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展现了极大的耐心,孩子哭闹都是七叔来哄,对孩子那叫一个细致,用红梅姐的话说,“没见过这样的细致人。”

因是龙凤双生,担心红梅姐奶.水足,七叔还提前找好了奶妈,一应事情,不用红梅姐操半点心,红梅姐负责把身体调养好就成。

瞧着她娘平安生产,七叔又是这样的体贴人,白木香送完东西,出后时从窗户明纸看到七叔端着汤递给她娘的模样,不禁一笑。可能每个做子女的从骨血里更希望亲生父母在一起,对于顶替父母位子的那个人,心里感情总会有些微妙。

身畔枣树被风吹动,树叶青枣哗哗而响。白木香心中是真的释然了,每个人对亲人都不可避免的有那么一点私心,她也希望自己是她娘心中的唯一,可是生命这么短暂,转眼匆匆,如果你真的珍视一个人,你会希望她的生命像你一样丰盈满足,充满欢乐。

而人生中的许多欢乐,不仅是来自亲人朋友,更来自一个能携手共白头的爱人。

白木香抿抿耳际碎发,转身走出她娘和七叔的院子。作坊的事她没大管,有白文、崔莹、还有回到月湾的小财,实际上,小菲家的那场官司一输,作坊里闹事的几个就消停了,非但消停,恨不能缩起头来过日子。不过,崔莹还是强烈要求开除了好几个不老实的妇人。

当然,也给这些天依旧在作坊里勤勤恳恳的工人一人一个大红包,每人多发一月工钱。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事,大家也都是干惯了的。

不多几日,梁师傅徐师傅回到月湾,很不好意思的给白木香赔了回礼,还送给白木香许多新伊的礼物,徐师傅道,“自我们来月湾,都是白大人照应。实在是军中命令,把我俩愁的不轻,咱也不敢不干,可要说干,也不知道打哪儿干,白大人你一不贪东西,二不贪钱。真对不住您,我们给您赔不是了。”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你俩也真是的,该私下给我个暗示。”这俩人都是军中工匠,自然不敢不听军中吩咐。小雀端来新煮好的奶茶,白木香请他俩喝奶茶,一面抱怨着。

梁师傅说,“倘是旁的事,一准儿得跟大人您透个信,可上回接到的是绝密,我们是夜里连梦话都不敢说。倘真露出一字半字,便是死罪。”

“原来如此。”白木香别看官居五品襄赞军务,她并不太懂军中的这些规矩,但想想陆侯那铁血模样,就梁师傅徐师傅这俩人,瞧着也不像有胆子敢跟她通风报信的。

白木香一向心肠大,也不再做计较,“这事过去就过去了,知道的人也不多,别再提了。咱们依旧跟以前一样,正好新弩研制结束,现在也没旁的事,都歇一歇。”

徐师傅笑,“我听说大人要的硝石琉璜很快就到了,大人是要研究火炮么?有什么琐事,吩咐我二人便是。”他二人是真的服了白木香,匠人之间的高下很好分辨,把各自的得意之作拿出来比一丝就知道。这上头,白木香完胜二人,尤其,白木香不仅□□上厉害,人家还挺有心眼儿,最要紧的核心始终没告诉他俩。

面对白木香碾压似的强横实力,两人只要白木香不怪他俩,还能在白木香这儿混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想其他。

白木香是真的心怀宽广,待向上呈报新弩功臣名单时,白木香自己是头一份,但梁徐二人也伴居名单之便,甚至连看守护卫的凌侍卫几人,白木香也写上去了。

继去岁白木香以女子之身官封五品震动帝都之后,上次还只是个五品官,官不大,有些人酸两句还会说“芝麻粒儿大小的官”,今次非但有献制新弩之功,还有捕获大食王子的战功,陆侯对白大人也颇多赞誉,称赞白大人不顾自身安危,主动诱敌深入,亲犯敌穴云云,总之把白大人夸的是文武双全、胆略不凡。

穆宣帝对功臣向来大手笔,与内阁商议之后,白木香白大人这回把震都官场震的没了声音,官封从三品,享工部侍郎薪俸。

当然,白大人奏章里提到的关于她娘诰命的事,朝廷也没再等到八月统一发放,三品以上便是夫人诰命了。红梅姐就这么刚诞下龙凤胎后,直接沾闺女的光成了三品诰命。

便是红梅姐的亲家母裴太太心里都嘀咕几句,想她那惯常花红柳绿的亲家母,一下子诰命比她都高了,真是往哪儿说理去!

好在,自家儿子也升了半品,自从五品升到正五品。

在全国县令里,裴如玉的官衔都是最高的了。

但,依旧是个县令啊!

而且,媳妇这官儿升的跟蹿天猴儿似的,嗖嗖的,哎,明明她儿子也优秀的不得了,升官升的也快,结果叫媳妇比着,硬是叫媳妇压一头。

这可往哪儿说理去!

裴太太又是高兴又是心塞,心下却也难免庆幸,亏得当初媳妇没跟儿子和离啊,这么有本事的媳妇,怕是全帝都也寻不出第二个。说来还是老爷子的眼光,当初力排众议的把这个媳妇娶进门。

裴家现在还有桩事,就是二房侄子,眼瞅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有老爷子在,给孩子说亲倒不难。就是说愁二太太,也不知怎么就相中了她那娘家侄女,这几天往老太太那里唧咕过好几回,就愿意娘家侄女做媳妇,把老太太烦的不轻。

想老太太近来因这事不大痛快,裴太太叫着闺女,“想来老太太也知道你大哥大嫂升官的消息了,咱们过去热闹热闹,她老人家也高兴。”

裴茜说,“以前真看不出我嫂子这么能干!”

“你嫂子早就聪明,她家织布的那织机就是她改的,听说织的布特别好。”裴太太道,“主要是你嫂子性子好。”

裴茜“噗噗”偷笑,“娘你别说这不实诚的话,以前你俩常拌嘴来着。”

“那是她刚进门,娘不熟悉她的性子,她也不了解娘的喜好,要是现在还在一处,你看我们婆媳好不好。”裴太太想到媳妇三品官,虽然压儿子一头,也是帝都头一份儿啊!裴太太虽小有嫉妒,可心里明镜一般,媳妇能干总比无能无才的好!

带着闺女,裴太太就去了老太太屋里。

裴老太太屋里满室笑声,裴太太进屋,仆婢们都见礼恭喜,裴太太笑,“谁想得到,这好端端的,突然就听说这事,再想不到的。”

不过,白木香嗖嗖升官的事当真造福了裴家二房,在外地做官的裴二老爷见到朝廷坻报,亲自写信给父亲,让父亲帮着给长子寻一门妥当亲事,裴二老爷还说了,门第出身他都不挑剔,只要是个好姑娘就成,要是能像大侄媳妇这样就更好了。

☆、朋友做了皇子妃

朝廷的封赏尚未到, 先到的是裴家下人和小九叔一行,大家相见自有一番热闹, 尤其知道红梅姐诞下龙凤胎的事,更是欢喜无限。

先是给大爷大奶奶请安, 白木香问过家里长辈们可好,白木香关心的主要是裴老爷子, 她跟裴家其他人反正也没交情, 只要老爷子好她就放心了。

这次裴家打发过来的是四房下人, 拢共十六口, 男人可帮衬外头的事,妇人老成,管内宅或是带孩子都成, 至于小子丫头,也都是能做活的。这四户中, 一户姓李一户姓张, 便是上次来的李忠张诚两家的亲戚。

白木香让小雀安排下住处, 让他们先去休息,还有就是带来的东西也安置一下。小九叔在红梅嫂子那里隔门帘问过好, 七叔是个讲究人,红梅姐还在做月子,不好见外男。

其实让红梅姐说这没啥,不过七叔坚持,她也就随七叔啦。

裴七叔是随小九叔一起过来的,小九叔笑道, “来的时候我特意带了些关内的滋补品,正好用上。”

“小九叔你这送的及时,我娘正得多补补。”白木香笑,“我猜你们就得一起来,路上都顺遂吧?”

“没什么不顺遂的,都好。这才大半年,我看外城要建好了?”

大家说些彼此间的事,当天,白木香设宴为小九叔接风洗尘,又着人往去作坊把崔莹叫了家里吃饭。白木香私下和小九叔说了说近些天的事,白木香道,“虽说是虚惊一场,作坊里很有些不安分的,那些天我和小财都不在,阿文去府里打点官司,亏得阿莹压得住。”

“作坊里无非就是些小人鼓动,你们这次我听着可悬。”

“关系到军方,多有不得已。”白木香不好多说捉拿大食四王子之事,但也没有太瞒着小九叔,大致说了说。小九叔听到白木香中箭,脸梢微微泛白,再三确认,“真没事吧?”

“没事,我当时穿着软甲,根本没射透。”

“天哪。原本咱们就是想着做个小生意,吃穿不愁,如玉做官也是文官,竟是这样危险。”小九叔唏嘘,悄同白木香道,“能不能请裴老爷子想个法子把如玉调到个安全些的地方?”

“难。”白木香脑子灵活,嘀咕,“也不知三皇子怎么样?”

小九叔一个机伶,“你怎么念叨起三皇子了?”

“裴如玉和三皇子很有交情的,他俩打小就在一处。裴如玉被贬,就是因着当初为三皇子说公道话。”白木香念叨一回,“小华现在怎么样了?她那亲爹靠不靠谱啊?你这回要把阿莹娶走,我这里少一助力,不如把小华叫月湾来,我还能帮她寻个好婆家。”

小九叔唇瓣分了又合、合而又分,一幅欲言又止。白木香不解,“你这是怎么了?一幅要说不说的样儿?”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小华让我别跟你说。”

“什么事啊?她那亲爹不成吧?我就说,打小她自己个儿都不知道她爹还活着,突然间来了个活爹,这能是好的吗?这要是个好的,能十好几年不管她?哎,她就是成天觉着自己个儿最聪明,就是看她那亲爹日子不错,想弄些好处。怎么啦?是不是好处没得手?”白木香翘着腿感慨自己的朋友李玉华。

李玉华和白木香是邻居,据说祖上是亲戚,李玉华自小没爹,跟娘姓,她娘姓李,和红梅姐是族姐妹。李氏去的早,遗下李玉华一人,李玉华那会儿年纪也不大,十来岁的小丫头。因两家是邻居,白木香家也很照顾李玉华。别看人家年纪小,心眼儿多真不在年纪大小,就白木香这样的脑子,自来打牌是赢遍全县无敌手的,就输给过李玉华。

李玉华跟白木香关系好,走的近,后来白木香死了爹,李玉华就搬白家住去了,李玉华、白木香、李红梅三人都不是种田的材料,就合伙做些小生意,炖肉的生意就是白木香的主意,李玉华心比较野,撺掇着白木香去府城的绸缎庄,俩人到府城绸缎庄包些活计,回村再派给三乡五里的妇人们,她们转中间差价。

后来白木香改织机,李玉华一看这是能赚钱的事,跟白木香商量着拉了小九叔入伙。白木香嫁裴如玉后,小九叔跟白木香到帝都设立木香布的帝都分号,白家村的作坊就都是李玉华在管。

原本挺好,结果,白木香刚嫁大半年,李玉华死十好几年的爹出现了,要接她到帝都享福。那会儿白木香就跟裴如玉来北疆了,小九叔也不在村里,李玉华安排安排就到帝都享福去了。

用白木香的私心揣摩,李玉华这就是憋着得好处的心去的。

让白木香说,李玉华就是有这么点的不是:当初裴老爷子带裴如玉回乡履得旧约,白木香其实想要些补偿就算了,当然,那会儿她还没见过裴如玉的俊美相貌。

小九叔也觉着,倘裴家人十分不乐意这亲事,想要反悔,咱也别强扭着来。

李玉华的看法完全相反,李玉华是没日没夜的劝白木香,放着状元郎不嫁,难道去随便嫁个土鳖?傻啊!只要裴家在亲事上有半点愿意,立刻就嫁过去!以后做少奶奶,非但能享福,对家里生意也有益!

就凭李玉华这性情,要是知道帝都有个有钱的爹,她不去能有鬼!

白木香认为自己比较老成,要知道,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就李玉华那爹,十好几年不闻不问,那能是什么好人啊?

也就李玉华,见好处就不想撒手,能捞必然要捞一把,这回怕是叫好处咬了手!

白木香也挺记挂这小姐妹,问小九叔,“还是跟小华说一声,别死活捞好处了,到北疆来吧,咱们生意这么好,以后多少银子没有!要是她那爹不老实,我写信给老爷子,让老爷子帮她摆平。”

白木香很仗义。

奶茶有些冷了,上面结了一层薄皱的油膜,小九叔越发觉着难说出口,白木香也有些急,催促道,“不是真出事了吧?到底怎么了?”

“小华不说我跟你说。”小九叔道,“她爹倒没事,她知道如玉是因着三皇子的事受了连累,怕走的太近如玉这官儿更没指望了。”

“我们跟三皇子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很,很有关系。”小九叔嗑巴了一下,咽了口吐沫很艰难的面对白木香疑惑的眼神,“前年,小华她爹接她到帝都是准备成亲的,给她寻了门好亲事,嫁三皇子做皇子妃。”

白木香登时惊吓到了,两眼直愣愣的张着嘴巴话也不会说了,小九叔吓的过去掐白木香的人中,唤她,“木香木香,你没事吧?”

一巴掌把小九叔的手打一边儿去,白木香气,“怎么没事?我险给你吓死!”她可是坐不住了,跳起来在屋里走两步,脑袋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张大嘴感叹,“我的老天爷呀!小华她嫁给三皇子了!哦,我的祖宗啊!她竟然嫁给三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八点钟了,第一更有些短,第二更补足,在十点~~~~

☆、高手

阳光在椿树的树叶间闪烁, 像调皮的孩子的眼睛。清凉的秋风哗哗拂动树叶,面对白木香不满的眼睛,小九叔觉着额角都要冒出细汗来。

白木香先是埋怨,“她不让你说你就不说啊,你怎么这么听她的?我说的话你也没这么听过?”

“我也不太懂官场上的事, 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告诉你,说这叫鱼目藏珠。”

白木香看小九叔一幅理亏样, 也没再责怪小九叔, 白木香转了两圈走回椅中坐下, 撑着下巴寻思一回,“看来她的处境不怎么好。”两只眼睛灼灼的看向小九叔。

小九叔想了想, “我委实听不到皇家的消息, 只是让帝都邵掌柜留意着些, 内务司有几个认识的, 以前提到三皇子,私下都说这位殿下性情古怪。现在倒没人这么说了。我也去过两回三皇子府, 瞧着小华气色挺好。”

“她爹到底是哪个?先前总说帝都财主,要普通财主能把她嫁皇家去?”

“吏部侍郎许箴许大人。”

“还是个不小的官。许家是没闺女么, 怎么这亲事叫小华给撞上了?”

“这事内里什么缘故,我不大清楚。许家还有俩闺女,跟小华不是一个娘生的, 我回老家打听过,小华她娘才是原配太太,也不知怎么后来带小华回的乡, 现在这个太太不得了,就是北疆陆侯的姑妈。在帝都陆家势力也不小,皇后听说就是姓陆的,还有陆国公府,都是一家子。”小九叔道,“我寻思着,兴许就是三皇子跟陆家不对眼,不喜欢小华那俩异母妹妹,这亲事才落她头上。”

“有理。她要是知道能嫁皇子,只要三皇子不缺胳膊少腿人没什么大毛病,那她一定会嫁的。”白木香喃喃,问小九叔,“三皇子到底怎么样啊?”

“我觉着挺好的,说话很和气,待小华也不错,府里的事都是小华管着。”

“没旁的小妾姨太太吧?”

“没有。”

白木香皱眉,“那也不对,裴如玉和三皇子还有书信往来哪。”

小九叔就不知何缘故了,“小华跟我说现在装作远着些的模样,待过几年想个法子把如玉的官儿升回帝都去,来往就便宜了。”

“那也不至于都瞒着我,以前在坻报看到三皇子大婚的消息,我还不知道是小华哪。”白木香问,“三皇子俊不俊?”

小九叔瞪白木香,“怎么能说这样不恭敬的话?”

“我觉着肯定没裴如玉俊。”

“天下数如玉最俊。”小九叔掖揄一句。

*

白木香把好朋友嫁三皇子的事憋了一个下午,一直憋到晚上吃晚饭时,实在憋不住就同裴如玉说了。裴如玉也有些意外,“许家大姑娘,是你朋友?这不对吧,许侍郎娶的是陆国公的妹妹,他的长女怎么成你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那个。”白木香把从小九叔那里打听到的前因后果同丈夫说了。

裴如玉夹块凉拌黄瓜嘎吱嘎吱的嚼了,难怪三殿下来信中对这位皇子妃多有歉意,原本裴如玉还觉奇怪,三殿下向来不喜陆家,倘皇子妃有陆家血统,三殿下能不能接受都得两说,更不会有什么歉意的。裴如玉见妻子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笑道,“这还真巧。你们白家村这风水可不得了,怎么这么出人才啊?”

“别玩笑了,以前我问你三皇子的事,你总是语焉不详,这回不许含糊。快跟我说说,三皇子没什么毛病吧?”

裴如玉险叫黄瓜噎着,轻咳一声,“说的什么话,三殿下学识渊博、性情文雅,不是我夸大,你的朋友能嫁给三殿下,必是前世行了善事,今生方得善报。”

“什么善事善报的,别以为我不晓得,以前帝都都说三皇子性情古怪。倘真是一等一的好亲事,还真能落小华头上。就是真有皇旨赐婚,她后娘也不能答应她爹把她接帝都,还不得让自己亲闺女上,还能想得到小华?无非就是亲事没这么好,不想亲闺女嫁皇子,才轮到小华。”

白木香叹口气,“小华这傻丫头,定是不管不顾的就嫁了。”

“都说物以类聚,你想我与三殿下多年交情,倘他性情不好,我们怎么可能做这许多年的朋友?”

“这也有理。”白木香挑捡鱼肚子上的软肉,择去细刺喂肥儿子吃一口,嘀咕,“也不知咱家怎么跟三皇子这么有缘。”

“可见是天注定的。”裴如玉笑,“我写信给三殿下,勿必请他多照顾许姑娘一些。”

“什么许姑娘,小华姓李,又不姓许!”白木香板着脸,严肃的说,“就那种有他没他一个样,活着死了没什么区别,多少年没管过闺女的爹,也有脸叫小华跟他姓吗?!”

“李姑娘李姑娘。”裴如玉忙改口,阿秀巴唧巴唧的咽下鱼肉,又指着鱼说,“娘,鱼。”

她娘立刻又挖一块鱼肚子肉给儿子,还体贴的醮一点鱼汁,小家伙吃的香甜极了。白木香忽然想到,“忘记问小九叔了,前年小华就嫁了三皇子,也不知现在有孩子没?”

“没有。”

“你怎么知道?”

“要是有,三殿下肯定同我说的。”裴如玉从排骨汤里挑块煮的软烂的山药夹给儿子,白木香把小华让小九叔隐瞒消息的事同裴如玉说了,白木香道,“她肯定不晓得你和三皇子还有通信哪?”

“我们也是偶尔写写信罢了。北疆离帝都远,来往不便。”裴如玉道。

“不是说驿站能代为送信么?”

裴如玉给妻子夹两根碧绿豆角,“寻常的信没问题,给三殿下的信可没这么安全,中途拆阅打开还是小事,倘有人模仿笔记换信呢?不得不妨。”

“你不早同我说,有我做的机关匣,把信放进机关匣内,请小九叔带去,我不信还有人能偷看。”

裴如玉笑,“这倒是个好法子。你可得把怎么开机关匣的法子教给三皇子妃,可别开错,机关伤人。”

“放心,我来安排。”

突然知道自己的朋友做了皇子妃,白木香尤其打听过三皇子据说相貌身材都不错,性情也好,当然,这都是裴如玉说的。

不过,按裴如玉对人的苛刻要求,像裴敬那样很不错的小伙子,按裴如玉的话都是不肯努力不上进的人,但三皇子在裴如玉嘴里真是没有半点不好,虽然可能有裴如玉对朋友的一些褒奖,但依裴如玉的性情,值得裴如玉赔上大半仕途的人,想来三皇子也是个优秀青年!

白木香想,小华也挺有运道,三皇子得意不得意的,皇子妃可是超品诰命,挺体面。

小九叔跟崔莹团聚两日,就要往新伊去发货,白木香说,“你先去拜见岳父岳母,出货的事着什么急。”

“这会儿正是秋忙的时候,阿莹说岳父岳母在乡下瞧着佃户收稻子,没空招待我,让我出完货再去就成。”

“阿莹阿凌兄妹都在县里置了宅子,崔老爹老两口还是愿意住乡下,他们老夫妻都是待农闲了才来县里住。”白木香道,“来也来不了几天就要回乡下的。”

“跟我爹娘一样,城里住不了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家,说哪儿都不如老家好,出门都是族里亲人。到城里,两眼一摸黑谁都不认识,呆着没意思。”小九叔笑,“我给二老带了些东西,先放你这儿,等从新伊回来,我过去时捎着。”

“成。”

“那个,作坊里有阿文小财也不是很忙,我就带阿莹一道去新伊了。”

“去吧。”白木香笑,“大爷爷大奶奶怎么说的你们这亲事,昨儿叫小华的事惊着我了,我都忘问了。”

小九叔小麦色的脸上露出个俩大酒窝,“这还怎么说的,就盼我快些把阿莹娶回家去。我俩八字特别合。”

“你们这亲事打算怎么办啊?上回你就是留了信物,算是小定,正经成亲可是得过六礼,三媒六聘的。”白木香说,毕竟是小九叔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白木香不想小九叔草率就办了。

小九叔道,“我跟阿莹想着,两地离的远,我们就分开办。岳父岳母这里,不能不让他们热闹热闹,到时我借你这里个院子,到岳父岳母家把阿莹接来。待带她回老家,我们再按老家的礼,摆喜酒,热闹他个三天三夜。”

“这样好这样好,喜事就得这么热热闹闹的。”白木香说,“县里不用你操心,我来给你张罗。你把给阿莹的聘礼准备好,羊酒茶叶都不用买,县里都好,看阿莹有喜欢的首饰衣料置办些,到时抬过去也体面。”

“我也这么想,这回去新伊,我们到银楼逛逛,看她喜欢什么,随她挑。”

小九叔的亲事自然热闹非常,知道这是县尊太太的娘家亲戚,县衙摆酒裴如玉也跟着张罗,赶上红梅姐出月子,七叔并不给孩子大摆月酒,依旧是一家子吃顿酒了事。不过,赶上小九叔的喜事,就更多热闹了。

再是喜上添喜的是,升官大喜!

裴如玉升正五品,白木香升从三品,享侍郎俸,再有红梅姐的三品诰命也下来了,及至新伊唐知府、陆侯等人皆有官爵赏赐。便是跟在白木香身边的一干人,也因新弩之功各有赏赐,整个月湾县都沸腾了,百姓们倒是见过五品官老爷,但三品见的就是凤毛麟角啦。

如今可算是见着了,他们县尊太太就是三品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