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宁愿她恨着我。”王汉卿看着云乐,“我之所以要留下香儿在身边,也是我自己的一个借口,不能再面对凝香,可是我亏欠她的需要一个人来弥补。”他颤抖着手,拉着云乐的袖口,把头深深的埋在手掌里,“您连让汉卿做出弥补的机会也不给吗?”语气渐渐的哽咽起来,头一次王汉卿在云乐的面前如一个孩子般的无助。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入污泥可会染?

原以为王汉卿要对自己做出解释或者是与以前一般的不驯,却没有料到是这样的场景。云乐疑惑着,不像汉卿的个性,可见他这般的无助,还是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不是本宫薄情,你该知道欺骗本宫的下场。”

“您怕汉卿会爱上香儿。”他抬起头,眼眶发红,“爱一个人真的是无法自控的,可是感情会变,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他揉着自己发红的眼睛,“毕竟我曾经也背叛过您,却没有想到您还会原谅我。”王汉卿从身旁拿起逍遥散,将其点燃,幽幽的吸上一口,“如何处置香儿,您看着办吧。”

“就让她留在你的身边吧,本宫不想让汉卿你不开心的入宫。”云乐突然说道。

“入宫?”王汉卿站起身子。

“新帝今天和本宫把你要走,让你入宫陪伴,直到他的生辰和大婚结束。”

“汉卿不去。”他一口拒绝。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以陪伴在新帝的身边,这个机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云乐表面劝说着他,却在留心着他的一切微小的变化。

“汉卿不去不是因为自己。”他瞧着云乐,“虽说是新帝让汉卿入宫,可在朝中谈论起来,一定会说是您让汉卿入宫的,李氏宗族该会如何的看您?”

“可新帝那里本宫也是不能拒绝的。”云乐两难着。汉卿的话没有错,谁都知道汉卿名义上是镇国侯,实际上是她的宠,明目张胆的让他进宫陪伴新帝,多事的人一定会给自己加个迷惑君主,惑乱朝纲的罪名。

半晌,王汉卿说道:“如果是新帝当众准许汉卿入宫,旁人看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好说的,也不会对公主您有什么影响。”他拉着云乐的手,“无论如何,汉卿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让您为难。”环抱住云乐,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他的力量还不够,需要寻找一个绝佳的机会,而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新帝生辰的前一天,王汉卿悠闲的躺在榻上看著书,机会永远都会给准备充分的人,而他等待的辛苦,却只为等关键的那一刻。

“香儿,你别忙着收拾了,过来陪陪我。”他见冷凝香和平常一样忙活着,不禁一笑,很快的他就要离开公主府,没有必要再管这里的一切。“瞧你热的。”他拿出帕子替她擦去满脸的汗水,已是夏末,傍晚的温度却比三伏天还要憋闷着。从新帝将自己从云乐手中要过来到今日,宫里来了几次传话的内侍,要自己进宫,每每都被自己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今日怕是新帝忍耐的最后极限。

他自小就意识到了自己的美,并从旁人的眼里揣摩到了这种美的价值和用途,每每他都是觉得不耻的。从没有像现在觉得这幅皮囊也有它的好处。他不是没有挣扎,因为他心不甘。可是挣扎向来都是不堪入目的,醉生梦死是一桩多好的事。王汉卿却是如此的清醒明白,他踏出了这一步,只会不断的沦陷--出污泥而不染是可能的,那入污泥呢?

冷凝香也知道宫里的内侍来接明珠进宫的事情,她对坊间所说的‘男色’也知道一些,明日就是新帝的生辰,明珠就是再有借口也是拖不过今晚的。她愣愣的看着明珠替自己擦去汗水,眼泪却不自主的滑落。

“哭什么啊。”他笑着说,“明日我只是进宫,又不是去天涯海角的。”眼里柔情的看着她,“倒是你香儿,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不能带你入宫。”

冷凝香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酸楚更重,不带自己入宫,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正欲开口说话,她管不这么多了,又要分开吗?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对明珠说过一句想念的话语,明天明珠要去的那个地方没有她,他根本就是再和她诀别。

“什么都别说,我知道!”王汉卿捂住她的嘴,摇着头示意着她不要出声。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不等冷凝香做出任何的反应,他从背后将凝香抱住。“让我看看你的脸。”手指自耳后揭开她的轻纱,冷凝香慌乱的想用手遮住脸,被王汉卿拦着。“我知道你没有那么丑。”

冷凝香叹息着,垂下双手。

王汉卿却不正面看去。他闭起眼睛任由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着,那秀丽的双眉、如水浸葡萄般的眼眸、挺秀的琼鼻、柔软的红唇。他贴近凝香,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贪恋的汲取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对不起”王汉卿的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将手指尖无色无味的药涂抹在她的鼻间,看她在自己怀里沉沉入睡,他的泪才敢落下。

皇宫中

内侍心惊胆战的像新帝回报着王汉卿近日的一举一动,见新帝眉头紧紧皱起,手掌紧握。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暗骂着王汉卿不知好歹,居然敢抗旨不进宫。

“下去。”新帝呵斥道。

“是,奴才告退。”内侍官慌忙的退下。

“哗啦”一声,李翟负气的拂去桌上的东西,云乐那里松口了,可王汉卿却三番两次的借口身体不好,不愿进宫。她倒要看看,是什么病不能让他进宫。

“来人。”她看着门外哆哆嗦嗦的宫娥和太监们,“把东嬷嬷给朕叫来。”她吩咐着。要出宫,就必须带着把自己自小照顾大的老宫女,不然母后那里难免啰嗦。

“朕要出宫,去公主府里。”她早已经做好准备的披上黑色的斗篷,只等着她到来。

“就要天亮了,您急于这一时吗?”东嬷嬷看着新帝,不禁担心着,新帝太着迷于王汉卿,现在已经让她平日的自制力完全的失控,换做是寻常人,倒也算了,可天底下只有她不能。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见

某些方面,李翟像极了独孤息泪,任性、独断、认准了一件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了母后外,没有人可以不听从她的话。

王汉卿的住处,上次她来过,看见了他和婢女的亲热。内侍回报,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和那个婢女厮混在一起,无视于自己下的几次圣谕。“王汉卿,朕亲自来传召你,看你还有什么理由可说”她的脸上泛起不悦,难道小小的婢女比让他进宫享受荣宠还要重要吗?

夜色下,她疾步匆匆的走着,东嬷嬷和上一次一样,买通了公主府看守后门的人,顺利的进入。云乐一直都呆在皇宫里,谁也不会妨碍着她和王汉卿的见面。推开虚掩的房门,她才一进去就听见了痛苦的呻吟。

“还是奴婢先进去吧。”东嬷嬷拦着她,偷偷的出宫就是死罪了,再伤了皇上,她可不是死就能解决问题的。

“也好。”李翟听从着她的话。

进了月洞门,绕过一排鎏金牡丹的屏风,李翟看见王汉卿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

李翟哪里见过这幅场景,心里一着急,“东嬷嬷,他是不是要死了啊!”不禁上前按着他的肩膀,看来王汉卿没有欺骗自己,他真的是生了重病。

“让奴婢来吧。”东嬷嬷扶起他,见他脸色煞白,身子冰凉一片,手脚不住的抖动着,整个意识都不太清楚,看样子确实严重。

“去叫太医来。”

“皇上,现在哪里有太医,就是有也不能来这里啊,被人看见您深夜在公主府里和侯爷在一起,这传了出去---”

“好了,想办法先救救他再说。”李翟焦急的看着他,却是一筹莫展。

“也许这个管用。”东嬷嬷巡视一周,从榻旁的盒子里取出一些东西来,点燃后,缕缕轻烟飘起,一时间屋子里袅袅异香弥散开来。

“这是什么?”看着东嬷嬷把这个放在王汉卿的鼻间,他几乎实在整个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大力的吸着,不一会身子的颤抖慢慢的停止,脸色也渐渐变的好转。“东嬷嬷,他看起来好多了,应该是没有事了吧!”李翟话语兴奋着。“是什么东西这么有疗效。”

“皇上,这些是逍遥散。”

“逍遥散?”李翟听朝廷里的大臣说起过,番僧从异域带来的东西,再融合一些特殊的药材所制成的‘逍遥散’,服用的人会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在朝廷中有不少的官员都会用,还有的让家奴先用,留下纯的一口给自己,后来有人因为过量的使用,而暴毙,自此,这股风潮也渐渐的消减。自己也曾经告诫文武百官,不许再使用逍遥散,一旦发现,轻则杖庭,重则丢官抄家。“王汉卿居然用这个?可他刚才弄成那样,也不肯用上一次,又是为什么?”李翟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汉卿全身的痛苦减轻,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让他一惊。“皇上!”他连忙要坐起来。

李翟按着他,“不用起来,朕只是来看看你,你好好的歇息着。”她看了看东嬷嬷一眼,东嬷嬷会意的退出门外。

“刚才的你真是吓人。”李翟想想,自己居然以为他快不行了。

“臣这副样子,吓着圣驾了。”他抱歉的说道。见李翟看着他身边的逍遥散,他平静的说道,“请皇上处罚臣。”

“处罚你什么?”李翟望着他清澈、澄净的淡蓝色眼眸。见王汉卿不语,她接着说道:“朕是说过让文武百官们不许再使用逍遥散,可刚才你忍着难受也没有用,是东嬷嬷给你用的,所以你不必受到处罚的。不过,你有逍遥散在身边,可为什么不用?”禁不住的好奇,李翟还是问了他。

“蒙皇上恩宠让臣进宫陪伴圣驾,这是莫大的荣宠,可臣这样又怎么能进宫里,岂不是让人笑话皇上说话不算话。”忧愁、哀伤的笑容在唇边泛起。“公主命臣每日服用,成瘾难戒,已经离不开它了,只想着能尽量的减少用量,好陪伴在您的身边,可是却还是......”

“姑姑居然这般的对待你。”李翟心里不快。见他被折磨的这般憔悴,“你现在就和朕回宫,让太医给诊治。”说着便要王汉卿随着她走。

“您的心意臣心领了,没有公主的吩咐,臣不能随意的出府里。”

“姑姑已经答应朕让你进宫了,朕也下了几次口谕让你进宫,这不比姑姑的吩咐要有效。”

“可是臣......”王汉卿看着自己,一脸的苦笑。模样狼狈之极,手脚一时间还没有恢复力气。

“那好,朕一早上就下旨让你正式的进宫,到时候车马在府外等候着你。”李翟莞尔一笑,“你可以慢慢的戒掉逍遥散,朕想,到了大婚那天,你应该会好的。”

大婚!想到这里,李翟的脸颊浮现浅浅嫣红。她也在期盼着那天的到来,不管母后给自己选了哪家的闺秀,她都无所谓。名义上的皇后谁来做都可以,和母后的约定也是如此说明。而自己期盼着那天的到来,是因为那天也是她和王汉卿喜结连理的好日子,真正的拥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东嬷嬷在外面催促着,天色就要亮起,再不回去,就不好交代了。李翟恋恋不舍的看着王汉卿,“朕会提早来接你的。”

“臣,谢过皇上。”淡蓝色的眼眸真的是灿若星辰般的耀目。

嘴角的笑容在李翟离去后,瞬间湮灭。从贴身的衣衫里拿出珍藏的银簪子,顶端一朵小小的梅花静静的绽放。吻上它似乎能嗅着它的香气。

“凝香,我回不了头了!”

第一百四十章 乱世出妖孽

新帝生辰,普天同庆。

皇帝御用的马车停在云乐公主的府前,王汉卿踏了上去,没有一丝留恋的垂下了帘子,这个囚着他十多年的笼子,打开了大门,恭送出他。当年他是被捆绑着进来,现在他在一众讨好、谄媚的声音里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囚笼。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看着日出,悬挂在远处的金碧辉煌的宫墙上空,自己的不幸和梦想,在光怪陆离的尘世里,乏味、雷同。美好过往的一切,从今日开始如同一盆水泼在太阳下,片刻的蒸干,不留痕迹。

最后一丝坚守,就此在王汉卿的脑海中坍塌。

独孤息泪雍容华贵的坐在新帝的身边,她忍着脾气,看着王汉卿从皇帝御用的马车上走下,被邀约出场。抬眼间,淡蓝色眼眸里华光流彩。他的美,无论是在哪里,都仿佛向四周放射,又轻弹回来,笼罩在他左右。一身碧色,好似春色旖旎,恼的人眠不得。

“让汉卿为皇上添些助兴的节目。”他站在大殿之上,环视一周,嫉妒、羡慕、惊艳的眼光都注视着他。随手持起象牙箸,敲击着杯碟,清脆悦耳、节奏轻快;轻启歌喉,流光溢彩,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看的新帝喜上眉梢,目眩神迷。独孤惜泪不禁感叹着,王汉卿果然是个绝世的妙人,也难怪翟儿会为他痴迷。派了御撵去接他,如同昭告着天下,她对王汉卿独一无二的专宠。

一曲终了,李翟击掌表示赞叹。“朕还真的是不知道,侯爷有如此的好嗓子。单单一副象牙箸和几只碗碟就可以奏出堪比宫乐的曲子。”她从龙椅上走下,“朕要把你留在宫内,好好的为朕调教乐坊里的宫女。”此话一出,殿内恭贺、称赞的声音不绝于耳。王汉卿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一张张笑脸后隐藏着多少龌龊的念头。不过他现在的也如同他们所想的一样,又何必在意。

“哼。”他轻哼着,却还是万分恭敬的谢过李翟。余光中,他瞧见云乐阴晴不定的脸色,朝着云乐微微点头。公主,一切只是才开始,精彩的还没有上演。

李翟满意的看着眼前,她几乎是幽闭的活了十多年,王汉卿如一缕温柔的阳光,照耀着她原本幽暗的生活。冰冷的龙椅不是她想要的,如果多了他的存在,似乎一切都变的温暖起来。注视着他投来的眼神,有着期待良久的关切和柔情。“为了你,我负了天下又何妨。”

李情看着大殿上的一幕,皱起眉头。“乌烟瘴气。”他低声说着,不顾独孤弦月的阻拦,还是拂袖离开。原本不想出席新帝的生辰,碍于独孤曜还在京师,他还是去了。没想到许久没有见面的王汉卿,从公主姑姑的宠,竟然一跃成为新帝的宠臣,坐着御撵迎接入宫。新帝眼里对他的爱恋,谁人都能看的出来。“成何体统!”远离大殿,他心中憋闷的站在台阶上,一巴掌拍上玉石栏杆。叔叔生前辛苦创立的基业,落在独孤惜泪和新帝的手里,真是要......

“乱世出妖孽,现在妖孽已出,只怕是离乱世不远了。”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是你。”李情看着发出感叹的声的人。

“宇文风见过晋王。”谦和有礼的男子朗声说道。他是独孤曜帐下的第一谋士,也是当朝阁老的关门弟子。多年来一直都追随着独孤曜,生活在塞外边关,上次李情曾经见过他一面。

“宇文先生在禁宫里敢如此的说话,不愧是跟着独孤将军的人,胆识过人。”此人出生寒门,外貌文质彬彬、甚至可以说是弱不禁风。早年是落魄的教书先生,后被独孤曜看中推荐在阁老门下,最后留在身边。在沙场上的运筹帷幄、摆阵布兵,就是独孤曜都赞不绝口。

“多年没有回来了,想不到现在改变了这么多。”

“本朝风气一向开放,先生怕是在塞外多年一时间不习惯吧。”

“呵呵,可能是吧。”他笑着,“不过晋王久居京师,好像也没有习惯。”

李情只是一笑,他确实不习惯,不过皇上的事情,他也管不了。若不是牵扯到王汉卿,他也不会如此的生气。凝香落在公主姑姑的手里,现在生死不明,用了不少的法子都打探不到。王汉卿却成了皇上的宠臣,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难以预料。

“王爷还是回去吧,您长时间的缺席不在,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保不准明天又会冒出什么话题。”宇文风不去看李情的表情,“人言可畏,您还是要顾忌的。”垂下眼帘,“宇文风就此告辞,让旁人看见您和我在这里,偶遇也会成为密谈的。”

是啊,新帝的位子在独孤曜执意留在京师里开始,日益的稳固起来,几万的兵马从塞外回到京师,数量上虽然不多,李氏宗族却还是不能小觑的。前些日子里在宗族里推举的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候选人中,自己的呼声最高,怕是已经传到了新帝的耳朵里,以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慎重再慎重。

独孤弦月见李情回到殿中,心里一松。“王爷。”还担心李情一去不复返。“皇上刚才邀我们晚上小聚,你会一同前往吧。”难怪李情会心里不快,自己也是才知道王汉卿被皇上招致宫里,太后默许皇上明目张胆的专宠男色,宫闱之乱,连独孤弦月也看不下去。而独孤曜避而不谈此件事情,只是调回了兵马,连宇文风也一并叫回。头一次她猜不出爹爹为何要这么做。

“会去,皇上的邀请自然是要去的。”李情答道。借此机会,他要问问王汉卿,以往的誓言是否不再存在。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再是负担

“唉。”耳边一声叹息。

谁?冷凝香眼皮重重的张不开,头也是昏沉沉的,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她努力的活动着手脚,费力的张开眼睛。什么时辰了?眯起眼睛瞧着窗外,似乎是日落黄昏。

“醒了啊?”古妈在一旁问道。

半天才缓过神来,打量着四周。这里不是明珠的寝室,而是自己原先的屋子,怎么回到这里来了。她揉着发涨的太阳穴,不解的看着古妈。自己明明是和明珠在一起的啊?

“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古妈舒了一口气,担忧的看着,递上茶水给她,“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她居然睡了一天一夜!她脑海里最后的景象,是明珠从身后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然后------她只觉得一阵头昏便没有了知觉。是明珠!一定是明珠给她用了什么药。想到这里她翻身下床,不带着她进宫,连最后的告别也不见自己一面。不行!

脚落在地面,还没有站起身子,腿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明珠给她下了什么药,让她到现在都不能行走,这般的决然离去,他真的舍得?冷凝香用力的捶着地面,呜咽起来。

“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古妈忙着扶起她,见她哭的可怜,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侯爷一早上就被接进宫里了,你现在就是跑到他那里去,也见不到人啊。”

皇宫,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这一去,真的是和他永远的相隔了。“香儿,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想着他的话语,冷凝香哭的更加伤心。“明珠,我死里逃生的回到你的身边,就是不愿意再和你分开,可从此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就是凝香,我回来了!”

“傻丫头,你就是再伤心也没有用啊,侯爷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高攀上的。不过侯爷对你也算是不错,在走之前还嘱咐我要照顾你,有这份心你也就知足了。”当侯爷把这丫头交给自己的时候,再三的叮嘱照顾好她,这些年,除了凝香外,侯爷对谁也没有这般关心过。也许真的是因为她和凝香太相似吧。

“是啊,放眼看看公主府里,谁能被咱们侯爷这么的费心挂念着啊。”洛河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来他猜的不错。

“洛河少爷。”古妈惊讶他的出现。

“古妈,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找她谈谈。”他了进来,见古妈站在原地未有动,轻笑着,“侯爷的吩咐你就听,我的吩咐你就敢不遵从!”

“老身不是这个意思。”古妈担心的看着冷凝香。

“那还不下去。”他脸色一变。

“是。”

洛河半天不出声,只是盯着蜷缩在一旁的冷凝香。见她止住哭泣,双眼通红,神情警惕的对视着自己,不禁莞尔一笑。“我又不会吃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挨着床边坐下,“王汉卿真是讨人喜欢,甚至是男人都恋着他,现在他进宫成了皇上的宠臣,这一入宫门深四海,怕是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了。”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爱上这样的男人,值得吗?冷凝香!”狐狸般娇媚的眼神,一丝不漏的扑捉着眼前人任何细微的变化。

冷凝香的心一惊,之后反而然而因为洛河这句话平静了下来。“洛河少爷,您早就知道了。”她轻起朱唇,慢慢的说着,“难怪我和明珠一直都躲不过你们,洛河少爷足智多谋、观人入微,不愧是公主面前最得宠的人。”该来的躲不过,怎么瞒也是没有用的。

“你也不差啊,被公主赐死,居然能死里逃生,还敢回到公主府里来。”他慢慢的靠近她,“人间自是有情痴,也不枉费王汉卿为了你,自愿的留在公主府里,甘愿服用逍遥散,听从公主一切的吩咐。”想起那个桀骜不驯的王汉卿,为了一个女人,弄成如斯田地,是幸还是不幸。

“他不负我,我定不负他。”

“呵呵!”洛河笑了起来,“此时此刻,你和他的地位有着天壤之别,都是自身难保的主,还说谁不负谁的话。”他的手抚上冷凝香雪白的脖颈,“你到底是好在哪里,能让王汉卿为你动心。”话音才落,他已然撕扯下冷凝香半幅衣袖,白皙滑腻的香肩裸露在眼前。

“你的脸虽然不堪,可是身子却还是无暇的。”他逼近着。

“你敢!”冷凝香捂住胸前,身子不断的后退着,直到贴上墙壁。

“我为何不敢。”洛河没有停止逼迫的动作,“你的秘密我都知道,只要我对公主说出,你连小命都保不了,就别指望再能见到王汉卿了。”见冷凝香身子一滞,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贴上她不再挣扎的身子,洛河一手撑在墙壁上,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肢,“你很柔顺,我也喜欢这般性子的女子。”见她瑟瑟发抖,他低声道,“你乖乖的从了我,也许我一高兴能让你再见到王汉卿也说不定。”俯身便要吻了下去。

只见冷凝香抬眼淡淡一笑,秋水般的明眸里却是一丝冷意。洛河一愣,只觉得腰间一冷,低头看去,她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抵着他的腰间,刀光森冷。

“想杀我?你以为就凭你可以吗?”洛河松开钳制着冷凝香腰肢的手,“杀了我,你也跑不掉。”他只是微笑着,“准备放弃王汉卿了吗。”

“洛河,你别威胁我,就是我今日从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更不会让我见到他。”冷凝香稳住自己拿着匕首的手,打进了公主府,这把匕首她一直放在枕头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不能再依靠着明珠来保护自己,绝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个交易

“那你动手啊,我怕你再不动手,可能会因为害怕连刀子都拿不稳了。”洛河见她死死握住匕首的手在颤抖着,无所谓的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若是杀不死我,你会变成什么样。”

“变成什么我都不在乎,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成为,你用来牵制明珠的筹码。”冷凝香握着匕首的手,又一次用力向前。她确实再害怕着,可是她不能手软。

“没意思。”洛河腰间吃痛,叹息道,“原以为你是个柔顺的女子,想不到你性子居然这么烈,我可不想伤着自己。”洛河一动也不动的和她对峙着。他虽然是男宠,却不喜欢强迫着他人,做原本就该你情我愿的欢爱,更何况他来找冷凝香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比起得到她,洛河还是看重后者的。

“你放下匕首,我不碰你就是。”他说的轻柔,如同对情人般的软语温存。

“我不会相信你的。”冷凝香摇着头。

“我不否认我想得到你,可是和女人比起来,我有比这更喜欢的。”洛河老实的承认着,“那么我和你做一个交易,对你和我都有好处的交易,如何?”看她在王汉卿面前柔顺的让人怜爱,可现在固执起来却很是难缠。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啊!他笑的颇有些无奈。

“什么交易?”冷凝香口里问道,手里却一丝也不敢松懈。明珠早就告诫过自己,洛河城府极深,说的话不能相信。今天她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比起莲生来,他更是可恶。

“非要以这样的方式说吗?”他看看抵在腰间的匕首,“刚才是我对你无礼,我承认。可从北方回来的一路上,我对你和王汉卿也以礼相待,看在这个份上,你也该看得出,我会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冷凝香是下等人,分不出人面兽心的,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对洛河少爷您了,还是请您先说吧。”

“你想进宫随着王汉卿,也不是没有可能。”洛河妩媚的一笑,“这个交易你觉得如何?”见冷凝香怀疑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道:“虽然入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宫里多一个宫女却不是难事,只要你有心想进去,怎么样都是有办法的。”他微笑的望着她,“就看你敢不敢赌这一次了。”

洛河的话,让冷凝香心里一动。不进宫,在公主府,她也难以预料是否会被洛河出卖,或者会被云乐发现;进宫,见到明珠,面前的道路更是步步危机,明珠会不会因为自己受到连累。

她眼里的犹豫被洛河看到真切,“你可要好好的选择啊,错过机会可是没有下一次的。”其实冷凝香最终的决定,他已经猜到,看似外表柔弱的她,因为王汉卿经历了一系列的折磨、打击,生离死别,就连死亡都断不了她对王汉卿的爱,义无反顾犹如飞蛾扑火般的守候在王汉卿身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分离他们的。

“那你要什么?”终于,冷凝香开口问道。

“我要的,你现在也许给不了,可是你一旦进宫,日后一定能给的起。”洛河笑意在唇边绽放,“你欠我一个人情,等到了要你还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他搭上抵着腰间的匕首,“我们可是盟友了,这个该收起来了吧。”他站起身子,“等你到了宫里,帮我带个话给侯爷,也让他知道我洛河对他的一片心意。”笑的迷人,黑潭似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明珠,我还是选择进宫,无论你走的是哪条路,我都要陪着你!冷凝香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下定了决心。

当端砚得知她的决定,“冷姑娘,你当真相信洛河的话?”比起死去的莲生,洛河是个难知道深浅的人,虽然端砚知道,阿陆的事情他也跑不了关系,可是一直逮不到机会。“洛河不是阿陆少爷,他走这么危险的一步,是要给自己好好的捞上一笔,哪里会便宜到这么好心的帮助你。”端砚劝说着冷凝香。

“不相信又如何?只有他能帮我进宫见到明珠。”她看着端砚说道,“没事的,我只是从公主府换到皇宫里,能有多大的区别。况且洛河既然说是交易,肯定是有他想要的,才会这么对我。”

“侯爷在走之前已经想好要如何的安置你,只要你多等几天,奴才就能找到机会送你出府里。加上公主最近再忙着新帝的生辰都不会回来,奴才有足够的时间给你找一个替身。府里多一个丫头或者少一个丫头,谁也不会注意。”

“不能再让你因为我为难,上次你救了我,已经是冒了风险。”冷凝香说道:“洛河既然有办法,不如就顺着他的安排。”

“侯爷知道吗?”

“他不知道,你也不能让他知道。”冷凝香郑重的对端砚说道,她最担心的就是怕洛河会通知明珠,没有顺利的进到皇宫里,就不能走漏一丝消息。

“奴才不能答应。”端砚硬声拒绝着。王汉卿临走前,曾经嘱咐着自己要多加保护着冷凝香,现在她要进宫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不能不告诉他。

“当我求你了,端砚。”她低声哀求着他,“让我去,我一定要在他的身边,这么些年他过的看似风光,可是背后的凄苦没有人知道。你跟着他多年,比谁都了解以往的岁月里,他是怎么过来的,以后我都要陪着他。”她眼里泛起泪光,“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他是我最牵挂的,我不能再没有他。”

“冷姑娘。”端砚长叹一声。冷凝香没有说错,从侯爷入公主府开始,受的折磨他都看在眼里,今日的地位,他是忍受了多大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