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仆从们的伤势倒都控制住了,但伤得极重的几个人却高热不退,这样下去就真的危险了。无奈之下,楚一白便同楚老先生提出试一试靖安的神丹。楚老先生看看来喜儿等人的情形,也只能同意死马要当活马死了——总强过眼睁睁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儿吧?

大将军听完楚一白关于靖安那三粒丹药的事情后,他也被难住了:这要给谁或是不给谁呢?这就等同于要救谁而又要放弃谁的意思,这些人哪个于红衣都有救命之恩,怎么可以不救哪一个人呢?

楚老先生在一旁道:“大将军,如果你不能做主,那么,此事儿只能让郡主做主了。”虽然郡主现在的情形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但是如果真要放弃哪个人不救治的话,那么此事就真要让郡主知道才可以,就算大将军是她的父亲也不能代她做主。

大将军听了以后也明白楚老先生的意思,他为难至极的又想了想:“有没有哪个人可以不需要这些丹药的?”

楚老先生长长一叹:“不需要的那些人我们没有给你提,给你说得都是需要丹药救命的人。”而这些人要放弃哪个呢?

来喜儿?大将军第一个就不会同意!不是来喜儿的浴血拼命,靖安到的时候,红衣也许已经死去多时了,就不用说大将军他们到了之后还能看到活生生的红衣。

萧云飞?他以自己的性命换了红衣的暂时安全,这样的人不救治他,让红衣日后如何做人?

绸儿与布儿几人?大将军叹息,她们同萧云飞不是一样吗,不救她们,红衣会良心难安一辈子吧?

至于靖安,大将军想也没有想不救治他——这可是王爷!不说靖安拼死相护红衣,单论他的身份,大将军等人就不能作他想,更何况不是靖安拼了命护住红衣,大将军一样也不会再看到活生生的红衣。

贵祺,没有人愿意提到他,可是这个人却不提不行。而且红衣的话言犹在耳啊,让大将军漠视红衣的话放弃此人,大将军是万万做不到的——此人一死,那他的女儿岂不是会赔上她一生的幸福快乐?

大将军想来想去哪个人都要救,没有哪个人可以不救,他咬咬牙:“那就随便用吧,反正这丹药是不是有用也极难说。”

楚老先生苦笑着摇头:此法如果可行,那他们父子也就不会来烦大将军了。

楚一白道:“如果它真得有效,那郡主——”

大将军站起身来在厅上踱开了步,他烦燥异常:“真真是难办,可是红儿现在也在发热,再拿此事烦她怎么能行。”

三百一十一不再做兄妹

在厅上走来走去,走了两圈大将军也没有想到什么法子,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思索应该怎么办才好:这已经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了,来喜儿那些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下去了,他们的生命正随着沙漏中沙子的流动而一点一点的在消失。

大将军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他没有时间了,最后站定他重重一击掌:“好了,此事就由我来拿主意吧,不要去问红衣,害她伤神。”

以红衣现在的情形,如果让她知道了来喜儿等人的状况,而且丹药不足以全部救回他们的性命,她一定会焦虑不安,一样也会难以下决断,她的伤势也就会更加的恶化。这决不是大将军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宁可日后被红衣怨他、甚至于有可能会恨他一生,也不愿意红衣现在会因此而伤到身子。

大将军抚额,他实在想呻吟两声,老天为什么总是这样难为人呢?但是他必须要拿个主意才可以:“我看,不如将那三粒丹药化开,绸儿伤重用少半粒,布儿三人要轻一些吧?贵祺同来总管和萧护卫相比也伤得轻得多不是?那布儿三人同贵祺分那多半粒丹药好了;来总管同萧护卫一粒,靖安王爷一粒,正好三粒。既然是神丹,那么就算用得少些,不能够药到病除,但是保住人的性命想来还是可以的,剩下的就要看你们父子了。如果这丹药不是神丹,没有什么作用,那给人服一粒与服半粒更没有什么分别了。我看,就这样吧。”

大将军最后说的一句话,有着十二分的无奈:如果他做的安排是正确的话。那么来喜儿这些人就会全部被救转,如果他所想得法子是错的,那就是救不了任何一个人——来喜儿等人全部都会死去!这样的结果,不管是对于红衣来说,还是对于大将军来说,都会让他们终其一生也难以释怀。

大将军现在也不知道他做得对不对,他一句话便下了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大的赌注——他要同老天赌一赌这些人的性命,他认为这些人命不该绝。

楚老先生点点头:“我也有此意,只是不好代你们父女做决定。”用三粒丹药只救三人,而不救其他人,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大将军的法子虽然公平了,但是每个人的生还机会也降低了一半或还要多一些。

大将军听楚老先生的话后摆了摆手:“如果日后真的有什么遗憾,也由我同红儿解释就是了。现在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不是?就这么办吧。”现在大将军不愿意深想,也不敢深想。一切全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楚老先生一叹:“我去救治人,你们随我去看看吗?”

大将军当然不想面对,但是他却不是懦夫,所以他沉声道:“我去,我做的决定,我要亲眼看到结果才行。”

楚一白迟疑了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了:“父亲,我想,有你和御医已经足够了,我就不过去了。义父,我、我、我想去看看妹妹,我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也静不下来做事。”

楚老先生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大将军,便先行一步去救人了。

大将军看了看楚一白:“去吧,你是红儿的义兄,也是红儿的名义上的丈夫。你不去反而显得不太正常。”顿了顿:“现下这种情形,我们不宜让二王爷那些人起疑心的,你去看看更好。”

大将军与楚一白当然知道此事虽然不能说是二王爷他们所做。但是他们所为的可能性要小的多,他们都认为是其他人所为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大将军这样说话不过是给楚一白找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当然,楚一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他对大将军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没有多说什么便出去了。大将军看着楚一白走得远了才又叹了一口气自屋中出来,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楚老先生就在厅外不远的地方站着。大将军有些着急:“你不是去救人了吗?”如果晚上一时半刻却死掉了一个人,让他如何能心安呢。

楚老先生瞪了大将军一眼:“我能没有轻重吗?那丹药已经分开化上了,由御医们看着正给靖安他们服药。”

大将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他今日实在是有些觉不气儿了。好在同楚老先生是老朋友了,也不会怪他就是了。

楚老先生看着远处儿子的背影儿,不觉叹了一口气,对大将军道:“你这只老狐狸是否已经看出来了?”

大将军和楚老先生又回到了厅上——现在正在服药,过一时再过去看看就是了,现在过去也不过是添乱。他坐倒在椅子上:“当日我们同来喜儿一起谋算我女儿的亲事时,本来不知道一白与靖安对我家红儿有意,啊,还有一个萧护卫,虽然他的身份低了些,如果是当日我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现在,唉——,只要我家红儿能好好的,我什么也无所谓了。”

楚老先生也是一叹,然后又道:“我对一白的事情向来放任,不过,如果他真要迎娶郡主,我倒是极为乐意的,当日我也同你说过。只是,你的意思呢?我想我们老友,你也会放心把女儿交给我吧?我定会像疼女儿一样疼你们家红儿的,不会再容她受半点儿委屈。”大将军拧紧了眉头:“都是老友,你就不用绕圈子了。我知道你是在为儿子说话,可是实话实说,此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要看一白他们几人同红儿的缘份了。”

楚老先生一叹:“罢了,一切随缘吧,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楚一白到了红衣房外求见,大嫂嫂听到后便起身要避开:红衣是假成亲,嫂嫂却是不知道。大嫂嫂正在喂红衣吃东西,只好把没有吃完的食物放在了床头的小几上,对着红衣一笑便转身自一旁的去了侧面的花厅。

红衣看到楚一白进屋勉强一笑:“兄长坐下说话吧,身子没有受伤吧?”

楚一白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没有,我很好。倒是郡主感觉身子如何?伤得可重吗?”

“还好,倒累兄长挂心。我这里只能算是小伤了,兄长不必担心。不知道靖安王兄、来总管、云飞,还有布儿等人如何了?我原想去探一探,但是父亲与嫂嫂不许。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的。唉,如果他们再有个万一,那我——”红衣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儿,余下的话却没有再往下说。

“他们,他们还好。靖安今日回来后还同我说了一会子话呢。至于发热嘛,都同郡主一样,这是受伤的人必会有的,郡主可放心了。”

楚一白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见到了红衣之后,却喃喃的说不出什么来。除了客套以外,便只有他人的事情可说,原本想说的话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佛光寺外,楚一白在认为红衣会死的那一霎间心痛如绞。他的担心,他后来的庆幸。他都想告诉红衣,但是同红衣说了几句话后,这些心中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看到红衣言谈已经恢复了常态。他总算放下了大半儿的心事儿:他原本还担心郡主会受惊过度或是伤心过度,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郡主。

红衣叹道:“我倒真心的盼望着,嗯,希望大家都可以平平安安的。”楚一白话中的犹豫她不是听不出来。

楚一白看到红衣担心,便劝解到:“靖安同来总管等人有御医与我父亲的照顾,郡主可以放心的;而且郡主现在也有伤在身,将养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就交由我们来做,你还是不要太伤神才好。”

“谢谢兄长的关心,我知道的,只是这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有兄长与楚伯父在,我当然是放心地。”

“郡主可以看看书,莫要总想今日发生的事情,身子将养好了才能说其他不是?还有,郡主——”“什么事儿,兄长?”

“那个——,这个——,算了,也没有什么。”

“兄长,你我兄妹有什么不能说的?有话尽管说出来就是。”

“郡主,你能——,算了,真得没有什么,郡主静心将养就是。”

“兄长,有话就说,我们虽然血亲手足,可是也相差无几,兄长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听着红衣口口声声的兄长,楚一白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郡主,我、我——,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再称我、称我为兄长。”楚一白的这一话说得极为不顺,他莫名地紧张起来。

红衣在他面前经历了一次生死后,楚一白实在无法再容忍红衣口中的那一声兄长了。他不想做红衣的兄长啊,尤其是现在。

红衣有些张口结舌,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她做错了什么事儿吗?为什么楚一白不想认她做义妹了呢?而且还是在她受伤的时候就提了出来。

楚一白看着红衣不明所以的神情,又急忙说道:“我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感觉郡主这样唤我,被有心人听去就是一场麻烦。以郡主的遇刺来说,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楚一白虽然不想让红衣再视他为兄,可是却更见不得红衣有烦恼——她现在有伤在身,正在生病呢。红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静养嘛,当然是不能胡思乱想的。

三百一十二爱我?不爱我?

楚一白把自己的话同二王爷等人的事情扯到了一起,算做是解释,是因为不想让红衣多想其它而有了什么其它的误会。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要先让红衣好好休息才可以。

楚一白非常后悔刚刚的冲动,他怎么可以冲口说了出来呢?现在看起来,郡主好似想到别处,反而增加了她的烦恼。

红衣却已经自失措中恢复过来,她也不是愚笨的人,而且大将军刚刚又能提点过她。红衣看着楚一白有些紧张,且有些悔意的神色,心下一动:难道,真如父亲所说,他对自己不是兄妹之情吗?不过,这怎么可能?

红衣想到这里扫过楚一白,看他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便没有再深想:一来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思,花嬷嬷等人尸骨未寒;二来她也不想面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红衣点点头:“小妹明白了,只是长幼有序怎么可以不称呼兄长呢?我在有人的时候会在意的,不会给兄长添麻烦。”

楚一白只能点头同意,接下来他便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原来他对红衣没有动心的时候,同红衣在一起高谈阔论,感觉有许多的事情要谈,根本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但是,现在他见不到红衣的时候,总感觉有很多话要同红衣说,可是一看到红衣便一句话也没有了。

虽然没有话要说了,可是楚一白又不想就此告辞,他想来想去又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床头案几上,放着大嫂嫂喂红衣吃到一半儿的粥与小菜。他便极自然的取了粥道:“郡主,你吃得这样少怎么可以?还要多吃一些才好。”

红衣看到楚一白亲自为她端起了粥碗,非常的不好意思:楚一白这一辈子可曾服侍过人么?她急忙说道:“我已经很饱了。”

楚一白道:“郡主。身子骨要紧,再不吃一时就要凉了。现在用刚刚好,不烫也不冷,郡主还是多吃一些吧,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将军不是?郡主的身子早些好了,大将军也能早日放下心。”

楚一白一面说着话,一面取了小勺子在粥里面搅了搅,看样子似乎想要喂红衣用饭。

红衣的脸上红晕更甚,她急忙伸手道:“好吧,小妹听兄长的话,现在就用饭总可以了。”但是楚一白只是把小勺子放在了碗中,一只手举着碗伸到了红衣的面前:“郡主,你的一只手因伤不能受力,大夫想来已经同郡主说过了,还是由我来代劳吧,莫要逞强再让伤势更重。郡主,请。”

红衣看了看那碗,想想楚一白说得有道理,大夫是嘱咐她不可以再用那只手,但是这样就楚一白的手用饭是不是太过亲蜜了些?

楚一白却催促道:“郡主,请啊,莫要让粥凉了。”

红衣看了看那碗终于还是推辞道:“谢谢兄长的好意。只是这等粗事儿还是由丫头来做好了,怎么可以让兄长屈就。”

楚一白却阻止了红衣唤丫头过来的话语:“郡主,你何必同我客气呢?你句句都称我为兄长,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也同我计较的如此清楚,还不是同我见外?”

红衣扫了一眼楚一白,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如果自己再坚持就有些矫情不说,而且也伤了楚一白地好意。

红衣的灵魂毕竟不是一个古人,对于在一个男人手上吃一碗粥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她笑了一笑:“那就有劳兄长了。”

红衣说完,伸手取了小勺子开始用粥。楚一白换了一个姿势——与红衣对面而坐,一手举着碗任红衣取用,一手用筷子取了小菜放在红衣的小勺子里。

红衣每一次取了一勺粥,楚一白的小菜也正好挟取了过来放在粥上。

楚一白做得极其自然,就好似他这样做已经很多年的样子。他的自然不一会儿也让红衣放松了下来:看来父亲是看错了,楚先生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才对。两个人交谈的话语也不多,一个人专心吃粥,一个专心挟取小菜儿,只不过偶尔说一句这个菜吃不吃,或是粥还热吗之类的话语。这样简简单单的事情,却让红衣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浪漫对于红衣来说远不如这些细微的举止更让她感动。

红衣用过了饭后,楚一白叫了丫头进来把饭菜收了下去,现在他更加的不想立时就走了——他感觉能这样伺候红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虽然被人看到天下闻名的楚先生会亲自为女子奉羹汤而吃惊,但是楚一白硬是感觉比做任何事情都让他快乐。

楚一白对丫头道:“厨下可煮了汤品给郡主?现在取来给郡主用吧。”

丫头答应着退了下去,楚一白又把热茶端给了红衣:“郡主先吃两口茶吧,不过莫要吃得太多,一会儿还要吃些补品才是,茶吃多了怕郡主就吃不下补品了。”

红衣点头轻声答应了,然后吃了两口茶便又把茶盏递还给了楚一白。红衣现在好似不敢过多的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赶人走。

楚一白又取了一旁的毛巾给红衣净手:“郡主可有些乏了?这样坐着有些累吧?只是伤在背部却不能依靠呢。”

红衣答道:“不算累,还好了。”红衣怎么都感觉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起来:虽然她不太相信楚一白对她会有男女之情,可是楚一白的所为却让红衣怎么都有一丝丝的尴尬,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

楚一白却对自己现在的所为非常满意:郡主已经有些不安了,脸色也红得有些可疑,是不是她有些查觉了呢?

小丫头送了一盅汤品进来,楚一白接过了汤品挥手让小丫头出去了。小丫头行礼后若无其事地走了:对于众人来说,楚一白是郡马,他要亲自服侍郡主用汤也好,用饭也罢,那就是他们夫妻的事情,他们做奴婢地当然还是避开的好。

红衣也不好叫住小丫头,那她岂不是露了行迹,让楚一白知道自己不好意思了?那她与他日后再假扮夫妻岂不是要尴尬死。

楚一白把汤品端到了红衣面前:“郡主,用些补品吧,你身子早日好起来,才可以出去探视来总管等人啊。”

红衣看了看汤品,再看了看楚一白,他非常坚持地看着她。红衣本来不想再用汤,可是楚一白不是奴婢,也不是自己的家人,人家如此服侍自己,自己总要给三分面子的吧?红衣只能乖乖的取了汤匙用起了汤来。

楚一白看红衣喝下了一口汤,轻轻地道:“郡主,小心烫,慢慢地用。”话呢,也没有问题,楚一白的神情也极为正常,但是他说得那样轻,轻得让红衣听到耳中便有了一丝丝的不同,红衣的脸在汤品的热气中又红了一分。

楚一白一直到红衣吃下了所有补品才把汤盅放了回去,然后道:“郡主,我喊丫头进来服侍你卧下休息一会儿吧。府中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除了有大将军与大将军府的几位夫人外,我同父亲这几日也会住在这里帮助料理来总管等人的伤势。郡主好好调养身子就好,其他不要想得太多。”

楚一白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事情不可以做得太过,否则便会取得相反的效果。

楚一白说完起身后就要走,行到门口又回身道:“郡主,我明日再来瞧你,你好好睡一会儿吧,莫要再胡思乱想。”

楚一白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红衣这才真得告辞走了。

红衣直到楚一白出了屋子她也没有说话:楚先生今儿是不是做得事情太过奇怪了一些?那他真得对自己有了其他的意思?可是怎么看也不像啊,他一直没有娶过亲,这样的男子眼界会高到什么程度,哪里会看上自己呢。一准儿是父亲乱想,害得自己也差点误会了楚先生的好意。

红衣摇了摇头,想甩开这些想法。小丫头们进来服侍红衣又伏倒在床上,红衣轻轻合上了眼睛,她也想睡一会儿,可是她闭上眼睛一会儿便伤心起来:她又忍不住想起了花嬷嬷等人。可是她的伤感却被人打断了——有个小丫头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正轻轻地为红衣读书,红衣听了两句,她读的居然是一本杂记。

红衣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小丫头,奇怪的道:“我没有吩咐你读书给我听啊,不过这书倒选得极不错,读就读吧,我也许能睡一下也说不定。是不是嫂嫂让你读给我听的啊?”

小丫头道:“回郡主的话,不是大夫人的吩咐,是郡马吩咐奴婢选杂记读给郡主听,还特意嘱咐奴婢要轻轻的读。”

红衣听了更是奇怪,她问道:“郡马——,怎么会知道你识得字?”

小丫头道:“郡马刚刚在外面细细问过了我们几人,还同我们几个识字较多的丫头们多说了几句话,然后说我的语声比较容易让人入睡,才吩咐了奴婢给郡主读书,以助郡主入眠。”

三百一十三神丹是真的!疑云再起

红衣这才注意到小丫头说话的声音不是常见的清清脆脆的那一种,她的声音有些特别,嗯,听上去有些懒懒的意思。

红衣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楚一白出去了有一会儿,小丫头们才进来服侍。

红衣叹了一口气儿,楚一白是不是太仔细了些——对一个义妹而言;可是硬要说他对自己动了心,那也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红衣被小丫头一搅把刚刚升起的伤心弄没了,反而多了一份心思:父亲说的难道是真的?

红衣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便放开不再想了。她实在是有些累了,慢慢的合上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她想睡一小会儿。

可是屋中的寂静让她如何也不能睡过去,她总是不自禁的会想起佛光寺外大石上发生的一切,她的眉头刚刚皱起,那小丫头的读书声便响了起来。

红衣再次睁开眼睛:“郡马是不是还吩咐你,我只要一合上眼睛,就让你读书给我听。”

小丫头有些吃惊:“郡主,您听到了郡马说得话吗?”不过一时小丫头便醒过了味儿来,她有些不好意思——郡主不可能会听得到,距离太远了。

小丫头又道:“郡主,你是猜到的对不对?您同郡马一样厉害呢。”不用小丫头说什么,红衣已经确定是楚一白细心的安排了。

红衣又一次慢慢合上了眼睛,不过她还是说了一句:“郡马是很厉害的,不过你家主子我却不能同郡马相比,我可是一点儿也不厉害。”

小丫头看红衣没有再说话,便低头看着书又轻轻读了起来。红衣没有等到小丫头再接话,本想再问问小丫头,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她终于在小丫头低低的读书声中睡了过去。

红衣这一觉倒没有做恶梦,她睡得还算是安稳。

大将军同楚老先生闲话了几句,便起身去看服过药的众人情形如何。说实话,大将军是很紧张的:如果万一此法不行,那来喜儿等人的性命不保。那他该如何向女儿交待呢?

楚老先生安抚大将军:“放心好了,服药之前御医们会先弄醒他们。如果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睡着了,并且呼吸沉稳便是过了难关,性命一定是无碍的了。”

大将军道:“为什么要弄醒了他们?”

楚老先生道:“此药珍贵异常。如果在他们昏迷的时候灌药,容易出事儿不说,而且浪废了药物再到哪里去寻?我同御医们商议过,以针灸弄醒他们以便于服药。”

大将军有丝不放心:“如此弄醒了他们,对他们的身子没有害处吧?”

楚老先生瞪向大将军:“有害处的话,我会这样做吗?”

大将军嘿嘿一笑:“我不过是有些紧张罢了。唉——!比我自己的儿子受伤还紧张呢,我们大将军府欠这些人的啊。”

楚老先生拍了拍大将军的后背:“老友。你为什么只想坏事儿不想好事儿呢?”

大将军瞪眼:“有什么好事儿,死了这么多的人,还好事儿呢。”

楚老先生叹道:“你就是死脑筋啊,有这么多人的为了保护郡主而舍了自己地性命。这只能说是郡主非常得人心啊,这不是好事儿吗?你有这样一个女儿不值得你骄傲?”

大将军听了以后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时才道:“说得有道理,不过,如果没有那么多人死去,才真得是好事儿。现在,唉——!”

大将军二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靖安郡王的房外,御医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儿,大将军心下一揪:“王爷怎么了?那药不管用吗?”

御医道:“回大将军的话,那倒不是,是因为那药王爷根本没有吃。”

大将军向楚老先生都是一愣,然后二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推门进去看到靖安躺在床上还没有昏睡过去。

大将军看了一眼几案上的那粒药问靖安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这药为什么不服下去?”

靖安虚弱地道:“我一人用一粒药,而那些多人却合用一粒药,这怎么可以?而且,我听闻郡主也受了伤,为什么没有人为郡主准备一份药呢?”

这些话靖安说得极为吃力,他停了几停才说完的。

大将军取了那粒药道:“郡主伤得根本不重,你当时就在大石上,郡主如果伤得重哪里还能站着?这药呢都是王爷的,本来硬分了王爷的东西,我们心下就不忍,怎么还能让王爷与他人合用一粒药呢?”

靖安轻轻摇头,他看向大将军:“是不是因为我是王爷,所以我才独享了一粒药?”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可是大将军不能直承此事:“救命的事情还能看身份吗?靖安,我何时何地把你当过王爷看待过?好了,听我的话,把药先服下去再说。”

靖安硬是不同意,大将军劝说无果,楚老先生上前道:“王爷,不如您先服半粒如果?他人都是有半粒药可用的,这样总是公平的吧?”

靖安想了想不同意:“这粒药如果真得没有其他人等着用,那么就给郡主用了吧。她是女子,不管她受了什么伤也算不得是轻伤,在那大石上活下来的人,又哪来的轻伤呢?”

楚老先生过去为靖安又请了一次脉,知道他已经糟糕透了,不可以再拖下去便对一旁的御医道:“先取三分之一给王爷服下。”然后回头对靖安认真地道:“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郡主如何心安?你想让她内疚一生不得欢乐吗?这三分之一的药你先服下,如果郡主需要用药,三分二的药足足有余了。”

靖安听到楚老先生这话终于没有再坚持不服药。服了三分之一的药下去后,大将军吩咐御医好好看护着,便同楚老先生去看来喜儿。

来喜儿的药也没有喝:郡主受伤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大将军没有同来喜儿多说,也不同他客气,直接上去抱住来喜儿强灌了下去,然后对来喜儿道:“老货儿,你要活着,不活着。我女儿哪里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的牛鬼蛇神?我能来看你,就表示红儿的伤的确不重。如果伤重我哪里还有空闲来看你呢?这点子道理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的,是不是?”

来喜儿想想大将军说得也有道理。而且药也已经吃了下去,他除了好好将养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到了萧云飞的房中,看到他的药也没有用,楚老先生与大将军的眉头都皱了一下:郡主受伤的事情是谁告诉了这些重伤在身的人?

萧云飞的伤是几人中最重的。他现在已经又陷入了昏迷中,楚老先生亲自施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药也给他灌了下去。然后大将军看着他道:“我的女儿,你的主子。虽然有伤但却不重,你还是好好将养身子。日后才能好好保护郡主不是?”

萧云飞看着大将军:“郡主的伤真的不重?”他看上去不太相信红衣的伤势没有性命之忧。

大将军点头:“郡主的伤如果极重,我今日哪还会出现在你的房中?”

萧云飞终于放心的睡了过去:他现在没有一丝遗憾——他还能继续保护郡主,还能守卫在郡主的身边,老天待他何其厚也。

李贵祺也没有服药倒让大将军和楚老先生颇有些意外,虽然他救了红衣,但是当时情形紧急,他根本没有考虑;但是现在却又一次舍了性命,倒真真是不像贵祺所为。

贵祺倒是这几人当中伤得最轻的一个,他看到大将军焦急地道:“郡主如何了?郡主她、她没有事儿吧?”

大将军皱着眉头,他实在是对贵祺没有好印象:“我的女儿没有事儿,她现在挺好的。”

贵祺急道:“郡主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会挺好的呢?”

大将军道:“是受了伤,不过不重,你先把药吃下去再说话不迟。”

贵祺摇头:“这药拿去给郡主服下吧,我没有什么大事儿,不需要这药的。”

贵祺伤得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的伤在内中,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内脏,如果不设法,他也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