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欢迎各种脑补<(@ ̄︶ ̄@)>】

天才微亮,某只猪就被喊醒了。

“起床。”刘义真站在床前喊她起来。

“衣冠禽兽,哼。”红枝裹着毯子坐起来,一扭头,“不起!”

“听说你们那儿迟到一次扣……”他蹙蹙眉,“多少来着?”

“全扣光!”红枝无比愤恨地看了一眼天色依旧有些微暗的窗外,“我没睡够!扣光就扣光!你养我!”

“不去上班就起来做早饭。”

红枝一埋首,抽噎了几声,睡意也没了,无比委屈地抬了头,吼道:“把老子的衣服拿来!”

刘义真将她的衣服拿过来,在床边坐下,一件件替她穿。

“左手。”

红枝脑子里昏得很,便将右手伸了出去,瞧瞧又不对,再一看左边,哦,然后又将左手伸过去,套进衣袖里。

“最近你脑子的确不大好使。”

红枝看看他,这人怎么能在说这样的话的同时笑得甚是愉悦呢?太坏了!

她忿忿地瞪刘义真一眼,没好气地伸了另一只胳膊。刘义真替她将对襟服服帖帖地合好,抚平皱褶:“起来,系衣带。”

红枝这才颇不情愿地下了床。

刘义真替她系好衣带,看看她这一头散发又甚是头疼地蹙了蹙眉。

“那什么是不是我得挽个发髻什么的?”红枝摸摸自个儿的头发问道。

刘义真叹口气,应道:“是。”

“那你帮我弄呗……”红枝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什么都会么?”

刘义真神色有些微迟滞,却又立时去找簪子,红枝站在原地剥着手指甲。

等刘义真拿着梳子和簪子走过来时,她还低头弄着指甲。

刘义真端了张小椅子给她,又看看她低头弄着指甲,蹙眉浅叹道:“的确得给你剪剪指甲了。”

红枝坐下来,伸手瞧了瞧:“就让它留着呗,我觉着挺好。”

刘义真瞧瞧那微长的指甲,不吭声,帮她梳头发。

良久才闷声道:“不好。”

“为何不好?我看我们办公室有个姑娘,长指甲修得可好看了。”

“我说不好便是不好。”刘义真将她的头发梳顺了,再拢起来,“过会儿给你剪了。”

“凭什么?我的指甲我说了算!”红枝摸摸指甲,忽而换了个腔调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

刘义真手一松,头发又全都散了。他叹叹气,闷声道:“不成,必须剪。”

“我的指甲可是碍着你了?我要迟到了,不和你啰嗦了。”红枝说罢就站起来,心想着亏你自诩什么都会,连挽个发髻都不成。

她随意束了发便走了出去。

外头的风还有些凉爽,她看看东边,若是等太阳出来了,怕是又得热了。卫伯在院子里扫地,看到她,神色顿了顿,道了声:“少夫人好。”

红枝瞬时不能接受这个称呼,太肉麻太恶心了,遂赶紧往后院跑了。

伙房小厮刚把馒头蒸好搁在灶旁,红枝过去拿了两只揣进纸包就溜出去了。

红枝嫌汝阴公府离报社远,若是住得近一些也不至于每天要这么早起。她到报社的时候还是迟了些,晨间例会都开始了。她站在门口迟疑了会儿,终是没有进去,一个人窝在门口等着。

等开完会,众人从里头出来,看到她,纷纷意味不明地笑道:“长孙夫人来这么早啊。”

红枝一板脸,奶奶个熊的,老子是徐红枝,夫人来夫人去的,这个称呼简直恶心死了。

茉莉瞧见她,似是也跟风一般笑了笑:“怎么了?来这么早也就算了,板着脸给谁看呢?”

“我回办公室了。”红枝叹口气,扭头就要走。

“哎哎哎——”茉莉喊住她,“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红枝一番,得出结论:“你今儿看起来甚是萎靡。”

“各种烦。”红枝没好气地叹了一声。

“又怎么了?”茉莉挑挑眉,“刘义真——对你不好?”

红枝一咬牙:“烦死了,磨叽了一早上让我剪指甲!脑子被驴踢了!我的指甲碍着他什么事了?!”

“你昨天掐他了?”

“胡扯我哪有?!——”想想好像不对,瘪瘪嘴,又气馁道,“我好像知道了……”

茉莉倚着门框几近笑翻:“不行了你真的是太后知后觉了……哎哟,我得缓缓。”

红枝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

她笑够了,又正色道:“算了不和你扯这个。洛阳总社出了点事,我得回去一趟,大概几个月才能回来,别偷懒。”

“出什么事了?”

“说不定《洛阳早报》从此就没了。”茉莉苦笑笑,又道,“我就知道右眼皮没白跳。”

【五一】搬家而已,累得慌

茉莉下午便离开了平城,虽未讲洛阳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但大伙心情似乎都不大好。一干人熬到下班,纷纷撤散。

红枝一个人窝在办公桌前剪指甲,阿莲姑娘走了进来。她笑笑:“还不走啊?”

红枝抬头看看她,眼神颇有些茫然,随口应道:“恩。你也没走?”

“我今天值班。”

“唔。”红枝应了一声,“辛苦了。”

阿莲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不再扰她,自个儿去后院吃饭了。

红枝收拾停当,瞧瞧外面天色暗了下去,才离开报社。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有些晚了,她一进门就撞上刚刚打算出门找她的刘义真。

红枝看看他,往里走了。刘义真走在她身旁,轻声道了一句:“长孙旃来了。”

红枝一想,好像很久很久没见过死狐狸了。

到主厅时长孙旃坐在长孙道生右侧的位置,看到红枝来了,起身笑了笑:“这才多久没见,一转眼变成少夫人了。”

红枝想着昨日成亲也没请他来,像是刘义真有意而为之。他今天不请自来,也不知要做什么。

“又不是过年过节,怎么忽地来了?”红枝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微蹙蹙眉。

刘义真在她旁边坐下,不经意般接了她的话,缓声道:“阿旃要走了。”

“去哪里?”红枝问得有些心不在焉。

“蒲阪。”长孙旃回她。

“外调了?”红枝接过杯子,“挺好的,省得你在京城也是天天无所事事。”

狐狸旃似乎习惯了她这般口无遮拦,笑了笑,应道:“是啊。”

然长孙道生忽地叹道:“赫连定狼子野心,蒲阪一向不安稳,你得多小心才是。”

“这才刚请和一月有余,谅他也不会大动。”长孙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叔父不必担心。”

关于假和这件事,红枝是有所耳闻的,茉莉说此次假和看上去时间会持续很长。亦是说,很长时间内,北朝都不会对胡夏有大动作了。

然她不关心这些,她所有要顾及的事情里,一是贺麟的新文得赶快修完定稿,二是明天早上绝对不能再迟到了。其余的事,仿佛尘埃落定了一般毫无进展了。

接下来的晚饭也吃得有些无味,刘义真见她埋头不知想着何事,也不招惹她,便随她去。

长孙旃走时天已黑透,夜风里有白日里残留的燠热意味,令人颇为焦躁。红枝看着马车越跑越远,转身就进了府。

洗澡时觉得自己要闷死了,遂迅速洗完换了衣服出来。

在案桌前坐下,把窗子关好,她翻出稿子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贺麟这次的故事与之前那篇相比更淡了,就如白开水一般没有味道。可字里行间琐碎的情绪表达,都让红枝高兴不起来。

她有些闷得慌,便出去走了走。

十六的月亮似是更圆,她将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最终因为蚊子太多缴械投降,滚回屋里去了。

熄了灯睡觉,红枝翻来覆去睡不着,刘义真轻声道:“又有蚊子咬?”

“在外头晃的时候被叮的,有些痒。”红枝伸手挠了挠胳膊,侧过身看着他,将手横在他胸前,“不过不碍事,过会儿就好了。”

“天黑了就别在屋外乱晃,可记着了?”

“知道了。”红枝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也不说话,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

良久,刘义真问:“想什么呢?”

红枝思量片刻,微皱眉道:“觉得没意思。”

“恩?”

“你说过日子能过出什么来?感觉每天都一个模样。”红枝叹叹气,“今儿我不大高兴。”

刘义真将她揽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有人求之不得的安稳,你倒是不稀罕。”停停,又道:“你今天一进门我就觉得不大对劲。”他松开些,低头看看她,浅声问道:“又遇着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红枝往他怀里蹭了蹭,“睡吧,先借你胳膊枕一会儿,若是发麻了告诉我。”

然过了很久,红枝却自个儿挪动了一下。

“还没睡着?”

红枝挪开他的胳膊,拖了一旁的枕头过来,应道:“恩。”

“过几天得搬回官舍,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

“恩。”她想想,又道,“那样离报社也近了些。”

“我听闻你们每七天休息一天?那正好,过几天等你有空了就搬过去罢。”

“我懒。”红枝撇撇嘴,“我不想干重活。”

“放心,劳不到你。”刘义真笑笑,“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

然事实证明刘义真这话太不可信了,搬家那天热得很,红枝和一堆箱子坐一起,都快挤死了。东西分了几批运到官舍,红枝下了马车,左瞧右瞧,心想这屋子到底是太久没人住了,一股子灰尘味道。

箱子就暂搁在后面的小院子里,红枝去隔壁崔老太太那里拖了把笤帚过来在屋子里挥舞了几下,灰尘全腾起来了,刘义真站门口咳了咳:“你不能动动脑子?”

红枝一嘟嘴:“就你有脑子!”说罢就丢了笤帚去后院了。

刘义真跟着去了后院,打了一盆水,端着到前面屋子去了。

红枝拿了块抹布跟在后面,刘义真端着木盆一掉头,看到她揪着一块干抹布跟在后头,没好气地笑了笑:“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瞧你没拿抹布呗。”红枝眨眨眼,“你不就是想把地上的木板子全擦一遍么……”

刘义真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头:“变聪明了?”

红枝斜了他一眼,把抹布丢进他的木盆里,又挪开他的手:“别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你什么意思。”

“明白啊?”刘义真转回身,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红枝恶狠狠地又斜了他一眼,好想一脚将他踹下去。红枝看了看连接着对屋的木走廊,想想这工作量甚是浩大,要等刘义真一个人擦完,估计都要天黑了。她一叉腰,仰头吼了一声,滚回后院又去拿了块抹布。

刘义真见她拿着抹布过来了,扬眉浅笑道:“你千万别来捣乱。”

“哼。”红枝最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看你看看,又小人了吧,你就是小人。要没我帮忙你擦到明天天黑也擦不完。”

她说罢便走过去,在木盆里浸湿了抹布,利索地绞干,铺开,手脚麻利地擦着地板。所幸上了桐油漆,擦起来也不麻烦。

擦了一段,又扭头看看落在后头的刘义真,扬扬手里的抹布,得意道:“看看小爷的速度!”

刘义真不理她,颇为斯文地擦着地板。

红枝叹叹气:“照你那样真得到天黑了。”然后又走到木盆旁边去洗抹布:“你只配洗凉席,不配擦地板!给老子滚去晒凉席,否则晚上只能睡地上了。”

刘义真颇为受用地将抹布浸入水里,打算站起来。红枝瞄瞄浸在水里的那一双手,以嘲笑的口吻道:“哎哟,书生手就是什么都做不了。”

刘义真抬眼看了看她:“再说一遍试试。”

“怎么了?”红枝哼唧一声,“老子说得不对咩?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罢就埋头捉他的手,刘义真也不动,就任她拽着手指头拨弄来拨弄去。

红枝咬咬牙,好想将这只手剁掉啊!然她还没脑补够,刘义真就抽出手敲了敲她额头,站起来往后院走了。

“脏死啦!”自食恶果的徐红枝呜咽了两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脏水,“混蛋!看老子晚上怎么收拾你!”

她继续埋头擦地板,听到有人敲门,便又跑去开门。崔老太太拎着食盒站门口,瞧见她手里拎着块湿抹布:“还在打扫呢?”

“是啊。”红枝瞥瞥那个食盒,“累死了。”

“天儿太热,给你们送些绿豆汤和酸梅果子。我那儿还有西瓜,你过会儿去拿。”崔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她一瞧这个打扫进度,大叹一声:“这打扫的什么呀?小夫妻太不会过日子了,也不找个人来帮帮忙。”

“我很努力打扫的好不好?”红枝稳稳地接过食盒。

“一看就是你偷懒。”崔老太太斜了她一眼。

“我……”红枝欲哭无泪,“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还诬赖我,算了我走了。”她将食盒往地上一搁,滚回去默默擦地板了。

崔老太太进到院子里,看到正在晾凉席的刘义真。

“晒席子呢?”

“崔老夫人。”刘义真浅笑了笑,“您怎么过来了?”

“左右我也闲着无事做,过来帮个手。”

“这事不好劳烦老夫人,我们自己忙得过来。”

崔老太太笑了笑:“你们家这两口子,一个是太客气了,另一个是太不会客气了。”

“瞎说,他明明也很不会客气!就是装得像个人样!”红枝端着脏水盆走进后院,忿忿地把脏水往地上一倒。

她自动对号入座的本事长进不少。

崔老太太笑了笑:“你就知道诋毁别人。”

红枝觉得小心脏都要被压碎了。她伤心了,这世上压根儿就没人向着她。她嘀咕着上辈子一定是作恶多端,因而这辈子遭报应了。

拿衣袖抹抹眼睛,委屈地去擦屋里的地板。

等她擦完地板回去换水,看到厨房也弄整齐了,刘义真都开箱子打算往屋里搬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