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练盯着她,好一会儿,盯得田苏苏都不好意思了。“你不行的?你试过了吗?来这个项目的人每一个一开始都说不行的,但是他们试过以后,却有百分之八十都成功了。任何事情都需要去尝试一下才会知道结果,尝试过了失败了才不会后悔。站在那个平台上,你往前跳的时候,你会体会到从来没有体会到的东西…”

不可否认,这位王教练的口才十分得好,田苏苏一下子有点发热了,盯着那个有近二十米高的铁杆,心一横,张开手,让教练把安全带系好。邱一树冲她笑笑,英勇地爬了上去,在平台上往前一跃,轻松地抓住了单杠,前后花了五分钟。

王教练也不催促田苏苏,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田苏苏战战兢兢地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爬到一半,往下一看,不由得心跳加速,不敢动了。邱一树在下面着急地喊:“苏苏,你还好吧?不行要么下来吧。”

王教练拿着一个点名夹,田苏苏知道他在记录她的表现,开始前教练就说过,每一项训练都要记分,不过,记他个鬼分,是谁想出这种馊主意的。她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又哆哆嗦嗦地往上爬了几格,平台就在眼前了,铁杆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她喘了一口气,开始试图往平台上站,是哪个见鬼的设计的这个平台,只够放下两个脚掌,她蹲在那里,两手死死地抓住平台的边缘,怎么也不敢站起来。

“不要往下看,往前看,看那个单杠!”

“站起来,慢慢地站起来,你一定行的!”

“你现在要战胜的就是你自己!”

“来,大叫一声:我行!”

王教练在下面继续富有煽动性地讲话,田苏苏脑袋嗡地一声,不假思索,一点点地站了起来,铁杆抖动得更厉害了,她最后看了一眼前面的单杠,张了张嘴,却叫不出来,眼一闭,纵身一跃,顿时,风声从耳边刮过,田苏苏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在双手碰到单杠的一刹那,脑中一片空白…

第 19 章

“我真的爬上去了?…”

“我真的跳下来了?…”

田苏苏仰头看着铁杆,喃喃地问。王教练在本子上涂画了几下,点点头:“所以,要相信自己,没有问题。”

邱一树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原路返回呢。在上面的时候想些什么?”

田苏苏总算从空单中回过神来:“我在想,是哪个家伙把我带到这里来受罪?!”说完,恶狠狠地捶了邱一树一下。

王教练笑嘻嘻地回过头来:“你在上面还想着他?那看来你对他是情比金坚了。”说着,他领着两个人在旁边的草地上席地一坐,“来吧,我们三个人对这个活动做一个总结。”

邱一树和田苏苏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齐声说:“不会吧?还总结?还要不要展望未来?”

在教练同志的启发加逼迫下,两个学员总算通过了总结关,紧接着,参加了攀岩和几个小游戏,和别的小组组队玩了一个背摔,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固定的“天梯”旁。说叫天梯,其实就是一个用很粗的圆木棍和铁链、麻绳组合起来的一个固定在草地上的梯子,田苏苏打量了这个天梯半天,终于回过味来,这个梯子一档和一档之间间隔非常得高,第一层就比田苏苏的身高高了近五十公分,一层层递增,估计最高的那一档都有田苏苏两个人的高度了。

“教练,这叫我怎么爬?我手都够不着上面,这个项目没有可行性。”田苏苏望着这个依旧接近二十米高度的天梯,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谁说让你爬上去?”王教练慢条斯理地拿过安全带,照例先给邱一树系好,照例说:“这是美国进口的安全带,能承受一吨的重量,请放心…”

邱一树赶紧拦住他的手:“教练,等等等等,这个我好像也有困难,我把手臂伸得再直也只有一米八十,我看那个木条间距有两米吧。”

王教练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不要打断老师的话,这样很没有礼貌。谁说让你上去了?这个项目是让你们两个人一起上去,记住,一起上了才算是成功了。”

两个人在下面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想放弃吧,又有点不甘心,最后一个项目了,可是,该怎么爬上这七八档的天梯呢?

第一档还好,邱一树手伸直了,刚好够上第二档,爬到上面把田苏苏拉了上去;第二档就够不着了,邱一树把腿驾着,田苏苏扶着他的身子,站到了他的膝盖上,手刚好够到第三档,只可惜女孩子力气始终不够,怎么也翻不上去,邱一树只好把身体靠在中间的麻绳上,握着她的脚往上送,田苏苏连滚带爬上了第三档,像一只青蛙一样趴在原木上只喘气:“邱一树,你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怪地方?”

邱一树顽强地对付着麻绳,妄图从麻绳上爬上去,可惜麻绳太小了,借不上力气,爬到一半就掉了下来,他扬起脸:“苏苏你别泄气,我们一定行。”

田苏苏精神一振,看着邱一树又往麻绳上爬,她趴在原木上朝他伸出手去,连拉带拽,终于把他拉上来了,这下,一根木头上趴着两只青蛙了。

下面王教练叫了起来:“怎么样?还行吗?不行下来算了。”

田苏苏喃喃地说:“这个老狐狸,来激将法了。”她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有三档。

“还上吗?”邱一树也抬起头。

“上,当然上。”田苏苏咬咬唇,看了看自己已经变成迷彩服的白色运动衫,豁出去了。

两个人用同样的方法,上了第四、五档,上第六档时,就算邱一树抱着田苏苏的脚,她的手已经快要够不着了第六档了,滑下来了好几次才勉强上去。两个人躺在第六档的原木上,看着第七档,那根原木的上面是铁杆,铁杆上就是蓝茵茵的天,飘着白悠悠的云。

“真美。”田苏苏笑着说,“在下面是不是就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了?”

“怎么会,我们俩在一起,哪里都是这样的美景。”邱一树有气无力地说着甜言蜜语。

田苏苏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推了他一把,天梯剧烈地摇晃起来,她顿时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邱一树赶紧将她抱着怀里,蒙住她的眼睛。田苏苏听着他砰砰的心跳,感觉自己晃呀晃呀,就像在云里雾里一般。

休息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重新打量起第七档天梯,用老方法肯定上不去了,够不着。邱一树往下一看,教练还在下面站着,眯着眼睛看着他们,教练周围围了一群训练结束的人,热心地喊着:“加油,最后一档了!”

“哥们,加把劲,冲呀!”

田苏苏也冲着下面喊了起来:“不行,够不着了。教练,你倒是给点建议呀!”

王教练也直着嗓子喊了起来:“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吗?动动脑子!”

田苏苏心里一动,高兴地冲邱一树说:“有了,你个子高,你站到我腿上不就行了?”

邱一树吓了一跳:“我站你腿上?你那美腿别被我压趴了!”

田苏苏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你还看不起我?让你来就来。”

两人争论了半天,邱一树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好战战兢兢地试着往田苏苏的腿上站,等他站稳了,田苏苏咬着牙屏着气抱着他的腿把他一点点往上送,送了半天,也没觉得邱一树够着原木,她憋着气喊:“喂,你倒是上去了没有?”

“没呢,苏苏,难得你这么用劲地抱着我,多抱一会儿吧。”

田苏苏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张嘴在他腿上咬了一口:“让你再胡说!邱一树,你回家赶紧减肥去,实在太重了!”

终于,两个人站在了天梯的最高处,仿佛把世界踩在了脚下,底下的人们欢呼了起来,夹杂着掌声,田苏苏情不自禁地拥抱着邱一树,心象鼓起的风帆,满满的,这天梯忽然成了最幸福的所在。

王教练乘着简易升降机上来,脸上洋溢着满意的微笑:“不错呀,这个天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恭喜你们。”

邱一树松了一口气,说:“你来接我们下去吗?我还以为我们要继续爬下去呢。”

王教练嘿嘿一笑:“不是,我是给你们总结活动来的,这样总结最深刻了。”

邱一树和田苏苏顿时哀叫了一声,对视一眼,齐声说:“不会吧?!”

“…天梯,通往天堂的梯子,只要你相信自己,相信搭档,你就能攀上通往天堂的梯子。你们的训练就要结束了,当你们站在这天梯之上,我有一首小诗要赠送给你们:

每一个人

都是只有一个翅膀的天使

只有拥抱在一起

才能自由地飞翔

…”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好歹留个爪子鼓励一下,别深潜呀,,,,

第 20 章

一路上,田苏苏都在回味教练的这首小诗。可能是都有点累了,邱一树也不怎么说话,电台里主持人声音挺有磁性的,正在讲述一个情感故事,一个女孩忘不了前男友,对现男友心存愧疚,故事缠绵悱恻,情歌荡气回肠,田苏苏迷迷糊糊地听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邱一树轻声地在问:“苏苏?苏苏?…睡着了吗?”紧接着,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田苏苏觉得身上一暖,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良久,她感觉到邱一树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动,要不要睁开眼吓他一跳?正想着呢,邱一树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又迅速地离开,车子重新晃动了起来。

手机铃声把田苏苏从睡梦中惊醒,她晕晕乎乎地接起电话,慵懒地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叫了一声“田田”,好半天,田苏苏才清醒过来。

“怎么是你?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良久,林动才说:“田田,难道现在你连听到我的声音都讨厌了吗?”

声音?田苏苏有点恍惚,林动有着很好听的男中音,加上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唱起那首经典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曾经仿佛就像深情的情人在你耳边低语。

“田田,我今天找了你一天,手机怎么一直不通?我有点担心你。”

田苏苏回过神来,有点不安的瞥了一眼邱一树,“我今天出去玩了,不方便带手机。”

“下个月我有个演奏会,过来听好吗?”

演奏会?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被他一提,田苏苏忽然想起那时候有名的演奏会很贵,他又不肯让田苏苏买票,自己去做了一个学期的陪练才赚来两张贵宾席的票,两个人在瑟瑟的寒风中穿着正装,骑着自行车,最后混入衣香鬓影的人群坐在贵宾席中,是谁的演奏会已经不记得了,永存在记忆中的只有那飞扬的青春和炙烈的感情。

“不好意思,演奏会我没有空听,你请别人吧。”

电话那头依然是一阵沉默,田苏苏正想挂电话,林动忽然急切地说:“等等,你别挂。我不信,就算你已经不爱我了,你怎么可能不爱钢琴了?你忘了吗?那时候我们为了练琴,晚上偷偷跑到琴房…”

“我忘了。”田苏苏生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我在国内第一次的演奏会,田田,你忘记了没有关系,我可以让你重新想起来,我们曾经想要成为钢琴家,我们曾经想要开演奏会,我们曾经想要一起在台上弹四首连弹…”林动在电话那头固执地说。

“对不起,我忘了。”田苏苏机械地重复着,按掉了电话,发了一会呆,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家前面的公园前,邱一树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一怔,问:“怎么了?”

“为什么不去?”

田苏苏愕然:“我为什么要去?”

四周安静极了,黑暗中只听见两个人绵长的呼吸声,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在弹指间,邱一树缓缓地说:“苏苏,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田苏苏愣愣地看着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原来我还是成了你的困扰,苏苏,”邱一树低声说,几乎听不清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用不着考虑我。”

田苏苏有点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又是长久的沉默,田苏苏只觉得全身渐渐地发冷,一直冷到指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误会了?”

邱一树摇摇头:“我能体谅,就像我以前说得那样,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任何改变,我只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田苏苏还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邱一树在说两个人要分手,在几分钟以前,她还甜蜜地想着这条路最好永远不要有尽头,而现在,他居然说要分手,为什么?因为他厌倦了?因为那天唱歌的事情?因为爸爸?因为林动?又或者,因为那个宁语?她张了张嘴,可是这么多为什么她一句也问不出口,软语央求向来不是她的风格,泪眼相对也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她下意识地挺了挺后背,“那么,你是说我们暂时分开一下?”田苏苏有点佩服自己,现在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句话来,“那为什么不是彻底分手算了?”

邱一树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的表情,转瞬即逝,接着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田苏苏没有听清楚,她也没有打算听他的回答,她打开车门,忽然回头一字一句地问:“你今天叫我出来玩了一天,就为了晚上和我说这个?”

邱一树有点迷茫地看着她,没有回答,田苏苏想要用劲地甩上门,手却绵软无力,她狼狈地转身往前走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固执地不肯落下来,不能哭,就算要哭也不能哭给他看,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忽然滴滴地叫了起来,她胡乱地翻了几下,却没有找到,短信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她停住脚步,靠在路边的路灯旁,终于从包的侧袋中找到手机,手机上跳动着邱一树的名字。

“今天我很快乐,几乎忘记要和你分手。”

“叫你出来,只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对不起。”

“如果你想彻底分手,不用理会我说的暂时两个字。”

“彻底把以前的伤害忘记吧,你才会有一份甜酥酥的爱情,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祝你幸福。”

田苏苏死死地盯着手机上“祝你幸福”这四个字,忘记了呼吸,良久,她喘了口粗气,举起手,手机在夜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扑通一声,掉进了小区前的一个喷泉中。

第 21 章

田苏苏一直做噩梦,有时候梦见自己不停地在电话机上拨求救电话,拨到最后一个号码,不是按键坏了,就是号码按错了,怎么拨也拨不出去,浑身冷汗地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拨的就是邱一树的手机;有时候梦见自己掉进河里,在水中扑腾,邱一树在岸边焦急的伸手抓她,明明指尖都碰到了,却怎么也拉不到一起,那种溺水窒息的感觉是那么真实,她醒来以后难受得再也不敢入睡。后来她索性很晚睡,光着脚坐在阳台上,点燃一支烟,泡杯咖啡,让缭绕的烟雾和浓浓的香气包围着自己,夜空象黑丝绒,低沉沉地压在头顶,星星忽隐忽现,有时夜风吹过,凉丝丝的,就这样什么也不用想,真好。有一天她坐到很晚,模模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看到妈妈在旁边有点担忧地看着她:“苏苏,你怎么在这里睡觉?有没有感冒?”

田苏苏清了清嗓子,果然有点痛痛的,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有,妈,你放心

吧。”

“尚可打电话来问你一个什么文件在哪里。”

田苏苏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多,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和一个美国的大客户碰面,赶紧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赶到公司,已经九点半了,手下的业务经理已经在会议室急得团团转,这个美国佬是个日耳曼人,出了名的守时和严谨,公司对这项进口项目花了很多精力,今天已经是商洽的最后阶段,事关最后的价格和付款方式,也是最关键的阶段。幸好,田苏苏很快进入状态,美国佬和他的助理十点钟准时到,几个人客气了几句,接下来唇枪舌剑,等到商洽完毕,已经是将近一点了。美国佬以前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田苏苏带他们去了一家法国餐厅,其实她没有吃早饭,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恨不得立刻上来一碗白饭加几块带着酱汁的红烧肉,却不得不在这里装优雅,餐前红酒品完,上了蔬菜沙拉,主菜是法国鹅肝和一块据说是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羊肩,田苏苏一边吃,一边只觉得胃在空空地磨损。旁边的业务经理低声问:“田经理,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田苏苏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优雅地切着羊肩:“我好的很,你赶快去搞定他吧。”

回到公司,尚可正等着她呢,她冲着尚可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不由得瘫在沙发上:“尚可,下辈子我一定不要选择这份工作。”

“为什么?”尚可好笑地说。

“我不要动脑筋,下辈子我最好干一份不动脑筋的活,”田苏苏深思起来,“要么我去做个门卫,就在门口看人来人往。”

“那你下辈子还是做个白痴吧,彻底把脑筋贡献出来。”

田苏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小陶,快来帮我把这个没良心的人来轰走。”

小陶正好过来给她泡咖啡,闻言吃吃地笑着跑走了。尚可不但没走,还在沙发上坐下,沉吟了片刻,问:“苏苏,这两天怎么了?好像不太对劲。”

田苏苏鼻子一酸,低声问:“尚可,我是不是特别不好?不够温柔,不够漂亮,不够有魅力?”

尚可失笑,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你如果不漂亮,天底下就没有美人了,萧萧都嫉妒得要命。”

田苏苏苦笑了一声:“我嫉妒她都来不及,有你这么一个情圣在她身边。”

“和邱一树吵架了?这家伙,我把我最漂亮的小妹妹托付给他,他居然…看我怎么收拾他,你说,要他的手还是脚?还是他的那个破公司?”尚可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田苏苏摇摇头,把那一丝苦涩压入心头,故作高兴地说:“行了吧,你要是敢动邱一树一根汗毛,小心后院起火。”

正说着后院,后院就到了,萧萧乐呵呵地站在门口,冲他们俩说:“怎么了,在商量什么商业机密呢?”

尚可惊喜地站了起来:“小兔,你怎么来了?准备跳槽到我们公司了?”

“去你的,”萧萧白了他一眼,扔过来一份文件,接着把他推出田苏苏的办公室,“邱一树让我带过来的,你赶快去看一看,别妨碍我们聊天。”

萧萧在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问:“这两天怎么打你手机都不通?”

田苏苏这才想起来,手机已经在喷泉池里长眠了:“手机丢了,找我有事情?”

“丢了?”萧萧吃了一惊,接着嘿嘿地笑了起来:“事情总是这么巧,看,这是什么?”她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个薄薄的手机,象一个计算器,十分特别,“你看,好有个性吧?这是三星308,还有一个皮套,和你送给邱一树的那个一样的,是情侣机哟。”萧萧象献宝一样地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田苏苏看着那个泛着银光的“计算器”,拿过来在手上把玩了一阵,问:“你从哪里来的?”

“我从一个人的抽屉里翻出来的,偷偷拿来给你。这个机子已经不生产了,那个人找遍了满城的手机店也没有找到,后来在网上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以前买的,一直没有用过,他求了他很久,好不容易才问他买来的。”萧萧有点得意,“我看他一直放在抽屉里,我就偷偷拿来了,急死他。”

田苏苏沉默了片刻,把手机放回盒子里,说:“萧萧,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萧萧有点着急起来:“苏苏,你看在他花了这么多力气的份上,就别和他生气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天可把我们给折腾坏了,他每天阴着一张脸,就好像我们欠他钱似的,天天最早到公司,最晚走,最离谱的是今天居然说办公室太脏了,要我们全体都打扫卫生,玻璃窗非得擦得锃亮,桌上非得带白手套摸了没灰才行,你说我们到底是外贸公司还是百货公司呢?”

田苏苏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萧萧,我们分手了。”

萧萧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苏苏,邱一树什么地方不好你要和他分手?”

“是他说要和我分手。”

萧萧更楞了,她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站起来在办公室团团转:“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田苏苏勉强笑了笑:“你别转了,就是这样,这手机你拿回去吧,说不定是他要送给他下一个女朋友的。”

萧萧瞪大眼睛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我不拿回去,你要是不要就扔垃圾桶里吧。我走了。”说完,像只兔子一样跑了,田苏苏想拉都拉不住。

田苏苏迟疑了片刻,把手机盒收好,扔进了垃圾桶,埋头做了一会事情。快下班了,清洁工进来收垃圾,她眼看着清洁工将手机盒倒入垃圾袋,走出办公室。过了好久,她好像忽然从梦中惊醒,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疾步走出了办公室,看到那个清洁工正要下楼,不由得叫了一声:“等等!”

手机盒又回到了她的手中,田苏苏盯着它看了很久,一种尖锐的痛楚慢慢地传遍了全身,原来,她居然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投入比预想的要多了很多很多。

第 22 章

第二天,那个日耳曼人亲自打电话来询问“美丽的中国女老板”能否在他临行前陪他买一点具有中国特色的礼物给他的家人。田苏苏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一般来说,老外不太会愿意生意伙伴介入到私人生活中,看来老头子有点对她很有好感,有点把她归类到忘年交里去了。老头子如果撇开谈判时候的精明,其实是一个有点慈祥的普通的老年人,一个劲地给田苏苏看他手机里的外孙女的照片,一副献宝的模样。田苏苏陪着他逛了整个城隍庙,逛得腿肚子都有点打哆嗦了,看着老头子高兴的样子,田苏苏忽然想起来,多久没有陪爸爸逛街了?

临上飞机时,老头子给了一个法式的拥抱,热情地邀请她来美国看看。一旁的业务经理目送着他进入安检,遗憾地说:“田总,早知道砍价的时候再沉住气一点。”

田苏苏笑着说:“做人要厚道。”

“美帝主义的钱,不赚白不赚。”业务经理开着玩笑,看了看田苏苏:“田总,你还好吧?早点去休息吧,今天一定累得够呛。”

田苏苏点点头,忽然想起来有件东西忘在办公室了,看看时间,快六点了,她打了一个电话给小陶:“小陶?你还没有下班吧?我马上要过来拿样东西。”

小陶在电话里居然十分高兴:“好的好的,田经理,我等你好了。”

田苏苏不免有点纳闷,晚下班怎么还搞得象发奖金一样的。等到了办公室,小陶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在喝茶,一见到她,立刻就跟了上来:“田经理,吃饭了没有?”

“没有呢。”田苏苏匆匆忙忙地走进办公室,在桌面上找自己要的那个文件,抬头看到小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好笑:“死丫头,什么事情呢?”

“我还没有吃饭呢。”

“怎么,男朋友不在吗?难道要我请你吃饭?”

“我怎么敢。”小陶笑嘻嘻地也在桌面上乱翻,忽然从文件堆里找出一张烫金的请柬:“呀,请柬,请吃饭的吗?”

田苏苏拿过来一看,是飞华的请柬,飞华成立二十周年的自助餐会。

小陶兴奋地说:“田经理,是在‘先食为快’,听说那里的冰淇淋是哈根达斯的,无限量供应呢!哈根达斯,我的最爱呢!田经理!”

田苏苏哼了一声:“你这么想去,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不回来你不就去不了了?”

小陶有点委屈:“尚总不让我提醒你,他说你看到了想去就会去的。不然我早在你耳边念叨一百遍了,‘先食为快’呢,有点贵哟,我可是穷人,不占点便宜吃不起。”

田苏苏看了看请柬,请柬上是邱一树的笔迹:敬请上能集团田苏苏莅临。田苏苏这几个字是漂亮的瘦金体,孤孤单单的躺在一片白色中,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她。不知道邱一树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忽然,她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