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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里全是祖宗的牌位,小小的谢安战战兢兢地跪在大香炉前生怕从哪里冒出个张牙舞爪的罗刹鬼来,怕黑的毛病也就从那时落下的。

她人呆呆的,纵使这样被欺负,也是不哭不闹。有一次她堂兄,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长她两岁的堂兄吧,在自家阿爷那受了气,气势汹汹地冲到池塘边恰巧撞见了蹲在旁边摘小莲蓬的她。

正在火头上的堂兄,见了这个唯唯诺诺的小妹不知从哪陡升起一股邪火,悄悄的,偷偷的,走到她身后,抬起脚来就是一蹬子。

“咚”落水的人,却不是谢安。

那方池塘挖得极深,五六岁的孩子进去了水就没了顶,登时吓白了脸大喊大叫地挣扎。

豆丁大小的谢安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岸上看着他哭喊得嗓子都哑了,她没有高兴也没有害怕,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上上下下在水里挣扎。她知道周围有仆从,也知道人很快就会过来,在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时,谢安没有片刻停留噗咚自己也跳进了池塘里。

水中的堂兄看着她的惊恐眼神像看一个怪物。

事情的处理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从来不讨大人喜欢的谢安居然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受罚,因为无人相信这么一个瘦瘦小小,话少得可怜的小姑娘会将比她壮上一倍不止的兄长推下水去。反倒是那个落水的堂兄狠狠挨了他阿爷的一顿鞭子,十来天没下得了床,平时小打小闹权当看不见,推人下水那可关乎人命。

裹着毯子的谢安听着自家堂兄的哭天号地,淡定地捧着姜汤慢慢喝着。一碗姜汤没喝完,只听外边噪杂了起来,没片刻一堆仆从拥了一个人进来,谢安手里的碗一顿。

来人慢着声问开口:“你就是二丫头家里的幺儿?”

幺儿是对家中最幼子女的爱称,但从这个人嘴里全然听不出一丝疼惜之情来,只有满满的压迫感。

谢安低着头站在下方,头都不敢抬,只蚊子一样的应了声。

“怎的这般胆小,刚刚看你推肆平那小子下水时也不见你这般束手束脚。”那人淡淡看她。

谢安猛地一抬头,大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可没有惊慌,她摇摇头:“我没有推他。”

声音仍是细细弱弱的,却坚定而有力。

“哦?”那人似不信。

谢安睁着大眼睛看她,犹豫了一下,用她细雨似的嗓音慢慢道来:“我,从池塘瞧见他走来的影子,就在他推我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避开了…”

头顶落了一块巾帕,谢安茫然地捂住它抬头,那人朝着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把头发擦干莫着凉了。”

“是…”

“你这丫头有趣的很,没事让二丫头多带你来给我瞧瞧,到底是我的嫡孙,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哦…”谢安还是木讷地回答。

此后一干的同辈们见了谢安规矩上了许多,她的堂兄肆平更是见了她和见了鬼一样恨不得绕道走,尤其是在有水的地方。

切,同样的伎俩她才不屑使用第二次呢。

碧绿的水流勾起了谢安久远的回忆,再想下去她却是累了,晃晃悠悠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松弛…

谢安真正的清醒得那一日,李英知不见了,只留了白霜在谢集看顾着她。

几日前,帝都发生了一件震撼朝野内外的大事,太子殿下与七皇子的母妃有人,被以御史大夫当朝参了一本。

参的同庆帝垂死病中惊坐起,岂有此理了!本朝从来只有老子翘儿子墙角的惯例,到了老子跟前就反了??

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并不高明,奈何女人与天下从来都是皇帝最见不得他人染指的东西。老皇帝见着牙都没长全七皇子,心里愁出了一片汪洋大海。虽然这娃和太子是亲兄弟,但同庆帝越看越觉得他更像自己那倒霉大儿子些。他心里那根刺啊刺得他寝食难安,这是家事也是国事,关键还是丑事!

大张旗鼓吧,那不是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脑袋绿油油的;息事宁人无视之吧,御史大夫铁嘴铮铮,证据一垒一垒的直往皇帝脸上砸啊,砸得同庆帝脸好疼…

疼了半天,同庆帝下令收回太子监国之权,软禁东宫,禁止任何人探视。至于七皇子和他母妃,到底是幺儿,同庆帝心疼啊,就算不是亲儿子但当亲儿子养了几年,怎么也舍不得下手。

正纠结得大把大把掉发时,第二个意外发生了,七皇子的母妃在自己宫里吞金自尽了。

除了畏罪自杀,同庆帝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这么一来,太子与后宫嫔妃通/奸的罪名算是落实了。

等什么呢,废太子吧!然而废太子又岂是同庆帝一句话的事,这几乎牵动着整个国家所有的势力的利益。

皇位的争夺,终于由此如火如荼地拉开了帷幕。

白霜说得含糊,谢安心里明镜般亮堂,李英知回去定是为了此事。太子是中宫王氏所出,右相王崇定会率领一帮王氏子弟想尽办法保住他的储君之时。好戏来了,前一回合,王李打压了谢家,而今时今日,一面是太子一面是李英知,李家的立场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从朝中局面看,谁想彻底占据压倒性优势都不是件易事。你李英知再得圣宠,可王崇的女婿乃是领有十万大军镇守西北战功赫赫的定国将军恒峦。哪怕李英知或者说只要不是太子登上帝位,即刻就面临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的局面。

其中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地方,同庆帝是否熬得到这场势均力敌的博弈出结果。熬不到,那就只能是——天下大乱了。

天下大乱,何其简单的四个字,中央权利的崩塌,带来的是各地藩镇的蠢蠢欲动。如果这时藩镇们借此起兵,整个大秦瞬时分崩离析,重新回到了战国时期。

白霜等了半天,谢安端着个碗没个动静,他着急道:“姑娘快喝药吧,凉了又得重新热。”

“喝个药而已,怎么劳动侍卫大人您亲自端来。”谢安慢吞吞地问,“侍女呢?”

白霜刚要嘴快回答,忽然响起自家公子临走前的吩咐:“这丫头心思缜密,要问起什么只管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白霜干脆回答。

“…”她端着闻了闻,苦得她皱起眉,“这是什么药?”

“不知道!”

“喂,你这样更让人起疑啊,李英知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

“…白霜你是男是女?!”谢安问得飞快。

“不知道!”

“…”

“…”

白霜泪奔,谢姑娘怎么和他家公子一样心比墨汁还黑。

为难个侍卫没什么意思,谢安无聊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可能是睡得太久,谢安精神尚可,起不了床她就挨在床头看书,偶尔写写画画。看着她喝完药后白霜谨记公子叮嘱的“男女大别”蹲到门外,外间留了个小丫鬟伺候。

约半柱香过后,门外传来走动声,只听白霜中气十足地问了声好:“先生来啦!”

来人低低问道:“女郎怎么样?”

“已经醒了。”

“那就好,这是今日的药材,你且去熬了来,我去给女郎看看请个脉。”

李英知请来的人,白霜不疑有他,拎着药包就钻进了小厨房。李英知走前吩咐,煎药送药喝药全程都要他亲自盯着,不能加以他手。

一串轻密的脚步声,漏花门响了又合上,谢安放下书本抬头,微微一笑:“阿兄来了?”

第二十三章

谢安五岁入家塾读书,谢氏文华风流,淮洲城中一些大户人家慕名而来,托关系的托关系使钱财的钱财卯足劲地将儿孙送入谢家家塾中就读。一来是看重童映光的名声;二来嘛动机就不纯了,若能与王谢的后人攀上交情,自是于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

为了避免麻烦,十岁之前谢安皆是与其他男童一般无二的打扮,做派也和她那群师兄弟一样打鸟上墙无一不精。谢家家塾中不仅童映光一位先生,童映光主讲四书五经,谋策国政;其他老师有教医术药学,也有教山河地理等。入学一年后凭自己兴趣所长,跟着自己喜欢的老师专攻一门课业。当然啦,只要不冲突,其他师父的课也是可以去听听的。

沈五即是与谢安相识在谢家家塾中,只不过一年之后谢安仍旧屁颠屁颠地跟在童老头后面边学边挨骂,沈五则是去学了药理。虽然两人随着的老师不同,但谢安一向贪生怕死,仔细琢磨之后觉着多懂点药理有益无害,便在闲暇时间去百草堂偷师。百草堂是沈家在淮洲开的医馆,教医术的老师很多时间带着徒弟在那行医救人的同时行教学之事。

于是,两人由此从相识到相熟。奈何谢安天生不是个学医的料子,至今草药认不全,穴位指不出,只能拍着这位关系不错的师兄的肩膀,唉声叹气:“以后我的小命就靠你了。”

谢安与沈五相遇在谢集,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她有意而为之,赌了一把实实在在的运气。恰好谢安知道沈五在河硕一带为水灾行医救人,也恰好在上一个驿站点有沈家的药铺子,虽然不能立马找到沈五这个人,但在小厨房里花点钱托厨子传个消息什么的,谢安觉着还是可行的。

“生病”了自然要找郎中,以李英知挑剔的个性,郎中必是要往好的里挑,财大气粗的沈家医馆自然是当仁不让的首选。

沈五走到窗前看看廊下无人,将木窗拉下,方走到谢安床前抽出一排银针,叹气道:“凭你那点一路睡出来的医术,没毒死自己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安讪讪:“我也不是全然胡来,尽找了一些不常见没什么大毒性的药材吃了。你瞧我这不好好活着在吗?”

“活着算你的运气!要是给童老知道你这般胡来,你这层皮是扒定了!”

谢安嘿嘿一笑:“反正他看不见!”

对于这位师妹的厚脸皮沈五早有领教,白了她一眼,抽出银针来,一边施针一边发问:“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你不是去了京城,为何会与邵阳君的人出现了河硕?”

谢安回答得轻轻松松:“哦,我现在是他的幕僚。”

沈五手一抖,险些一个猛针扎了下去失声道:“你竟去做了他的入幕之宾??!”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咳嗽了一声纠正了脸色,“如今朝里的局势想来你也知道,他李英知的身份最是敏感,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又多少个人想除掉他!做他的幕僚你嫌自己活得短了是吧!”

面对沈五疾言厉色的质问,谢安皱起眉头满不在乎:“大不了到时候我做个墙头草,投靠到其他皇子那边做个双面间谍,帮他们干掉李英知好了!”

“你认真的?”沈五神情严肃。

谢安也一脸认真:“开玩笑的!”

“…”沈五有点明白过来童老先生为什么三天两头对他这个唯一的女徒弟喊打喊杀了,不对啊,怎么这谢安去了一躺京城后,感觉已经不是厚脸皮,而是不要脸了呢…

沈五无力:“你下了苦肉计引我来,不会就是想气死我吧?”

谢安终于正色起来:“带我走。”

“去哪?”

“西京。”

谢安失踪了,白霜意识到这点时为时已晚。以沈家的人力财力,想偷天换日地运走一个人不是一件难事。

消息传到李英知手中这一日,他人已在东都之中。作为西京门户,东都从来都是本朝的重中之中,女帝主政时更是由其夫君,一国主父常年驻守此地。与西京相同,东都也有一个小政事堂,每几年朝中会轮流派遣两位相公在此当值。

今日是旬休,哪怕西京朝中已是剑拔弩张之势,东都这边的官员该放假的还是放假,该去坊间喝喝花酒的还是去喝喝花酒。

墙头紫薇花开得正好,日光透过花影微颤,花下人一人静坐,侧容如玉,大袖如羽,花团落衣无声。

李英面前摆了三叠文书,一叠是奏报朝中太子与皇子们的动向;一叠则是北方藩镇与周边几国的动态;最薄的那一叠,是关于淮西与魏博的,也是李英知草草看过便不在乎的。

他的面前则是白霜送来的信:谢安跑了。

这就这么跑了?李英知有所准备,但联系到谢安此人又觉得其没那么简单。她的目的达到了?可回想一下,谢安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有所动作,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英知轻敲案几,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了,谢安一人想甩掉白霜脱身而出是不可能的,想想谢安能接触到的人。李英知眸光一暗,自己终究失策,这个沈家…到底是帮谁的?

不意间目光触及到那两叠厚厚的文书,顿了一顿,将面前信笺揉成一团丢于脚边,这个不是他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

同庆帝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五月初一,太医已侍奉不进汤药。

五月初五,王崇率领朝中大部分官员跪在宣政殿外请求陛下释放太子,归还太子监国之权。同时,西北恒岳麾下军队暗中集结于朔方城。

五月初七,同庆帝晨间昏厥数次,清醒之时始终不肯放出太子,也没有明确要再立哪位皇子为储君。北方藩镇借戍卫京畿的理由,大量调动兵马。淮西与魏博两镇僵持于永济渠两侧。

五月初十,去过兵营的李英知照旧回到政事堂中,翻开新送来的一叠文书,看到一页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谢家新选出的主事人,竟是谢一水?

谢一水…对于此人,李英知想到只能是御史台每年弹劾他那雪花片似的奏折,奸猾小人,贪赃受贿,结党营私…只要是奸臣所具备的特质,谢一水谢大人基本上都具备了,可以说是当朝佞臣队伍中的实力干将!

如此小人,竟成了新一任谢家的当家人??

看样子,谢家的气数是真到了尽头了。李英知面无表情翻过此页,忽然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与此相干的人来——谢安。

她的突然消失,会不会与此事有关呢?

可,以谢安在谢家的地位,莫说斗赢宗族那群老奸巨猾的长老们,便是想掀起三尺浪来都困难,否则也不会走投无路去考科举…

李英知心头一跳,从开始他就怀疑谢安投入他门下是别有所图,可如果从考考科举起都是她设下的一个局呢?

盯着手中纸张,李英知揉揉太阳穴,这几日思虑过头,遇事不免想的复杂。就算从头都是谢安与谢家布的局,那他们就一定能算到王氏一定会插手黜落她,也一定吃准自己会买他们的账?何况相比留在他身边做个备受怀疑的“幕僚”,于她本人亦于谢家而言,考上科举后的为官之路都是上上之选。

如此思匕,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将它到一旁,松松筋骨他起身往内堂预备小憩片刻。这东都无论气候还是饮食,哪里可以与西京相比较,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女帝是怎么鬼迷心窍,在废了偏都若干年后还要执意再把此地定为东都;也不知道她的那位主父又是怎么鬼迷心窍,在这地驻守了几十年不动摇。

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不知为何,李英知眼前一晃而过在魏博时谢安那张泪涟涟的脸。他撇撇嘴,女帝的男人心思更复杂。

如今局势可谓是一触即发,政事堂中两位相公面面相觑后忍不住问道:“君上还是要在东都这里等吗?”

李英知笑了笑:“西京如今局势不甚明朗,正是大乱之时,我等掺和其中不是自讨麻烦吗?”

说完人悠悠地晃入帘后。

两位相公幡然大悟,心中钦佩不已。哦,邵阳君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啊!高见高见!

千年媳妇熬成婆,谢一水大人熬了若干年,终于熬成了谢家的一把手。

可在这个关头,坐上这个位子,谢一水只觉屁股底下那都全是刺啊!

今日早晨,同庆帝仍未上朝。皇帝不在,百官露了个脸也就散了。谢一水站在文官之中磨磨蹭蹭了半天,禁不住谢渊等兄弟眼神的再三暗示,一咬牙大步上前挡住了右相王崇的去路:“近日下官得了几坛好酒,王相若有空闲,可否赏个脸去寒舍品鉴一二?”

百官一惊,只见王崇竟是一丝不悦未流露,反是笑如春风:“谢大人有心,那我们就去小酌两杯?”

百官下巴掉了一地,王谢两家当家人要去把盏言欢???诸人仰望天空,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就在千里之外的李英知得知,王谢握手言和,谢家公开站队太子/党,两家同仇敌忾预备对付李氏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第二十四章

五月的东都,艳光泽泽,千娇百媚的各色牡丹绽放在高高低低的楼台间,将这座千年古城点缀得生机盎然。前朝女帝偏爱牡丹,然而西京那样冷酷的气候又容不下这样娇贵的花卉,于是便命人在东都不计成本地种下这些国色天香,更与她的夫君主父道:“汝在东都,见花如我。”

李英知在皇城衙署外见到谢安时,她正背着包袱蹲在一簇矮矮的赵粉下,低头对着脚尖出神地想着什么。李英知装作没看见,径自从她面前走了过去。走过没两步,便听谢安咦了下,犹犹豫豫地朝他喊了声:“公子?”

李英知仍是充耳不闻,继续朝玄英门下走去,身后传来急促的奔跑声,紧紧追在他身后:“公子!公子!”

此时正是百官进衙门上工时,她嗓门不小,拉开一喊顿时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走在李英知前的光禄寺大夫甚至特意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李英知道:“侍中大人,这是…”

他本想打趣说是不是李英知家的娘子,可一见他面色不善,咕咚连着口水将话咽了下去,与周围看热闹的官员们纷纷避煞神一样地避开了。躲得远了,这位大夫才敢与旁边的吏部侍郎两交头接耳:“侍郎大人您看这是个什么状况?”

这位吏部侍郎是朝中有名的风流人物,见李英知与谢安一追一避开的情态,满腹文采顿时化成了滔滔不绝的八卦:“下官早就猜测,以邵阳君这样的年纪既不娶妻也不纳妾,更不狎妓,要么是生理有问题,要么是心理有问题!如今看来是后者的缘故了!”

此言一出,躲在皇城墙下窥探的大臣们纷纷点头赞同,

“依我看,这位女郎定是邵阳君未过门的童养媳!邵阳君一手将她养大,奈何此女只对其有孺慕之情,而非男女之意。长成之后,更与其隔壁同龄郎子情投意合,意欲私奔。可惜筹谋之时被邵阳君发觉,然邵阳君对此女疼爱有加,内心再三煎熬终于选择放她而去。”吏部侍郎说得唾沫横飞,越说越是兴奋,“私奔之后生活艰辛,女郎不断回忆昔日与邵阳君相处的点点滴滴,幡然醒悟自己原来对其已情根深种。一路辗转终于回到邵阳君身边,多日相思,使得邵阳见她亦是心潮澎湃,情热之下两人共赴绣榻,好一番云雨纠缠。”

如此香艳描述,又辅以李英知与谢安两人不俗的外貌,官员边听便看更是浮想翩翩,血脉喷张,急着催道:“然后然后呢?!”

“然后!”吏部侍郎两掌,圆胖脸因激动涨得通红,“一夜缠绵之后,邵阳君暗叹‘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念,年龄的差距,年华的老去让邵阳君意识到…”

“意识到什么?”一个凉飕飕的声音突然插入。

吏部侍郎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同僚突然尴尬起来的神色,依旧慷慨激昂:“意识到她值得更好的…呃,邵阳君!!!!”

李英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神躲闪的官员们,呵地一声笑,笑得诸人背后一阵寒意,立马各自或尿遁或饭遁地鸟兽散去。

“田侍郎请留步。”

混在人群里吏部侍郎冷不防被点名,心中哀声连连,慢慢转身陪着笑:“邵阳君有何吩咐?”

“今日某有私事,告假一日。”

“邵阳君请便请便。”吏部侍郎忙道,眼神禁不住往谢安瞟,这就是私事吧。

李英知觑见他眼神,忽然道:“侍郎大人方才说错了。”

田侍郎心虚又迷茫:“啊?”

李英知冷笑了一声:“既然回来,就是打断她的腿也叫她不敢再跑!”

田侍郎震撼不已,没想到外表温文尔雅的邵阳君竟有如此一颗狂肆不羁的内心!

谢安在牡丹丛前乖乖等了会,见李英知与朝臣们打了招呼折转了回来,心下一松。当日不告而别她理亏在先,但那时的情形她独身一人留在谢集只是浪费时间,况且有些事还是要回到谢家才好办。

这个谢家,不是谢一水的府邸,而是整个陈留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