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皱眉:怎么好似人人都知道郡主受伤了,而且还认为她伤得极重?并且还都知道这药有奇效的样子?

大将军又看向了楚老先生,楚老先生也正在看他,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分开了,楚老先生劝说了几句贵祺,贵祺相信红衣没有什么事儿以后就把药服了下去。

大将军走出屋门后看了一眼楚老先生,楚老先生向他眨了一下眼睛,两个人背负着双手走了。

两个人又到了布儿四人的房外,向服侍她们的几个丫头问了问布儿几人的情形,这里倒是没有人知道红衣受伤了,布儿几个人早已经服下药,现在睡得正香。

大将军看向楚老先生,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我们再去看看王爷吧,看他服下药后如何了?”

楚老先生点点头跟了上去。神丹是真的,所有服过药的人都呼吸平稳的睡着了,看来只要好好调养一下,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剩下的那多半粒丹药还放在桌子上,靖安已经睡得很熟了,看他的样子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大将军上前将丹药拿起交给了楚老先生:“收着吧,不定哪天还可以救几个人的性命呢。”

两个人便先生自靖安房中出来了,直接回了大厅。不一会儿,郡主府内的虫鸣声好似叫得欢了些,不,应该说是虫儿好似多了一些。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所有的大夫与御医终于也可以休息一会儿了——郡主府里安排了酒宴请他们过去用酒菜。

三百一十四恶报

在外院的厨房中,一排排的药罐正“噗噗”的冒个热气。一个人影儿过来左看右看,把侍药的童子都支使开了,他掏出药来刚想往药罐中投放,便被人一把捉住了手腕。

郡主府的侍卫把这人——一名御医抓了起来送到大将军面前,大将军与楚老先生不过三言两语便得知了他的意图:不过是想让这些人死掉罢了。

不过,郡主他们今日刚刚回府,谁能如此快的安排人下手呢?问到最后大将军叹了一口气儿,没有说话起身走了。楚老先生看着那御医很久,然后叫了侍卫进来把这个御医送官完事儿,幕后的人?幕后的人居然是望秋——不用说,这个御医也就是二王爷他们的人了。

望秋就算楚老先生不治她的罪,这一次二王爷他们也不会放过她——宫中安排个人很容易吗?居然就这样被发现了。

因为事关楚府内宅的事情,所以在大将军什么也没有说避开了——老友一定会有交待的,不可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吧?事情就快要解决了,他们楚家一家老小要远离京城的日子也不远了,楚府中的内奸现在没有理由再任她们放肆下去了。

楚老先生当晚没有在郡主府歇下,他去了城外的竹林,去见那个曾进宫查看贵妃怪病的人,她就住在竹林中,是楚老先生的妻子,楚一白的母亲。

对于楚老先生入朝侍君,她一直不同意,便没有住到楚府中,而是另居在竹林;楚老先生至今未能辞了所有的事情,同她去过逍遥的日子。所以时时不给楚老先生好脸色看。

楚夫人没有等楚老先生开口便道:“罢了,你不用开口了。望秋,我们这些年所为。完全对得起她与她的母亲了。这么许多年,我们暗示、明示让她改过自新,莫要再替贼子卖命,可是她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无可奈何啊。她这些年来做过多少事情让你们父子为难,甚至于有过危险我都知道。现在事情到了紧要关头,我也明白。你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望秋——,这个外甥女儿,我是无福消受地。”

楚老先生看着楚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夫人——”不是自己夫人的回护。望秋能在楚府猖狂这么多年吗?楚家父子可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楚夫人转头看了过来:“没有什么,她再亲还能亲过我的儿子、我的丈夫吗?而且,她不同于她的母亲,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蛇,而且想要她再做回人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试着纠正她多年,现在知道她是不可能会变好了。只她对一白的那份痴狂,不只会害了她自己,再任她下去,就是毁了我们楚家也不是不可能。”

楚老先生想了想道:“我看。也许可以让她到庵中去静修。”

楚夫人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丈夫这样说不过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了她一条生路,她哪里能不知道。楚夫人转身:“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楚老先生坐在了她的身旁,轻轻拥着她:“让你等得太久了,对不起。”

楚夫人看向窗外那一轮明月:“久,没有关系,只要我们能离开就好。”

夫妻二人相依没有再说话,窗外的月儿分外的明亮,照得两个人心情都好不了少。

朝廷的事情太让人累心了。楚夫人虽然好似避居了,但是她能不心系丈夫与儿子吗?她这些年也累坏了。

楚老先生要走的时候,楚夫人叫住了她:“关于莲儿,唉,当初真真是看错了她,你也不必再看到我的面子容忍于她。她现在哪里还把我放在心里?恨不得我死才是真吧。”

楚老先生拍了拍楚夫人地肩膀:“夫人,我们快要离开了,这些人与事儿都将与我们无关,还为些烦心做甚?”

楚夫人一笑:“也罢,不想它了。你也去吧,那个平郡主,倒真是个好孩子。”

楚老先生也笑了:“是啊,只是大将军不吐口啊。一切顺其自然吧。”

望秋在次日就被捉了起来,她不敢置信,不愿意相信。她大哭大闹着非要见楚一白,可是楚一白现在真真是分身乏术,就算是有那个空闲,他也不会来见望秋的。

楚老先生把望秋捉了起来,其实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不然,依她所为,二王爷等人定不会放过她的。

而那个莲姨娘也被牵扯了进来:让人去害伤病中的红衣,便是她给望秋出的主意。如此做,正是莲姨娘的借刀杀人之计,她认为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可是事情却败露在望秋已经不够聪明了——深陷单恋中的女人哪里还有聪明可言;望秋所找到的那个御医更不够聪明,贪财贪色的男人是最靠不住的。这两个人所为还有个不败露?

莲姨娘只能自叹:自己看错了人,把一个这样的事情托给一个被爱烧坏了脑子的人去做,败露了也是活该。只是,她自己也是因爱而成狂的人,她却不知道。

莲姨娘虽然被人关了起来,她还是认为事情不大,只要抵赖一下也就算了。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向对她容让的楚家父子这次铁了心,把她与望秋两个人都送到了庵中落发,名为修行实为监禁起来了。

直到落发完毕,不管是莲姨娘,还是望秋,她们都没有再见到楚家父子。

莲姨娘又哪里是安份认命之人?她千方百计地设法送出现信儿给侍儿,可是侍儿却早已经卷了她的金银之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遥快活了,压根就没有顾她这个主子死活的意思。

望秋和莲姨娘再也没有想出其它的法子来,庵中的老师太倒是很有法子对付不安心修行的年青尼姑们。望秋与莲姨娘吃过几次苦头后,终于不敢再兴其它念头,老老实实地开始每日里吃斋念佛了。

莲姨娘的绝代风华也不见了踪影:她现在就是一个半老的尼姑,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是。

但最最让人奇怪的是,莲姨娘二人已经落发有两日了,可是圣王等人却一直没有动静。楚家父子与大将军议了又议,都猜到事情可能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魏明的所做所为让圣王等人还真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要去杀红衣,而是因为他没有杀死红衣一干人让他们大大的吃了一惊——郡主身旁看来不只是有死士,而且还有高手相护才对。只是,一个郡主,还是一个半路得封的郡主,为什么皇上和太后会派了高手相随其左右呢?这个平郡主八成参与了清风山庄的事情,而且一直在与他们做对,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出来,这个女子岂不是心计太深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大事儿,被楚家父子与平郡主父女知晓了没有?

圣王等人心中非常的不安起来,而且魏明这一次胡闹得有些太大了,大将军找他的麻烦是一定的,问题就是救他还是不救?火药一直没有拿到手,到现在魏明也抵死不承认火药做出来了。但是,圣王接连几日接到的消息都不太好,好似朝廷的兵马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调度,但是朝中之人却无人知晓。是不是皇上已经知道了他要做的事呢?

现在起兵把握不足,而且魏明已经不能再保。那火药怎么办?思来想去,圣王决定让人去好好搜一搜魏明的家,看看他是不是把配方弄完了藏在什么地方。

最后,圣王等人决定什么不做——什么不做就已经是他们的一种做法了。没有他们保魏明,那魏明就是死定了。圣王考虑的始终是自己的大事儿。现在不是保不保魏明的问题,而是他要不要从速出京的问题了:如果楚家父子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还会容自己活着走出京城吗?

现在虽然还没有万事齐备,但是已经就绪大半儿,只要出了京,朝廷再想捉拿他,那就不可能了。所以,圣王为了自身的安全,起意想要出京了。

圣王与二王爷等人便加急秘密准备起来,如果再探到消息不好,他们就要立即动身出城了。借口也找好了,以打猎或是游玩的说法出城,儿子是要带上的,女儿与老婆吗?打猎带女人怎么可能?所以只好舍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二王爷心中有数后,接连两日都宿到了二王妃的房中,待她也是好了很多:他们这一走,这些妇孺就死定了。二王爷这样做,也算是因愧疚而做得补偿吧。

楚家父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楚老先生还好,楚一白与大将军一样,他们二人忙得已经就要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累的啊。楚一白与大将军白日里在郡主府中照看众人处理一些琐事儿,晚上大将军就会忙军中的事务,而楚一白与楚老先生要忙着布置京中的眼线与收集消息,在这个时候当然是要小心二王爷等人会逃离京中。

红衣的伤倒也没有大碍了,只过了一天热便全退了下去;贵祺也在服下丹药熟睡以后把魏明同他说过的话,同大将军等人述说了一遍,众人都有心怨他,可是他拼死救下了郡主,众人只好把怨气都出到魏明身上去。

三百一十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看到红衣的伤势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大将军放下心来,便与楚老先生设计去捉魏明。原本大将军他们打算不给魏明说话的机会——怕他死到临头乱开口说话,毁了他自己无所谓,如果有什么只言片语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那可是要死人的!

大将军和楚老先生打定主意,要当场让人刺杀了他;可是并没有用大将军他们动手,魏明自己在惊慌逃命时,不小心引爆了他埋在地下的火药,被炸了一个粉身碎骨——就如同他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除了地上有一个惊人的大坑外,魏明什么也没有留下。

大将军与楚老先生商议过后,只是回报皇上说魏明顽抗以至于被杀。皇上虽然对此人有极大的兴趣,但是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至于那一声儿巨响与地上的大坑,在楚老先生的有意引导下,便成了魏明获罪于上天的证据——仙人也容不得他。

又过了两日,红衣的伤势真的好了很多,创口已经开始要结疤了。红衣身子一好,便再也忍受不住,坚持要去探视众人,大将军等人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红衣一看到靖安,就又想起了大将军的话,又想起了楚一白这两日来的细心体贴举动,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躺在床上的靖安看到红衣来探望他极为高兴,红衣再三留意,感觉他谈笑间与往日也无不同。而萧云飞依然还是那个老样子,对红衣谨守礼节,一口一个属下,没有逾越本份的举止。

红衣探视过众人后,终于认定大将军是多心了,这几个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动了心呢?

时间过得极快,众人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萧云飞与来喜儿已经上差了。而靖安与贵祺也早早各自回自己的府中调养了,郡主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就连红衣没有回楚府去住,二王爷等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

红衣与楚一白之间有些不自然起来——只是红衣一个人不自然了,所以她没有再去楚府中做客。而经过这一段时间,军中也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把二王爷等人拿下了。

现在,大将军与楚家父子就等皇上的旨意,或是二王爷等人的举动了——如果他们敢反,那么立时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京中平静了起来,文武百官之间好似也融洽了很多。朝堂之上议事也没有再发生过,一定要争个脸红脖子粗才能罢休的事儿。看起来京中是一片祥和,但是平静的表面下暗涛正自汹涌。

倒是李府出了新鲜事儿,贵祺的两名妾室居然红杏出墙了!一时间这倒成了贵族间的笑料——贵祺虽然已经贬了,可是他们李家的侯爷爵位还是保留了下来,李氏宗亲依然认可英儿的身份,所以高门大阀的贵族们闲聊间,有时也会提及李府的事情:这可是绝好的反面例子,用来教育子侄再好不过。

李府的两名妾室的名字,贵族们都打听了出来:一个名香,一个名秀,香、秀二人一时间在京中名声大噪。

明秀身子早早好了,可是她想哄贵祺能够回心转意。可是贵祺却日日不在家中;后来,贵祺受伤后回家了,却是要人日日药啊、汤啊的伺候着,她哪里有这个耐烦的心思?再者,她得知贵祺是为了红衣差点儿把命搭了进去,她更是心里不痛快。

钱府的二夫人同明秀交情越来越好,不时的走动走动。三来两去,在二夫人的有意为之下,明秀同二夫人的一个表哥好上了,两个甚至有意要私奔逃到外地去过夫妻的日子。

香姨娘昏迷了许久后,在贵祺嘱咐了要延医诊治下,她也醒了过来,调养好了身子后日日无所事事,也是无聊的紧,想找说话地人也没有——二夫人同明秀交好,香姨娘当然也就和二夫人不冷不热了。

香姨娘也听说了贵祺受伤的缘由,再加上现在李府的情形,她自好了以后,对贵祺的心少了大半儿,李府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了。

也因为如此,香姨娘身子大好后日日都懒懒的,看上去倒像是真的老实了,老夫人看她似乎踏实了一些,便让她帮忙处置一下铺子的帐目——银钱当然不过她的手,老夫人实在是忙不过来。贵祺原本说不用老夫人再费心,可是没有几日贵祺便常常被魏明拉出去,家中的事情还得由老夫人拿主意。

谁知道,香姨娘就这样和铺子里的大掌柜好上了,而且好得蜜里调油,那大掌柜的已经闹着要休妻了——虽然他不能明娶明秀,但这也是表示一把忠诚不是?

香、秀二人的所为把老夫人气得病倒在床上好几日,她实实在在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最后连妇道都不过守了:香、秀二人让她把老脸丢尽了,是她做主为儿子娶得亲,可是儿子却因她们把家败光了不说,而且还把男人的脸面也丢了一个干干净净。

贵祺现在的想法与原来有些不同了,他原本不想送香、秀二人进官府——毕竟不是自己糊涂也不会迎娶这两个女人,如果她们不嫁自己,也许她们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但是,贵祺在查香、秀两个人的事情时,她们原来对红衣以及孩子们所做的事情都浮出了水面,并且,贵祺发现香姨娘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

贵祺想起了很久以前红衣说过的话,他不只是悔啊,他更加的恨,不是恨旁人,而是恨他自己。

贵祺最后只能决定把她们交与官府处置:如此做,她们是必死无生了。

老夫人没有回护明秀二人,还冷冷地道:“平白被你们污了我们府的清白名声儿!”

明秀听到老夫人的话后急怒攻心,她指着老夫人与贵祺就骂了起来:“我们污了你们府的清白?你真当你们府还是干净的不成?你以为你是什么尊贵的夫人不成?你真以为你当年的所为没有人知道吗?老侯爷为什么只有这么一个不成气的儿子?为什么?你说啊,你敢说吗?”

老夫人听到明秀说出来的话后脸色大变,急急喝骂着婆子们把明秀拖出去。但是明秀哪里肯乖乖的就这样去死?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行,她的叫骂使贵祺还是听到了诸如下药之类的话。

明秀二人还没有来得及送官呢,便有人打上了门来:香姨娘的母亲带着人哭闹着就闯进字李府。

香姨娘的母亲早就到了京城,她接到了自己表姐(老夫人)的信儿后便亲自上京了: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呢,她也不只是为了一个香姨娘而来。

表姨太太气冲冲的进了李府大闹了一场,指着老夫人道:“如果你敢把我女儿送上绝路,那我们也就没有了什么姐妹情份儿,我就要好好同你儿子说一说你当年的事儿,看看他要如何处置你这个老太婆!”

老夫人心虚不敢应表姨太太的话,只是气得脸色发青,不一会儿便被气得背过了气儿去。

老夫人被表姨太太一闹,病情越发的重了,贵祺的伤势刚刚大好,便日日在老夫人的床前伺候汤药,也就没有顾得上把香、秀二人送官;当然是老夫人不敢送了,她还真怕她的表妹会同她来个鱼死网破;当年的事情如果抖落了出来,那她还有什么面目见自己的儿子?

不过,最让他们难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把香、秀二人关了快一个月时,两个人几乎同时生病了,不得已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告诉贵祺与老夫人;她们二人居然都有了身孕!老夫人一听眼一黑又晕了过去:这孩子,绝不是贵祺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就算老夫人想不追究都不行了:再让贵祺咽下这口气儿去,是不是太窝囊儿子了?老夫人实在无法再拦着贵祺处置明秀二人了。

贵祺却没有处置她们,只是把她们自柴房中放了出来,关到了下人房里看管,一日三餐也不曾少了她们一顿,就是不说会怎么发落她们二人。

钱二夫人的表哥听闻明秀出了事情,早早就吓得躲到了乡下亲戚家,居然在那里经亲戚介绍与人定了亲后匆匆完婚了。当然,明秀现在还不知道这些。

贵祺得知了钱二夫人表哥的消息后,亲自抓了他来问他收不收明秀,钱二夫人的表哥被逼无奈,只能表示收了明秀——不然明秀会没命,就是他也会背个罪名且一生不得入仕了。不过,钱二夫人的表哥也有条件:明秀虽然能入门,但也只能为妾。

明秀现在只想逃出李府——日日被关在柴房中她哪里受过这些?虽然为妾她极为不愿,可是她认为凭自己的手段把那个嫡妻弄死、或是弄走不成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贵祺没有难为明秀,让她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使了个一乘小轿就送她去了钱二夫人的表哥府上。钱二夫人的表哥虽然同贵祺说好了,却不在府中,接了明秀进府的是他的大妇。在明秀的眼中,这个女人就是个乡下婆子,她哪里会惧怕大妇呢?

三百一十六不是不报,只因时候未到

自角门儿进了府中,明秀因为不满做妾,而且大妇见面儿就给了她难堪——让她在府门前就下了轿,还让她自角门儿进府,她哪里能服?所以她只是草草的同大妇见了礼。

大妇虽是村妇,可是家中却是当地的望族,明秀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她没有作声儿,使人带了明秀下去便做罢了——时间长着呢,何必同她争这一日这短长呢?

于是,让明秀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这个嫡妻居然是个悍妇,对于丈夫婚前就与有夫之妇有染,气得大病在床,连日来茶饭不思,而且非要同钱二夫人的表哥和离不可。钱二夫人的表哥千方百计的设法,最后都给自己的妻子跪下认错,才留下了这位夫人——他可是看上了人家的家财才迎娶了这位小姐:他的大妇,娘家中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并无子嗣。

不过,自此后钱二夫人的表哥却被管束得一点儿大气儿都不敢喘,更不要说去明秀房里了,就是看到她也假作没有看到;明秀同他见礼或是说话,钱二夫人的表哥哪里敢答?避明秀如蛇蝎,恨不能见不到她。

明秀呢?她哪里斗得过这个悍妇,不要说全府上下都是人家的人,最重要的是没有了男人的支持,她哪里还能翻得起风浪?她想要哄男人开心,可是在那男人的眼中,她比不上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更让他动心,所以,明秀只有被欺压的份儿了。

明秀日日要做足了妾室的本份才可以,少做了一样或是做错了什么,就少不得被罚。她入门三个多月后,终于“不小心”踩到了地上其他人“不小心”泼到地上的水——已经天气已经很冷,水在地上凝结成了冰;就这样明秀滑倒跌了一跤,她的孩子便这样没了。

钱二夫人的表哥却到房中去看明秀一眼也不敢。他只能假作不知道,而且还怕明秀找他哭闹而避出了府去。大妇看丈夫如此心下更是如明镜一样儿。她还能好好待明秀?所以,明秀将养了三天后便被支使到了下人房中住,并且马上就被安排了差事儿,她完全被当成了粗妇使唤。

如果大妇只做到这样,明秀还真要感谢大妇的大恩大德。但是,明秀要受得苦远不止是这样,只要大妇一有不如意的事儿,就会叫了明秀过去。轻则骂一顿,重则就是鞭笞。

明秀哪里还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骄气儿,她现在只盼着能平平安安地当一天差,不会被大妇叫过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苦些?累些?这些她已经不再计较了。

可是就算如此,那大妇也容不得她,最终还是找了个她的错处把她卖了出去才作罢。明秀被卖作了丫头——大妇如此折磨她半年有余,她哪里还有什么花容月貌?她现在就是一个粗使娘子了,就算大妇想多卖一钱银子也是卖不出来的。

范姨太太与儿子听说了明秀的事情,并没有像表姨太太那样到李府去闹将一场:贵祺所做非常对得起明秀,他们还有什么话能说?明澈只能打听着找到了钱二夫人的表哥的府上,表明想要把明秀赎回去的意思后,却被对方告知明秀已经卖出府去了。

明秀因为一年流了两个孩子,而且第二次没有好好将养,身子已经坏了。三天两头的就要病一场,主家哪里会喜?便连连被转卖,卖得次数多了,明澈哪里能找到得她?而且明澈还要读书的,不能日日只为了找姐姐什么也不做了啊。日时一长,明澈只能放弃回转了庄子。

范姨太太虽然常常挂心明秀,但是也没有什么法子可想了,再说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她自取。

明月已经嫁了,就嫁到了庄子旁的一户殷实人家为妻,虽然没有仆妇成群,但是小日子过得却有滋有味儿,比起明秀现在境况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了。

再说香姨娘。

同香姨娘有染的那个大掌柜是李府的奴才,是他看来李府一日不如一日,哪里还会把主子放在眼中?同香姨娘有染后虽然怕了一阵子,可是后来看贵祺因救郡主而重伤在床,但是郡主府除了送贵祺回府的那一次外,再也没有使人来探过贵祺,他的胆子便越来越大了,压根儿就不怕被贵祺知道了——他已经失势,有什么好怕的?

贵祺也没有同大掌柜的多话,让人把他直接送官了——如此欺主的奴才那还能留得?香姨娘听说后倒是流了两日泪,随后也就放开作罢了。那大掌柜不过就是一个平常的男人,又不是香姨娘眼中的贵主儿,她哪里会对此人有几分真心意呢?

倒是大掌柜的发妻听说后,日日到牢中于他送饭且哭得双目通红,甚至于卖了家中的房产想要赎大掌柜的一命。大掌柜这才有了丝悔意,妻还是极好的人啊。

贵祺对香姨娘这事儿却犯了难:不治她的罪?那么对得起被她打死的丫头吗?治她的罪,可是她有身孕在身,而且她的罪过都是自己纵容所为,自己有什么面目来治她的罪呢?也是因为贵祺有这种想法,才放了明秀一条生路,他当然也就不会对香姨娘赶尽杀绝了。

对于明秀与香姨娘的所作所为,贵祺统统认为是自己的错,是他自己对不起红衣,如果不是他糊涂,红衣与孩子又哪里会受到伤害。与其追究香、秀二人的错,不如自己去领罪更合适一些。

最后,贵祺想来想去,把香姨娘卖作了丫头。表姨太太这次没有打上门来闹,她自去找人牙子赎回了她的女儿。香姨娘被接回她母亲在京中赁的房子时,一心以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香姨娘赎是赎了回来,可是总不能让她在家生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吧?那家风还要不要了?所以,表姨太太又犯了愁。这日,表姨太太给宫中的文贵人写信时便把香姨娘的事情写上了,想问文贵人拿个主意。

文贵人看到信后便低头思索起来:这个妹妹真的一无用处了吗?当初让她嫁入侯爷府,原指望着有个帮衬,哪里想到她如此没有用呢。怎么能让她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尽份力呢?

想来想去,文贵人还真就想到了让香姨娘有用处的法子——她居然给香姨娘做了一个大媒:让她嫁给一个内监总管做嫡妻!

表姨太太看到回信也有几分不愿意,不过这个女儿还能嫁谁呢?嫁给太监虽然过守活寡苦了些,却也比嫁给个屠夫强吧?一个屠夫不能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好处,一个内监总管却是有些用处的。想到这里,表姨太太便拿了文贵人的信去找香姨娘。

香姨娘听说后死活不同意:这不是让她守活寡吗?她的哭闹只换来她母亲的一记耳光:“你不去?你还能嫁给谁?你自己做下的丢人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么嫁人,要么就自取一根绳子做了断吧,也省得活着丢我们家的脸,也省得我日日为你操心!”

香姨娘被她的母亲打了以后,闹得更厉害,先是不吃不喝,后来看这样做也无用,便真得取了一根绳子假作要上吊——当然是被人发现了,她的头都没有套上去就被救了下来。

表姨太太想来想去,真的逼死了这个女儿也不行,活着的女儿总会有些用处的,死了的女儿只会花费她的银子:就是草草葬了她,不也要买一口薄木棺吗?

表姨太太便又写了信送进了宫中。文贵人的回信却措词极为严厉,并且把利害关系也同表姨太太说了个清楚明白:嫁,那么她的地位得保,他们家在当地的声望也得保;不嫁,那这个妹妹还能嫁给什么人?还能为家中做什么事儿、争取到什么利益?

表姨太太并不是文贵人的生身之母,对于文贵人的话也不敢太过相强:她的丈夫还要看这个女儿的脸色,她又哪里敢说些什么?

而且文贵人所说,在表姨太太看来也是极为有道理的,想来想去就决心一定要让香姨娘嫁给那个太监总管:女儿反正也不是只有这一个!而且这一个已经臭名在外,就像文贵人所说,那内监能娶香姨娘,也是看在文贵人的面子上,否则哪个会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家?不把香姨娘嫁给太监,难道要养她一辈子吗?

香姨娘如果嫁给那个内监,至少文贵人会在宫中好过一些,说不定能得皇上多宠幸两次得了胎,那他们一家人便可以鸡犬升天了。

表姨太太拿定了主意后,便让人置办香姨娘的嫁妆,她对香姨娘言道:“我打发了你便可以回家了,出来这么久家中那几个狐媚子会不会勾引你爹我还不知道呢,不是因为你,我哪里能离开家。唉,希望你爹没有让那几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心窍才好。”

香姨娘依然就是咬口不同意嫁给一个太监,最后又使出了那一招求死的把戏,可是表姨太太救下她后却说:“想死?可以啊,只是也要嫁过去才能让你死!你死也要死在那人家中,你死了以后也是人家的妻!”

三百一十七香姨娘的下场

香姨娘听到母亲的话,终于知道母亲是铁了心,不会再替她多考虑了,她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嫁了那个内监。

这个内监总管会娶香姨娘,却不是为了面子,看中香姨娘却是因为她肚中的孩子:太监不会有子嗣的,他却是家中的独子,当年迫不得已净身进了宫,现在却想有个孩子可以继承他家的香火。

话又说回来,太监的身子不全,其中有不少人的心思也歪曲了。这个太监便是当中的一个人,不然又哪里会想到这样的法子来继承香火?能同文贵人做这种交易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呢?文贵人为了在宫中可以再爬一步,便把妹妹送入了魔掌中——这些太监迎高踩低是习惯了的,又哪里会把文贵人看到眼中。

香姨娘刚刚嫁过门来,太监待她还是极不错的,要吃有吃是要喝有喝,穿衣用度哪个也没有少了她的。而且太监同她说话那也是轻声细语,时时问她可有不舒服,倒也让香姨娘有了那么一丝丝安份下来过日子的心思。

时日一长,香姨娘便不再这样想了,她以为这太监好欺便有了别样的心思,只是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倒也做不出什么来了。

香姨娘不安于室,太监当然看在了眼中:太监可都是人精儿,能混上总管的,哪个不是惯会看人眼色、脸色行事的人儿?不过太监却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还是如往常一般待香姨娘。

香姨娘更加的不把太监放在眼中,行事越来越放肆无礼,不过好她的好日子要尽了:因为就要临盆了。

自她生下了孩子后,太监一下子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对着香姨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而且孩子也不许香姨娘见,不要说让她抱了。

香姨娘当然不同意,她哭闹不休,但是太监一句话就堵了她的嘴:“女人家的妇道你都不守了。我能放心把孩子交给教养?好好一个女孩儿被你教成什么样儿的还真是难说呢。”

太监先是不再让香姨娘处置家中的事情,然后便不再给她银钱花用,最后甚至开始打骂香姨娘。香姨娘当然要反抗,没有想到这个太监虽然瘦,但是力气却大得很,看到香姨娘不服,便把她打了一个遍体鳞伤才罢休。

同太监比起来,当日贵祺打人的时候,那只能算作是给她们挠痒痒。自打了香姨娘一次之后,太监大人只要回家。除了同孩子亲热一番、逗孩子玩玩之外,就是以折磨香姨娘为乐。而且他所想、所用的法子都匪夷所思,让人根本难以承受。

香姨娘不堪受辱也反抗过,可是太监打起人来没有半点儿怜惜。不,打她的时候要说那太监是很兴奋的。不过三个月,香姨娘便已经不成人形了。

香姨娘实在受不过了,便设法给宫中的姐姐文贵人写了信,也给她的母亲写了信。但是文贵人压根儿就没有收到她的信;她的丈夫是宫中的太监,她的信儿又怎么会到得了文贵人手中呢?

太监得了香姨娘的信后大怒,回家就暴打了香姨娘一顿,然后当晚还再三的折辱于她。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香姨娘终于疯掉了——而这个时候,香姨娘的母亲为了她给文贵人写的信才刚刚到京,当然也被太监给拦下了。

即使这样太监也没有放过香姨娘,平日就把香姨娘关起来,想起来就使人带了出来取乐。而她所生的女儿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她的母亲,她只认这个太监为父。

贵祺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明秀与香姨娘后来落得了什么下场他根本不知道,因为他已经不在京中了,他去了哪边——老夫人当然不知道,她认为儿子是出去谈生意了。

钱府的二夫人对于表哥的事情并不知情,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只关心她自身的事情。

钱太太的肚子一日日见大,转眼间便已经七个月大了。钱太太更是感觉累得很,常常一动也不愿动。她的手脚已经肿了起来,大夫来了看过说这是正常地,是因为有孩子所致,生下孩子后就会好起来。

钱太太现今哪里还能料理府中的事情,钱编修也怕累到了钱太太,再加上对二夫人非常的信任,便把府中的事情又一次交到了二夫人手上。

而二夫人也在准备第二步了:她要弄掉了钱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才能真正安乐。

二夫人当着钱编修的面儿时,更加小心在意地伺候钱太太,更是在钱编修跟前说尽了钱太太的好话:姐姐如何如何地待她好,姐姐如何如何的心善等等。

可是在钱编修看不到的时候,二夫人却开始给钱太太脸子看了——钱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她当然已经全部换过了,只余一个环儿是她换不了的。

二夫人还趁人不在时候对钱太太冷言冷语,说些极难听的话儿给钱太太听。

钱太太当然受不住,便时常会掉泪,有了几次后,钱太太便忍不住把这几日二夫人的所作所为说给了钱编修听。钱编修听了之后并不以为然:“太太,你一定是累到了,多休息一下便不会这样乱疑心了。”

钱太太听到后心里更是难受,便不再同钱编修说了。而二夫人却越发的变本加厉起来,钱太太除了自己伤心忍受之外,没有其它的法子可想。

环儿看到钱太太落泪后,便再三的劝钱太太把事情同老爷好好说一说,然后不要再让二夫人当家的好——她不当家的时候还是极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