呢?”

闾毗不知真假,不懂声色的继续套话,只可惜这些高车族长都是老谋深算之人,闾毗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愣是他问的再怎么高明,这些族长也都圆的天衣无缝。

此时此刻,贺穆兰倒有些可怜起这位闾毗来了。

闾毗是柔然王子,又是北燕王室之后,身份可以说十分尊贵,爱上一个奴族的高车女子本来就门不当户不对,偏偏对方还不是个女人,而是来自魏国的使者而已,原本就充满阻碍的恋情更是注定要无疾而终,甚至要给他带来更大的屈辱。

他为了报仇,不惜和世代仇敌的魏国结为盟友,显然心中是怀有大抱负、大志向之人,但在这王庭内忧外患之时,他依然来了金山,可见对高车部族是看重无比的,可高车早已经是魏国的囊中之物,便是他再来几万骑兵,有高车老弱妇孺在手的魏国人,也是不怕高车人反叛的。

可以说魏人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此时柔然右贤王的“结盟”对于拓跋焘大约也是可有可无,闾毗应该也是感觉到了,所以才千里迢迢来了高车,想要加重自己的砝码,无论是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还是另谋他路,他都要有实力才行。

他所期盼的一切,都是假的。

狄花木兰是假的,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

狄叶飞这个“美女”是假的,他甚至不是女人;

高车部族的归附是假的,高车人早就已经暗地里倒戈了魏人;

虎贲军收服了高车人是假的,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她将自己想象成闾毗,思索若是自己遭遇了这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这结果只是想一想,都会有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狄叶飞而起。

因爱生恨,想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贺穆兰这么一想,就对闾毗和狄叶飞日后相见的情景深深地忧心了起来,看向闾毗的视线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同情。

这样的表情让闾毗忍不住一愣,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请勿见怪,我刚走神了。”贺穆兰据实以告,“将军器宇不凡,并无不妥之处。”

闾毗来这里,一来是为了探寻高车人现在的情况,二来是想看看虎贲军的虚实。如今看来,高车人虽然和这些虎贲军并不热络,但也没有敌意的样子,策反对方让他们跟随自己走估计是没戏…

也是,虎贲骑一没有烧杀抢掠,二没有折辱他们的族人,甚至还是他们从尔绵辛手中救下来的,没有诱因,根本不可能反抗。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归顺鲜卑人,说不定比在柔然人下面当奴族要的多了,至少鲜卑人不要柔然的牧场,赐予他们也是可能的。

至于虎贲军的虚实嘛…

闾毗摸了摸下巴,突然和贺穆兰说道:“一直久闻鲜卑勇士的美名,只是我常年镇守西境,竟没有见过鲜卑勇士的风采。不知花将军可否能够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右贤王想要见我们鲜卑勇士的风采,那实在是容易的很。您在王庭等着,不出一月,便可以见到了!”

虎贲骑一位副将脾气直,也不知道自家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到闾毗的话,立刻硬邦邦地顶了过去。

“我虽是右贤王,但人人都知道我这只是个虚名,实际上也是闲散之人一个,我这时候选择离开王庭,自然是不愿意和贵国为敌的…”闾毗好脾气地说了一句,“只是我毕竟也是柔然人,自然想要看看踏破我柔然无数营寨的勇士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我带来了十位勇士,各个都是柔然以一敌十之士,他们也久仰鲜卑勇士的大名,想要切磋一二。”

闾毗看着大帐里已经坐不住的诸位将领,继续激将:

“还是说,其实你们不愿…”

“将军,在下请战!”

那罗浑实在是一看着闾毗就恶心的不行,见此人还敢在敌人的地盘上大放阙词,立刻跳了出来,请求一战。

贺穆兰知道帐中还有许多高车族人,此时不是怯战的时候,也必须让高车人看到魏国将士的实力,所以便应允了那罗浑的请战。

闾毗一见对方果然应战,立刻一边大声称赞一边点了一位身高八尺的大汉和那罗浑对阵。

双方走出营帐,在空地上动起手来。

因为闾毗所带的随从都么有武器,所以即使那罗浑善使长枪,也不便占了这兵器之利,只用出在军中学的贴身肉搏和小巧的角斗功夫,和那大汉比拼。

那罗浑身体灵活,对方势大力沉,每每关键时刻那罗浑总能避开,可从观者看来,可谓是险之又险,竟像是那罗浑被对方压着打一般。

只有那大汉心中暗暗叫苦,对方这汉子犹如一只泥鳅滑不留手,他身高马大,动作起来的所用的气力自然也比对方要消耗的多,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动作也慢了下来。

渐渐地,那罗浑找到了对方一处破绽,出招袭击了对方的下盘,一击必胜,那汉子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认输,到闾毗脚下跪着认罪。

那罗浑取胜,顿时虎贲军中呼喊声、喝彩声、击掌声大起,闾毗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制造出好大的声势好吸引狄叶飞的,此时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怪罪那汉子,又点了一个摔交好手出战。

鲜卑人也喜欢这种摔交,两方比斗起来,互有胜负,大体来说,还是贺穆兰的虎贲军赢得多些。贺穆兰完全不知道闾毗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若说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吧,他们又不会开战,做这种事也是徒劳无益;

若说单纯是好奇虎贲骑的实力,其实也不必用这么蠢的法子,简直就跟带着十个人跑到一支大军里嘲讽一般。

直到了后来,闾毗突然也下了场,点名要和花木兰一战。

“将军能以弱冠之身带领一支大军,想必武艺极为了得。我闾毗最好结交英雄,自认武艺也不弱,不知将军可否与我玩玩摔交?”

“花将军,让他看看你的本事!”

“这位右贤王,你找我们将军是找错人了,他可是三军大比连得三冠的英雄,我看你还是换个人吧!”

“花将军!上啊!”

之前的摔交似是热身,一群人早就被两方的比试引得热血澎湃,莫说是虎贲骑,就连高车人也来了无数人围观。

右贤王和贺穆兰都是主将,双方防止对方有恶意,都并不靠的太近,即使是比试武艺,双方也是各坐一方,由心腹护卫。

如今右贤王下场邀战,众儿郎们“应战”之声大起,贺穆兰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其实右贤王不必如此…”贺穆兰叹了口气,“若您想知道我的本事,大可以私下切磋一番。和我比试摔交,实在有些不公平…”

闾毗爽朗的笑了笑。

“是,我比你长得高大,确实有些趁人之危,这样吧,我让你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穆兰在众人欲看好戏的表情中下了场。“我的力气…有些大。所以在军中,很少有人愿意和我摔角。”

闾毗有些不以为然。但凡力大无穷之人,臂部肌肉必定异于常人。像他带来的十个勇士,有几个便是天生力大无穷,无论穿什么衣服,上臂必定是紧绷着的,腰部也十分强健。

哪像这位小将,身材瘦长,就算力气大,也是有限的…

砰!

闾毗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他从小摔角,反应极为灵敏,轻轻一跃就重新站了起来,注视着对面的贺穆兰苦笑:“原来将军说的真不是大话…”

能把他摔的这么重的,若不是力气极大,还真找不出什么原因了!

贺穆兰微笑着点了点头。

“右贤王还要再比?我们还是他日再切磋吧。”

开玩笑,他的心上人还不知道就躲在哪里看着他呢,怎么能现在就灰溜溜的不比了?

那岂不是反倒给花木来扬了名?

闾毗弓起膝盖,做出一个抱扑的姿势。

“不必了,力气大的人,我也不是没见过,有时候力气大,未必就能胜,我们再来吧!”

贺穆兰会这般自信,倒不是她狂妄,而是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力气大实在是有无限的好处。

别人使尽全力要做的事情,她只要耗费一点点精力就行,以至于到了后来,别人都累的半死,她还是游刃有余。

便拿摔交来说,她若真不想动,使劲全身力气站定了,除非用巧劲,否则等闲之人是移动不了她的。

但这个右贤王能够在看到她的厉害后继续比拼,确实是有几分刷子的。

他似乎已经摸到了后世“柔道”的一些技巧,贺穆兰力气大,他就使出各种小巧功夫,朝着贺穆兰的关节等处下手。

贺穆兰力气虽大,但毕竟身材并没有他魁梧,可如今身材魁梧的人在使小巧的功夫,身材瘦弱的那一个却像是力大无比的有利之人,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可笑,没一会儿功夫,虎贲骑和高车人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哪里像是摔交,怎么看着像那右贤王在我们家将军身上乱摸?”

“又从后面搂上了!哎哟我都不好意思看了!这右贤王是不是断袖啊?”

“花将军,给他点厉害!你在被他揩油啊!”

“喂,喂!摔交也要将规矩,下身碰不得!”

闾毗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不好看,但贴身技就是这样的,有的动作使出来后,屁股对着脸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