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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聊天的郑心竹却听得那边清朗明脆的声音却是皇帝着人起丝竹,奏声乐,一时间琴瑟笙箫,悦耳清叮。一队翩然起舞的美丽女子,轻声吟唱曹植的铜雀台曹植

从明后以嬉游兮,登层台以娱情。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

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阕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

连二桥于东西兮,若长空之蝃蝀。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欣群才之来萃兮,协飞熊之吉梦。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

云天垣其既立兮,家愿得乎获逞。扬仁化于宇宙兮,尽肃恭于上京。

惟桓文之为盛兮,岂足方乎圣明?休矣!差矣!惠泽远扬。

翼佐我皇家兮,宁彼四方。同天地之规量兮,齐日月之辉光。

永尊贵而无极兮,等年寿于东皇。御龙旂以遨游兮,回鸾驾而周章。

思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

当唱到最后的时候,愿斯台之永固兮,乐终古而未央!下面大臣齐声道,愿陛下江山永固,天佑我大燕…

郑心竹听得恻然,曹魏也说愿其永固,可是到头来可是做了古!

耳边萦绕着丝竹笙箫乐声,君臣欢乐的恭维声音,耳边传来猎猎旌旗拂动声音,不时得有小鸟飞过啼鸣。天色稍稍亮起来,被通明的灯光照的变成泛着晕黄的青色,远处天际露出点点的白,几丝黑云浮过却没有透亮的清爽。一望无际的视野在脚下绵延,黛青的山,墨黑的云,东方没有红霞万丈没有金光闪烁,却是萎靡漠漠的飘起浓灰的云朵,一阵秋风扫过,浓云密了,竟然滴下几滴清凉入骨的冷雨。

“下雨了,下雨了!进宫殿里面――”声音开始嘈杂,皇帝太后在大臣的簇拥下躲进了大殿里,铜雀台有100多个房间,一些将军带了士兵也躲进去,但是人员众多,即使被分流进了冰井台金凤台却还是很多人站在凄风冷雨里,冻得哆哆嗦嗦。

慕容冲他们三个也躲在殿内,坐在太后和皇帝后面的帷幕内玩耍,慕容泓带了个小男孩子瞅了个空子也钻过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扑克便拉着慕容冲和慕容凤一起玩,郑心竹没有想到皇帝心血来潮浩浩荡荡的一番兴致,却都败在了这场清雨之中,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天气预报的人员,竟然在皇宫“倾巢”而出观赏日出的时候下起来秋雨!

皇帝只要能够行乐却不管在哪里,所以下雨他也无所谓,反而兴致更高,命人打开了殿门观赏铜雀台上的秋雨。殿门打开,秋风裹杂秋雨袭来,点内高枝铜灯烛火摇曳一下子熄了大半,冷冽的秋风侵寒入体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太傅还是借了这个机会处死了几个官员,有负责天文有负责农业军务方面的,借口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妄负皇命之类,这本来就是排除异己的一种大好手段,朝堂上下太傅却远远凌驾与皇帝之上。慕容泓因为在大殿上玩扑克被太后狠狠教训了一顿,气得他狠狠地盯着慕容冲和郑心竹。

国难临头斗不休

秋日的邺城皇宫,风卷残云,叶落残秋。秋风在树梢打着卷漫过宫殿高墙青瓦,挑檐上的宝铎铿铮嘎鸣,殿门挂的厚厚的锦帘也被吹得乱拂不已。

前线的战况却是越来越不利。

其实在建熙十年(皇帝慕容暐年号)四月,晋国大司马桓温已经亲率步骑5万自姑孰出发开始北伐大燕,先派建威将军檀玄进攻湖陆,俘燕宁东将军慕容忠。皇帝慕容暐派了下邳王慕容厉为征讨大都督,统率步骑2万人和晋军战于黄墟燕军大败,慕容厉单骑逃回,燕高平太守徐翻举郡降晋。晋军前锋邓遐和朱序又在林渚打败燕将傅颜。慕容暐又派乐安王慕容臧统率诸军抵抗,慕容臧深感不敌。于是,派散骑常侍李凤去前秦求援。七月,桓温进驻武阳,前燕旧将、故兖州刺史孙元率宗族起兵响应,桓温到达枋头。

枋头里皇城邺城几百里,但是晋国的连战连胜却吓坏了皇帝和太傅慕容评,他们便商议迁都城回故都龙城。只有吴王慕容垂极力主战,他上奏,“皇上,枋头离邺城尚有距离,臣请战,若不能胜,则到时候再商议迁都也不迟呀!”慕容评太极为不信任,告诉皇帝他肯定是有私心,想趁机抓住兵马大权,此人不能重用,连先帝也说,必不是久为人下者。青年美丽的皇帝略微思忖了一下,却认命吴王代替慕容臧为南讨大都督,率征南将军慕容德等5万步骑抵御桓温。

太傅却害怕战情不利与太后商议向前秦求救,于是皇帝又派散骑侍郎乐嵩往前秦求救,并答应以割,让虎牢以西的土地给秦为条件。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慕容冲也不想着玩耍了,却在武场勤于习武。“吴王13岁的时候勇冠全军,我已经11虚岁了,也可以上阵杀敌了,”他站在园子里拿自己那把精致的窄刃刀使劲地刺着旁边的枝叶,“可恨太傅竟然不让我去,”他沉着脸,手上却用力的戳刺。郑心竹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她没有去过战场,但是她却肯定他去了也无非就是给人添麻烦,劳兵劳力而已。“心竹,我要离开皇宫去找吴王叔,”慕容冲语出惊人,吓了郑心竹一跳,

“殿下,您现在年纪尚小,而且前线战事激烈,恐怕没有多余的人来照顾您了,您应该等到自己练好武艺,熟读兵法,能够独自带兵打仗的时候在去也不迟――现在去了,反而让燕国的将士施展不开手脚了――”郑心竹胡乱的安慰他,怕他像皇帝那样心血来潮。

“司马大人――好消息”代付喜滋滋的小跑过来,见礼完了便垂首站在旁边,“什么好消息?不是不是吴王打了胜仗?”慕容冲脸上漾出一层兴奋的红色,“殿下圣明,正是如此――而且秦国也已经出兵了――”代付微微弯着身子,尖细的声音透出一股喜悦。

“太好了,我们不用迁都了,心竹――”慕容冲高兴的跳起来,然后来拉郑心竹的手。郑心竹却觉得那个阴影是越来越近,他的磨难也许正在靠近――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因为吴王的胜利皇城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景象。

十月,天气冷起来,寒风开始凛冽,吴王凯旋而归。皇帝派太傅以及大司马慕容冲在城门迎接凯旋的吴王将士们。

慕容冲穿戴一新,雪白泛金的战袍,明光铠甲泛出明晃晃的阳光,乌黑的发丝在白玉生辉的面庞轻轻拂动。身后黑压压的都是士兵,旌旗,仪盖,皇帝派了自己的仪仗迎接凯旋的将士。两旁站满了邺城的百姓,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马队,身后尘土飞扬气势非凡。吴王身穿黑色战衣铠甲,威风凛凛,百姓们高声的欢呼高叫,“吴王,吴王!”声音此起彼伏,浩荡高扬,在人们头上飞旋入空旷的秋日晴空,声音激荡回旋,回音阵阵。

慕容冲只觉得热血沸腾,好像自己亲临战场一样,吴王神采飞扬,朝百姓挥手致意,百姓们更是热情高涨,高声地叫着这个让他们不用颠沛流离做亡国奴的吴王。穿了太监服饰的郑心竹站在一群随从中间,只觉得周围的热浪直逼夏日烈阳,看来偶像和粉丝之间存在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太傅慕容评看着百姓高涨的反应,嘴角扯起一丝森寒的冷意,他本就富态红润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的红。

吴王打败晋国大司马桓温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举国上下皆称吴王乃国之栋梁,全民之福,成了全民以及将士们心中的大英雄。

“母后,太傅大人,吴王这次能够凯旋归来,皇帝哥哥一定要好好赏赐他了,吴王真不愧是皇爷爷称赞的人呢――”慕容冲不由得在太后和太傅面前称赞吴王。尽管他们一直告诉他吴王不好,而且吴王也总是干涉他们,他对他没有什么亲切的感觉,但是男儿建功立业却要像吴王,他小小的年纪心向往之。

“凤凰,你和心竹到外面去玩吧,母后和太傅大人在闲聊一会,”可足浑太后朝郑心竹使个眼色,太傅虽然衣饰华丽,但是却体态微微发福,又好酒肉美色,所以在俊男如云的慕容氏的男子里面,却是最为普通不过。他笑眯眯的盯着郑心竹,但是她却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到愤怒,吓的她赶紧拉着慕容冲往外走。

“也不知道为什么,吴王回来了,却进宫反而少了,他家的几个哥哥也不常进宫了,”慕容冲对于一些玩耍失了兴致,总想有人来教他习武之类的事情,“心竹,不管怎么样,你都会陪在我的身边的吧?”靠在秋叶飘洒的林间围栏上,慕容冲看着悠悠秋水,叹了口气。郑心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她一直以为他是被宠坏了的任性的可爱的单纯的孩子,但是他幽幽的叹息却像深秋里凋零的花朵。

吴王的胜利威名,让太傅慕容评惧怕不已,而且吴王为了奖励麾下将士,上奏请赏,“所募将士忘身立效,将军孙盖等摧锋陷陈,应蒙殊赏”,太傅大人却瞒住不报,吴王深感不满找到太傅理论,两人吵得不欢而散,太傅便与太后密谋毁其战功欲杀之。消息却不慎走漏,皇宫里的水深且混,任何的宫婢太监,都可能是别人安插的眼线。

尽管有人劝慕容垂起兵反燕,但是他却感念手足大义不肯落人口实毁自己于不义,后在其子慕容令劝说下逃往故都龙城,希望可以得到皇帝明察到时自可以洗脱罪名。

十一月,吴王借出城打猎之机,带了诸子逃往龙城却在邯郸时候出了差错,慕容麟回马密告太傅,太傅上奏皇帝,说尽谗言,皇帝派出西平公慕容强率精骑追之,慕容令断后,慕容强不敢追赶。后决定西行投奔秦国,慕容垂遂率部西行,至河阳,斩津吏而渡。遂自洛阳与段夫人,子慕容令、慕容宝、慕容农、慕容隆,慕容恪之子慕容楷,舅兰建,郎中令高弼一起投奔前秦,只留可足浑太后之妹长安君可足浑于邺。乙泉戌主吴归率兵追击,被慕容令击退。

得到吴王奔秦的消息皇帝大怒,太傅更是添油加醋说吴王早生异心云云。此后的燕国更加的纲颓纪紊,腐败没落,皇城的奢靡比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冲更加的依赖郑心竹,他觉得只有她才是真实的,她静静的对着他笑,她陪他读书,习字,习武,她不像周围那些人只是一味的巴结宠溺他,她虽然沉静,可是却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他的最贴心的朋友,让他觉得真实而可靠。少年的心看不透世事的艰险,在蒙昧不清的皇城,深陷恭维与宠溺中,要保持自己那一丝丝的自我该有多难?

那年的时光过得特别的快,来不及感受幸福喜悦心酸苦痛,一切都消失的太快,灾难来得又是那么的突然,谁都没有准备好!

寒冰消融,春暖花开,电闪雷鸣,秋高气爽又是一年冬天…

这次的冬天越加的冷寒,凄风凌厉,即使穿了厚厚的棉袍,捧着暖暖的手炉,还是觉得冷。年少的慕容冲来不及体会这冬天的滋味,世界变整个的颠覆了,一夜之间长大…

秦国攻燕,慕容令做先锋,却逃回燕国,皇帝和太傅恨他们叛逃,而且现在他逃回来,吴王却在秦国深受重用,便将他发配沙城,后来举兵欲反,慕容麟再次告密,慕容令被诛。纷乱复杂的变故如同放幻灯片一样让郑心竹应接不暇,又是十一月,秦苻坚和太傅王猛攻入邺城。

早在六月秦初攻燕时候,边境送来急报,太傅慕容评却根本不当回事,将急报扔进废纸堆了,讥讽小小秦国不自量力。待到十月出兵与秦军对垒的时候,却又封山占泉,将水卖给自己的士兵百姓,一匹绢两石水,失掉民心军心,王猛几乎毫不费力,摧枯拉朽之势一路逼近皇城。

苻坚见了凤凰

秦兵已经兵临城下,皇帝御驾亲征了。

“心竹,快跑,我们骑马出城去,皇帝哥哥御驾亲征了,我们赶紧去找他,”慕容冲急匆匆拉着郑心竹的手往外跑,“凤凰,也许――”郑心竹不知道该怎么说,皇帝肯定是跑了的。“凤凰,你这样不行――”郑心竹连忙找出几套平民的衣服,那还是和他一起偷偷跑到邺城大街上去玩的时候慕容凤帮他们准备的。

郑心竹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她收集的一些珍贵的玉器金器首饰如果逃出去肯定可以抵挡一阵子。“心竹,你背了包袱做什么?”慕容冲讶异看着她,“我们去找皇帝哥哥,他什么没有?”

“凤凰,我们要跑了,去逃亡了,你不是大司马,不是殿下了――”郑心竹来不及和他解释,自从吴王逃走的那刻,她就觉得心慌得很,没有想到穿越过来,却这么快就做了亡国奴,甚至来不及理清来不及接受这样的安排。

“心竹,我们跑了,母后和姊姊怎么办?”他挣开郑心竹的手,迷茫地看着她,“凤凰,国亡了,家破了,这个时候就是逃走一个是一个了,”郑心竹使劲地拉着他往外走。

“心竹,什么国破家亡的?我们刚才从母后那里出来,她不是好好的吗?她什么都没有说,皇帝哥哥和太傅大人一定会把秦人赶走的!”他定定站在那里,说得斩钉截铁,郑心竹却没有遗漏太后闪躲的眼神,颤抖的手。皇帝一定是撇下他们跑了。

“凤凰,我们先偷偷去大街上看看,如果没有事情就当出去玩了,要是真的发生什么,我们在偷偷回来接太后这样好不好?”郑心竹哄他。

“好,就这样-”慕容冲这才换上衣服,和郑心竹匆匆往外跑。郑心竹来到大燕的这几年也做好了一些准备,了解了晋国的一些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到江南去,那里山明水秀,战争也少。“凤凰,如果我们能去江南多好,他们都说江南如诗如画,有人作诗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我真的很想去看看”说道后来她几乎哽咽,虽然18岁了,可是她也没有机会去看碧波青荷的西湖,体味细雨缠绵的江南。

“等皇帝哥哥打跑了秦人,我带你去江南,我们偷偷去,他们不会知道的――”慕容冲面色清峻。

皇宫里到处可见慌慌张张的宫人,有的携包带裹的出逃,有的垂头抹泪,慕容冲也来不及追问他们,两人就匆匆出了宫门。

宽阔的驰道上冰雪覆盖,失去了皇宫高墙的阻隔,寒风凛冽,冻得郑心竹打了一个激灵。出了宫门,郑心竹拽着慕容冲捡小巷走,听得大道上马蹄踏过青石板路上的薄冰清脆嘎然。传来士兵的吆喝声,百姓的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声。慕容冲的脸变得更加的白,映在灰墙白雪之间,是一种令人心酸的凄然。

“心竹,你先到城外去等我,我回去找母后――”说着就要往回走,郑心竹两忙拉住他,“凤凰,现在不能回去,而且城门肯定也被把守起来,我们――根本跑不掉,还是呆在邺城百姓中的好,”慌乱之中,不会有人来管两个小孩子的。慕容冲却不肯,执意要回去,“凤凰,如果你回去,我们就跑不掉了,再也不出来了,我不想回去――”可足浑太后与她无关,她不可能为了一个阴险的老女人回去送死,可是她却不能不管慕容冲,真想打晕他呀。

“那里两个小鬼,肯定有问题――”巷子一头传来士兵的叫声,郑心竹心中一紧,心跳如雷,却强自镇定,慕容冲却拉了她往另一边跑,“站住――”后面的兵卒便喊边追过来。跑到巷子与大街相接的地方,慕容冲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郑心竹一个收势不住,惯性滑在冰地上。慕容冲赶紧扶起她,身前两匹高头大马,白色骏马上是一个眼眸深邃充满睿智的身穿绛红色战衣的俊朗中年男子,枣红马上坐着一个头大脸圆相貌普通的青衣男子,但是眼神却是极为的清亮深邃,浑身散发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尊贵气势。

后面的士兵已经追上来,郑心竹心里突突得跳,面前马上的两人朝他们一笑,那个大头的男子问道,“你们两个小孩子跑什么?摔痛了吧?”他转头看着郑心竹,郑心竹在他的注视下觉得背后巷子吹来的冷风更加的刺骨透心,慕容冲刚要说话,郑心竹抢先道,“我们出门玩耍,却没有想到很多官兵,我们害怕了,所以想跑回家去,”郑心竹一手握着慕容冲的手,一手紧紧的捏住一角,强自镇定,看那两个人气势凌然的样子一定是大官了。

“景略,你看他们像什么人家的孩子?”大头男子看着慕容冲歪头问那个相貌俊雅的男子,“主上,宫内――”说完他们哈哈的笑起来。

后面的士兵一看到他们马上跪下来,“小人参见陛下参见太傅大人――”郑心竹一听这两个名字心跳如鼓,心中连叫“完了,完了!真是倒霉!本来还以为可以逃到南方去躲在诗画江南安安稳稳躲过几年,说不定就可以回到21世纪了――”

令她心惊肉跳的是慕容冲天不怕地不怕的瞪着大头皇帝苻坚,他正在笑盈盈的打量郑心竹,一个面似沉静却眼波流转的女娃娃,似乎觉察到男孩的怒气他扭头看他,刚才因为一直在注意那个女孩子竟然没有看旁边的男孩,细看之下,却觉得说不出的感觉,就如同清晨那第一抹霞光,自天际俯射大地,让人爱慕却又觉得遥不可及,一种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爱慕,那种让人心生爱慕便忍不住据为己有的冲动在心底蔓延。这个孩子如同莹白清凉的雪花,纯净清莹,让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古代的冬天比21世界的冬天冷得多,而且衣服也不是十分的避寒,到处都是多余的累赘,郑心竹不自觉的笼住袖笼,却觉得手心里都是汗,冷风吹过,只觉得背上冰凉一片。

“你叫什么名字?”苻坚盯着慕容冲左手揽住马缰绳,右手拇指摩挲着马鞭上的棱角。“我乃――”不等他说话,郑心竹立刻慌乱地打断他,“我们――我们是宫里做事的兄妹,因为大人们攻进城来了,所以便想逃出去――”郑心竹故作娇憨的笑道,“陛下,这个丫头倒是伶俐可爱――”俊朗的王猛笑道,“丫头,跟着我做个女学生怎么样?”郑心竹一听做他的学生,看他的样子斯文有礼,加之相貌儒雅,肯定比那个大头小眼的皇帝好,立刻跪下道,“多谢大人收留,只希望做大人家的丫头就好了,”心里也顾不得骂自己磕头虫了。

“心竹――”慕容冲踢了下她的屁股,然后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拉起来,“凤凰,我这不算卖国贼呀,反正燕国,秦国,最后都是中国――”郑心竹心里嘟囔了几句。

“你们几个――”苻坚吩咐后面那两个士兵,把他送到皇宫去和慕容暐的家眷住在一起,然后又指指郑心竹,“把这个小丫头送到王大人的营部去――”

慕容冲却猛地抓住郑心竹的手,愤怒地盯着苻坚,苻坚一愣转头对王猛笑道,“看来景略还是等等了――”然后吩咐人将他们送到皇宫里。

郑心竹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她和慕容冲从皇宫逃出来的,抬眼却见慕容冲脖子上的晶莹青翠的玉佩又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的明月清花玉佩,不由得暗自后悔,这样的配饰别说民间就连王公大臣有的也不多,一看就是外番进来的珍贵贡品。

被送回皇宫去却见太后皇后等都被拘在一起,住在后面的显阳殿里。太后本来以为慕容冲和郑心竹已经逃走,现下却见到他们被人送了回来,顿时万念俱灰,搂着慕容冲期期艾艾的哭泣起来,心肝宝贝的叫着。清河公主面容萎顿呆坐在绣墩上一言不发。

郑心竹垂手立在一边却在打算怎么出逃,回来的时候发现殿门口宫门口都有侍卫把守,肯定不好走,她有点心烦,加上侧殿里几个妃嫔宫婢的哭哭闹闹的,让她觉得凄凄惨惨烦闷无比,这些宫里的人,平时就知道吃喝玩乐,陷害有才干之人,真正到了危机时刻除了哭泣就没有别的本事了,陷害忠良的本事可是一点施不出来了。

虽然大殿里生了炭火,但是郑心竹还是觉得有点清寒,不由的笼住袖笼,将手罩在嘴巴上呵气,白白的呵气边萦绕在周围。不知道其他的王公大臣们怎么样了,想起慕容凤不知道他有没有逃走,他父亲带兵的将军据说是逃了的。没有看见慕容泓,估计像其他的皇子公主一样随了母亲在侧殿住着。

第一夜里格外的难熬,不管是谁都不知道明天怎么样,是要被坑杀砍杀还是如何处置觉得前路渺茫,很多人都是哭哭啼啼一整夜,大多数的人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那厚厚的宫闱,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士兵会跳进来将他们一群统统杀死。

过了几日发现他们并不来骚扰他们,只是将他们圈禁在此既不加以杀戮也不来施加羞辱,大家才都慢慢的放了心。后来皇帝也被送了回来,大家看皇帝也安然无恙都不禁松了口气,也许亲王不会杀死他们。

郑心竹却没有忘记自己的出逃计划,急切地想逃亡江南去,去江南这本来也是18岁的她的一个梦。

是夜。

繁星闪烁,弦月淡淡。郑心竹领着慕容冲偷偷的溜出去,显阳殿没有什么宫墙,都是用片片的花园木廊树木隔开,守卫们就会比较分散,但是到了正门口就会比较麻烦。“凤凰,我们悄悄的,逃出去,你不要吱声,跟在我的身后――”郑心竹回头朝慕容冲笑笑,慕容冲神色苍白,自从破城那日他就有点心不在焉,却比以前更加地依赖郑心竹。

星光下他的面色惨淡,那种令人心碎的白,星光点点映进他黝黑的眸子,却如同幽深的清潭。心下怜惜,便紧紧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要害怕,她领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守卫的士兵看见两个孩子出来,粗声粗气道,“快回去,主上有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宫――”他将长矛轻轻一横便挡住二人的路。

“我们是王猛王大人的侍从,那天两位将军送我们进去探听消息的,约定今日却向王大人汇报的,”郑心竹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壮着胆子厉声道,“耽误了大人的事情,你们担当的起吗?知道主上为什么把太后皇帝圈禁起来是什么意思吗?要是耽误了大人的事情,唯你们是问!”她说得有板有眼一本正经,而且气度不凡的样子,让侍卫一时没有底,两人互相对望了一样,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个眼波流转水灵清透,一个虽是男孩子却是面色如玉美丽非凡。

郑心竹看他们有点不确定了,立刻道,“这样好了,你们派个人给我们带路,送我们去见王大人好了,忘记告诉你们了,王大人是我的老师,”郑心竹一只手拉着慕容冲一只手却背在身后,挺起胸脯,下巴微微漾起,白皙的脸庞在星光和门楼的灯笼的照映下显得光彩夺目。

两个士兵商量了一下便派了一个人跟着他们,一路上碰见巡逻的侍卫,郑心竹便假装和一起的士兵很熟悉的样子,然后还歪头对过路的士兵们轻笑朝他们摆手,他们见有个粉琢玉雕一样清灵俊雅的女孩子朝自己打招呼又看有护卫跟从,以为是哪位将军或者大人家的儿女,自然也和他们招呼。而随从的侍卫看见她和他们那么熟络的样子,过去的那些侍卫又是王大人的亲兵,便完全的信了她的话。

慕容冲跟在她的身旁不由得觉得好笑,竟然将连日来的憋闷都抛在了脑后,更加紧的握住她的手。

“士兵大哥,你们奉命守宫门,是不是也不允许乱走动呀?”郑心竹边走边回头问那个士兵,似乎无意的,“我们都有自己的腰牌,每个士兵一块,如果有上级的命令拿了腰牌是可以出去的。”他朝她笑笑,非常憨厚。

“噢!”郑心竹应了一声。

寒梅著花未?

清冷的星光叠叠荡荡的洒下万千的水钻一样璀璨光芒,宫殿的灰墙青瓦在星光下明明暗暗,胡桃油浸过的瓦当如同洒满碎银宛若艳阳下万顷波光粼粼跳耀。

郑心竹边走边想办法摆脱身后的士兵,嗅到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清香,似乎慕容冲身上传来的,但是风一拂来,香气却骤浓便计上心头。

侧脸看看慕容冲朝他微微一笑,万千的星光点亮了她水灵的大眼,“王大人说了,他让我们顺便帮他折几支含苞的、绽放的清梅回去,刚才我闻到香气,却是想起来了,差点给忘记了――”然后朝慕容冲使眼色,慕容冲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却全然的相信她。便跟在她身后,郑心竹领着他动转西转,但是那个士兵却还跟在身后。

随着靠近,梅花的幽香越来越浓,转眼便到了矮墙边上那一丛腊梅怒放的地方,“这可真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郑心竹为了分散士兵的注意力,附庸风雅的念了首王安石的诗。

那士兵素闻王猛王大人才高八斗,学识渊博,现在更加相信郑心竹是他的学生了,“凤凰,我们找几枝疏影横斜的,有含苞嫩蕊的有正当怒放的,折了回去给大人观赏――”然后朝慕容冲使眼色,慕容冲捏捏她的手心便围着梅花开始转。

“将军大哥,把你的刀给我们用用,”那士兵不疑有他,便递了过来,郑心竹拿着那把细细的刀,掂量了一下,迟疑了一秒,还是返身去找梅花。

星光淡月洒满梅从,盛开的淡梅如同片片雪花闪着莹润清透的光芒,郑心竹走到后面找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自己却又没有胆量,便趁着折梅花的空荡弯腰,偷偷递给慕容冲,他手一摸到石头,脸唰的变得煞白,清辉洒在他脸上比那白梅更胜几分。

感觉到他的颤抖,郑心竹叹口气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但是自己从小到大,可是没有活生生杀过什么呀,慕容冲却将石头拿过去,藏在身后,朝她淡淡一笑,郑心竹却看出他笑得有点勉强。“哎呀!割到手了――”郑心竹惨叫道,那个士兵不明就里马上跑过来关切问道,“怎么啦?不要紧吧,快去包扎一下――”然后弯腰去看郑心竹,慕容冲手颤抖的厉害,但是还是抡起石头一下子把他砸晕了,看着他倒在地上,慕容冲身体一软跌在地上,郑心竹也是心砰砰地跳,“凤凰,我们都是善良的人吧?善良的人应该会有好报吧?”郑心竹只觉得地上湿漉漉的冰凉透心。

“心竹,”慕容冲紧紧的抱住郑心竹,心跳得厉害,却又觉得安宁。“我们快拿了他的腰牌,已经晃了一大圈了,很多人估计也不怀疑我们了,”郑心竹微微一挣,慕容冲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慕容冲趴在地上悉悉索索的去摸士兵的腰牌,摸出来以后便揣进怀里,还是站起来顺手拉起郑心竹,拍打她身上的湿冷的雪泥。

郑心竹又捧起那几株梅花,然后和慕容冲小心翼翼的从梅丛里钻出来,慕容冲走在前头,却站在那里不动了,郑心竹不明白他怎么停在那里不走,“凤凰,快走,我们得赶紧出城了――”却觉得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手伸到背后往后推她,从他的肩膀望过去,郑心竹当场傻在地上,“怎么,我的学生,折了红梅怎么也不给我送,所以我亲自来取了――”清朗的声音,俊雅高大的身姿在星光下轩然屹立,郑心竹差点没有跌在地上,只觉得冬天的夜里可真是冷,风吹过,梅枝摇曳生姿,寒风却是刮得脸生疼。

“这两个少年倒是有雅兴,景略,和我们挺像,这么晚了出来看梅花,对了――丫头,你那首墙角数枝梅的诗很好,你自己做得么?虽然不是乐府却别有韵味――”大头皇帝和蔼地冲他们一笑,目光定在清冷如月的少年身上,尽管没有月亮,可是这漫天的繁星仿佛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

“你――你们早就知道啦?”郑心竹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完整,她从后面钻出来,慕容冲却向前微微跨出半步,挡住她的半个身子,苻坚微微眯起眼睛,灿若天空最亮的星辰。

“既然你这么急着做我的弟子,我可是不忍心拒绝呀!”王猛轻捋下颌处的靑髯,笑道。“大司马想必功夫应该不错,不知道做我的侍卫怎么样?”苻坚微眯着眼睛淡淡的看着慕容冲,慕容冲冷然的哼了一声。苻坚却不以为意,侧头对着王猛笑。

“来人,先把这两个孩子带到我的寝宫去――明天再做安排――”苻坚回头吩咐随从,却又扭头对王猛道,“景略,我们再走走,这满丛清梅倒是一番好景致,”然后又回头对郑心竹道,“你可还有什么好的句子说来听听?”郑心竹看他面带微笑,虽然相貌不美,可是却不可憎,“若是有月亮,那么当是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了”她把记得的诗句胡乱的说来他听,“景略,这个丫头有点意思,说得句子是好句子,但是却不知道什么诗格,倒也不俗――”说着两人哈哈一笑,相携散步去了。

郑心竹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说不出的诡异,这两个人,两个大男人,竟然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一起散步,真是吃饱了撑的,为了发泄她逃跑计划失败的郁闷,她便一定认为他们两个搞暧昧,如果让她回去了,她一定要告诉人家他们两个不正经的关系。

士兵们把他们带到苻坚住得琨华殿,王猛却没有阻拦,料定两个孩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情。苻坚出兵打仗没有带侍婢,基本都是一些太监随身伺候,一听皇帝交待安置两个小孩子,他们莫不尽心尽力。

坐在炭火旺盛的暖阁里,郑心竹叹气不已,“出师未捷,再回牢笼――”她嘟囔着,慕容冲静静地坐在那里,面色沉郁,郑心竹知道他国破家亡的心里难受,从大司马沦为阶下囚是不舒服。她心生不忍,俯身安慰他道,“凤凰,别害怕,秦王不会杀我们的,我看他人好像不错的样子――挺和气的,”她心里知道皇帝都是一时一变样,指不定什么时候看他们不顺眼就给他们拖出去咔嚓了。

慕容冲没有说话,但是他却害怕他们把郑心竹抢走,如果这样他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心里越是担心越是害怕,“心竹,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他使劲地握住郑心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凤凰,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郑心竹看着他恍然的眼眸,心里没由来的发紧,觉得自己应该要保护他,毕竟来了如此久都是他照顾自己。

皇帝苻坚回来的时候却没有管他们,只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瞧瞧,两个孩子已经牵着手并头入睡了,轻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张让人难以描述的倾国倾城的脸上,心里涌上难以言语的情愫。高枝铜灯的蜡烛洒下淡淡的清辉,混了窗棂处滤过的星光,在他的脸上蕴染出一层淡淡的珠光的柔色,慢慢的弥漫在房间里,蒙了他的眼睛温润柔和的蔓延在他的心房,心没由的紧了,痛了,觉得仿佛什么东西会碎,不由得抬手抚上心口。

他紧紧的抓住那个女孩子的手,是他在乎的 ?―――

他静静地跪坐在一侧,看得痴了――

心却更加的紧了――

对于第一眼打动我们的美丽存在――

总是希望独自拥有――

何况并非无法企及――

毕竟他还是活生生的存在――

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一直那样痛―――

填满它的就是―――

皇帝轻轻扯出一抹微笑,手抚上郑心竹的脸颊,“这个女孩子,应该可以利用――”他轻笑。却不料郑心竹睡得轻浅,有人动她,马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皇帝摸她的脸,吓得自己立马坐起来,她一动慕容冲就醒来,马上一拳扫过来。

虽然快,虽然虎虎生风,可是――皇帝浅笑不已,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拳头温润细腻,柔软到心底去。慕容冲被他抓住拳头,憋得满脸通红,苻坚却轻轻一笑,放开他的手,又看向一旁脸色发白的郑心竹,“你不必做王大人的弟子了,跟我回宫了――”说完脚下用力起身,扬长而去,气得慕容冲脸色苍白。

慕容冲经过夜间的时候坚持要回去显阳殿也母后他们一起,苻坚也不坚持,顺便也要去安抚一下那也后宫妇孺,便乘了銮驾领了慕容冲和郑心竹去了显阳殿。

冬日的邺城皇宫,大雪不久之后的天气越加的清透明爽,却是艳阳高照,向阳的瓦脊上积雪基本消融不见了,明晃晃的阳光在宫墙青瓦上洒了眩目的碎金绚彩流转,背阳的宫殿青瓦上的白雪却在艳阳的照射下开始滴滴嗒嗒的融化,融化的雪水顺着昨夜挂在屋檐下的冰溜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显阳宫内殿群林立,本来是故燕慕容暐为了安置他4000美人大量修建的宫室楼阁,现在满宫的后妃住了进去倒也不挤。

苻坚心情大好,鼻尖仍然萦绕着清淡素雅的梅花的香气,细辨之后却发现是慕容冲的身上传出的若有似无时浓时淡的清馨。

显阳殿的人一通报秦王的銮驾进来,慕容暐便领了人颤巍巍地叩拜在地,口称,“故燕慕容暐叩拜大王――”慕容冲死死盯着他几乎滴出泪来。“平身吧――”苻坚笑了笑,眼睛扫过黑压压的人群,慕容暐颤巍巍的站起来,两手在下腹处不知所措的搅弄着不知道如何放置,苻坚看他紧张无措的样子,淡然一笑,“卿不必如此拘礼,待过些时候,且随朕去长安,那里已经为卿等建好侯府,大家以后自是一家人――”苻坚笑了笑,目光扫过,却看到可足浑太后身旁一个姿容姝丽的女子,华丽的锦衣,眉若青黛,目似秋波,身姿盈盈若柳,模样却有几分像慕容冲。

慕容暐看见他眼睛盯着清河公主,慌忙躬身道,“陛下,臣之母亲可足浑氏,旁边乃臣妹慕容嫣,小字嫣然,”苻坚笑了笑,眼睛余光却扫了一下慕容冲,只见他脸色苍白的没由一丝血色,嘴唇紧紧的抿成薄薄的一抹粉红。

苻坚又讲了一些安抚故燕皇帝的话,无非是封官封侯,让他们安心度日,迁往长安,自是当作一家人一样款待之类的话。

举家迁长安

待到腊月里的一天,秦使来报,故燕宫室贵亲皆一同迁往秦都城长安。苻坚带领众将士返回长安却留王猛镇守邺城王猛在邺城选贤举能,除旧布新,安定人心,发展生产,燕国旧地六州之民如同旱苗逢雨,欢欣雀跃。王猛本欲留下郑心竹,后来发现苻坚有意带她回长安,便也作罢。苻坚封王猛清河郡侯;又赐予美妾、歌舞美女共五十五人,良马百匹,华车十乘,王猛却固辞不受,苻坚叹然作罢,习惯了王猛的推拒。

离开邺城,故燕的皇亲贵胄们看到秦人宽带百姓,法简政宽,百姓比先之更加地安居乐业,不禁心有戚戚焉。

来时大军无数,去时又带了鲜卑4万户二十余万人,牛马嘶鸣,浩浩荡荡,列出长长的一望无际的队伍。一路上冰天雪地,坚硬的道路,冰冷刺骨的寒风,使得那些养尊处优,娇生嫩养的达官贵人不堪其苦,开始的时候非常缓慢。天气寒冷,心境凄凉之余,也有不少人生病罹难死于路上,也只得就近掩埋,恸哭上路。

北风生硬地刮在脸上,如同烈风卷了砂子扫过脸颊,冷硬生疼。前路却是茫茫无边无际,路远心慌。

郑心竹和慕容冲坐在苻坚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裹了厚实帷幕的马车上,同其他的慕容族人远远的隔了开来。车外面用厚厚的帷幕罩住,窗户也用厚重的帘幕挡了,车厢里铺着柔软厚实的锦被,竟然如同出游一样舒适惬意。郑心竹有点着凉裹着厚厚的被子,又嫌车厢里闷得很便将身边朝北的车窗掀开一角,让凛冽干冷的风灌进来,却又觉得舒爽了很多。

慕容冲脸上笼着淡淡的忧伤,他以为苻坚一定是看上郑心竹,所以才那么热切的带她进宫,他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保护她,他死死的捏住衣角,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郑心竹抬眼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大男孩子,他的个子高了很多,却是更加的俊美秀雅,比精心描画更加俊美万分的容貌清冷淡静,不知道为什么郑心竹心里就那么几个字反反复复“红颜多薄命――”,“咳咳,咳咳咳――”从车窗里抢进来的来的风让郑心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慕容冲抬眼看她赤红的脸,连忙伸手拉帘子,郑心竹却抬手拉住他的衣袖,“凤凰,去了长安,不可在当自己是大司马那样任性,要处处小心才好――”郑心竹知道他的脾气,受不得人激受不得人冤枉更加受不得侮辱。他将头探在窗口挡住灌进来的冷风,风呛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大不了还有死――”他迎着风狠心道,声音却又被风都灌进肚子里。扭头却看见苻坚在前面不远处骑了马,不时地回头看,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心中愤懑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