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为我而死,所以我这样缅怀他,有什么错?”

“您的缅怀没有错,但是您不能将对他的思念化作您颓废的理由,您一病不起,知道外面是怎样传言的吗?”申若顿了一顿,但她没有说出来,“您的缅怀太自私了,不顾您的身份,不顾皇上的无奈,不顾皇子公主的感受,甚至不顾我们…我们这些誓死跟随您的人!您这样,为了一个已死的人,放弃了作为皇后的端恭,放弃了作为妻子的责任,也放弃了作为母亲的善良!您看到了吗?太子与昭和公主每日都来向您请安,他们一面忙于学业,一面还要担心母后的身体;您听到了吗?离皇子还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哭声,他在诉说着,他是如何想念母后,因为自从她的母后生病以来,都没有再抱过他一下…”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夕菡泪流满面,不愿意再听下去。

申若不再咄咄逼人,放缓了语调,上前握住皇后颤抖的手,轻轻的说:“您该振作了,我们都在等着您。”

她跪在地上,很虔诚了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臣妾告退。”

申若离开之后,夕菡默默的流着眼泪,眼前飘过一些景象,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离儿的哭声,她焦急的呼唤着:“离儿,是离儿在哭吗?”

汀兰慌忙上前,擦干皇后的眼泪,说道:“小姐别慌,不是皇子在哭,皇子没有哭,他好好儿的呢。”

皇后握住她的手,又垂泪问道:“汀兰,我真的很颓废吗?”

汀兰一愣,也握住她的手说:“小姐不颓废,小姐只是需要休息,您再躺一会儿吧。”

夕菡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轻轻的一笑,然后干脆坐着了身子:“休息?呵呵,我休息的够多了,连是什么日子都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来着?”

汀兰又一愣:“初九了,还有二十几天就过年了。”

“好,很好,把陆志凌叫来,给我诊脉,我要吃药,我要调理好身子,我一定要在太后康复之前把身子调理好!愣着做什么,快去呀!”

汀兰先是错愣,继而欣喜起来,她迅速站起身,脸上的的笑容终于又出现了。她快步走出寝室,看到四儿在准备茶饮,她高兴的说:“给小姐泡一杯普洱香茶,快去!”

四儿也惊喜起来:“皇后娘娘好了吗?她愿意吃东西了吗?”她的手因为过于兴奋而有些颤抖,杯子在她的手中碰撞的叮当作响。

汀兰来不及和她寒暄,连忙跑出去宣太医了。

萧豫已经两个多月没看到夕菡了,作为一个帝王,除非他有心冷落,否则他后宫的女子,谁有这么大的架子,敢把皇上晾在一边?可确实有这样的女子,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是皇后。

在皇后生病的两个多月的日子里,薛秀宁对于整个后宫,代表了整个女性世界全部诱人的内涵,投到了皇上的怀中。那银铃般的歌声,蝶一样轻盈的舞步,使她一度成为上阳宫帝王热切眼神捕捉的尤物。她的存在弥补了皇后给与皇帝带来的失落,使皇帝愈渐清瘦的脸上,多了一种陶陶然的神采,她深知赢得男人宠爱最直接的本钱就是自己年轻妖娆的身体,十六岁的她对宫中的男女私情了若指掌,从而使她对于性感有了成熟的领悟。

魅惑,继皇后之后再次成为宫人议论的焦点。也许她们本就相像的,毕竟是表姐妹,也许骨子里都有谄媚君王的本能。但皇后是不一样的,她的妖媚显得纯洁,而薛秀宁本应纯洁的面孔却带着妖媚。她运用处于青春期的乖巧和轻浮,指望自己能代替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有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危险而隐秘的野心。她期望自己的花容月貌能占据眼前模糊男人的心,整个的心。

但是伴随着自己的舞步,君王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自己期盼的全心投入,她失望了。停下动作,赌气的站到了一边。

“怎么了,秀,怎么不跳了?”他不习惯叫她宁儿,因为自己有个儿子也叫宁儿。

“不跳了,人家辛辛苦苦从舞娘那里学来这么复杂而优美的舞蹈,您竟然一点儿也不喜欢。”

“谁说朕不喜欢,朕不是一直都看着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萧豫拉她坐在床边。

“您的眼睛虽然看着,可是您的心却没有看着臣妾,皇上…您是在想她吗?”

“谁?朕在想谁?”

“皇后,您在想皇后。”

“哦,皇后…”萧豫眯起眼睛,再次躺在软榻上,手摩挲着秀宁的手背,“朕有多久没见到皇后了,好像很久了吧?”

“是,表姐冷落了您两个多月了,皇上,您为什么不忘了她?您可以再爱别的女子。”那躁动的心灵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

“呵呵,朕能爱谁呢?”

“爱我呀皇上,您可以爱我,而我,也会爱您的。”急切寻求答案的眼神,焦急的语调。

“呵呵…”萧豫笑了起来,与薛秀宁一本正经的表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您笑什么?”薛秀宁不解的问。

“为什么?朕为什么要爱你?”

“因为臣妾年轻,漂亮,聪明,能让皇上开心…”

“不,秀,收起你的野心,你的确足够年轻,漂亮,也能让朕开心,但你不够聪明,秀。知道朕为什么会宠幸你吗?因为你单纯,善良,虽然有时候会耍点小脾气,但是朕喜欢,朕喜欢的是那个活泼可爱的薛秀宁,而不是一心只想得到我的爱,甚至想代替你表姐位置的女人,你明白吗?”

“可是皇上…”

“启斌皇上,皇后娘娘要见您。”王春站在距离二人十步之远的屏风后面,清晰的说道。

第三卷 千方百计 第一零四章 憔悴损

皇后终于肯见皇上了,两个月,帝后已两个月未曾谋面,虽然以前有过更久的时间,但毕竟那时夕菡总是在宫外,可是即便在皇宫里,只隔着一道宫门,或者只是一道屏风,甚至一帘暖帐,就将两个人的心隔开了,隔远了。

夕菡坐在梳妆镜前,两个月了,她没有照过镜子。再看到铜镜中昏黄的脸,憔悴的面孔,两眼深陷,眼珠无光,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脖颈似乎比以往更细了,连一直乌黑顺滑的青丝,此时也枯黄了。锁骨仿佛要冲破那一层毫无光泽的皮质,透着形同枯槁的腐朽。

“这是我吗?”带着疑惑,双手抚上脸颊,触摸到的只是毫无弹性的皮肤,包裹着刺刺的骨头。“真可怕!”她摔掉铜镜,连带着桌面上所有的东西一并推到在地,东西撞击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又沉闷的怪响。

“娘娘…”四儿捧着茶站在一边,看到皇后这样她连忙跪下,也不敢把茶碗奉上。

“小姐别怕,涂上些脂粉就会好一点了。”汀兰心疼的说。

“汀兰,我什么时候涂过这种东西?唉…”夕菡有些悲哀的说,“嘴上说不在乎自己的容貌,明知他们因着自己的容貌而对自己有心,可总以为不是,原来我也喜欢自欺欺人呢!”

陆志凌转了一圈来到她面前,手里拿着她的靠枕,他刚才为皇后诊脉的时候发现皇后的脉象紊乱,不像普通病症,银针探穴,果然发现皇后体内有种危险的慢性毒药。两个月了,她竟然两个月不肯让人诊视,幸好她今日想到请太医过来,否则毒药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这东西微臣先带回去慢慢勘察,如果有什么发现,一定会让娘娘知道,还有,娘娘一定要吃微臣开的药,这样身体才会尽快康复。”陆志凌加重了语气,这个女人,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夕菡点头:“知道了,我这个鬼样子,任谁看到都会害怕,还怎么见人呢?为了不吓着别人,我自然会快点康复。”

陆志凌微微一笑,她的容貌带来了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世间所有的女子都会自负自己的容貌天下第一,真如皇后这样的天人,不管她是否有心这样认为,也许外界的传言和身边之人的赞扬,她早就对自己艳倾天下的美貌感到理所当然了。可是如今却变成现在这副尊容,难怪她会接受不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颔首退下,回到太医院研究靠枕里的慢性毒药到底是什么,一定要尽快将解药研制出来,现在只能用药理拖住皇后身体里的毒药不发作,可是很难担保有一天毒药不会爆发出来。

“娘娘,皇上来了。”帘外,绮雯快步跑着来禀告,想是希望皇后能够好好打扮一下,恢复往昔的风采。

夕菡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汀兰,你说我是就这样见皇上呢,还是躲在暖帐后面?”

汀兰惊讶的看着她,这怎么回答?小姐的心里想必有了什么想法,果然,夕菡又喃喃低语:“太后已对我下手,而我,就怕自己的身体等不及了。”

她霍然起身,却因为动作太猛而有些头晕,双手胡乱的抓着,汀兰慌忙去扶她,但她却故意避开,由于惯性,她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右脚被椅子勾住,连带着椅子也倒了下来。

那把椅子是实木梨花的,很重,倒在地上的声音很响。

皇后的体质如此虚弱,怎么可能轻轻一勾就把这么重的椅子勾倒了呢?

因为她必须让皇上听到这声音!

果然,萧豫刚刚穿过中宫殿,就听到皇后内室的一声巨响。他慌了,连忙奔跑着往内室去。

“稚儿…”他看到他日思夜想的爱人倒在地上,无助的双眼饱含泪水,他的心又痛了,“稚儿…”

“萧大哥…你别过来,我不愿意,不愿意你看到我现在这狼狈丑陋的样子…”夕菡哽咽着,扶着汀兰站起来,别过脸去。

萧豫哪里听得她说这样的话,他上前轻轻搂住她,轻轻握住她瘦弱的下巴,让她的眼神看向自己,可她避开了,垂下眼睑默默的流泪。萧豫心疼着,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眼睑,睫毛含着泪珠,微微颤动着。

“当初稚儿以为朕是因为你的容貌才爱你,你知道朕有多不开心吗?稚儿怎么可以误会我呢?我爱你,不管你是美是丑,是年轻是老,我都爱你,而且,我只爱你一个,那些别人…朕从未对她们用过真心,唯独稚儿你,你是不一样的,知道么?不一样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起誓,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我不在这世上为止,即便我不在这世上了,我的灵魂也会守在稚儿的身边,照顾着你,陪伴着你,直到我们团聚…”

这大概是萧豫所说的最动情的话了,不管他作为一个帝王还是男人,无论哪个女子听到都会感动,都会为之流泪。可是…为什么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他的母亲呢?

先是权力,然后是自由,现在又是亲情,所有的阻挠都是那么沉重。

夕菡的心狠狠揪着,原来两个月未见,也是如此的思念。宫人们不知什么时候都退下去了,内室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就连檀香木也不像以往那么清香飘逸,而有些情意绵绵的错觉。

她踮起脚尖,用力吻上萧豫的唇,很用力的吮吸着。萧豫没预料会有这样的变化,他的迎合甚至有些跟不上节奏。

好吧,太后!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但你是萧大哥的母亲,就算是为了他,我不会再和你为敌!

夕菡这样想着,因这一时的心软,让她日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代价并没有付诸在她的身上,而是在她孩子的身上,让她因此悔愧一生!

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夕菡竟然晕在了萧豫怀中。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萧豫清晰的面孔,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恍若隔世…

原来自己是这么爱着萧豫的,即使他赐死了如初,也磨灭不了对萧豫的爱。

如初,只是她年幼时一个美好的梦,更像阳光下五彩的肥皂泡,看上去五光十色,可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因那绝世的容貌,在心底留下一点空隙,但随着岁月的变迁,那点空隙渐渐被其他的人或事所填满代替。

原来失去如初并不是那么痛苦,痛苦的是想不起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也许想不起来更好吧。

忘记是一味良药,但必须是彻底的忘记。

“他是谁?”夕菡有些恍惚的喃喃问道。

“他?哪个他?”萧豫端来药碗,欲亲自给她喂药。

“那个中年男人,很奇怪,我经常会梦到他,看到如初哥哥的时候就会想到他,真的很奇怪…”

萧豫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但夕菡并未发觉,如果这样她还不能忘记的话,那么如初死的就太不值得了。萧豫平静的说:“吃药吧,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你这样朕会心疼的。”

夕菡抱歉的一笑,很乖顺的吃药。

萧豫慢慢喂她吃了药,舒心的一笑,刚想说什么,却听王春在外面禀告:“皇上,薛宝林请皇上移驾腾烟居。”

萧豫皱一皱眉,不满的说道:“你没看到朕陪着皇后么?不去。”

“是。”

夕菡宽容的笑了笑,说:“皇上若是真心喜欢秀宁,反正都是自家姐妹,不如就…”

“稚儿,”萧豫打断她,“你不是娥皇,她也不是女英。”

夕菡怔住。萧豫看着她的眼睛,又补上一句:“你是朕的唯一呀,稚儿!”

第三卷 千方百计 第一零五章 谁堪摘

随着新年的即将来到,夕菡的身子渐渐的恢复了差不多,半个月来,陆志凌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不再出现,只留下一些方子让皇后照着吃药。据太医院的人说,他已经告假离宫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必是十分要紧的事,否则他不会放下皇后的病情不管。

夕菡没有理会什么,萧豫却十分不满,所以将一直为他诊脉的太医院院正亲自遣了来给夕菡问诊。其实以陆志凌的资历,是不能够为皇后独自诊脉的,但夕菡信任的唯有他,所以也就随皇后的意,让陆志凌升了院士,专门为皇后请脉。

索性夕菡体内的毒素没有发作,还在潜伏期,吃了半个月的药,人也精神了,脸也丰润起来。

众人见她好转,纷纷前来探望,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申若了。她一心盼望着皇后振作,好和她一起铲除于绛云,无奈夕菡碍于太后,已不愿意再起杀意。

而薛秀宁早已查到于绛云的真实身份,原来她是叶家余孽!当初获罪的叶家之人大多流放,少数未长成的孩子,男为奴,女为婢,而这于绛云,正是官婢。太后不知怎么救了她出来,改名换姓,还将她送入秀女的行列。

这么好的一个打压太后的机会,夕菡竟然不要!

申若和秀宁都对此大为不屑,申若说道:“太后毕竟是皇上的母亲,此时若不一鼓作气挫了她的锐气,以后她以皇帝之母身份压制下来,娘娘未必就能招架的住,现在娘娘得宠还有皇上庇佑,但皇上未必就会永远守在娘娘身边呀!”

秀宁也说道:“是啊,表姐,申若姐姐说的对,好容易抓着太后一个短处…私自放纵罪人进宫,可是大罪,即便太后能自处,于绛云也难逃一死。”

夕菡静静的看着眼前二人,左手托着暖手炉,右手在上面摩挲着。缓缓道:“你们也说了,她是太后,是皇帝生母。所以就算拿出这些证据来,也扳倒不了太后,她虽也是后宫中人,但只要被皇上称为母后,就没人能撼动的了她。今日除去一个于绛云,明日说不定就多出一个张绛云,李绛云来。何必让皇上为难呢?”她顿了一顿,又说:“至于锐气,杜梅娘瘫痪,申若你的倒戈,对她来说,已是非常挫败了。”

“可是表姐…”秀宁还想说什么,却被申若暗中拉扯了一下袖子。

申若不着痕迹的看她一眼,又看着皇后,说道:“皇后的意思是,只要牵涉到太后就不行么?您是不想让皇上为难才放弃了这大好机会的,是么?”

“申若…”看着申若炯炯的目光,夕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一起退出了中宫。

秀宁无不抱怨:“表姐是怎么了,原先还巴巴的让我去查,现在查出来,又不理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申若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两人走在中宫殿外面宽敞的大道上,道两旁载满了梅花,有红梅,白梅,腊梅等。原本中宫是没有这么多梅花的,但是沈皇后喜欢,圣上就让人到各地搜罗上好的梅花品种移栽到这里,果然另沈皇后极其高兴。

申若站在一株梅花树下,抬手拈了一枝,放在鼻翼下轻轻嗅着,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秀宁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我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申若兀自一笑,放开那枝杈,枝杈被震动了微微颤着,上面的晶莹花瓣也抖动着,这几日没有再下雪,空气中干涩的冷,鼻子吸的生疼。

“秀宁,皇上这么宠你,元宵节的宴会就让皇上安排在湖心小筑吧。”她忽然开口说道。

“湖心小筑?那里四面透风,不冷死了么。”秀宁嘟着嘴说。

“白天关上窗户,不会太冷的,再燃上几个火炉子,绝不会把你冻坏,你就放心好了。”申若笑着说,“在那里举行宴会,才有趣嘛,顺便也看看你是不是如她们说的,皇上什么都依你。”

秀宁被她一激,仰着头高声说:“你就瞧好儿吧!”说着就甩头走了,头上的簪环碰撞声音,很是悦耳。

申若浅笑许久,薛秀宁,可比她表姐差远了,之所以能得到皇上两个月来的独宠,想必是沾了那一层亲戚的关系吧!

“娘娘,您怎么在这儿,不进去呢?”转身一看,是四儿笑盈盈的立在身后,手里还端着一个黝黑坛子。

“哦,我刚从中宫殿出来,见这里的梅花开的好,所以停下来看看。”申若浅浅一笑,说道。

“婕妤娘娘真有雅兴,不过这梅花确实开的不错呢。奴婢还得拿东西进去,就不和婕妤闲话了,奴婢告辞。”四儿巧笑着行礼,申若略一点头,她就往中宫里面去了。

进去中宫,将坛子交给一个小宫女,轻身跑到内室,就听见汀兰的声音,只听她说:“小姐这病一好,连带着许多好事儿出来,这不,陆太医从宫外回来了,皇上也没责罚他;家中又听到大少奶奶怀上孩子,二少爷升了中郎将,这么多好事儿全凑一块儿了呢。”

夕菡也笑的很开心:“是啊,别的到还罢了,就是大嫂总算为我们沈家留住了血脉,这都要谢谢陆太医的方子。”

陆志凌憨笑了两声,出去了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是肤色竟然黑了。他原本就白,夏天的时候总要黑一圈,但是到了冬天又会白回来。可是如今正值寒冬,太阳哪有那么强烈,可他的肤色确实显黑了。

他递出两张方子,还有两个纸包,说道:“这是去除娘娘体内慢性毒药的解药,这一包是药引子。另一张方子是巩固娘娘体质的药方,这里是宫中配不到的药材,微臣寻了好多地方才寻到,娘娘一定要尽数喝了,这样毒才不会在体内逗留。”

汀兰接过来,夕菡感激的冲他一笑:“多谢你了。这半个月怕是跑了不少地方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陆志凌到也不推辞,欠了欠身就坐了,四儿正好奉了茶来,他抿了一口,叹道:“好茶,正宗的祁门红茶呢。”

四儿笑道:“陆太医也懂茶道吗?不过比我们家娘娘稍逊一筹,我们家娘娘闻一闻味道就知道是什么茶呢。”

陆太医不乏调侃的笑说道:“我哪里及你家娘娘,你家娘娘自然是世上最妙的人儿。”

四儿见他打趣,连忙低着头退下去。夕菡也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浅笑道:“这丫头实在,像极了汀芷呢。呵呵,和陆太医熟稔了,就有些不知礼数。”

“哪里,皇后**出来的,都是千里挑一的。对了,其实这药方子也不是微臣一人之功,还有一位高人相助,此人据说皇后娘娘也认识。他也说与皇后相熟,名叫莫上桑。”

夕菡脸上并未见何诧异之情,以往她听到莫上桑的名字,总是一副将笑未笑的表情。现在只是淡淡说道:“哦,他是莫白莫羽的父亲,是有几面之缘,听说他在药理方面很有研究呢。”

陆志凌愣住,他听莫上桑说起皇后的语气,似乎是认识多年了,言语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为何从皇后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无关痛痒呢?难道只是一个随从的父亲么?

旁人听了她的话也还可,只是汀兰彻底怔住。待陆太医走后,她悄悄问夕菡:“小姐为什么不和陆太医直言呢?难道小姐是怕陆太医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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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情人节快乐!

第三卷 千方百计 第一零六章 元宵(一)

夕菡诧异的盯着她:“直言什么?陆太医怎会有什么不妥呢?”

汀兰无语,自从小姐回宫之后,就十分的反常,似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她提起一些旧事,小姐不是茫然的看着她,就是皱眉抚头。难道小姐是失忆了吗?可是为什么只失去了一部分,其他部分都好好的呢?若是单单患了失忆症到也罢了,只无故填了头疼病,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连莫白也在隐藏着什么,莫白!今天非要找到莫白问清楚不可!

今晚便是莫白值夜了,汀兰辗转等到夕菡睡下,自己一人来到外廊上,等待莫白带着禁军从这里经过。禁军虽是皇上指派保卫后宫的,但是只有皇后可以拥有单独的中宫卫队,虽然人数不多,却时刻围绕在中宫殿左右。

远远的就听到了脚步声,汀兰向那边望了一眼,待队伍近前,才看的清莫白穿着金属色的甲胄,还蛮威风的。

可是他显然不喜欢身上的装束,作为一个剑客,又不是上战场的士兵,这样的束缚真是太累人了。他停下,看着汀兰:“有事?”

汀兰示意他到别处说话,他让其他人继续巡视,自己和汀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汀兰看四处无人,却不着急说话,羊角宫灯里微弱的火光将这寒冬照的也有些许暖意。

莫白微皱了眉头,轻声说:“说吧。”

汀兰再看他一眼,深吸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莫白没有回答,汀兰又说:“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小姐似乎有很多事情忘记了,而你一定知道其中的缘由,所以,莫白,请你告诉我。”

她见莫白还是不肯开口,顿时有些急促的跺跺脚:“我知道,你比我早一年跟随小姐,但是,我的忠心绝不比你少!是,我没有你的好武艺,保护不了小姐,可有些时候,就比如这后宫,是不能单用武艺就能保护的了小姐的,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小姐她,是不是患了失忆症?”

“不是失忆症,小姐中了蛊,只要不去想何先生,小姐就不会头痛。”莫白没有说其他原因,只说了这么多,汀兰是个聪明人,她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