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南碧笙。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后妈我是后妈。。嘿嘿

下卷开始喽~~很虐的,请摸好小心脏。。。

楔子

楔子:

四年后

宁国虞丰城:

“南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儿!北国的军队都快到城门了,快些收拾了走吧!”田边阡陌,粗布麻衣的老汉身背肩扛,携着一家老小,慌乱地朝着东郊城门方向奔赴。

南碧笙一人独立于屋外,眺望东方凝神不语。老汉只当是她尚有余惊,还未缓过神来。却也顾不得旁的,神色匆匆地离去。

乱世之中,狼烟烽火,肃寂的东方之际飘出一抹褐色烟云。城外轰隆之声响彻天宇,暮曙沉郁笼罩天际,犹似末日将临。身扛肩背的百姓,作鸟兽散。黄沙纷纷,侵入昔日安谧的虞丰小城,兆示着战乱终将取代富庶,化作废墟一片。

南碧笙缓踱回屋,一步一顿。虞丰城给了她三年自由,而她却还了这座城颠沛流离。

战风起,青天寂,尘封心底的某些情愫被唤醒。

方知宿命,在劫难逃。

她略微收拾了些行囊,正欲出门。便听得急促的马蹄声奋力穿破嘈杂混乱,纷至沓来。

只见一行人匆忙跪下,领头的孙驰鬓发垂乱,面上有蹙迫的忙乱:“属下来迟,公主受惊了!皇上派微臣来接公主回宫。”

“那便走吧。”南碧笙略带倦怠地望向他。一行十八人,清一色的黑袍如出一辙,肃穆严正,整齐划一,那是她的兄长派来最顶尖的队伍。

一切皆因她而起,她的兄长自是知道,不可再让她落入那人的手中,否则,万劫不复。

“公主,请上马!”孙驰恭敬道。

南碧笙跨上马背的身影干净利落,未有分毫犹豫。因为她知道,多留一刻便可能生死一线。并非贪生怕死,却怕兄长受人挟制,不能从容。

铁骑轰鸣,策马扬沙,纷乱地预示着这场战乱帷幕,即将开始。

三年隐世,她并非对世事一无所知。

北国凌王萧承轩弑昏君,夺帝位。仅用三年推翻景帝□□,荣膺为皇。初登帝位,北败月厥,一统江北河山。而今,战火矛头直指宁国,几欲踏平疆土。

烽火狼烟,原本直指军事要塞雁回城,却不知为何转移阵地,攻向这座毫无利用价值的虞丰小城。

沙场中,一步错满盘输,南碧笙自然不信萧承轩愚蠢至斯,苦等十日不是为了断尽雁回城粮草,涣散军心,一举攻破,而是只为了这座不值一提的小城。只道是他心思缜密,并非她能识破。

她不禁拧起秀眉,心道:兄长登上帝位不过两年,南铎风的旧臣尚未除尽,而劫难又至,怕是兄长在国都中早已忙作一团。而今,还要为她忧心,她当真羞愧。

思绪间,一行人已近城门。

主城门已然封闭,跟前围了许多贫民百姓,身上拾掇着包裹,可见都是妄图出城避难的。

此刻,惊闻有人道:“魏城主投降了!”

魏冲本便是贪生怕死之徒,他有这一招着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却未想,玄军未至城门,他便投降的如此之快,当真是懦弱无骨!

孙驰低声吼道:“公主,此时绕行东城门,仍有一线生机!”

此刻危急存亡,南碧笙自知顾不得旁的,立即策马向东面奔去。

倏然间,主城门洞开。凡马蹄踏过处,如雷声轰鸣,飞扬的尘烟四散地侵入虞丰城,荒凉顿生。

军前,一人黑羽铠甲,手执缰绳,傲气胜群雄。彼时面如冠玉,而今因这战事苍凉而显露铁骨铮铮。冷峻清绝的面容,王者之气隐现,沉敛而漠然。

只听他狠抽一鞭,战马在嘶戾声中飞驰而来。南碧笙自知逃不过,便任由那些漫天漫地的回忆侵蚀心房,情不自禁地慢下了策马的脚步。

自她身后传来男子隐忍着暴怒的低吼:“南碧笙,你还想逃?”

熟悉的声线响起,让她陡然疲惫。记忆碎片如幻影飞掠,触目恸心。

仿若是从前世里飘来的温柔声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碧笙,嫁我可好?”

男子猛然挥起马鞭,狠戾的抽痛,令她颓然倒地。身体的疼痛似是麻木,她只知道,心,疼到颤抖无力。

男子以惊雷之势翻身下马,决绝的曈眸中,夹杂着冷漠与讽刺,幽幽道:“还记得我说的吗?当日你杀我孩儿,他日我必杀尽你族人,以偿你弑子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有疑问,楔子里为什么是四年后,可是南碧笙却在虞丰城只有三年,这不是bug。

芸生君是有用意的。这一年,碧笙去了哪里呢?

第一章 四载重逢(一)

幽暗的地牢中死寂沉沉,稻草陈扑于地面,却依旧能闻到丝丝腥血浓郁。

墙体斑驳,有指甲扎根于壁面的深痕,南碧笙几乎能想象昔日这间牢监里的囚犯声嘶力竭地叫喊叫,无一人应答。滴答滴答的响声在凄静的牢狱中作响,分不清是水珠亦或是血珠坠落。

夜沉如水,只有头顶的铁窗里泛出的光影,能模糊地辨别如今是什么时辰。

南碧笙细细算来,自那日虞丰被俘,约莫已有五日之久了。

犹记那日,虞丰城下,大军初临。

孙驰等人见她被狠拽下马,噌地一声,十八把寒刃出鞘,刀光剑影,欲与生死相抵。

但一行十八人,怎可能敌得过北国玄军十万。眼见十八精骑,被玄军折磨的精疲力竭。她猛然拔出发簪,簪尖刺进颈间柔嫩的肌肤,鲜血淋漓。

她知道,他恨她,只恨她。

一切皆因她而起,若是能以她的死作为终结,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以一国公主的权威,傲然昂首,朝着那个面目冷厉地男子道:“萧承轩,你放了他们,我——甘愿被俘。”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萧承轩吗?”萧承轩勾唇讥笑,清冷的眸子里熊熊怒火滔天剧燃。

被他眼底的嘲讽所震恸,她执着金簪的手不禁颤抖。

四年时光,他眸底的冷意并非虚假。而今,他无懈可击,完美无疵。

她以死相挟,他无动于衷。旧时恩爱缠绵,如今咫尺天涯,心各一方。

南碧笙怔忪间,萧承轩已然反身欺近,猝不及防地夺走了她的发簪。萧承轩指间使力,染血的簪子颓然而折,截断簪尖刺入掌心,他浑然未觉。

“南碧笙,虎毒尚且不食子,而你心狠手辣,一点都没变。”

一句话,几乎击碎她所有的坚忍。她凝眸望着他,莞尔,一如旧时长亭初遇。她有万般无奈,她有愁肠千番,她不能诉,她只能忍。

“生擒。”不怒自威的声音陡然响起。

而后,一切那么顺理成章,活捉,被俘,押入地牢。

自那日以后,她也再未见过他。她永远忘不了他看她的眼神,痛恨彻骨,寒意的几乎要将她冰封。

是啊,是她杀了穆羽,是她,杀了他们的孩子。

五日牢狱,南碧笙丝毫没有受到任何虐待,只是狱卒抽去了她身上所有尖利的物品。

战俘,是没有自杀的机会的。此时,她只是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要挟南景尧的棋子。

她的身子火烫不止,喘息灼热。纤指抚上脖间已然结痂的伤口,微作的痛意让她渐渐清明,应当是伤口溃烂长脓了。额间滚烫,她试图利用冰冷的墙壁,让自己的体热降下来。

原本,这一点小伤不至于让她这般虚弱,但病根是四年前落下的。身子早已禁不起一点点的风吹雨打,如同那琉璃质地的娃娃,一触即碎。

她以指甲狠掐住虎口,妄图让自己清醒些。她坚信,只要清醒着,她定能活下去。

她不怕死,但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来得及回宁国看看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她,要活下去。

脑海沉沉,思绪宛若飘飞到很远的地方。长久倚着墙壁的身子骤然坠落,以蜷曲的方式,垂落在地上。

稻草窸窣,年轻的狱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探头朝牢内望了望,轻拍一旁正在喝酒的同伴道:“喂,老周,那宁国公主好像不行了。”

“唔…我瞧瞧去,我听人说宁人狡诈,保不定是在装病,想越狱呢。”被唤作老周的狱卒放下酒坛,蹑手蹑脚地凑近监牢。静候了许久,而地上的蜷缩的女子依旧纹丝不动。

“她似乎真的不行了。”狱卒老周观察了许久得出了结论。

一旁年轻些的狱卒急急向老周喊道:“那我去找头儿。”

“别别别,我听人说皇上对这宁国公主及其厌恶,我们还是等她真的快断气了也不吃,省的招骂。”

“嗯,也是。”年轻的狱卒托着下巴,似在沉思。

待到晚间,狱卒送膳,南碧笙依旧以蜷缩的姿态倒卧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即上报。

彼时,萧承轩正与将领商量着攻打雁回的计策。秦逸之破帐而入,俯在萧承轩耳旁低语:“殿下,狱卒来报,南碧笙好像不行了。”

“哦?”萧承轩的眼底划过一丝不屑。摆手朝围坐御帐中一众将领道:“先下去罢,明日再议。”

“是!”数十位将领齐齐发声,久经沙场的铮铮铁汉,声如洪钟。如整兵一般,齐身作揖告退。

待众人离开,萧承轩徐徐起身,执起桌上的茶盏。掀盖饮茶,盏盖与杯壁碰撞,发出阵阵清脆叮咚。

“逸之,你说她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萧承轩凝眸不知飘向何处。

“属下不知,但属下望陛下谨记她犯下的过错,莫要再上了她的当。”

萧承轩放下茶盏,低低叹道:“自然不会了。”

秦逸之质问的话语脱唇而出,乘胜追击道:“那陛下为何如今仍是不纳一妃一嫔?昔日天下未定,陛下尚且可以以此为借口,而今萧承锦已除,不知陛下还在犹豫什么?”

未等萧承轩开口,秦逸之复又道:“她对陛下百般欺骗,伤您至深。况且,她还…杀了穆叔,陛下难道仍是执迷不悟?”

话语刚落,空气凝滞,气氛紧绷,御帐内悄无声寂。

萧承轩眼底划过一丝木然,过了片刻,才缓缓出声,面上带着浓郁的苦涩,笑道:“朕亦不懂自己在犹豫些什么。”

他长长谈了一口气,而后提步跨出门槛,负手而立。背对秦逸之,道:“罢了,我们一同去看看故人罢。”

一室漆黑,不禁让萧承轩微微眩目。有狱卒为他引灯前行,他却走得愈趋愈慢。

他依稀记得她说过,她怕黑,因为她的父亲就是在一片暗黑中逝世的。他记得她说过,她怕孤单,因为她孤单的太久,需要有他一生相伴。回忆潮涌,招架难抵。

阴晦的地牢暗道,长到几乎让他觉得,半生已过。当年,他派人追杀于她,她却侥幸逃离。他应该咬牙切齿的,可是听到她侥幸逃脱的时候,他却松了一口气。

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他鲜少梦见她。即便坚毅如他,也抵挡不住那日决绝的刺骨的寒冷,嗜血的烛台,封残的心,以及穆羽冰凉的身体。

难得一次梦见她,梦中的她笑意盈盈,一如初遇那年,一袭红衣翩飞。晨间醒来,仿佛她的温度还在,枕着他的臂膀,以手托腮,将他唤醒。但睁眼后,一切成空,失落的心绪,难以掩藏。

恍若南笙一梦,梦醒寒凉。

一步一驱,狱卒早已先一步为他打开牢门,抬眸间,他看见她蜷曲在地上,浑然不动。骤然间,他仿若深陷阿鼻地狱。

他轻手轻脚靠近她,他此刻深切的冀望她只是睡着了。扳过她的身子,魂牵梦萦的曈眸紧闭,双唇泛白,面颊上不自然的嫣红窜起。

熟悉的眉眼,滚烫的温度,他却倏然地喜不自禁。她还活着,幸亏她还活着。不然他不知道,他这整整四年的恨,四年的怨,要报复给谁。

不顾牢狱中稻草上的血迹斑斑,抄手横抱起她,炙热的温度几乎让萧承轩觉得烫手。

怀中的女子噩梦沉沉,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朝萧承轩怀里缩了缩,无意识的呢喃出声:“轩哥哥…”

萧承拥住女子的双手狠握成拳,回忆如困兽,侵蚀着他满目疮痍的心。他以为,他对她只有恨,只有怨。他在心底默念一千遍要恨她,却也抵不上她一句低喃。

她是他的梦魇,一生的梦魇。但他却固执的不愿放开,因为他怕放开后,他孤独的世界仅有的那一丝光亮也随之覆灭。

悍然不顾周遭奇异的目光,低首朝女子的额上附上一吻,灼热的温度刺痛他的唇瓣。他所有的傲气,所有的尊严都在此刻化为柔情,朝怀中的女子道:“碧笙,不怕…”

女子高烧模糊,早已分不清梦境现实。却仿佛感应了一般,向萧承轩的胸膛缩了缩。

而后,清绝的男声在暗狱中回荡:“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恍若南笙一梦,梦醒寒凉。

南碧笙就像是萧承轩的一场梦,极尽温暖缠绵,却又悲恨淋漓。

在萧承轩的眼中,所有的,不过是南碧笙的阴谋诡计。

有时候爱情就是那么简单,爱一个人,恨一个人,不过就在一念之间。

只是萧承轩永远不会懂,他恨,只是因为他不甘心。因为,他还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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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载重逢(二)

萧承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抱着她,走出那暗黑的炼狱的。他只知道,怀中女子的气息愈发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可闻。

待他将南碧笙安置到御帐的锦榻上,太医快步入内。太医的诊脉动作熟练到一气呵成,舒了一口气,方才伏地作揖朝萧承轩道:“陛下,这位姑娘体虚衰乏,高烧不退。依脉象来看,必定是之前受过重创,才使得伤口化脓都会引至高烧。若要医治伤口可是简易,但若要医治这根骨的虚弱,怕是还要多费些力气。”

“嗯,下去罢。”太医开好方子后,起身告退。

一直静立在萧承轩身后的秦逸之,终是忍不住出声:“陛下,您难道忘记了穆叔的死?!”

“未曾。”萧承轩简短的回应。每每提及穆羽,他总是没了话语。只因,他深知穆羽的死确实是他所害。

“那陛下如今为何还要救她!”秦逸之气不过,他永远不会忘记穆羽心口上的那一根金簪,是属于南碧笙的。

萧承轩的目光,沉锁在火烛之上。昏黄烛火,洒下一室悠远的暗影,他像是穿透了火烛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她,尚有用武之地,仍不能死。”

“陛下,恳请谨记…”秦逸之轰然单膝跪倒在地:“南碧笙——祸国!”

“逸之放心,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朕,亦是如此。”萧承轩清浅地笑了笑,看不出喜怒,却是隐约有漠然的神色飘忽:“而她南碧笙该还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距离攻打雁回,还有几日?”萧承轩一脚踏出御帐,回头向身后的秦逸之道。

“十五日。”

萧承轩倏然勾唇,朝秦逸之嘱咐道:“派人好生看住南碧笙,十五日后,必有大用。”

“是!”秦逸之了然顿悟。

翌日,南碧笙从混沌中转醒,却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牢狱,不知到了何处。

帐内一片明黄耀眼,南碧笙已经许久未见过这样的颜色,是三年,亦或是六年。昔日,这样炽烈的颜色,是一抹暖意。如今,却冰凉到寒意刺骨。

“姑娘,敢问如今是何时辰?”她含着嘶哑地嗓音,朝身畔的侍女问道。

侍女低头,正欲回答,却听得帐外传来一阵娇蛮霸道的吼声:“皇帝陛下在哪里?”

“回禀郡主,陛下不在此处。”依稀可以辨别出侍卫的声线中,满是尊敬。

只听那少女毫不理会侍卫的回答,刁蛮道:“你骗谁呢你?此地是御帐,不住着皇帝陛下还能住谁?本郡主初来乍到,别以为我好欺负。”

“郡主,陛下确实不在此处。”侍卫无奈。

少女娇俏地哼了一声,固执道:“那待我进去一看便知。”

御帐里的南碧笙,听着少女娇蛮任性的话语,不禁抚唇笑了笑。曾几何时,她也曾是这般天真浪漫,胡作非为的模样。

“郡主,不能进去!”侍卫急急地阻止她,连敬语都忘了说。

少女完全不顾侍卫的阻拦,径直撩开了帐帘,进去后还不忘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个鬼脸。

只是,她一进去便惊呆了,这里哪有皇帝陛下,只有几个侍女,和一个女子。

她怔怔地望着那个女子,昔日,她的父王说她有沉鱼落雁之姿。如今,她面对着这个女子,她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小家碧玉之姿。

只因,那女子,美的不可方物。虽是面染虚弱淡白,却是靡颜腻理宛若天人。一袭清淡的浅碧色衣裙,辅以一汪披散着的乌发,娇颜若霞,翦水的秋瞳水光潋滟。

南碧笙亦是怔了一番,不为其他,只因为眼前女子的那一双明眸,与她太像,太像。

“你是何人?!”少女嘟唇,声音之中充盈着赌气的不悦。顿了顿,她似是有些不甘心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南碧笙正欲开口,却被一阵清冷的笑声打断:“凝烟,莫要胡闹。”帐外传来男子话音,隐隐的,竟让南碧笙这话语里,有一丝宠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