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巍看着伊鸣，微微点了下头，抱过孩子，对伊鸣说道：“别累着了，收拾一下就过来休息会。”伊鸣还以一笑，走进了房间，开始收拾屋子。而崔巍则抱着孩子坐在了阳台的靠椅上。
他看了眼怀中的孩子，又望向远处的大海，心里有些内疚。
这房子是当年上大学的他相中后，爷爷为他买下的。那时的他并不在乎房屋的面积有多大，他在乎的是这里的环境浪漫，一室一厅的格局正好够他泡妞用。这房子在他大学时，只陪他渡过了短暂的一年，便被弃之不用。因为路程离大学实在远了点，先期追求浪漫情调的他，很快转移为实际派，在学校附近租住公寓更适合他那时的生活节奏。
婴儿床是伊鸣身孕九个月的时候，他偷偷买来放在这里的。
那时坐在杂乱的屋子里，盯着婴儿床，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得了妄想症，他居然很想她生孩子，然后将别人的孩子放在那个小床里。
这个女人他曾想躲得远远的，可是现在越靠近她，他就越被她吸引。他知道，这一次平平淡淡的感觉，才是真正的爱，不同于以前那些短暂的爱情，来得疯狂，来得炽热，他与那些女人的卿卿我我，似乎都是在做戏，注定了短暂，尽管每一次都是轰轰烈烈。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淡然，竟让他的心学会了牵挂，他会在办公室里担心那个女人，会挂念着那个大肚子的女人正在家里头干嘛，更会在时不时的夜生活放荡中，突然涌起想回家的感觉。
只因为他想见到她。
他想对她说爱，可是这样的倾诉却难得要命，因为他们之间有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有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却依然为他存在的男人。而最可恨的就是，那男人是他的好兄弟，好哥们。
他不是傻瓜，他看的出伊鸣爱着江牧，无可救药，彻头彻尾的爱着那个男人，他甚至有些恨江牧，为什么要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刻，去寻找她，让她爱他，即使他死了，也要扎根在她心里，留下她和孩子痛苦的生活。
他始终搞不明白江牧的心情，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更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她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他生子，毫不后悔，一点埋怨都没有，他更想不通的是，他居然会因为这么个女人，跟自己的往昔过不去，而甘心情愿的陪在她身边，守护她，守护着她的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是承诺，还是爱，还是他和小牧一样，一直藏在心里的内疚。
他搞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抱着孩子，他的心情格外的压抑，远处天空下的海水湛蓝，他的心情却被忧郁的灰色包围着。
那看不到希望的灰色，那找不到路尽头的灰色，仿佛是大雾，包围着他，让他找不到她的身影。
低下头，他贴在孩子的小被褥上沉重、大口地喘息着，好像有什么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变得不顺畅。
感觉有只手轻柔地放在他的肩上，他听到她担心的话语，“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哪里不舒服。”
抬头看着伊鸣，他将孩子递给她，说道：“我来干活。”然后一把搂抱住接过孩子的伊鸣，圈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和孩子，永远都别离开我。”
撂下这句话，他的手松开了，拿着工具开始继续打扫着屋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搞的有些迷茫的伊鸣，抱着小睿坐在他刚坐着的躺椅上，回忆着他片刻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如果他说，你，永远都别离开我，那么她不会感动，可是他说的是你和孩子，永远都别离开我。
伊鸣看着崔巍收拾房间的高大背影，委屈的想要哭。
如果她没有遇到那个江牧，她一定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可是现在的她心里有个江牧，难道她该欺骗自己去爱这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吗？
紧紧攥着孩子的被褥，伊鸣远眺不远处的海面。
这是她第一次看海，很宽很大的海，以前的她，只是在电视里见过海而已，这一次，那美得像是蓝色绸缎的海就在她的眼前，让她的心一下子变的很宽，很宽。
小牧，你在哪里？你看到了那片海吗？
你说海里会不会真的有美人鱼，会不会真的有巫师，也许我也可以去跟她交换，用我的声音，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去跟她交换，交换你的生命。
小牧，如果你还活着，如果我已经瞎了，我已经聋了，我已经哑巴了，你还会再爱我吗？
你会不会像你父母那样，来抢走我们的孩子，留下我孤独的一个人活着。
小牧，你说过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爱着我，你跟我结婚，只是因为你爱我，绝不是因为你想我为你传宗接代，是不是这样的？还是，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你又一次欺骗了我．．．我却还守着我们的孩子。
合理的交易
夜晚，伊鸣将小睿放进了婴儿床后，看着屋里仅有的那张双人床犯了愁。
他睡在哪里？
她走到客厅，他在看电视。
看着崔巍，伊鸣轻声问道：“你晚上怎么睡？”
崔巍寻思了下，关掉了电视，看着伊鸣说道：“我能不能跟你挤一下？”
伊鸣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只转身走回了房间。
虽然房门没有关，但是他知道她拒绝了他。
他愤怒的想要丢掉遥控器，可是他却没有。几乎可以说是非常沮丧地，他躺倒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也许她彻底生气了，也许明天早晨她就会带着孩子离开，为什么他会蠢到在这时候对她说这种话，今天一天他的表现还不够奇怪吗？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时刻，让他的狼子野心□裸的暴露在她眼前。
这一次，他彻底的失败了。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这一刻竟有了一种想要哭的感觉。他想冲进去抱住那个女人对她说，对不起，忘了我刚才的话，可是他知道这一刻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不管他再做什么，都只会更进一步的刺激到她。
失望地看了眼卧室，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见鬼，这日子真他妈的见鬼！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咆哮着。
昏昏沉沉的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什么在推动他的身体。睁开乏力的眼睛，他看到了伊鸣。
“进屋来睡。”
她的声音很轻，但也很清晰，清晰的让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轻轻走回卧室，崔巍从沙发上慢慢起身。
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在怀疑自己片刻前有没有听错，犹豫了一下，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就见到了已经空出一半的床。
害怕自己听错，他在门口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伊鸣用手指指身边的空位轻声说道：“睡这里。”
崔巍寻思了下，走进了屋，躺在了床上。
屋里除了小睿均匀的呼吸声，就剩下他们两人那并不匀称的喘息。昏暗的夜灯下，虽然房中的隔音不错，海浪声却也徐徐入耳。
崔巍实在忍不住，一个侧身搂住了伊鸣。
“你是我合法的妻子。”他轻声说道：“我可以忍受你心里爱着别人，可是我不希望你去做什么贞洁烈妇，为谁去守一辈子寡，更何况就算从法律上来讲，你们也没有结婚，你甚至连他正式的妻子都算不上。如果你真爱他，就该更好的对自己，让自己的下半辈子和孩子都有个好好的家，那才是对他爱的表现。为他放弃你的未来，我并不觉得这就是什么高尚的情操，甚至有什么意义。人生应该是丰富多彩的，我们谁都没有权利去主动为它划上一个终止。”
他看着伊鸣的眼睛瞪着天花板，他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不是想占你便宜的男人，如果真的很想那么做，我用不着等孩子出生，我有足够的钱可以让我挥霍，让我去找各种各样的女人，可是我现在只是想要个完整的家。跟你一起，跟孩子一起。”
“你帮了我许多的忙，对于你来说，也许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我来说，那些却足以让我感激你一辈子。你说的话我也有想过，我知道你对我、对孩子都很好。当初，你说我们结婚只是为了让这个孩子生下来能有个正当的户口，能顺利的上学，这些你都做到了，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我们再这么拖累你的话，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为了我们，你甚至连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都没有。”
“你们就是我的家。伊鸣，只要你肯答应，你就能再为我生个孩子，可是我要你自愿，你出自心底的自愿，而不是为了什么愧疚感而做出的交换或是补偿。”
“我．．．”
“我会好好跟你过日子，我也会好好对你和孩子，我只希望你明白，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一家人。以前发生的事，我不会在意，我没有傻到去和一个不存在的人计较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认真做我的妻子。”
伊鸣没有回答，但是细心的崔巍却看到了伊鸣耸起的眉头。
用胳膊支撑起上身，他盯着伊鸣的脸问道：“就当说心里话，你有什么也都说出来，我们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结都解开好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崔巍的脸，伊鸣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脏，谁都配不上。小牧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五年前我们的相遇，他说他爱我，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也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也知道，一个女人被男人换来换去的，那该有多脏。我并不觉得谁会爱我，从五年前我就在想，也许那些所谓的爱，都是一种交换而已。”
“你有多脏？”崔巍趴在伊鸣的身上，捧着她的脸问道，他感觉到身下的伊鸣身子在紧张地摆动着。
“别怕！”他看着她写满慌乱的眼睛说道：“记住，我是你的丈夫，合法的丈夫，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怕。按照你刚才的逻辑，那么那些被我玩完甩掉的女孩，也都肮脏了，那么我该为她们，为自己的青春去负责，全去把她们娶回来？我也愿意这么做，可是国家不允许，我只有拥有一个女人的权利。那些青春岁月，我们谁都不可能十全十美。世界上也从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或是事物存在。你爱着你心里的人，我爱着我眼前的你，我不是什么伟人，却也不是什么小人。当初将你留下，的确是小牧突然之间的离开，给我生活带来了巨大阴影的选择。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就这么没了，好好照顾你，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当我喜欢上你，照顾你就不仅仅再是对小牧的承诺了，以前我只想按照答应小牧说的那样，让你们母子不会受苦，现在，我想做的却是让你们母子，后半生都快快乐乐的，只要我能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冻着。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可是这样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以前的那些女人，我从没有这么说，因为我只要给她们钱，就能搞定所有事情。我知道，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们在一起。跟你和孩子。”
说完这番话，崔巍看到伊鸣哭了，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淌了下来。
崔巍用手为她擦着眼泪，唇也在此时向伊鸣的嘴唇轻轻触去。
“你真的不是敷衍我？我只想要句真话。”伊鸣低声呜咽，“你要我的身体，我给你，你帮了我们母子这么多，你想要它我给你，就当是报答你好了，可是我想听的是真话，我不想任何人再因为种种原因敷衍我．．．”
“我用不着敷衍你，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怪我和小牧．．．你真的肯接受这个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说过，小牧已经离开了，我没有蠢到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去争抢些什么。如果现在小牧还在的话，我也会跟他面对面的说我喜欢上了你，我不想伪装些什么，太累了。”
伊鸣泪眼朦胧地看着崔巍说道：“这值得吗？”
“从来都没有值不值，只有爱不爱。”
“那么你会不会后悔，以后，等我们老了，或者哪天我做了什么你不高兴的事情，或者孩子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会不会后悔？”
认真地看着伊鸣，崔巍将唇移向她的眼睛，慢慢亲吻着那些微咸的泪水。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去做个公证。”他轻语道。
“我不要什么公证，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请你至少给我和孩子留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就当我无耻，什么都没有的跟你交换。房子太贵了，什么都贵，我自己一个人真的很害怕，我养不起我和孩子，我怕孩子长大了管我要吃的，我却没钱买给他。”
崔巍默默地看着伊鸣的眼睛，再不说话，而是用自己的吻，慢慢温暖她灰暗的心情。
他做的公证
一大早，崔巍就离开了，看着他匆忙地穿上衣服，淡淡的一声：“我先走了”，随后离开的背影，伊鸣说不出心里有多难受。
男人，真的是可以一扭头，一转身就会忘记所有的人，昨夜他还那么温柔地亲吻她，今天清晨却已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走的利落，走的淡然。
伊鸣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她告诉自己，其实她早已生活在一桩桩交易中，对于未来，她根本不用去幻想什么，因为老天爷似乎没有给她任何幻想的余地。
这个早晨，她除了又一次收拾屋子，就是抱着小睿坐在阳台上看海。
中午，他没有回来，她自己一个人吃着午饭，吃的很安静，也很习惯，因为即使没有搬来这里，他中午也是极少回来吃饭的。
下午她在床上逗弄着小睿玩，然后看着他呼呼大睡，心里又变得空荡荡的。白天的海浪声，没有夜晚那么清晰，可是白天照进屋的阳光，却异常的温暖，让她可以搂着孩子，在暖洋洋的光线中，昏昏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鸣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拽她。睁开眼看去，她看到了回来的崔巍。
他的脸上有一处泛着青，脖子上还有几条细微的血痕。
伊鸣皱起了眉头。
崔巍对她点点头，示意她跟他去客厅，以免吵到了孩子。
伊鸣起身，跟着崔巍走到客厅，脚步还没有站稳，就被他紧紧搂住。
在他怀里，她静静待着，直到这长久的沉默让她再忍不住好奇，抬头看向崔巍的脸庞。
“怎么了？”她小声问道：“脖子上怎么回事？”
“我回了趟公司，他们在那里。是她挠的。”崔巍淡淡一笑回答道，他刚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伊鸣浑身一个哆嗦。
“别怕。”将伊鸣搂抱得更紧，崔巍说道：“我在，有我在就没问题的，什么事都没问题。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们扛着。”
感觉到怀抱里一阵磨蹭，崔巍看到伊鸣的头顶着他的胸膛，不住转动着，那感觉就像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怎么了？别怕。我会陪在你们身边的。”
“他们会不会跟来？抢走孩子？”伊鸣的声音抖得厉害。
“我有那么笨吗？”崔巍用手轻轻抬起伊鸣的下巴，说道：“我会粗心到那个地步，让你和孩子面临危险吗？”说完这话，他低下头，在那张担惊受怕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我去拿药，给你擦擦伤口。”
“不用。”崔巍淡笑，然后搂着伊鸣坐在沙发上说道：“给你一样东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个存折放在伊鸣的手里。
“这间房，还有我第一次带你去的那个房子，我今早都已经做了公证，送给你，也去产权那里做了过户登记的手续。这张存折是以你的身份证开的，密码是小睿的生日，这些你都拿好了，等房子过户好了，我再把房产证给你。”
“我不要。”伊鸣忽地落泪，“我昨天晚上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崔巍将伊鸣搂在怀里说道：“我也不是个喜欢为女人做傻事的男人。这两处房子都是我以前在外鬼混时置下的，过户给你，是提醒我自己，以后有家有老婆了，要按时回家。我只想你知道，这一次我是认认真真的对待你。”亲吻着伊鸣，崔巍说道：“我会对你和小睿好，我也希望你像对待小睿一样，对待我们的生活。”
“我答应你！”伊鸣泣不成声，然后把存折、公证文件放置一旁说道：“这个你都拿走，我不要，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需要一个帮我管家的妻子，我需要一个善良对待我和孩子的妻子，这个东西你不帮我拿着，不帮我管着，我又怎么会放心得下？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不是吗？”
伊鸣的泪忽然间流得更急。
“怎么了？”
“如果我并不像你心里想象的那么好，我心里始终都装着别的男人呢？”
“如果现在你就能轻易的将小牧忘掉，我又怎么会轻易的把我这个家交给你？你心里有谁并不重要，正因为你的心里还在为别人难受，所以才会让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和你，需要的是时间，一个让你了解我，爱上我的时间，一个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即使是漫长等待后才能赢来的爱，也一样会继续等下去的决心。”
亲吻着伊鸣，崔巍接着说道：“我今天一天都在挂念你和孩子，等这件事淡了，我就叫爸妈回来，看看你看看他们的孙子。”
在他怀中的伊鸣点点头，就听他又说道：“有你在身边，感觉真好。”
看着她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崔巍笑了。
他想要个完整的家，比他预料的要早，在他还年轻力壮时，他已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他本以为那种情况最少也要等他四十岁以后才会出现，没有想到的却是，整整早了二十多年，他已经拥有这样的家庭了。
坐在屋内一角，静静看着妻子带着孩子玩，那该是多么幸福而又美好的事。
此刻，他亲吻着伊鸣，虽然他清楚伊鸣给他的吻，可能还是一种内疚的交换，可是他坚信，只要共同生活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让这个女人，全心全意爱上他。
人，总是在跌跌撞撞中长大，他崔巍从不在乎过去是什么样子，他更在乎他们的未来。他清楚的知道，不管他崔巍会不会出现在伊鸣的人生道路上，她都应该坚强下去，再去寻找一个春天，而不是过早的让她生命的颜色，过度单调，乃至凋落。
人的生活中，总是有一些人在慢慢失去，也总是有些人慢慢出现，因为他们的相互交集，世界才有了这样的家那样的家。现在，他只希望他的爱能感动伊鸣，让她在失去江牧的悲痛中，好好珍惜这一份的爱。
他藏在心中的，迟到的爱。
对他的应允
接下来，比伊鸣预料的好很多，崔巍和她几乎可以说是幸福、美满地过着日子。
就好像是在兑现他所有说过的话，即使在他看到伊鸣拿着江牧写给她的小诗，一个人发愣时，崔巍也不会对她恶言相向，反而会把孩子抱开，轻轻关上门，让她一个人在安静的环境中，回忆过往。他的默许，让伊鸣深深感动。
“对不起，我会尽量不再看。”她对他说。
“为什么不看呢？”崔巍问道：“小牧难得正儿八经的写些东西，更何况又是专门写给你的，为什么不看？”
原本只是无意的一句话，当看到伊鸣眼里滚出泪花时，崔巍急了，“怎么又哭了，快别哭，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伊鸣摇摇头，泪却始终没有断过。
“小鸣，把他的诗整理好，然后你自己也写几首，我知道你能写得好的，”看着怀里抱着的小睿，崔巍说道：“我想掏钱给你们出本诗集。也给小睿一个永远的纪念品。那诗集里的诗，是他爸爸妈妈写的，留给他的。”
伊鸣抬起泪光婆娑的眼睛，看着崔巍说道：“我给你生个孩子好不好？我欠你实在太多。”
崔巍轻轻拍着孩子的手略微一停，看着伊鸣说道：“等你心里没有再欠我什么的念头时，再给生我孩子吧。你现在这样，只能让我心里更加不安．．．伊鸣，我想告诉你，其实你什么都不欠我，你也从来没欠过我什么。”
抓住崔巍的胳膊，伊鸣说道：“你对我好，我知道，只要你．．．”
“只要我什么？”崔巍看着伊鸣说道：“说下去。”
伊鸣哽咽着，却没有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