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不是传闻说刘义真死了,这些被胡扯八卦文带坏的姑娘,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疯狂追求举动来。

针对此热门人物来写,实在太沾光啦。

说写就写,徐红枝还专门给自己起了一个文绉绉的笔名。

叫——金木兰。

喵。徐红枝,金木兰。很搭好咩?

金很俗,木兰很雅,木兰两个字拼起来是啥?“栏”啊……所以金木兰,也可以写成“金栏”。

当然红枝姑娘希望这个专栏可以变成一个金栏。

虽然目前——这个专栏还不知道在哪里飘。

喊了阿添跟着自己一块儿写,徐红枝写一段,拿给阿添看一段。

阿添常夸赞她构思好,情节生动有趣。就是——文笔,恩,欠缺了一点。

于是阿添就给她改改错别字,或者病句啥的,有时候会添些典故,用些成语。

徐红枝心下叹:这小书女爬到三品……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恩,一定要暗中好好向阿添学习。

聪明的徐红枝姑娘,一心扑进了书海里,甚至都忘了目前正是和拓跋焘培养奸/情的绝佳机会。

当然这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

一到晚上,这师徒二人,就窝在房间里苦思情节,揣摩用词,正可谓那什么呕心沥血。

在阿添同学的教导之下,徐红枝进步神速,词汇量疯长。

目前红枝姑娘已经不清楚谁是师傅谁是徒弟了……恩,三人行,必有我师,红枝才不在乎。

就这样,徐红枝姑娘迈向了“知性”的第一步。

洋洋洒洒写了一叠稿子,恩,应该够连载好多期了。

下一步,就是找长孙旃那只狐狸来,然后让他帮忙,把这个送到《洛阳早报》编辑部去。

徐红枝揣摩好了说辞,终于等到有一天前来视察工程进度的长孙旃,立刻捉住他,然后迅速跑回去拿稿子。

红枝姑娘拿缎布仔细包好,甚为不舍地把它交给了长孙旃。然后退后两步,深深鞠了一个躬。

“长孙先生,就拜托您了。”

长孙旃吓得往后一退,把缎布包好的稿子丢到地上:“红枝这不会是毒药吧?!”

红枝内心默默垂泪。要这样吗?老子对你恭敬一点,你要不要这样?你要不要……!老子恨!

“你——竟然摔我家孩子!我是它亲妈啊我好心疼……呜呜呜。”

说罢便蹲下身把那个缎布包捡起来捧在怀里,抽泣了几声,然后又仔仔细细地弄掉上面沾上的灰尘。

长孙旃一脸莫名,支吾道:“孩……子……?”

红枝再一次把缎布包交给他,道:“你帮我送到《洛阳早报》编辑部,多谢了。”

然后又含泪咆哮了一句:“不准——再摔了!!”

长孙旃恍然大悟,做了一个回味无穷的表情来,又用仰慕般的口吻回道:“啊……原来,原来红枝要转型了,在下……望尘莫及。”

徐红枝心里的小拳头已经挥舞上去了。

要不是因为有求于你,老子才不会这样低声下气好吗?!

长孙旃笑得都要抽搐了,仰头摸住下巴道:“啊,下巴笑得要脱臼了怎么办?”

“去死!”徐红枝忍无可忍,这只死狐狸竟然嘲笑自己的心血啊!无比恨,拿铁刷子刷他也无法解恨!

长孙旃终于消停了下来:“好嘛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在路上拆着看的。”

“你敢拆我就杀了你!”徐红枝咬牙切齿。

长孙旃咽了下口水,复问道,“那刊出来我能不能看?”

“那个性质不同!”徐红枝又恢复了教主本色,“不和你啰嗦了,内司大人刚找我有事,我走了!”

红枝姑娘往前走了一段,还回过头来威胁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长孙旃站在这烈日当空的工地中,都要笑翻了。

百无聊赖的无耻分割线

就在红枝姑娘以为终于忙完手头的事,并且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时候——

窦氏保太后,找她了。

虽然这保太后不是拓跋焘亲娘,但是红枝依旧好忐忑。

话说拓跋焘的亲娘是杜贵嫔,但是她老人家早已经去了极乐世界。

所以拓跋焘是由这位窦氏养大,据闻窦氏对拓跋焘视如己出,非常之好。

拓跋焘也待她无比尊敬,如同对待亲生母亲一样,这不,前些日子窦氏还被封为保太后了。

当然,关于杜贵嫔的死——还是有必要一提的。

她不是病死,也非自己想不开,而是被赐死的。

北魏祖制——“子贵则母死”。

若是皇子被封为太子,则母亲就要被赐死。杜贵嫔死的那一年,拓跋焘还是个小孩子。

她笑着看自己的儿子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近,然后只好无奈赴死。

不过,时至今日,拓跋焘是不会再提这件事的。

生母的牺牲,是一种成全,必须要付出,且无可奈何。

这个制度无比残酷,且有无上的执行力。

后宫的这些女人——总有一个要成为杜贵嫔。

当然,徐红枝不知道北魏还有这样变态的制度。

若是她知道的话,估计会把北魏的开国祖宗骂到找不到回家的路。

今天,是徐红枝入宫以来第一次正式接触窦氏保太后。

徐红枝小心脏乱跳,心里想着万一到时候说错话什么的怎么办。然而等她见到窦氏的时候,就彻底放宽了心。

——真是无比慈祥的一个老太太啊。

红枝咧开嘴甜甜一笑,行个大礼,道了声:“问保太后安。”

窦氏笑着让她起来,还给赐了座,说道:“听孟夫人说新来的女侍中甚是有趣,如今看来的确是个有意思姑娘。”

而此刻孟夫人就坐在旁边好吗?

徐红枝看了她一眼,有啥了不起,按品级来,老子和你一样的。兵来将挡,我水来土掩。

孟夫人满脸笑意,柔声道:“可不是嘛,听说甚有才华呢。”

哼唧。红枝回道:“谢夫人夸奖,若是有想学的,小的无比乐意当这个师傅。”

孟夫人一阵窘迫,这死丫头怎么这样?自谦都不会吗?

“听说红枝姑娘本是南朝人?”

切,来这招?红枝在心底鄙视了她一下,太逊了好吗?

“陛下这会儿都遣使臣去南朝了,想来很快就能恢复邦交,以后南北往来方便了,小的说不定还能回家瞧瞧。”红枝答得无比顺溜,扯皮谁不会啊?

“听说红枝姑娘最近在写故事?”

听说你个毛线啊!没人告诉你其实你就是个喜欢嚼舌根子的女人吗?!

老子写专栏要你管啊!哼唧,徐红枝瞬间内心得到了安慰。

拓跋焘不喜欢她,不喜欢她,召幸她只是单纯解决生理问题。本来以为孟夫人很强大好吗?

徐红枝一摊手:“没办法,宫里太无趣了,写故事解解闷。”

“何时也给哀家瞧瞧。”一旁的窦氏笑意盈盈。

红枝瞧她也无甚恶意,遂道:“不知保太后有无看过《洛阳早报》呢?”

老子知道你们这些深宫女人没见过这种猎奇惊艳的东西啊,给你们长长见识好咩?

【一四】假面公子,为何人

窦氏倒是没听说过有《洛阳早报》这个非生物,于是徐红枝回去搬了一部分旧报过来。

要说这《洛阳早报》如此八卦,万一要是写了啥不好的东西,岂不是要惹怒太后?

非也非也,此报为求长命,从不刊载本朝皇室秘史,专门登载其他皇室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取悦本朝民众。

窦氏只随意翻了翻,便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红枝心里暗叹,果然八卦不分男女老少,一把年纪仍旧喜欢八卦的大有人在啊。

坐在一旁的孟夫人面色甚差,瞪了一眼徐红枝。

徐红枝也不理她,兀自瞥了瞥外面,哼唧,老子已经把你踢出情敌阵营了,你不够级别啊。

昙花一现的无耻分割线

话说这出使队伍行至建康,已是六月。

暑气正盛,蝉鸣声不绝于耳,地面都要热得冒烟了。

刘义真看着这昔日故乡,又悄悄放下了车窗帘子。离开建康城,已是一年有余。这一年过得像漂浮在空中一样不真实。

树木依旧蓊郁,坊间依旧无人烟。这盛夏午时,除了虫鸣再无他音。

而步堆将军面对建康城这无比燠热烦躁的天气,早已怨言不断。

这建康城气候怎的如此恶劣,真是让人烦。

步堆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的刘义真,心想这人竟然大暑天还戴着面具安安静静坐着,就不觉得热吗?

好不容易到了驿馆,刘宋政府作为接待方甚是热情啊。

步堆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大叹爽快。

瞄了一眼旁边戴着面具的刘义真,咽了好几下口水,也没揣摩好要怎么开口。

步堆觉得自己乃一介莽夫,说话本来就不动脑子,别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惹这位喜怒不定的长孙师傅生气,于是都吓得不敢轻易开口。

终于鼓足勇气,把一碗绿豆汤递了过去,简简单单道了一声:“天热,喝。”(TT)

刘义真竟笑出了声,也未伸手接那碗绿豆汤,径自转身走了。

步堆打了个嗝,立在原地,手里尴尬地端着一碗绿豆汤,眨了两下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啥?他刚才怎么了?就这么——走了?

到了晚上,刘宋政府还专门设了晚宴,由新皇帝刘义隆同学亲自接见外朝使臣步堆将军和戴了面具的长孙谨同学。

一番客套礼仪之后,刘义隆不痛不痒地看着刘义真问道:“这位长孙谨为何遮面——?”

步堆想了想,既然出发前陛下再三叮嘱不能让刘义隆看到长孙先生的面目,那只好扯个慌了。遂回道:“长孙先生极为貌丑,怕是……”

“无妨。”刘义隆清朗的声音响起来,“哪有因使臣貌丑就要遮面的道理,长孙先生可否上前一步。”

刘义真立在原地片刻,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来,往前迈了一步,不急不忙地伸手取下了面具。

刘义隆一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坐于席下群臣,连忙道:“长孙先生——还是戴上面具罢。”

刘义真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来,又将面具重新戴上。

刘义隆看那一抹笑容消失在假面之后,暗暗吸了口气。

幸好众臣皆坐于席下,未能看得到刘义真的面容。

如今看来——徐羡之傅亮等人当日说两位兄长皆已亡故,根本不足以为信。

之后的歌舞美酒,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刘义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刘义真身上。

他一言不发,于席间坐着,因戴着面具而无法窥知其神色。

刘义隆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如今以北朝使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何?既然逃——为何又回来了呢?

这燠热盛夏里的一场夜宴,看似热闹,却是一潭死水。

外面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蠛蠓乱飞,这宴席也散了。

刘义真和步堆一道回到驿馆时,月色正好,还有微凉的夜风吹过。

步堆将军咽了咽口水,酝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早点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义真立在原地淡得不着痕迹地笑了一笑,往房间走去。

然回到房间才刚刚坐定,就听得有人敲门。

他坐在桌前慢悠悠喝了一口水,起身去开门。

来人一样遮了面目,刘义真见他拿下遮面斗笠,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声:“陛下真是太抬举在下了。”

“皇兄。”刘义隆收起斗笠,道,“何不能进去说呢?”

刘义真扯了一丝浅笑,取下了面具,道:“陛下是认错人了吧?”

“怎会呢?”刘义隆浅笑道,“皇兄即便已不是这番容貌,我依旧认得。”

刘义真面色上依旧无比镇定,似是敷衍一般动了动嘴角:“进来罢。”

刘义真给他倒了茶,听得他问道:“皇兄这一年过得好吗?”

“何谓好,又何谓不好。”他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希望我如传闻所言,死了吗?”

“皇兄——”

然他话未出口便被刘义真打断:“若你今夜是来听我诉苦,那还是请回罢,我无苦可诉。”

“当日徐羡之傅亮等人假借长兄之手将你罢黜至新安,其实我——”

刘义真冷笑一声:“徐羡之、傅亮和谢晦,此三人既可以杀少帝迎立你为新帝,又有何做不出的呢?待你羽翼丰满,真不知妄图专权的这些人——又会有怎样的作为。”

“皇兄这是在挑拨么?”刘义隆怎会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刘义真勾了嘴角似讥诮般回道:“你心中有数,又何必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他又笑了笑:“不早了,你身为国君有诸多不便,还是早些回吧。”

刘义隆叹声道:“当真不能如以前一般说话了吗?你我兄弟之间,怎会到如此地步……你如今身在北朝,是真的过得好吗?”

“乏善可陈。”刘义真短促地回了他,说罢便站起身要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