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悦说:“我知道,你也知道,所以我也不想和你继续这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局,现在除了我,还有其他人也要开局,但是如果让他们开局,会有多大的几率开局?而失败之后的结果,也是……”

楚珏沉默片刻,他说:“如果失败,天下山河就尽覆了。苍生何辜啊……”

胡悦说:“但是我不得不开启。我曾经就那么干了。的确,成一半,输一半。无论事后有多后悔,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弥补我所做的一切。当初我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现在我用一切方式断掉过去给自己设下的局,但……人算不如天算。”

楚珏抿了抿嘴,说:“贤弟岂是信天命之人?即使到了万劫不复之地,贤弟依然会尽力一搏,难道不是吗?”

胡悦突然一怔,他看着楚珏,叹气道:“用楚兄的魂识去开启,这是我现在想到最合适的方法。也是目前唯一的方式。楚兄你绝对无可能活到开局之时。”

楚珏放下茶盏看了看月亮说:“尚有一个时辰,才到子午交换之时。如果用我的魂识开生死符,我有几个问题,贤弟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这不会影响到我允诺你的所有事情。”

胡悦点了点头,道:“楚兄请问。”

楚珏微微笑着捏起了边上的棋子说:“你其实根本没恢复记忆,对吗?”

胡悦一愣,他不言不语看着楚珏,许久后才开口道:“楚兄你怎么看出来的?”

楚珏说:“因为我太注意你了……”胡悦咳嗽一声,示意你可以问下一个问题了。

楚珏叹息道:“下一个问题,你现在这一子落下,便会把所有这个局相关的人都引来,好处自然是这些人浮出了台面,坏处你可能会重蹈覆辙,但是……你还有什么能输的呢?”

胡悦唔了一声,没有反驳,也的确无话可说,胡悦说:“那么楚兄你还愿意用自己的魂识来赌我这一次不会‘重蹈覆辙’吗?”

楚珏说:“这就关系到我下一个问题了。”

胡悦屏息听着楚珏的问题。楚珏凑近胡悦说:“你有没有对我用情?”

胡悦看着楚珏的眼睛,两人之间皆无对话。胡悦抿嘴不语,时间本就所剩无几,但是两人之间的沉默好似永无止境。

胡悦低下头,说:“可能要让……楚兄失望了。”

楚珏眼神黯了下去,他叹了气说:“猜到了……

胡悦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说:“好了,时间快到了。”

楚珏说:“但,还没到。”

胡悦说:“不但时间没到,人……还差很多。”

楚珏说:“很好,既然达成共识,那这点时间足够贤弟就把所有该极其的人事物都集齐全吧。”

胡悦拉住楚珏,想了一下问道:“可有办法救虹翘和小英二人?”

楚珏说:“你想要救她们,她们自然没事。问题是如果让你做选择,二者只能选其一,你又当如何?”

胡悦惨然一笑,放开了楚珏的手,拱手做了一个请字,楚珏说:“至少在此处,你我二人都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而不该说的,你我心知肚明。既然如此,再出此处,我们就真的需要面对外面的风雨了。”

胡悦看着远处,苦笑道:“至少我不想让虹翘成为第二个梦灵,没想到到头来我也是只能看着她受苦沉沦,只能看着最在乎的人去作牺牲,一直都未曾改变啊。”

楚珏眼中一闪,他没想到胡悦在不经意间已经把自己作为最在乎的人……但随后也失笑道:“也不算牺牲。我说了如果你想,可以救虹翘和小英二人。只看你的选择。”

胡悦自知说漏了嘴,窘促地拿起石桌边上的酒壶,斟满两杯酒,拿起一杯递给楚珏说:“楚兄这一杯酒有三敬。”

楚珏接过,等着胡悦说何谓三敬。胡悦说:“第一,敬兄不离不弃。第二,敬兄护悦周全十载,第三,敬兄的‘选择’。”说完仰头一饮,水酒入喉温润,而到腹则辣热异常。但是原本甘醇得酒却让他觉得苦涩燥热。

楚珏不言,也是喝干了杯中之酒。他问:“你还想要知道最后那人究竟是谁吗?”

胡悦哈哈大笑,说:“此时此刻,这已经不重要了,等子午交汇之时。生死符再开,生或者死,这就是定数。对我对你,都是一样的。该来的人绝不会少任何一个。”

楚珏说:“这十年来……”

胡悦打断楚珏的话,他笑道:“十年的人世风雨,十年的杯酒红尘,楚兄可知足?”

楚珏把酒杯放回石桌,说:“不知足,贤弟呢?”

胡悦也把酒杯放回石桌,他双手习惯性地放在两只袖子内,缩了缩脖子说:“自然是不知足,但……也知足了。”

楚珏说:“那贤弟答应我一件事,可愿意?”

胡悦微微蹙眉,他说:“现在我任何事情都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做不到。”

楚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中的玉尺再一次出现,他单手一挥,忽然一阵清风而至,雾气渐渐地消退了。四周变得清晰,今夜是满月,月下一切都看的清晰。

皓月之下,出现在胡悦面前的只是一处空地,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空地,四周围着围墙,但是里面却空无一物。这般苍白,空旷的场地,不是别处,正是楚珏的府邸。

楚珏微微欠身,笑道:“招待不周,失礼了。”

胡悦看了看四周点头道:“我这下彻底能明白为何楚兄死皮赖脸地赖在我观情斋这样的破草庐不肯走。这儿……什么都没有。”

楚珏却说:“怎么会呢,这儿什么都有呢。”

胡悦若有所思地朝着四周的空地看了看,这儿的地面是用得是金转,四周的围墙也非常的豪华,但是里面的确任何陈设物件都没有。但他细看地面,这些金砖的布局却都不简单。

胡悦站在这样的地方,他忽然觉得从内心深处没来由的恐惧。这种恐惧非常复杂,许多无法名状的情绪在胸口翻涌,但是在心中却是空空如也。犹如此处的环境一般,胡悦的双手冰冷,之前的温润酒水和怡人熏香完全不复存在。这儿除了冷,只有空。胡悦看着身边的楚珏,楚珏依然犹如往常一般微笑着看着胡悦,但是在他的眼中已经有了那份属于这儿气息的冷意。犹如尖刺,刺入胡悦的心中。

胡悦微微移动自己的脚步,发现地面居然又浮现出许多的字,这些字类似云咒,但是却又不是,字时隐时显,忽而山川河岳,忽而日月星辰。千变万化之间,仿佛包罗万象。

这里就是楚珏的住处,而他居然是这样一个地方的主人。

他究竟是谁……

第75章 楚之君(四)

楚珏看着胡悦的脸色并不好,但是他却不如往日那般察言观色,他淡淡地说:“这儿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你是第二次来此了。”

胡悦转过头,楚珏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时间要到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说完他向胡悦伸出手,微微一笑,此刻的楚珏已经不再是一头黑发,一头银丝,一双又冷又无情的印眸,但是他却在笑,笑得还是胡悦熟悉的那个人,仿佛下一刻便是死死拖着胡悦前去酒肆喝酒听曲。

十年,这笑容温柔儒雅的人陪伴了胡悦十年,他对他,怎能无情呢?

胡悦苦笑一声,转过身,单手一转,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红色的匕首,匕首迅速地刺入了楚珏的胸膛,楚珏闷哼一声。

胡悦低着头,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胡悦刀锋一转,刀子更深地埋入了楚珏的身体。这致命一刀之后胡悦感觉到楚珏的力道迅速地减弱,他一把抱住楚珏,楚珏只剩下最后一句话的气力。身体也变得很沉,胡悦几乎无法抱住他。只能单膝跪倒在地。

楚珏抓住胡悦的手臂,胡悦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楚珏非常虚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从现在开始……全靠你一个人了…记住,绝对不能出错…不要哭,否则我会心疼……”

此言一毕,楚珏手上的力道再无,胡悦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脸上居然不知何时布满了泪水。

但是胡悦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所有的情绪,他静静地看着已经死去的楚珏,匕首依然插在他的胸膛。而楚珏断气的那一刻,正值午夜。但是也就在此时此刻此地。原本应当照常第自然开始了变化。

生死符,开启。

此刻,熟悉的阴魂之气出现,地面浮现出了巨大的鱼形,鬼女再现,她们手持灯笼,面色清冷,脸上不存一丝血色,苍白的面孔,空洞地眼神,她们道:“此物还与汝手。”

胡悦看着柳儿手中的盒子,再看看二人说:“哦,没想到你们居然就是看管此物的人。”

柳儿看着胡悦怀中的楚珏,并不像死去的样子,双眼微合,似乎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眼看着众人,但是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温热阳气,这是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柳儿把盒子交于胡悦之后并未回答,便退了回去。她说:“我二人还有最后一项事宜未尽,先行告退。”

柳儿最后看了一眼楚珏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胡悦。

胡悦突然喊住了二人,说:“看在二位曾助我的份上,我给二位一个提醒。”

两人站立,似乎此时此刻,她们对胡悦有一种畏惧,这份畏惧不知是因为楚珏已死,还是因为生死符的开启,还是当胡悦真正持有了那个匣子之后。

胡悦说:“告诉你们背后之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等着他。”

二人微微一晃,只现一阵微弱的绿光,再无踪迹。而胡悦依然抱着怀中已无生气之人,毫无放手之意,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人。

他道:“你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这一点我很欣赏你,那一刀果真是干净利落。”

胡悦说话的声音不响,但是却分外的冰冷,没有怒,没有怨,也没有恨,贪嗔痴三火具不见,他说:“人还未到期。你来早了呢。”

玄冥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他说:“生死符已开,这只是第一步。我需要得到所有的云咒,这样才能进入开启‘九元天问阵’之中的安全。”

胡悦点了点头,放下楚珏,站了起来说:“的确只是第一步,不过你只说错了一件事,这只是我的第一步而已。”

此事原本什么都没有,极其空旷的王府地面,那些时隐时现的字全部变成了云字。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不停地变化一般。

这些云字全部是由躺在地上的楚珏所散发。而每一个云字所形成的咒术则是千变万化。

就像楚珏所言,此处什么都有。这里成了一个云咒所设的巨大法阵。这是楚珏给胡悦的最后护航。

玄冥子凝神以对,他说:“你想要困死我?

胡悦说:“困死你?何来此言呢?这里已经没有生死的区别了。你可知为何生死符要子午开启?”

玄冥子只觉得四周的云咒似曾相识,但是却完全和自己过去所掌握地不一样。当他能够看透一层云咒的时候,下一层云咒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他现在不能移动分毫,说被困死一点也不为过。

胡悦却并不被地面上繁复的咒文所影响,他踏出一步,地上的咒文便发生了变化。与此同时原本天空高悬的明月忽然渐渐消失,但和天狗食月不同的是,月亮消失的同时,太阳却一点点地出现了。形成了日月相争共存的局面。而此时胡悦身上也充满了云纹,原本梳起的发也披散开来,一头红发像是血也像是火一样。

他露出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笑容,说:“既然开了,焉有退路?云咒犹如云行,自然而展,自然而舒,你又如何能够完全掌控呢?你会想要去掌控天上的云气吗?”

玄冥子凝神以待,他明白现在的胡悦已经不是他所能制衡的,一不小心他就会被这些咒术所吞没。胡悦看了看天上日月相争的奇景,说:“人,都该来了。”

他话刚说完,直接王府大门打开,从暗处走来一团似火的身影,来人正是彼岸花魂梦灵,她并没有看向玄冥子,反而是看着身后说:“你要的条件我答应了。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玄冥子心中暗自一顿,顿时明白自己被梦灵给出卖了。但玄冥子依然沉着冷静,估计着各方的心思和能耐。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直到一阵银铃娇俏地笑声打破了这番窒息的气氛。

“啊呀,我来迟了……诸位可要见谅啊。”

胡悦看着来人,一身的素白装素,清丽不可方物。她手持拂尘,脚踏云咒,似乎并不受到这些咒术的影响。她笑道:“还有何人未到吗?胡生?”

胡悦说:“还有一人未到。”

柳姬笑道:“莫非是你想要让已经死去的楚珏还魂?”

胡悦说:“他若活着,在场所有人又岂能安生?特别是姑娘,如果楚珏还活着,你是绝不会在此处现踪的吧。”

胡悦环视三人,他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依然死去的楚珏身上,随后微微一笑说:“现在你们要的条件都到期了,子午相交,日月并行,这里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不再天干地支之内。这就是生死符开启的情况,但是你们要开局却还需要有最关键的一个因素。”

玄冥子冷冷问道:“什么因素?”

胡悦说:“九元天问阵,如果天没有发问,如何成局?”

原本笃定得柳姬眼中也划过了一丝狐疑。众人看着胡悦,胡悦则死死地盯着前方,丝毫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他要等的是那最后一人。

而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为此而来。但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回答天的问题呢?胡悦,玄冥子,梦灵,柳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目的,而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却只能通过开启九元天问局来解开。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而胡悦口中那最后的一人,究竟会是什么人?

胡悦心中没有定数,他在赌一个环节,一个不是他自己所落的子。但是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子。他暗自捏紧拳头,因为无论他猜的的哪几人中任何一人来此,这都是一个破局,只有……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时候,玄冥子却已经有了动作,他身如闪电,瞬间便在了梦灵的背后,他两指凝气,直指梦灵的后背。

梦灵只觉得一阵压迫感从背后袭来,磅礴之力,但却持而未发。仿佛泰山之崩却由一根丝弦所控。

梦灵心中一凛,这等本事却不曾见玄冥子过去所用,他果然是深藏不露。但是现在他身处此地,再有能力又能如何?

梦灵冷哼一声并没有回头,玄冥子却开口道:“阵前倒戈,可非良策啊。”

梦灵侧目看了一眼柳姬,似有求助之意,但是柳姬只朝她宛然一笑,便把注意力又集中在胡悦目光之处。胡悦余光扫到柳姬握着拂尘的手暗暗蓄力,她心中也并非如她表面那般轻松自在。

梦灵冷笑道:“倒戈?何来此意呢?国师大人要的讯息我都给你带到了,而且如果你错过机会,那可如何是好?”

玄冥子哈哈一笑,但手中的力道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再重三分。

此时,日月同天,六合七过,子归于午。这诡异的天象昭示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受原来的时空限制,所以在此处所做任何的猜测也好,推算也罢,都是枉然,等,只有等。而胡悦则是现在所有人的焦点。

胡悦守在楚珏尸体边,寸步不离。此时,日月同在,却并没有多么光亮,四周延伸之处却显得格外的混沌,好像这些云咒才是维持着空间稳定的主力。地上的字慢慢地扩散,而在混沌之中人影幢幢。这几人的平衡全靠倒在地上的楚珏所护。

胡悦看了一眼玄冥子,开口道:“你现在最好省一些气力,之后有你发力的时候。气空力竭可是会丧命的。”

玄冥子看了一眼胡悦,胡悦却再也没朝着他们看去,梦灵却死死地盯着胡悦,犹如寒冰的眼底,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玄冥子自然不会放过眼前的任何细微变化。他哈哈大笑,也缓慢地收手。他看着胡悦说:“老狐狸,你到底等得是何人?”

胡悦依然没有回答他,玄冥子讨了个没趣儿,但是却不在意,因为天局将开,那接下来就是他一生所求的时机,玄冥子的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锐意和狂热。

胡悦疑惑地看着玄冥子,动了动嘴唇,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却什么都没出声。他依然一动不动,等待着最后一人的到来。

终于,从远处又传来了人的脚步声。这个所有人都在等待的关键,来了。

第76章 天问(一)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屈原《天问》天若无问,何以成局?

天若有问,何人作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脚步声的方向投去,从昏暗之中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置身事外的左一棋。

左一棋看了看胡悦,他笑道:“公子当初让我带话与楚君,那一句‘不要回观情斋’其实很有含义。一来,防止楚君涉险,二来,则是告诉他开局之地绝不能在观情斋。因为当所有人都来此,你却在观情斋留了最后一个线索。如果我有心,必定会去。会去必定会来此。这真是一妙招啊。”

梦灵问道:“他留给你什么线索?”

左一棋说:“哈哈,胡公子答对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抓住了我一个我非常要命的软肋,哎,说要挟都不为过啊。”

柳姬一听“性命攸关之物”心中不由得一紧,再看那左一棋无丝毫紧张局促之色。心中便知某个关键的环节已经被他所知晓,不禁暗自蓄劲于手,伺机消除这个变数。但,他心中依然有所疑惑,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左一棋似乎感受到了来自柳姬的杀气,只是朝她看了一眼,随后便继续对着胡悦道:“公子走到此步,你会没想到吗?”

胡悦坦然道:“猜到了,但是却不愿意去想。”

左一棋点了点头,目光随后越过胡悦,投向躺在地上的楚珏。眼神略微复杂,他叹息道:“十年之后的选择居然是这样……” 左一棋却突然向前一冲,他瞬间来到胡悦的面前,伸手便是一掌,胡悦只觉得胸口受到一击极其霸道得冲击,随即口中一甜,左一棋冷冷地开口道:“这一掌是为楚君。”

在场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但是却都不敢大意,现在胡悦还不能有事,所以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左一棋的身上,如若他还有接下去的举动,他们便会出手干预。

左一棋再抬头看了看胡悦,却恢复了之前的谦和有礼拱手道:“但,公子这一次的豪赌,可算押对宝了,怪只怪楚君对你用情太深。放不下,便不了情呐。”

胡悦见他变化之突然,也有些诧异,心中暗自小心,说:“我只问先生一个问题。”

左一棋微微欠身,示意作答。胡悦说:“你和楚珏是什么关系?”

左一棋若有所思,他说:“你为何不直接问我是何人呢?呵呵,有意思。我与楚君……我应该算是他的下属吧。”

胡悦说:“还有一个问题……”

左一棋微微一笑说:“最后一人,不是我。”

胡悦听闻他如此说,心中一顿。便也不再提问。胡悦看着众人说:“你们所有人 都各有所思,个所有求。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这其中包括楚珏,也包括我。这个局晚了十年。十年之间变数骤升,所以才会让如此多的人卷入此局,这并不是好事。”

左一棋笑着说:“是啊,这局本该在十年前就开启,楚君一人之力为你挡尽了十年的风雨。可是,胡公子何等人物,你所设下的局也让很多人头疼不已啊。”

说完便嘲笑地看着其他人,梦灵刚要开口,就被柳姬拦住,玄冥子也不为所动。

胡悦原本毫无动摇的身体却微微一晃,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楚珏,但随后便马上移开了目光,他看着左一棋,说:“而你也有你的所求,不是吗?”

左一棋不予置否,他说:“是,而楚君也知道。我也许是助力,也许是阻力,这一切端看公子你的手段,楚君走这一步除了对你一往情深之外,还有……”

胡悦打断道:“不必再用楚珏的事情来动摇我的心性,如果我能被动摇的话,便不会有此番情景。”

左一棋一时无语,但是眼中却多了一丝期待的神色。原本还要说的话却笑着闭上了嘴。

胡悦说:“现在天时虽至,却并未到一周天,还有人要退出,我可用云咒送其出去。但是想要再进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可有谁想要离开?”

所有人都并未动摇,胡悦冷笑一声随后看了一眼地上楚珏身上的匕首,他不知道对谁说了一句,说:“这就是你的目的?”

胡悦轻试嘴角,他并未抬头,发话说:“没人要离开对么?”

胡悦踉踉跄跄,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珏,眼中却再也不是毫无波澜,这一眼也许就是楚珏等了多年的答复,胡悦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说了什么,最后他空中一抓,红色的匕首顿时回到了胡悦的手中,随后胡悦朝着所有人一笑,一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在刺入的那一瞬间,血花四溅,所有人都为之错愕的同时,胡悦身上开始不停蔓延出由鲜血化成的云咒,最后一个云咒,正是他自己。

他最后看了一眼玄冥子,玄冥子的眼角跳动,极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胡悦已经无法开口说出声,但是他朝着玄冥子动着嘴唇,嘴型话道:“最后一个云字,你可看到了吗?”

匕首从胸口猛然拔出,落在了地上,胡悦浑身颤抖,双膝跪地,血依然顺着他的身体不停滴往地上流淌,他抬头看着天,朝着天伸手,所有的云咒顿时绵延,和原先的云字相融合,顿时四周日月星辰同时出现,山川河岳皆显具象。一切都犹如被血染红一般,呈现出一色的凄艳。此时胡悦的血像是有规则一般地把众人围在其中,血字不停地演化成云咒,在这其中伏羲八卦,河图洛书缓慢浮现,地面开始产生了变化,土地开始变得松软,原本只是光秃秃的地面,现在却冒出了一些花草,草木葳蕤,长势极速,渐渐地把胡悦和楚珏的身体掩盖了起来。草木迅速地变化,一枯一荣,只在弹指之间。

胡悦喘着粗气,血不停地从嘴里冒出,他歪头看了一眼,隐约能够从杂草之间看见躺在他身边的楚珏,他一边猛烈咳嗽一边展露出真正属于胡悦的笑容。第一个冲过去的是梦灵,她喊道:“胡悦!你……”

玄冥子动了动嘴唇,随后捏着手,一言不发,而柳姬依然死死地盯着左一棋,仿佛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但此人却是她最大的隐忧。

左一棋却是最冷静的一人,他看着四周,极度冷静压抑着情绪,说:“开阵了,九元天问阵马上就要开阵了。众人留神!”

此时胡悦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捏着拳头,在恍惚之间他仿佛听到了许多声音,但是他的意识却被拉到了久远之前。

“你为什么要帮我?”

“天命如此。”

“天命?哈,我从不依靠这种虚无的东西……”

“那你为何问我何为天命呢?”

“因为……我要赢过他!”

“又有何意义呢?天不与人争,人又怎么争得过天呢?”

“为还苍生赢出一个太平世道。”

“那有一个机会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

又有一个声音进入了胡悦的脑内。

“替我换取这万里河山。”

“哦?”

“如果你能替我赢得江山,那我就把那东西赠你。怎么样?先生难道不想要吗?”

“ 你欠我一个机会。”

谁的江山?谁的机会?谁的?他是谁?他又是谁?胡悦的脑海糊涂了,但是他所有的问题却换来一个问题,“最后的机会是什么?”此时他最后一个意识便是看到了楚珏,楚珏一身冰冷,手里拿着那把尺,他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身后说:“这是你我最后的机会了。贤弟要把握啊。”

当他在睁眼,他却安然地躺在床上,四周的情景十分陌生。恍惚之间仿佛有人推开了门。

“师哥,你醒了?”

胡悦看着来人,那是的梦灵一身鹅黄淡妆,那是最初的梦灵,从小无父无母,追随在胡悦身边的童女,胡悦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身影随着他的视线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他努力撑起身体,梦灵忙扶起他,她朝着胡悦看了看,甚是关切,她道:“师哥你这一次突然晕迷,已过几日,现在可无恙否?”

胡悦淡淡地嗯了一声,而梦灵仿佛非常习惯他的冷漠,随后进来的人胡悦只觉得陌生,似乎他并没有见过,那个人俊朗之姿,更显人中龙凤的气魄。

他神色也是关切,坐在床边看着胡悦问道:“先生身体可有不适?几番大战的确有劳先生了。”

胡悦说:“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愣,他朝着梦灵笑道:“先生又开玄机之言了。我当然是我啦。”

胡悦顺势摸了摸肚子,发现并没有伤口,随后他又说:“你是谁?”

那人这才皱眉,他挑了挑眉眼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胡悦摸着额头,忽然脑子突然疼痛起来,一旁的梦灵说:“他是赵王啊,你忘了么?”

胡悦再看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说:“赵……风雪夜归人……阁下是……”

对方双手抱胸,认真点头说:“的确的确,最初我们见面就是在风雪之夜,看来先生是饿傻了……哦,我说错了!我只是说暂时饿傻了。”

梦灵赶紧端来一碗汤水说:“师哥,赶紧喝了。”

胡悦借过汤碗,却并没有下口,反而问:“您在此做什么?”

那人这才严肃地看着胡悦说:“先生助我之恩,赵某没齿难忘,但是先生你要的……真的不再考虑了吗?”

胡悦捏着拳头,他说:“考虑什么?”

那人抿着嘴说:“还有最后一战,先生真的不出手?虽然先生不能错过天机,但如今……”

胡悦沉默许久,而后坚定道:“九元天问局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那人脸上再无笑意,他盯着胡悦的眼睛,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站在一旁的梦灵也是紧张,捏着拳头看着两人,最后赵王笑道:“哎,还是拗不过你,算我怕了先生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随后说:“我向来守诺。当初若不是先生出山助我北定四国,西退西戎,南下长江,怎有今日,也许是我太贪心了,也许是我太依赖先生了。”

胡悦接过盒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那人顿了顿,站起身道:“最后一战,问鼎中原,倘若胜了,这天下就是我的了,如果败了,那也就是一个死。大丈夫存活于世,顶天立地,生死皆当有所为也,而今天下大乱,名不聊生,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只求一战定江山!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胡悦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他起身拱手道:“您此去必定旗开得胜。”

那人眼神一紧,他抓着胡悦的手臂,胡悦感受到他手上的热量和力道,他牢牢抓着胡悦,无奈地摇头说:“哈哈,这全赖天意了。对了,一直都知道先生画计一流,本来还想让先生替在下画一幅画,这幅画让我留在身旁,日后看到画像也记得与先生这段时日生死与共的情分,因而此时此刻,我依然只是我本人而已。不是什么赵王,我只是我,先生当日风雪之夜所认识的那个落魄的逃亡之人,但过了此时,我如若不成王者,那便是败寇了。无论哪一类人,都不是先生愿意结交的吧。”

胡悦失笑,那人回头也笑着看着胡悦说:“也许我还是有些怕了,毕竟此番真的生死未卜,对方兵力远胜于我,我……先生助我至此,出生入死,赢了各次硬战,但最后这一场必须由我亲自了断。否则如何成为这天下共主呢!”

胡悦开口道:“您必会旗开得胜,自此君临天下。而画也会实现。这乃是命数。”

赵王回头看着胡悦说:“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如果我活下来,赢了天下,我我能在见到先生吗?”

胡悦微微一愣,赵王自知有些失态,他又是笑了笑说:“那我就认为这是先生与我的约定,我向来守诺,先生也要守诺啊。”

胡悦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捏着拳头,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双手抱拳,郑重拜道:“悦在此恭祝主上凯旋而归,问鼎天下。”

赵王握拳而拜:“这最后一战,倘若我赢得天下,必定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我不会忘记先生……不会忘记你。自此一别,望各自珍重,请!”

胡悦抱拳而拜,但是脑海中还是非常地混乱,有好几种声音在脑内徘徊,他强忍着痛苦的晕眩感,脸色惨白。他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身边的一切仿佛又非是幻术所变。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意识介于溃散和凝聚之间。

他一口喝尽了梦灵端来汤药,只觉得似乎有一股热流从空中蔓延四肢百骸。渐渐他开始稳住了心神。他环顾四周,简单的房屋,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就只剩下桌子上的沙盘和罗盘最引人注目,角落里散落着堆积的书卷竹简。他能感受到此处的亲切和熟悉的气息。但是却分外的茫然。

现在的他,是还未进局的胡悦,那个冷漠,只关心术法天变的胡悦,同样也是帮助赵王获取天下的那个胡悦,而现在他的确心中只剩下那个局,这一步步走来,胡悦已经不能再错一步,如若错了,楚珏……

胡悦又感觉到一阵晕眩,他捂着头,不自觉地唤道:“楚珏……”

边上的梦灵转头问道:“师哥说什么?”

胡悦摇头说:“没什么,你先出去吧。我之后可能有事要托付与你。”

梦灵点了点头,但是依然不放心,她咬了咬嘴唇,开口道:“师哥,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说……”

胡悦看着她,她见胡悦没有赶她出去,倒是有些意外,便说道:“师哥,你让赵大哥独自面对这场如斯悬殊的战役,这场战……如果没有师兄的运筹,赵王胜算实在渺茫,如果他这次败了,这天下可就……”

梦灵看了看胡悦的脸色,以为他有所犹豫,便继续说:“梦灵不知师哥心中的打算,但是梦灵看得出你对赵王寄予厚望,所以才会入世助他,但是为何在你为了此局连赵王的事情都放手不管了?这个局到底是什么局?”

胡悦捏着手里的盒子,他皱眉说:“赵王必然获胜,这你不用担心。”

梦灵微微一顿,心中尚有疑惑,但是胡悦的确看上去很疲惫,她哎了一声,还是退了出去。胡悦见梦灵退走,踉跄着倒在了床上,他马上看着盒子。皱眉道:“这是为何?是天局的原因吗?”

第77章 天问(二)

他颤抖地打开了盒子,发现里面居然是生死符,他摸着胸口,从衣襟内也落处了一块生死符,原本的血色消失不见,两块生死符皆放在了一处。一模一样,分不出真假、先后。

胡悦他捂着额头,自从醒来,那番剧烈的头疼就像是要把他撕碎一般。虽有药物缓和,但是时不时得顿疼依然让他无法细思。胡悦闭目养神,调整呼吸。

待胡悦努力再睁开眼,他稍稍能回想一些零碎的线索,这儿就是当初最后胡悦还未开启生死符,进入九元天问阵的情况,九元天问的秘密全天下可能只有胡悦明了最多,也是最靠近这个阵法核心的人,但只要开启阵法,之后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超出他的预估和测算,他只有见招拆招,步步为营。那么只要……他看着手中的盒子,只要把这个盒子给毁去。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如果毁了盒子,天局未开,那么会对未来有什么影响?他想到赵王最后的那一声各自珍重,胡悦握着拳头。他不能再错一步了,楚珏已经无力再替他守关了。

这两个生死符的作用是什么?但是剧烈的疼痛使得胡悦实在无法正常思考。

此时他只能拼命的地呼吸,然后挣扎爬起来,原本紧紧捏在手中的生死符因为胡悦拼命忍耐疼痛,他手中的血液滴入了生死符之中。

其中一块生死符呈现出犹如鲜血般的颜色。而这一块正是胡悦从玄冥子和梦灵手中所得的那一块。胡悦明白,以血为凭,这是生死符的关键。胡悦收好两块生死符,现在一块已经确定是之后的生死符,而且的确依靠它可以开启九元天问局,但是另一块到底是什么用途他却不能确定。

胡悦凝神打坐,此刻他把心中所有的谜团都串联起来,哪怕暂时无解,也都联系在了一起,胡悦不知今夕是何夕,他到底是在过去,还是一个虚构的情景之中。

调整一炷香的时间后,他的头疼并不那么剧烈了,虽然一身的冷汗,还在不停喘气。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起身行走,他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一阵寒风拂面,窗户外是一个河岸,这里的一些景象和当初他进入心魔镜中那个芦苇荡有点像,但是却又不一样。仿佛心境之中有那么一块地方,这块地方便是这河岸。胡悦对此非常熟悉,一份混杂着惆怅的熟悉之感。

梦灵看着胡悦出了屋,心中便知胡悦已经做好了准备,便问:“师哥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那何时入局?此外,当初你说赵王此战的成败关系到甚大,又是何解?”

胡悦捂着额头,问道:“赵王走了吗?”

梦灵并没有觉得胡悦有任何异样,所以倒是痛快回答说:“是,走了,你真的不帮赵王?这一仗可是硬仗,如果败了……”

胡悦沉默片刻,此事他可以确定赵王就是当日的风雪夜归人,也是开国帝王,九五之尊。那么这一仗他势必不会败,至少他不会死,否则如何称帝呢?

胡悦回答梦灵道:“他不会有事,也必定会取下这江山,但是这一仗我不能插手。”

梦灵继续说:“那师哥这生死符……”

这下胡悦捏紧拳头,他说:“你说……为何要开启生死符?”

梦灵为之一愣,她摇头道:“你为何如此问?难道不是你最想要开启这个天局吗?现在你已经拿到了所有的关键,为何要问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最想要开启生死符的除了师哥,再无他人了。”

胡悦冷笑一声,他不再回答,他说:“所有的关键呐……”

胡悦没有理睬梦灵的叫唤,他心想至少现在的梦灵还是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再回想之后的梦灵,胡悦苦涩地摇了摇头说;:“乖巧难得,难得乖巧啊。”

胡悦离开了小屋,这儿一番世外桃源之象,但是身在乱世又何来桃源之地?胡悦沿着河畔独步而行,随处可见流离失所,沿着河岸一路望去尽是萧条,河面上漂浮着逃难百姓不及带上的物件,有女子的梳子妆奁,有儿童的泥偶锣鼓,偶尔零星可见一些逃难之人,互相搀扶,但却面色麻木,仿佛行尸走肉,眼中已经看不见恐惧,也不见希望。仿佛活着只是本能,而这一路上的百姓虽是饥寒交迫,但是却至少还没有饿到吞土食子。这也许是因为赵王刚刚收复此处,便开始了开放粮仓,以救济百姓。随时荒凉,但却有人,但别处呢?胡悦抬头看着阴暗的天,天下的苍生何辜呢?

胡悦逆流而上,这条河里还能看到类似漂浮的死尸。这些人胡悦不认识,却又觉得似曾相识,他所有的思虑都变得像是湖水一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他仿佛回到了过去的自己,问天,替苍生问天。他不是无情冷漠,他只是看得太多生死离别,苦难哀愁,知道太多的人情冷暖,世道无常。只是他的问题依然无法解答。他变得沉默,变得冷冰冰得,就像是寺庙中的泥塑,上天没有作答。他又能如何呢?赵王是一个机会,由他开创几百年的太平,虽然几百年的时间对于这漫长的天地洪荒而言只是沧海一粟,但有可为而不为,胡悦却无法无动于衷。

胡悦一路向着河水的源头而行,蜿蜒而上,如是溯源。这一切都是必须的,必然的,他必须按照原本的进展,并且不能有丝毫分差,此外……他还必须留下必要的准备。这一切似乎回到了起点。但却又似乎并非如此简单。这是一个圈,他在为以后开启生死符做下准备。比如……胡悦手中只有两块生死符,如何用着两块生死符做最后的布局?

所有的问题都聚集在了胡悦他为何会回到过去,在开启生死符之前。他不得不开,却有知道之后的众多悲剧。他微微蹙眉,但是随后却停下来脚步,此时从他身边走过了一位老者,老者没有看他,只是赶路。但是胡悦却感受到了此人身上的丧败之前,他回头再看,在他的身后不再是一片空旷,反而来来回回走了许多的人,而这些人则都已经没了人的生气。

胡悦不言不动,此时只听到一阵风声,风声之中传来了一声娇笑,风吹皱如碧湖面,一片柳叶落下,落在胡悦脚边的湖面。胡悦低首而视,湖中出现了一张面容清丽的女子倒映。

胡悦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一阵清风而过,随后女子露出一个嘲笑,说:“胡生,不认得我了?”

胡悦说:“夫人居然也进来了?为何不真身相见呢?”

柳姬哈哈一笑,说:“我不现身自有我的原因,而现在的我可是要好好听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会出现。”

胡悦说:“我需要一个保障,这个保障就是把所有与此有关的人都拉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柳姬笑道:“哈,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此处咯?”

胡悦不以为然道:“如果有人能破局,自然是他的造化。如若不能那也是这些人求仁得仁罢了,何必怨我呢?所以我给所有人共同的机会。”

湖面划过一丝涟漪,女子的脸变得扭曲,她沉默了许久,开口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胡悦说:“我已经回答了。”

柳姬道:“你可知为何我被楚君捆缚至此般田地?”

胡悦说:“为何?”

柳姬说:“因为我魂魄中的一部分,被他所困。”

胡悦嗯了一声,他的脚跟挪了半寸,站稳后问道:“他为何要困你的魂魄?”

柳姬发出了笑声,笑的凄冷,她说:“为什么?因为他是一个狠心的人呐。他只对一个人有感情,而这个人却不会回应他的感情。你说这是不是对他最好的报应?”

胡悦再一次陷入沉默,他跳过了这个问题,问道:“我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柳姬说:“自然是死了,那一刀捅下去还能活吗?”

胡悦说:“那为何过去的人能够看得到我?”

柳姬叹气道:“因为过去的你没有死啊。”

胡悦心思一转,道:“因为生死符?还是因为……‘他’?”

柳姬说:“哈,怎么?没想到么?你花了三天的时间,让楚珏做足了手脚,楚珏也是为了你,花费了如此之大的心血,如若你出差错,他可就为了你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了。这我倒乐见其成,现在你只要你毁掉这手中的两块生死符,那一切都将要结束。包括你的生命以及赵王这最后一战的胜利。”

胡悦嗯了一声,这个最大的联系,原本他便也猜到八分,但现在由柳姬之口说出。却让他直接面对着选择。

胡悦说:“也就是说,如果我放弃开启天问局,那么赵王这场关键生死之战就会失败,而……”

柳姬甩着手中的拂尘道:“也许吧,这三百年的太平盛世,也许会烟消云散了。不过呢,没了赵王,也许还有什么李王,陈王出来平定天下,天下之事,本就分分合合,只是个时间问题和再死多少人的问题。胡生,怎么样?你是赌还是不赌呢?”

胡悦看着柳姬,柳姬却笑着往回走说:“别忘了,我也有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如果你猜不到,到最后我也将是你的阻碍之一。”

胡悦试探道:“为了拿回你的魂魄?”

柳姬又是一声浅笑,她说:“自然不是全部的目的。”

胡悦最后问道:“另外几人他们又在哪里?”

柳姬说:“那个小道士和那朵亡灵花?还是左一棋?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迷障。能不能破是他们的机缘,别忘了你不能犯错,犯错就会万劫不复。梦灵就是错太多,才落的如此下场的。而他亦然也。”

胡悦捏着手,随后便不再向前,而是回到了住处,梦灵没有消失,她依然等着胡悦,他推门而入,耳畔再传一阵风声“错的最多的人会死得越快。”

胡悦头脑又是一怔,他捂着头,用力推开了门。之后就对梦灵说:“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得出远门了。”

梦灵早已习惯了胡悦这样的个性,哦了一声,就进屋收拾,两人修道,本就清寒,除了梦灵有些女儿家的器物,胡悦几乎就一个包袱就全在里面了。胡悦叹气道:“哎,三百年前我也是那么贫寒啊……”

胡悦开口问道:“梦灵,你可有这次赵王决战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