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一派和乐。

裴茜得了她三品高官的亲嫂子送的一整套赤金红宝石的首饰,心里很喜欢,跟她娘说,“人们都说北疆穷乡僻壤的,我看也不尽然。看嫂子给我的首饰,一点儿不土气。”指指头上戴的小步摇。

裴太太瞧着也高兴,到裴家的家境,不在乎东西贵贱,主要看这份心意。白木香别看有些乍呼爱显摆,做事向来周全,给兄弟姐妹的东西里,裴茜从来都要格外厚实些的。

“你大嫂眼光一向不错,眼光好的人,就是穷僻些的地界儿也不土气。”裴太太道,“他们是现在才好些了,以前没听你大嫂说么,冬天连白菜都没的吃。”

“娘,哪天咱们到大嫂的宅子里去逛逛,大嫂家就离咱家一条街,也是五进宅院,肯定特宽敞。”

“你什么时候去都成,我这里得看老太太的意思。”

“要我说,以前就是祖父生我哥的气,现在不都好了,还是让我哥回来吧。”

“别说这个了。”裴太太想到此事就伤感,她就这一个儿子,逐出家门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看太爷的意思,一点把如玉叫回家的意思都没有。好在,俩孩子如今过的也好,尤其阿秀,多招人疼的孩子,裴太太恨不能时时把孙子带身边儿。

“趁着你大哥嫂子在帝都,你这亲事也定下来吧?”

裴茜怪不好意思的,裴太太道,“我看你胡家公子不错,虽非侯府长房,也是嫡系,自己也有才学,新中的举人,倘下科运道好,说不得就金榜题名。”

“怎么看他都不像有我哥那般才学的。”裴茜嘟囔,“胡公子倒早就认识,他人看着也老实,我就发愁胡二太太,你看那势利劲儿。先时他家不是巴着姚国公夫人么,娘你不知道,胡二太太一见姚家姑娘就跟蜂子见了蜜似的。这是姚姑娘定了永安侯府,她才转头巴结你哪。”

“这亲事还没说定的时候,谁不想给自家孩子说门好亲?可这过日子,得看各自人品。你说胡二太太势利,帝都哪儿有不势利的,你也势利,以前总跟你嫂子吵架,现在不也都好了。”裴太太抚摸着闺女秀致脸颊,“我看胡公子温厚稳重,你爹也说他不错。我看你也不似不乐意。”

“修来那么个婆婆,就怕以后不好相处。”

“样样都好的亲事世上少有,先时我还不满意你哥的亲事哪,如今我就得庆幸还是祖父的眼光。你拿出真心来待人,以后丈夫争气,儿女出息,娘家得用,你婆婆势利些才好,势利的人都知进退。我跟你说,势利人好相处,你只要聪明有用,她们跟你好着哪。要命的是遇着蠢人,凭你七窍玲珑心,也处不来的。”

裴茜原也不是不喜胡家亲事,听母亲这样讲,也便说,“亲事当然是父母之命,我听爹娘的。”

裴家正想趁着裴如玉白木香回帝都述职时把裴茜的喜事定下来,第二天白木香就把嘉祥公主给裴如玉送东西的麻烦事私下同裴老太太讲了。

裴老太太笑笑,“这事没什么,今儿先打发人给宫里递牌子,明天我进宫跟太后娘娘说说话。”

裴如玉说,“昨儿吃半宿醋。”

“我当然得吃醋了。我两次进宫遇到嘉祥公主,她对我阴阳怪气的,我先时还以为是我多心,后来觉着不对,就是对我格外挑剔。我想咱也惹不起她,就忍着呗。结果,一天三时给裴如玉送东西。”

“这位殿下可不是个聪明人。”裴老太太根本不惧凤仪宫,她与蓝太后是同族,蓝太后始终能牢牢压制凤仪宫,在后宫,得益于她老人家多年经营,在朝,蓝太后有裴老太太这位族姐,有蓝侯府这样的族人,自己的女儿嫁的唐家千年世族,纵陆皇后的娘家兄长位居国公之位,其子已立储君,陆皇后也休想动摇蓝太后半分。

嘉祥公主不愿与大食王子成亲,这与裴家无关,可如果嘉祥公主仗着嫡出公主的身份,想取白木香而代之,那是痴人说梦。

裴茜也不知消息如何这般灵通,私下提醒白木香可一定得小心嘉祥公主。白木香正带着裴茜参观自家宅子,闻言说,“这话似有来历。”

裴茜打发丫环不必跟随,压低声音跟白木香说的,“嫂子你可别说出去。”

“我肯定不说,你还不知道我,我嘴最紧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哥特别讨厌嘉祥公主。小时候我哥一直是和三殿下住在宫里,给三殿下做伴读,三殿下人很好的,我哥跟他是非常好的朋友。我哥刚中了解元,就从宫里搬了出来。嘉祥公主就跟现在似的,一天三时的给我哥送东西,我有一次去找我哥说话,正听到他吩咐司书说,都扔出去。声音冷的像带着冬天的大冰渣子。”裴茜说,“反正我哥很少那么讨厌一下人的。”

“要是你哥刚中解元那会儿,嘉祥公主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罢了。”

“别说十二三岁,下至七八岁,上至七八十岁,没有不喜欢我哥的。”

“那倒是。”白木香想想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也知道看少年郎相貌好坏了。

“妹妹,你跟蓝莉来往的还多么?”

“不是很多了,蓝表姐自从嫁了陆世子,她都是陆家那边的交际多一些。”

“你别跟她说嘉祥公主的事,也别说我跟你哥的事。她问起来,你就说我俩恩爱的要命。”

“你俩本来就恩爱的要命好不好。”裴茜很灵光的挽着白木香的手臂问,“你还是这么讨厌蓝表姐啊?”

“不是我讨厌她。她现在是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陆国公府又是陆皇后的娘家,嘉祥公主的舅家,你说她偏着谁。”

白木香冷哼一声,“我与你大哥和离的事,是谁在外散拨的谣言?”

“难道是蓝表姐?”

“这事与谁最有利,就是谁散拨的谣言。”

“可对她有何利?”

“我琢磨着,先时都在传嘉祥公主要嫁给大食王子,突然间大食王子又说倾慕我,你想想,陛下是个要面子的人,还能让嘉祥公主再嫁给大食王子么?这不正中公主心意。”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嫂子扯进来呢?”

“把我扯进来,就是因为看准大食国的贪婪。大食王子被俘,就是因他刺探我朝军务,觊觎我朝兵械。大食人,非常想知道新弩的制法。”

“就是嫂子制的那兵器吗?”

“对。”白木香心说,还有一样,不把她弄下去,嘉祥公主怎么得到裴如玉!

她算是知道了,这位公主跟裴如玉还真不是寻常渊源,打裴如玉主意好些年了啊!

鸿胪寺驿馆。

使臣端上煮好的红茶,阿丹王子看他一副愁容,问他,“是有什么坏消息么?”

“这几天,我听闻了许多白大人夫妻恩爱的消息。王子的心意,怕是难以达成了。”

阿丹王子优雅的呷一口芳香清甜的红茶,“就是他们不夫妻恩爱,天.朝又怎会真的会将白大人许配给我呢?白大人可是他们这里有名的武器专家,这样的人才,没有哪个国家会把她嫁到另一个国家去。”

“那我们这样岂不是得罪了这里的皇帝。”

阿丹王子宝石一般的眼眸浮现些许惆怅,他轻轻的叹息道,“如果不是他们的公主蠢笨到不堪入目,我也不愿意去得罪皇帝来破坏这桩亲事。”

“殿下,那毕竟是公主,尊贵的身份足以堪配殿下。”

“我多么的希望她有能媲美身份的智慧。”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完结章之六

裴老太太进宫, 把事情说的很委婉,主要也是替嘉祥公主考虑:

“殿下正在议亲, 对一个外臣这样恩深, 只怕会引得一些小人非议。”

蓝太后奇怪, “我倒是听说嘉祥昨儿个打发人给木香送了好几回东西,我还奇怪,什么时候她们这样要好了。”

裴老太太大惊,“传殿下口谕的内侍竟这样大胆,竟然矫谕!内侍到木香府上,说是赏给如玉的。我听闻此事觉着十分不妥, 连忙让他们断不可声张,赶紧进宫禀告娘娘。”

蓝太后狠狠的一击扶手, 怒容满面, 裴老太太惶恐的自绣凳躬腰起身,蓝太后摆摆手,“老姐姐你坐,我无事, 只是乍闻这等没规矩的事, 一时急怒罢了。”

“娘娘何必生这种气,这也不过是小事,娘娘万金之躯,若因此气着了,臣妇还不如不来。”裴老太太温声劝着蓝太后,眼底透出浓浓的关切。

蓝太后叹气, “我的心,也只有老姐姐你知道罢了。”

“娘娘的志向,臣妇一向敬佩。”

两人一嫡支一旁支,裴老太太是侯府千金嫁官宦子弟,蓝太后则是微末旁支进宫为妃,从一个低阶美人一步步登上后位、太后位。几十年的姐妹做下来未尝没有一点私心较劲的意思,可说到底,两人都是聪明人,且如今到这个年岁,当真处出了一些姐妹情分。

蓝太后留裴老太太在慈恩宫用的午膳,她一时气恼完全是没料到嘉祥公主竟做出如此蠢事。倘凤仪宫想笼络白木香,这是情理之中,所以,听闻嘉祥公主给白木香送东西,蓝太后只是想,凤仪宫不好亲自出面,与其嘉祥公主打发人送东西,不如太子妃出面,倒是更好。

结果,没想到是嘉祥公主自己主意,打发人送东西给裴如玉。

家里有这么个蠢货,蓝太后哪怕一直不大喜欢嘉祥公主,也深觉丢脸。做出的事,一件都不上道。

待裴老太太告辞,蓝太后特意令人召嘉祥公主问此事原由,嘉祥公主低着头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说,“我跟如玉哥哥自幼相识,他好几年不在帝都,这刚回来,我送他些东西也是我们之间的情义。”

“我看,他不像跟你有什么情义的。”蓝太后指了指手边的一口箱子,“你是皇家公主,他是朝廷臣子,本就有君臣之别。再者,小时候因他在宫里给你三哥做伴读,彼此认识也罢了。如今他为人父为人夫,你云英待嫁,这就更不妥当。这是你送去的东西,你收回去,以后男女大防,安守本分。”

嘉祥公主望着那口箱子,视线似是凝固了一般。

蓝太后也没说话,慈恩宫安静的能听到细风涌入的声音。良久,嘉祥公主道,“自小到大,我要什么皇祖母不给我。我倒也不是非他不可,可他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见到我如遇虎狼一般,我倒更想得到他。”

蓝太后失望的叹了口气,“如果你说你是真的心仪于他,我得说你是姑娘家的情思。你视朝臣是什么,你妆奁匣的珠宝,这件喜欢就要拿过来,那件不喜欢立刻舍去。你虽是公主,你却半点不明白公主既受天下供奉,便要有回报天下回报朝廷回报你父皇的责任。你只知享用你高高在上的身份,享用你手里的权利,你看看你自己,从头到脚,所言所行,你有哪一样配得上皇室公主的身份!”

蓝太后开始召见在朝宗室女,很快就有一位宗室女入了蓝太后的眼,穆宣帝也很喜欢这个姑娘,收为义女,记在皇长女嘉悦公主的母亲慧妃娘娘的名下,封嘉善公主。

然后,太后作媒,将嘉善公主下嫁大食王子。

大食方面也没有任何意见,大食王子亲自进宫向蓝太后表示谢意。

这位王子的倾世美貌顿时在宫里传为美谈,他那优美的举止,克制的谈吐,以及略带一些拗口的汉话,都成为宫中新的谈资。

嘉善公主也搬到宫内,下嫁之前都会住在慈恩宫,由蓝太后抚育。

随着这桩两国亲事的议定,先时种种无稽之谈不再有人提及。

白木香这里也早便清静了,嘉祥公主没再打发人来送东西,甚至在为嘉善公主举行的宫中宴会上,白木香都没看到嘉祥公主。

白木香在听着裴太太跟裴老太太商量裴茜的亲事,定的是南安侯府二房长子,胡公子年纪比裴茜大两岁,去岁春闱失利,也不失为帝都有名才子。

裴老太太笑着颌首,“我也听说那孩子不错。你们若看着都好,咱们阿茜也到了该说婆家的年纪,趁着如玉木香都在帝都,不妨先定下来。”

“是。”裴太太笑。

白木香说,“还觉着阿茜是个小孩子,一转眼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你现在就觉着时光快了,待阿秀成亲也不过一转眼的时间。”裴老太太笑眯眯的说。

裴太太还顺嘴儿催了一句,“阿秀也不小了,趁年轻,多生几个,带不过来我跟老太太都能帮忙。”

“这话是正经。”裴老太太也说,“以后阿秀有个伴儿,也不孤单。”

白木香都已经是孩子娘了,谈论这种话题也不害羞,她道,“等明年吧,明年阿秀就三岁了。我跟相公说好了,起码生七个。我喜欢孩子,相公也喜欢。”

裴老太太裴太太欢喜的仿佛过年一般,眉开眼笑道,“这话说的对。”

裴太太忆起当年都说,“当年要不是生阿茜时艰难,我也是要多几个孩子的,后来想要,一直没有,也是天意。”

裴二奶奶笑着说,“伯娘这是旺孙辈。”

“借侄媳妇吉言。”

裴二太太不知怎么想的,回头特意叮嘱自己儿媳妇一句,“你可不能输给你大嫂!”

裴二奶奶哭笑不得,生七个的话,估计大嫂也就是随便说说。她这几日细致观察,觉着大嫂不是那种很有心计的性情,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难道生孩子还要比个谁多谁少?

自家太太过的不如意,凡事还特别爱跟长房比。

可说到底,长房好了难道自家有亏吃?

白木香裴如玉回帝都,事情还挺忙,裴如玉的朋友,知道他回来都送了帖子过来,还有亲戚们是要过去拜访的。譬如裴如玉的舅家,还有裴如玉的授业恩师唐学士那里。

裴如玉携妻带子一道过去,裴如玉的舅舅们多是在外做官,一个五舅在朝中,如今任大理寺丞。

章五舅年方而立,比裴如玉大不了几岁,听说是个眉目如星的美男子。当初裴老太爷逐裴如玉出族,章五舅气的跟裴老太爷吵了好半日,至今俩人关系都未和缓。

因为旁的儿子们都外放了,章老太太不愿意去外地,便在帝都跟着小儿子过。章老太太比裴老太太要年长一些,一头银发,身量娇小,很是个纤细又慈爱的老人家,见到裴如玉还摸脖子摸脸,跟疼小孩儿似的疼他,一说话就要哭,主要是心疼外孙子去北沿子受苦。

好在有阿秀在,老太太把眼泪憋回去了,摸着阿秀的胖脸蛋儿直乐,“跟如玉小时候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比如玉胖。”

章五太太笑,“我也这么说,这眉眼,活脱脱跟他爹脱了个影。”

章老太太把阿秀跟自己小孙子章小郎比了比,说,“比小郎还要肥壮。”

丫环端来茶水,章五太太招呼着白木香,“老太太早就念叨着你们,我料你们刚回来,必然事多。”

白木香道,“别提了,舅妈你定也听到那些闲话,恼人的很。我们原早想过来看望外祖母舅舅舅妈,就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如今才算肃静。”

章五太太低声问了白木香几句。

章老太太拿两个酥油泡螺给阿秀和自家小孙子,又递一个给外孙子,第三个才给白木香,问裴如玉,“那北沿子怎么样,我听你小舅说是个苦地方。”

“挺好的,吃喝不愁,外祖母您别担心。”

“哪儿能不担心呐,哎,我一想到你在北边儿吃沙,我就吃不下喝不下。你从小哪吃过这样的苦哟,我想着去跟你表舅说一声,还是让他把你调回帝都来,官儿大官儿小的不受罪呀。”章老太太说话声音也是细细柔柔,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斯文气。

“您可别,我干的正好哪,我得在北疆多干几年。”裴如玉很有耐心的跟裹乱的老人家说话。

章老太太叹气,“怎么这样不听话。”拉着裴如玉的手打一下手心,麻的白木香眼睛直往别处瞅,心说裴如玉这都老大小伙子了,您老人家还真当他小孩儿哪。

章五太太显然很习惯婆婆的性情,白木香见儿子吃酥油泡螺吃成个小花猫,拿帕子给儿子擦擦脸。阿秀比章五太太的小儿子还要小一岁,俩人年纪相仿,

章五舅是下午回的家,送了阿秀一个彩色大风筝,阿秀一见就很喜欢,把“舅爷”俩字叫了好几十遍。章五舅掂了掂阿秀,让孩子们出去玩儿了。章老太太拦着不让,“下晌风凉,别冻着孩子们。”

“唉哟,大夏天的还风凉,在屋里憋着有什么意思,出去玩儿吧。”章五舅一声令下,俩孩子欢快的拿着大风筝出去撒欢儿了。

章老太太又叹气,“养孩子得细致着些才行。”

章五太太安慰婆婆,“母亲,有得力的丫环婆子瞧着,没事的。”

章五舅身高八尺,一进屋整个房间都亮堂三分,一双上挑桃花眼含嗔带笑,见到裴如玉满面惊奇,“听说北疆风沙极大,凡到那里的男子,都糙的似半个野人,你怎么还是这幅玉面书生模样。”

裴如玉无奈,“那还真是让小舅失望了。”

章五舅哈哈大笑,显然见到外甥很高兴。白木香跟章五舅问好,章五舅坐章五太太上首,与裴如玉相对而坐,白木香坐裴如玉下首。章五舅说,“论官位,如玉你该跟甥媳掉个个儿。”

裴如玉道,“论官位你还该给我媳妇揖一个哪。”

章五舅说,“那你每天早上给甥媳请安。”

裴如玉翻个白眼,瞪小舅一眼。章五太太与白木香道,“他们舅甥俩一见面就要斗几句嘴的。”

章老太太柔柔弱弱的说一句,“你俩都该学学木香做官的本领,看木香官儿做的,又快又大。来,好孩子,我有好东西给你。”手腕上撸下个大金镯子给了白木香,鼓励她继续做大官。

章五舅跟白木香说了件趣事,“工部尚书还打听你哪。”

“打听我做什么?”

“这事你们离得远不清楚,当初你想做官,朝廷原是要把你安排在工部,工部孙尚书不愿意,兵部就把你要了去,以襄赞军务的名义封了五品。没想到你后来又制出新弩,孙尚书肠子都悔青了,一直说你既擅长制兵械便该在工部任职,兵部当初完全是给陆侯面子,没想到捡个大便宜,哪里肯把你让给工部,他两家现在还常为这事拌嘴。这不你回帝都么,工部很想从你这里做做文章。”

白木香,“这有什么好争的,都是给陛下当差。”

“这你就不知道了。工部与兵部都有兵械研究的兵工坊,兵工坊一直是工部压兵部一头,规模大,匠人也多,如今倒叫兵部抢了先。”章五舅说闲章一般随意说了几句,自己也觉有趣。

章五舅跟妻子说一声,“酒水早些摆,早些让他们回去,别赶晚上。”

章五太太不解,“这是有什么缘故?如玉他们难得回来,明早也不用上早朝。”

“今年正赶上三年一度的藩王来朝,陆陆续续的藩王们也要到了,帝都人多,如玉没什么,木香你出门就要小心些。”

章五太太晚上还问丈夫,“如玉媳妇现在这般要紧人物?”

“不算特别要紧。也就比如玉要紧一百倍。”章五舅想想就好笑,“如玉一向高傲要强,没想到娶个比他官位还高的媳妇吧。”

裴如玉回家跟妻子商量,“咱们还是早些回北疆。”

白木香说,“那也得过了妹妹的定亲礼吧。”

“阿茜不就月中定亲么,她亲事一定,我们立刻回北疆。”

“怎么这么急?”

“藩王们一来,帝都事情就多,我可不愿跟这些藩王有什么联系,咱们早些走,少些是非。”

白木香完全没意见,帝都虽好,白木香还是更喜欢在月湾县过简单日子。

“爹,爹——”

夫妻俩就见一只彩色大风筝走了进来,风筝走到裴如玉面前,裴如玉取走风筝,露出阿秀的大头,风筝太大,他顶着风筝进来的。阿秀指着风筝的一个翅膀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