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凝香的决定
今年夏日的雨水多，淅淅沥沥的，看似带走不少的暑气，等雨停歇了，枝头的蝉鸣格外的扰人，即使到了午夜，还是燥热的让人睡不着。
殿门轻叩起，少顷，门开，一张素颜看着来人，唇角含笑，好似夏夜清香的栀子花，格外怡人。“凝香没有想到王爷会亲自来。”她侧身请他进来。
“你要见我，我当然要亲自来，况且你现在的样子不方便出行。”李情轻柔的说道，“上次宇文风吓着你了吧？”
“没事，我没那么柔弱的。”她前面带路，请李情进来。
屋内早已经点燃一灯，昏黄的灯下，摆放着针线和布料，几件成形的小衣服摆在一旁。如果不是在宫里，这幅场景好似寻常人家最普通也最温馨的画面。
“王爷，我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清水一杯，请你见谅。”她将茶盅递上。
李情接过，似乎能闻见她身上传来的清香。“你还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这么淡然。”他不禁笑了起来，这几年包括自己都在不断的改变着，似乎只有凝香还和初见的时候一般。
“我也变了，都臃肿起来了。”她摸着肚子，甜甜的一笑，“恭喜王爷和王妃喜得贵子。”
“同喜，你也快要做娘了。”
“王爷，您和以前相比真的是变了不少。”
“变成什么样了？”
“稳重、成熟，完全不再是初次见面的样子。”冷凝香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李情完全是个轻佻的贵族子弟，她对他没有来由的厌恶。如果不是进了公主府，如果不是被李情留下，她这一生也许会和二娘和三娘，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哪里会和明珠有着这番生死不渝的情缘，哪里会和李情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丝丝纠葛。
“像个登徒浪子是吧。”李情开口言道，不是无心的一句戏谑，他又怎么能认识冷凝香，怎能知道真心的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确实像。”冷凝香笑了起来，“不过我们都回不去了。”淡淡的一句，让两人都陷入沉默里。
李情声音闷闷的响起，“你不是来找本王叙旧的，有什么可以直接对我说，我竭尽所能的帮助你。”他一直都希望可以沉浸在最初的美好里，可是终究要醒来，在凝香的心里自己始终敌不过王汉卿。因为从没有开始，哪里来的输赢。
“我要保住这个孩子。”冷凝香的眼神坚定，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平静的说着。宇文风没有说错，以她微弱的力量，想要周全的保住孩子，没有可能。“等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我会告诉王爷一件对您而言，天大的好事情。”
“对我而言天大的好事情？”李情疑惑的看着冷凝香，“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你的孩子我会当成自己的来看待，绝对不会让别人对你们母子下手。凝香，本王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王爷，我只想把孩子平安的生下来，今天有王爷的一句话，凝香可以放一百个心。”她看着李情，“我求您不要逼侯爷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她缓缓的在李情面前跪下，“最后求您就这一件事情，别在逼他了。”
“你．．．．．．”李情慌乱的要拉起她，“凝香，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我逼迫或者是不逼迫，就可以让王汉卿好过的。”
“您想要的凝香知道是什么？”她仰起头，“凝香可以和王爷保证，我所要告诉您的事情，一定会对您有大的帮助。”新帝的秘密对李情来说，是绝佳的一个机会，可对冷凝香来说，是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她不能看着明珠继续的受苦，永远的被人要挟着。“只要等几个月，等孩子出生我一定告诉您。”她泪水涟涟，哭倒在李情的脚边。
“我答应你就是，你快些起来！”李情无奈的同意，暂且不说凝香知道是否对自己有帮助，他不也忍心大腹便便的她在这个时候，还为了王汉卿操心。“你和王汉卿真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了话题，“我派人在暗中照看你，直到你和孩子平安为止。”
“多谢王爷。”
“凝香，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结果无论和我所想的是否一样，问完之后我不会再提。”
“王爷请问。”
“如果有来生，我比王汉卿早一步认识你，你会选择我吗？”
“我已经和他约定生生世世。”
“那好，我就说今生，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王汉卿，只有我和你，凝香，你会如何？还会和上次那般的说不吗？”李情背对着她，看着夜色里，冷凝香投射在地上的身影，久久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夜深了，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去吧。”李情轻叹着，稳住情绪，走出昭阳殿：凝香，你没有和上次那样说不，我就把的你不回答当成我要的答案。
数日后，新帝一行人等从太庙回来，因为钦天监夜观天象测到这几个月内没有适合册封太子的好日子，这件事情便被搁浅下来。只是晋王的小世子，依旧被独孤太后留在宫里。
“没有好日子可以慢慢等，哀家不着急。”独孤息泪抚摸着小世子熟睡的小脸，轻声细语的说道。她管不了新帝，只能任由她专宠着王汉卿，可是手里的孩子她还是可以管的住。“小宝贝，你放心，哀家一定能让你继承大统的。”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孩子稚嫩的小脸，发出阵阵的啼哭，可她还是若有所思的笑着，对哭闹的孩子置若罔闻。
第二百零一章 相救
“秘密？”宇文风思忖着，冷凝香用来交换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王爷，拖的时间越久对您就会越不利。”他提醒着李情。“再说，夫人所说的您真的就相信？”自古女人心，海底针。再者，冷凝香有了身孕，为了尚未有出世的孩子，她从晋王这里下手也未尝不可能。
“凝香不会骗我，而且本王也答应她要保护她和孩子的周全。本王曾经让她失去过一个孩子，一直都亏欠着。”
“王爷，您宅心仁厚为她着想这点宇文风可以明白，可小世子还在独孤太后的手里，恕宇文风多嘴一句，弦月小姐虽然嘴上不说，可她比谁都思念着小世子，您也该为自己着想一番。”
“本王如何不知道。”看着弦月因为思念儿子，整个人一天比一天瘦，还要强打精神的操劳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宇文先生，本王只能对弦月抱歉，不过我在这里发誓，一定要把孩子从太后手里夺回。我李情的儿子，只能在我的身边长大。”手指关节因为握的用力而泛白，只要熬过这几个月，到时候不管凝香的秘密是否真的对自己有用，他都要正面和李翟宣战。叔父，他在心里喊着李毅，您不想见到的局面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要发生。当年您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追悔一生。而我不会，即使后世被人说成是残害手足的暴君，我都要为了身边所爱的人去做。即使满手血腥，我都不想让自己和您一样的后悔。
转眼间，已至夏末。空气里的闷热比盛夏里消退了不少，夜里似乎能感觉到凉凉的秋意。
“姐姐，你睡了吗？”昭阳殿后门口，沐燃筝小声的喊着，半天没有听见有人回应。“睡着了？”她踮起脚，隐约可以看见窗口的灯光。莺儿说，一天都没有看见冷凝香出来，该不是病了吧？她担心着。不管了，她四下瞅瞅没有人，然后像只敏捷的猫儿一般，几下子就翻过墙头跳进院子里。
“姐姐，你在吗？”她贴着半打开的窗户瞧进去，地上散落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视线一路看过去，落在一个熟悉的人影上。冷凝香躺在榻上，手里还攥着悬挂着的帷帐，隔的虽远，她还是看的出冷凝香似乎有些不对劲。慌乱的推开门，沐燃筝跑了进去。“姐姐！”当她看清楚冷凝香时，才发现她身下------“血，姐姐你留了好多的血啊！”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流这么多的血。况且冷凝香脸色煞白，满脸是汗，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肯发出声响。一只手死命的抓住帷帐，一只手护住肚子。她一时间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皇后？”冷凝香见是她，费力的抬起手来，“你别出声，别出声！”惨白的唇哆嗦着，哀求着她。如果燃筝惊动了宫里的人，她和孩子真的就活不了。“救救我，求你了皇后娘娘！”
“哦，我救，我救！”沐燃筝缓过神来，连连的点头，上前几步，她突然眉头一皱起：“可该怎么办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急的跺脚，“对了，我去找洛河，他一定知道!”说起洛河她似乎就放心下来。
“不要去、不要去！”冷凝香连忙拉着她的手腕，力道大的让沐燃筝只想喊疼。“不要让宫里任何的人知道，千万不要。”
“可是你------”
“除非你能忍心看着我死！”
“我怎么会忍心看着姐姐你死！”冷凝香不愿意让旁人知道，可是自己也帮不了她什么，“要是再不来大夫，你真的就------”
“皇后娘娘，看着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你帮我一个忙！”她喘着粗气，“你帮我把这个挂在昭阳殿外的树上，就是帮了我，也是救了我。”她眼里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红巾，李情说过一旦出了急事可以用这个来找他派来的人。
“这个我行！”她连连冲着凝香点头，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可好歹能帮着冷凝香。“你等等，我马上就能弄好。”她拿着红巾出了昭阳殿。
看着她出去，冷凝香才放心。身体传来的痛，让她不能再保持着清醒。“宝宝，我们能不能过这关，你要和我一起努力。”她摸着肚子，低声说着。
燃筝顺利的挂起了红巾，不消片刻，真的有人行色匆匆的赶来。“皇后娘娘！”来人见是她，脸色一变。
“别来那套请安的，救人要紧。”她拉着宫女模样的人急匆匆的忙里面跑去。
昭阳殿里，沐燃筝站在一边，看着来人一通的忙活。“她没事吧？”
“皇后娘娘，夫人没事的，女人生孩子都要经过这一关。”
“没事我就放心了！”沐燃筝声音闷闷的。难怪她老是觉得冷凝香最近古古怪怪的，原来她有了身孕。宫里的女子只能侍奉皇上，她不是嫔妃，却深居在昭阳殿里，还有了孩子。还有新帝，从来都没有宠幸过自己，而一心宠爱着烨华宫的男子，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她不能了解和明白的事情？恍了神，直到婴儿响亮清脆的啼哭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生了？！”她不禁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生了个漂亮的千金。”
“给我看看！”小小软软的身子被沐燃筝抱在怀里。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心突然的激动起来。
“皇后娘娘。”身旁的冷凝香声音微弱，“谢谢。”
第二百零二章 母女分离
沐燃筝只是俯下身子在冷凝香的面前，“恭喜姐姐，是个漂亮的女儿。”看着冷凝香珍宝般的将孩子搂在怀里，亲昵的触碰着她的小脸，苍白脸上的浓浓母爱，也触动了她心里的柔软。沐燃筝似乎有些明白了，冷凝香为何要死守这个秘密。没有什么比起孩子的命来的重要。
“燃筝。”她抬眼看着，“我能这么喊你吗？”
“当然，我一直希望你可以这么喊我，而不是生疏的喊我皇后娘娘。”
“今天多亏你来这里，不然我和孩子就没有这么幸运。”
“我也是听莺儿说，一天没有见着你，怕这天气突变，你会生病。”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我明白你在怪我为什么一直隐瞒你。”冷凝香见她脸色不对，也猜到了几分。燃筝年纪小，单纯天真，没有任何的心机。一直一来，都对自己以诚相待，怕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隐瞒着她什么。“对不起，我不能对任何的人说孩子的事情。”
“你还是赶紧的离开宫里吧。”沐燃筝突然打断她的话，“宫里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孩子，被其他的人知道，你的命就难保。”她咬着嘴唇，“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从腰间拿出一块宫牌，递给冷凝香，“拿着这个出宫去，没有人敢阻拦你的。”说完她转身离去。她伤心冷凝香对自己的不信任，同时也担心她和孩子的安危，宫里的规矩她差不多都忘光了，可她却记得那些个处罚人的刑罚。唉，她终是不忍心看见冷凝香受罚的。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她嘴里嘀咕着，出了昭阳殿。
冷凝香看她离去的背影，落寞至极，口中却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宫里她和明珠相依为命，只有燃筝是真心对她：“燃筝，对不起，我真的输不起这个孩子。”
“夫人，把孩子给奴婢吧。”宫女打扮的人，此时要将冷凝香的孩子抱走。
“能留一晚吗？就一晚，明早你就再把她抱走，好吗？”冷凝香一听，口里哀求着，下意识的把孩子抱的更紧，见宫女为难的摇着头，“多留一刻，你就不会再舍得了”
“那就再等一会儿，让我好好的看看她！”小小的人儿在她的怀里吮吸着奶水，对即将要分离毫不知晓。“宝宝，把你交给晋王，是娘不得已的苦衷，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爹爹平安。即使以后我不在了，你也可以陪伴在他身边，替我照顾着他，这些年他活的太苦了！”冷凝香低喃着，再不舍得也要放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在孩子的脸庞上。见像小猫般的她也哼哼唧唧起来。“你乖乖的，等一下出宫去，可不能哭的哦。”她哄着孩子，已经泣不成声。
“唉！”站在一旁的宫女看了此景，也不禁落泪。“夫人，您放心吧，晋王已经安排了人来照顾孩子，倒是您，一个人在这里，要多注意身子。奴婢出宫后，也照顾不到您了。”她也知道母女分别对冷凝香来说，无疑是剜掉她身上的一块肉，可是除了劝慰也做不了什么。
“一切就拜托你。”冷凝香泪眼汪汪，手里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一遍又一遍。“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一定要！”嘶哑着嗓音，她哭着嘱咐着。
“奴婢会的。”宫女要伸手接孩子。
“她若是待会哭了，你要哄着她，别让她呛着风。”
“奴婢知道，时辰不早了，夫人把孩子给我吧，不然就不好出宫了。”半抢着将孩子从冷凝香的怀里抱走，再这样交待下去，自己估计真的不忍心把孩子再抱走。
冷凝香跟着她要出门，被阻拦下来。“您还是回去吧，养好了身子，以后您和孩子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冷凝香本已虚弱的身子，顺着门边滑落在地上。捂住嘴，眼泪肆意的流淌。再次见面？她真的很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
晋王府
“母子一切都平安吗？”李情焦急的询问着。
“都好着。”宇文风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像小猫般的孩子正沉沉的睡去。“是个女孩。”
“真可爱。”李情见她小小一团，都不敢伸手去摸。“凝香怕是很伤心吧。”想到这里，他的笑容收敛起。
“母子分离自然不会好过，想必夫人也很无奈这样吧。”宇文风见李情神情黯然，“王爷，宫里的人回来说，夫人生产时候，皇后沐氏也在场，这恐怕------”
“沐氏那里我倒是不担心，只是------”
“王爷，夫人说的期限已经到了，您还是去听听吧。”宇文风如何不知道李情的心思，冷凝香所要说的秘密，一直都是晋王心中的不解的谜团：冷凝香能把才出生的孩子交给晋王，想必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个秘密恐怕真的会地动山摇。
烨华宫
一宿都没有睡好的沐燃筝，一早就起来，不知不觉的居然走到了这里，这个时辰新帝不会宫里。从太庙回来，新帝的身子就一直不好，每日都要移驾吟风轩那里，泡一泡从山间引进宫里的泉水。一来二去，要花几个时辰。
要进去看一看吗？她又一次想起新帝宠爱的那个男人。算了，她摇着头，看了又如何？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去。身后传来好似什么落地的声音，她转头看去。
是他！很狼狈的摔在宫门前。
第二百零三章 双泪垂
看他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双手伸向前方，好似在空气里摸索着，步子挪动的很小，每一步都格外的谨慎。难道他看不见？沐燃筝轻手轻脚的靠近，而他依旧保持不变的步调向前，有几次差点撞到她。他真的是看不见!沐燃筝突然的为他惋惜起来。这是头一次近距离的看清楚他，不由的也被他的容颜所吸引，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漂亮，眉目间淡淡的忧愁，好似感染着她。“唉。”低低的一声轻叹，她紧张的捂住嘴巴。好好的叹气做什么啊？沐燃筝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只是见了他，突然的心里酸酸的，有感而发。
“你是谁？”他开口道，语气冷然。想来是恼了自己被她看半天吧。
“我是，我是昭阳殿的宫女。”她胡乱的给自己加了个身份，反正昭阳殿现在在宫里也无人问津。
“昭阳殿？你是莺儿还是小桃？”他的语气没了刚才的冷然，似乎有些惊喜。
“你认识莺儿和小桃？”几乎是脱口而出。奇怪，他几乎都是不会出烨华宫的，怎么会知道这么的清楚？“哦，那个我是小桃。”虽然他看不见自己，可是让她说谎还是挺心慌的。
他似乎没有觉察出自己认错了人，只是问道：“昭阳殿里的人过的还好吗？”
“是冷姐姐吗？”她小声的问道。
他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她还好。”说到这里，燃筝的心里又隐隐作痛起来，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不该这么对冷凝香。做娘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是人之常情，又是在宫里这样的地方，她的防备是必须的。
“碰见你我也就不用去一趟了。”他笑了起来，沐燃筝此时才明白，书里说的“一笑倾城”是什么意思了。新帝独宠他也是有原因的。
“劳烦你回去带给话给她，说我一切都好，请她不要挂心。”
“会的，我等一下就去。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要告诉她的。”这人的要求，她很难拒绝。其实她该是讨厌着的，却不知道为何总也讨厌不起来。也许是因为他眉目间那抹忧愁吧。
“我叫王汉卿。”他温和一笑。
“好，我一定带到。”她用力的点点头，瞧着日头，估计待会宫女和太监们都该起来了，“我先回去了，晚一点就去昭阳殿给你带话。不过，你一个人能回去吗？”她有些担忧的看着。
“无碍，等一下烨华宫里的人看见我不在了，会出来找的。”
“那我先走了。”
“谢谢。”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遥远，王汉卿摸着手掌上的擦伤，“凝香，我真是没用啊，瞎了眼睛，凡事都要劳烦别人去做，就连去看你都办不到。听到你平安无事，我才放心。”他一整晚，心都不安，这样的情形就像凝香上回难产时一样，心揪的疼。“小皇后，希望你真的和凝香说的一样，不然我真的是所托非人了。”他歉意的说着。沐燃筝的声音他听过，一开始不能准确的判断是否是她，可会在宫里称“我”，而不是奴婢的，除了独孤惜泪，也真的只有皇后一个人了。
王汉卿、王汉卿。一路上，她都在心里反覆的念着，总觉得是在哪里听过？对了，她想起来了，镇国侯王汉卿！她怎么忘记了。是他！昭阳殿里的梅花，都是因为他喜欢先帝才特地吩咐人栽种的。冷姐姐也住在里面，他原来也住在里面，冷姐姐的孩子该不会是------这一切如果真的如她所想的，要是被新帝知道了怕是会．．．．．．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们母女留在宫里。想到这里，她往昭阳殿跑去，要赶紧的让她们离开。
推开门，“姐姐。”她高声的喊着，空荡荡的昭阳殿里只有她的回音。没有、没有、没有，找遍了昭阳殿里所有的角落，只是一夜她们母子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东西还在，真的会让人以为，她们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她能去哪里了？出宫！对，自己给了他腰牌的。可她才生完孩子，虚弱成那样，怎么能出宫，还带着个孩子。她们又能去哪里？沐燃筝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还是去找王汉卿！她下定了决心，他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有女儿的事情。也许，他求求新帝，说不准新帝可以放过冷姐姐和孩子。对，找王汉卿去。想到这里，她转身跑出了昭阳殿。
此刻，冷凝香已经站在宫门外。回首看去，朱红色的宫门，森严至极。她踏入的那刻起，曾经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明珠一同离开。简单、执拗、一厢情愿的想着，在心底一直都期盼着------
明珠，连最后一面我和你都不能相见。就是见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对你说出我要离开你。对你的承诺我是要食言了，你千万不要怪我。可以和你相爱一场，我冷凝香也值得来这人世间一趟。能和你同生共死固然是我心愿，可到了最后，我还是舍不得你一个人受苦。我把女儿留给你，她会代替我陪伴在你的身边，好好的爱你，照顾你，你不会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说过我是你心中永远的冷家大小姐，你是我手心里永远的明珠，那你就要听我这一次。就像小的时候，让我再任性一次，就最后的一次，我保证。晶莹的泪珠滑落在腮边。恋恋不舍的眼神穿过重重的宫门，落在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他身上。莞尔一笑，决然的转身离去。
第二百零四章 宫斗
夕阳余晖下，李情站在窗口，俊挺的身影投射在地上，被拉的长长的。凝香约在他在初次见面的酒楼里见面，从日出到日都等了一整天，凝香也没有出现。
“王爷。”门外有人低声回报。
“进来。”他转过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人现在在哪里？”脸上满是着急。
“宫里的人都说没有看见夫人，也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唯一肯定的是，夫人确实是出了宫，守城的禁军中有咱们的人，正赶上他的班，所以很确定。”宇文风道。
“既然是出来了，她就一定会来见本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李情不安的在屋内走着。
“王爷，也许是夫人出来后改变了主意，现在估计是回到宫里，和咱们派去的人走岔了也说不定？”
“不会！凝香说过会来，就一定会来，她不会欺骗本王。”李情眉头紧紧皱着，““先生，凝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夫人才生完孩子，身子本来就虚弱，也许在来这里的路上昏倒在哪里也说不定。”宇文风只能猜测着，先安稳住晋王的情绪再说。
“马上派人，把从宫里来这里的所有路上，好好的去打听一下，还有让宫里的人注意着昭阳殿，不管是哪里得知了凝香的消息，立刻来报。”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不会的，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是谁，在背后搞鬼，一定是的。“啪”的一声，李情一拳击在木桌上。
“哇------”吓的睡在一旁，襁褓里的孩子大哭起来。
“吓着你了，不哭不哭啊。”他慌了手脚，将她抱着怀里小声的哄着。“等你娘来了，你就可以和她回家了。”李情拍着她，孩子在他的怀里好容易才停止哭泣。“叫人来把孩子先抱回去吧。”李情吩咐着。凝香，不管你要对我说的是什么秘密，我都会兑现的许下的诺言。孩子，我先替你照看，等你和王汉卿可以再无阻碍的在一起时，在还给你。
深夜烨华宫
宫外一片嘈杂，王汉卿一向浅眠，被吵的忍不住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失火了，好大的火啊，就在------”回报的小丫头话语未有落下，就被长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是走水了，不懂规矩的东西，滚下去！”他呵斥着。转而一笑，“侯爷，没事的，只是走水罢了。”
“走水？哪里走水了？”
“宫里的一角，小地方。您还是回去休息去吧，奴才们一会儿就能解决的。”长福上前要搀扶着他回去。
“小地方也又这么大的火？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说，是哪里出事了！”王汉卿脸色一沉，“都以为我瞎了，就什么都能可以瞒过去。当着都是一群势力的奴才、奴才！”他指着长福连声呵斥着。
“哎呀，侯爷啊，您这话说的，奴才真的委屈的。”口里说着，手还是扶着王汉卿，想让他回内室里。
“拿开！”王汉卿用力的甩开，身子也因为用力过度，差点倒了下去。“不说是吧，好！我自己去。”他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摸着眼前的东西来确认着方向。没走几步，脚下被什么一绊，整个人摔了下去，双膝和手肘火辣辣的一片疼。
“侯爷，你慢点，慢点啊！”长福赶紧扶着他，“您这样伤了自己，奴才可担当不起。您啊，还是不要执拗了。知道了，您又能怎么样？”昭阳殿的大火，烧毁了半个屋舍，里面的人也烧的面目全非，和枯柴一样。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人儿，娇柔的和朵花似的，现在都烧的黑乎乎的缩成一团。那个惨啊，长福见了也不忍心。
“是昭阳殿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王汉卿心顿时凉成一片，从骨髓里生出的寒意，生生的撕裂着他的身体和心。凝香，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不，不会的。王汉卿否决着。“说话！回答我！”手里死死拽着长福的衣服，双目似充血一般。
“是昭阳殿出事了，又如何。”新帝说的轻描淡写，缓缓的从外走来，“长福，你先下去。”
“是。”
王汉卿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您答应过什么？”声音平静，可每一字每一句都冷冷的敲击着李翟的心。得知昭阳殿出事，她草草的结束议事，从御书房赶来，就是怕王汉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却没有料到等到的是他这样的一句问话。
“你以为是朕做的？”怒意在眉间拧着。
“您的意思和您无关。”王汉卿充血般的红目，对视着李翟。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是眼神毫无生机，就像对一切没有了念想，让李翟一阵发寒。原想说些安慰他的话，此时半句也没有，“你认为是朕做的吗？”
“奴才只想知道凝香怎么样？”他手支撑地，将双膝跪在地上，朝新帝拜了下去，额头重重的，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顷刻，鲜血染红眼前。“奴才只想求您放过她，求您放过她。”
“王汉卿，你够了！朕就是这样残暴的一个人吗？这些日子对你的好，你都没有放在心上，朕说过让冷凝香自生自灭，就一定不会再对她下手。如果真的要杀她，随便都能找出几百种方法，保证你都不会知晓，用的到着般的大费周章？哼！你个不识好歹的蠢东西！”她指着王汉卿大声骂道。“来人，把侯爷看好了。”李翟见王汉卿像失去魂魄一样被人扶回内室里。在宫里，居然有人敢违背她的旨意对冷凝香下手。
“哼，朕倒想瞧瞧，谁才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