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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跟随公主多年的心腹宫女,一席话立刻就让安宁公主安静了下来。“你说的也是啊...唉...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有那个什么焦躁期...”

  “哪儿能啊,公主您看起来顶多十八岁。跟郡主站在一块儿,指不定会被认成是孪生姐妹呢。您也,就别胡思乱想了。就算心神不宁,那也是因为天儿热,没休息好的缘故。”锦溪倒是个会说话的,三言两语就让安宁公主重展笑颜。

  “锦溪你这张嘴啊,该不是抹了蜜了吧?”

  “哎呀,被公主您发现啦?”

  咯咯咯咯咯...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安宁公主心里的那点儿惆怅,也随着这笑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几日,谢荣华正跟着安宁公主学着管家。往日偷懒也就算了,被父亲大人耳提面命了一番,不得不勤奋起来。午歇过后,便带着红妆红绸两个丫头过来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与女儿听听,也好一起高兴高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丫鬟见到郡主驾到,忙掀起湘妃竹帘,恭敬地将她请了进来。

  “是骄阳啊,快些过来。”安宁公主一脸慈爱的朝着爱女招了招手,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谢荣华凑到公主母亲的身旁,亲自拿起一柄如意簪插到她的发间。“娘亲到底偷吃了什么秘药,竟能保养得如此年轻?”

  “哎哟...你这张嘴怎么跟锦溪一样,尽找好听的话来哄母亲高兴。”安宁公主嘴巴上嗔怪着,笑意却直达眼底。

  哪个女人不喜欢青春永驻?不管说话的人是否真心,都叫人无法掩藏内心的喜悦啊。

  “娘啊...女儿可是个实诚人,说的可都是真的...”谢荣华勾住母亲的肩膀,与她一起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里。“您瞧,女儿往您身边儿一站,都被您给比下去了!”

  “你这丫头...”安宁公主戳了戳爱女的脑门,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母女俩相互打趣了一番,这才回到正题上来。

  “骄阳,你来帮母亲看看。这些个名门千金之中,可有适合你大哥的?”安宁公主把爱女叫过来,为的就是替她拿个主意。

  这公主府里,男人们是不会插手后宅的事情的。所以,安宁公主只得将头脑聪明鬼主意最多的宝贝女儿找来商量对策。

  谢荣华翻看着手里的几张小像,差不多都一个样,都是按照安宁公主要求的贤良淑德的标准来找的,只是个人擅长的有所不同罢了。

  这些个中规中矩,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大家闺秀,她那文武全才又老实耿直的大哥恐怕一个都瞧不上。

  “怎么,很那抉择么?”安宁公主见女儿沉默良久也不吭声,还以为她也犯难了呢。

  谢荣华将那本名册往桌子上一扔,端起锦溪姑姑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觉得,这些都不怎么样!”

  “不会吧...这些已经是通过层层筛选过了的...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德有才德...怎么就一个都看不上呢?”安宁公主表示很纳闷儿。

  谢荣华将那名册翻看,随手指了一个,说道:“这个鲁国公府的长孙女,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惜行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这个忠毅侯府的大姑娘,才学倒是不错的,就是胆子小了点儿。据说看到条毛毛虫,都能吓得三天下不来床...”

  “还有这个尚书府的嫡女,根本就不是什么才女,她的那些锦绣文章,都是她身边的丫鬟帮着张罗的...”

  安宁公主是越听嘴巴张的越大,她千辛万苦寻来的媳妇人选,竟然都是这般货色!看来,那媒人果然是不可信!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这二十来号人里头,不会连一个好的都挑不出来吧?”

  谢荣华真的不是有意打击母亲大人的积极性,而是这些所谓的名门千金,大都是被人抬举而扬名,真正合乎条件的又能有几个?

  “娘...其实,并非只有高门嫡女才能与大哥匹配。我瞧着啊,有些小门小户的千金倒也不错。性子不会太傲,也有才貌双全的,还知书达理。再者,以大哥沉默寡言的性子,若再娶回来一个寡言少语的,那还不把人给闷死。所以啊,还是娶个性子活泼点儿的姑娘互补好。”谢荣华一边喝着桂圆红枣茶,一边与安宁公主沟通着。

  活过一世,她明白了很多道理。并不是门当户对,就会有好姻缘的。前世,她的两位兄长都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结果脾性相近,都没什么好结果。故而,这门第她倒是并不怎么看重。

  夫妻之间和和美美,相敬如宾,才是最重要的。

  安宁公主听了不由得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依你之见,哪家的姑娘比较合适?”

  谢荣华摇了摇头,很无辜的耸肩。“这个,女儿还真不知道。女儿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认识的闺秀也就那么几个。不若,等荷花开了,母亲也弄个赏花宴什么的,将京里三品以上官员家里的小姐都请来热闹热闹?”

  “这个主意好!”安宁公主一拍巴掌,叫了声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母亲怎么可能没想到,不过是考验女儿呢...”谢荣华每时每刻都不忘奉承一下她的母亲大人。

  毕竟,女人都是要哄得。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

  果然,安宁公主娇嗔的瞥了她一眼,眼睛都笑得眯成缝儿了。

  解决完了谢卿洛的事,安宁公主不得不旧话重提,说到了谢荣华的亲事上。“骄阳,你皇舅舅的那些儿子当中,当真没有一个看中的?”

  不怪乎公主如此重视,宫里的娘娘们三天两头的旁敲侧击,都想让谢家主动地向皇帝提起。

  毕竟,那储君之位,还是很诱人的。

  “哦...宫里的娘娘们又派人来问娘亲的意思了?”谢荣华眨了眨眼,不用多想就知道了她的言外之意。

  女儿的聪慧,安宁公主从不怀疑。只是,反应如此迅速,也太诡异了吧。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一直没什么来往的小姑,居然也给她下了帖子,让她带着骄阳进宫一趟。“你姑母前些日子下了帖子,让娘带着你进宫一趟。说是,想娘家人了,你皇舅舅也准了。”

  谢荣华拧眉,这个没什么印象的姑姑,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那母亲的意思呢,希望女儿嫁给谁?”

  “事关你的终身,娘怎么能替你做主!”安宁公主的反应,让谢荣华有些意外。

  谁家女儿的亲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前世,母亲斟酌了许久,直接将她跟楚昀欢撮合在了一起。这一世,怎么会放手让她自己做决定?

  安宁公主见她久久不吭声,不由试探的问道:“骄阳,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隔壁的那位?”

  谢荣华正漫不经心的喝着红枣茶呢,被母亲这么一问,差点儿没给呛到。“娘...怎么会这么想...”

  “平时也没见你跟哪个皇子走的近...倒是这大皇子,似乎跟你挺熟的...”安宁公主不愧是过来人,对男女之间的微妙感情很是敏感。

  两个小辈都是她喜欢的,若真的能够配成一对儿,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只是,与皇兄的那个约定,怕是不好办。

  谢荣华低头饮茶,努力的维持着漠然的表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握着杯盏的手有多么的用力,耳朵有多烫。

  “骄阳...你可要想好了...若是嫁给他,将来的日子怕是很艰难。”安宁公主虽然看重女儿的心意,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皇兄默认那个传言,骄阳若真的是太子妃内定人选,那么一旦嫁给大皇子,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以大皇子的实力来说,的确不能其他皇子相比,就算是与谢家有关联的三皇子,在皇兄的眼里,怕是也比他要高不少,更别提同样有着嫡出身份,有世家大族出身的王氏一族撑腰的四皇子。

  想到王皇后愈发频繁的召见,安宁公主就觉得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谢荣华别扭了一阵,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那娘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他,她没有明说,但屋子里的人都明白是代表了谁。

  红妆红绸见主子竟然大方的承认了,不由得都低下头去,嘴角都抽的没边儿了。我的好姑娘啊,您怎么就不能正常一些,稍微矜持一些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大咧咧的讨论自己未来的相公,合适吗?

  起初,安宁公主也是一怔,等到回过神来,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骄阳,你真的...真的...你们...”

  莫非早就看对眼了?

  当然,这话公主可不能说。她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呢。嗯,打死她都不能说出口。

  “相比起那些个心思叵测的,倒不如找个身家背景简单的。”而且,还不用伺候难缠的婆母,不是么?

  安宁公主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正从屋顶飘过的某人,听到下面的讨论声,一个不慎,差点儿没从半空中摔下来。前几日说要夜会佳人的,尚未来得及执行,就被别的事情给搅乱了。如今好不容易赶回府,却听到这么重要的讯息,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谢荣华的回答,让他的心飘乎乎的,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她话里的意思,是下定决心,决定嫁给他了吗?

  他这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就快要实现了吗?

97月下交心

  夜风习习,为炎热的夏季带来了丝丝凉爽。

  谢荣华泡了个花瓣澡,洗去身上的疲乏和粘腻不适感,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因为已经入夜掌灯,故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制中衣。

  “红妆,羊角灯太暗了,再去取两盏灯过来。”谢荣华临睡前都有看书的习惯,今夜也不例外。

  红妆将桌子上摆放的油灯取了两盏过来,放置在床榻跟前的案几上。又走到窗子前,将木棍取下,这才回到谢荣华身边,继续打扇。

  谢荣华看书的时候,不喜人打搅。红妆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却也不敢坏了主子的规矩。

  “怎么,有话要说?”谢荣华何等聪慧敏锐之人,自然察觉了这丫头的不对劲。

  红妆轻咬贝齿,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您真的打算嫁给大皇子殿下?”

  “总归是要嫁的,嫁给谁不都一样?”谢荣华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红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显然不赞同主子的这个观念。“结为夫妻,那可是要相伴一生的,怎么能随意?!”

  “哦?”谢荣华放下手里的书卷,有些好奇的抬眸。“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算不随意呢?”

  “自然是要千挑万选,找到最合适的那一个。比如公主和老爷,相敬如宾、伉俪情深,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似的,才算有滋有味嘛。”红妆可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是有一双雪亮的眼睛的。

  “可世间如父亲母亲这般的夫妻又有几人?这缘分啊,可遇不可求。”谢荣华倒是看得比较通透。毕竟,这世上大多夫妻都是赶鸭子上架,并没有深厚的感情,所以男人才见一个爱一个,一房一房的美妾往家里抬。

  就拿谢家来说,大伯父纵然被李氏吃的死死的,却还是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下一对龙凤胎。又比如父亲庶出的弟弟谢三老爷,除了迎娶了正妻方氏,也还有两个小妾通房。父亲若不是尚了公主,怕是也会被太夫人逼着娶好几房妻妾吧?

  红妆鼓着腮帮子,答不上话来。不过,在她看来,主子虽比不得皇家公主,但也值得最好的!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着吧。”红绸忙完手头的事情,见主子还没有歇下,便上前劝慰。

  夜里光线不足,看书着实伤眼。作为一等大丫鬟,她必须要替主子的身体着想。

  谢荣华抬眸,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两刻了…”红绸刚才从外头进来,各院子的灯火早已熄了。

  “都这么晚了?”谢荣华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太阳穴,将书本随意的往枕头边一丢。“行了,那你们也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红妆红绸知道主子不喜床榻边有人值夜,于是顺从的躬身行礼,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也没忘了替主子放下雕花木床上的纱帐。

  床头油灯昏黄,窗外月光皎皎,谢荣华在柔软光滑的丝被里翻来覆去,明明每天这个时辰就能入睡的,可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了无睡意。正待披衣起身,打算在看看书打发打发时辰,就听见窗子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丝凉意悄然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莫非有刺客?

  谢荣华屏住呼吸,缓缓地将手伸向枕头底下,随时给对方一击。

  “骄阳…”发现床榻上的人儿醒着,大胆闯入女子深闺的某人嘴角明显的微扬,信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听到他熟悉的嗓音,谢荣华才将手缩了回来。“大半夜的不睡觉私闯本郡主的闺房!楚旻宁,你当这里是你家后花园么?”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公主府的侍卫是摆设啊!

  看着佳人面色酡红(当然绝对不是害羞所致),含娇带嗔的可爱模样,楚旻宁忍不住轻笑出声。“突然想你,就来了。”

  纵然谢荣华才情卓然口舌伶俐,却也被他如此直率的表达给怔住了。张了张嘴,却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冲着他瞪眼。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生气也是极美的!

  这娇俏可人的模样,楚旻宁还真是百看不厌。

  径直走到床榻边缘坐下,楚旻宁倒也不再有其他越矩的举动。隔着一层薄薄的粉色纱帐,他忽然莫名的感到心安。“骄阳,你对姑母说的那番话,可是真心的?”

  谢荣华回过神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所说何事。他大半夜的跑来她的闺阁,就是为了证实这个?是不是太幼稚了一些?不对不对,应该是她要问他才对。“你如何得知的?莫非,公主府也有你的耳目?”

  楚旻宁在她面前毫无隐藏,坦率的答道:“路过的时候,不经意听到的。”

  路过?谢荣华眉头轻挑,他行走的路线还真是特别啊,专门从别人家屋顶路过。想到自个儿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谢荣华就忍不住扶额。“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他老实的点头。

  “为了这么件小事,大半夜的扰人清梦,楚旻宁,你的君子气度呢?”这个答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嘴角都要抽的没边儿了。

  “娶你为妻,怎么会是小事。”楚旻宁不认同她的言论,神色忽然变得肃穆。“这可是今生值得我做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评价这么高?谢荣华有些哭笑不得。那她要如何反应,感恩涕零的磕头谢恩?但说没有任何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尽管对男女之间微妙的感情一知半解,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瞧瞧父亲母亲大人私底下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黏糊劲儿,想必也是十分甜蜜的。

  此刻,她心里的感受也是如此。就好像酷暑难耐的时候,喝下一碗冰镇止渴的酸梅汤,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又很像寒冬凌冽的屋外,忽然有人送来一个汤婆子,温暖融融。

  她凝眉思索的样子,认真而又智慧。旁人看了或许不会有太多感想,可是在他看来却是沉静动人,别有一番风情。

  “楚旻宁,你为何如此执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不上熟识,他这非她不娶的念头到底是从何而来的?难道,真是有一见钟情这种不靠谱的传说?

  楚旻宁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低沉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我也不太清楚。但只要一旦错过你,今生便再无心心相惜真心以待之人,这里…就会疼痛难忍。”

  他指了指胸腔的位置,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击打着谢荣华的心。

  谢荣华并不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甚至坦率的可爱。“嗯,除了容貌不俗,脑子比一般人好使一点,我好像也没别的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怎么会?”楚旻宁慢慢的扯起嘴角,细细的数着她身上的发光点。“秉性柔嘉、敬慎素著、娴雅端庄…”

  听着这些美好的词语从他的两片唇瓣中吐露出来,谢荣华都有些飘飘然了。他确定这是在形容她吗?还娴雅端庄?她哪里端庄了!有哪个端庄的淑女会大半夜的跟一个男子撕毁的?!

  “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谢荣华自嘲的问道。

  楚旻宁微微勾起嘴角,道:“在我的心里,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于你的身上。”

  “如果有一日,你发现我并不像你想象中的美好呢?”谢荣华有些头疼。还以为只有痴恋男子的女子才会如此痴傻,原来男子也一样。

  这般痴缠,还真叫人吃不消啊。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欣然接受。只要她想要的,他也会竭尽全力帮她达成。

  谢荣华虽说没有经历过这种惊涛骇浪的感情,但到底活过一世,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最初的心悸之后,她更看重的自身的利益。

  “嫁给你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谢荣华与她隔着纱帐对视,目光沉静坚定。

  “你说。”见她终于松了口,楚旻宁嘴角的弧度更深。这一日,他可是整整等了几十年啊。

  谢荣华伸出一根指头。“第一,娶了我之后,你的后院就别想再有其他莺莺燕燕。若是敢背着我在外头养别的女人,我就立马让你断子绝孙。”

  这样的狠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肯定会让人有一种很嚣张霸道的感觉,怎么看都是泼妇的行径。可是楚旻宁却甘之如饴,觉得理所当然。“好。”

  “第二,必须全然的信任,不许对我有任何隐瞒。”谢荣华上一世可是吃够了这方面的亏,今生可不想再与枕边人虚以尾蛇,互相猜忌。

  “好。”他答应的干脆,本就没打算对她有任何的欺瞒。

  “第三,若是将来能爬上那个位子,我希望你能够放谢家一马。”其实,前两个条件,不过是她随口说的。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就算他此刻承诺了,也保不齐会有什么变故。反正她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能够难道她的。她真正在意的,只有疼爱她的家人。

  楚旻宁听完她的第三个条件,就忍不住笑了。“这还用说?只要有你在一日,我保证他们平安无事。”

  什么意思?谢荣华蹙眉。她在的时候就没事,她若是不在了呢,他是不是就没了顾虑,可以任意出手了?

  “骄阳…”楚旻宁不知何时拨开纱帐,轻轻地握住她略微有些冰凉的手,说道:“所以,你一定要陪着我一直走下去。生同衾,死同穴,谁也不能先抛下谁。”

  原来是这个意思!谢荣华大大的舒了口气。“你放心,像我这种祸害,没那么容易死的!”

  听到她自称祸害,楚旻宁又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跟她呆在一起,他似乎变得特别爱笑。

  美人一笑能倾城,这美男一笑也同样倾国倾城,美不胜收,叫人垂涎三尺啊!谢荣华痴痴地望着他的俊脸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她并不认为有什么好羞耻的。既然他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夫君,那她就当提前替自己谋求福利罢了。

  “姑娘是不是口渴了,要奴婢伺候您茶水么?”迷迷糊糊的听到里屋传来说话的声音,负责在外间值夜的红妆猛地醒过来,就要穿鞋起身。

  谢荣华忙制止道:“不用,我已经睡下了。”

  听到睡下了这三个字,楚旻宁不由自主的朝着她白皙的脖颈瞟了一眼,只见那如凝脂般的肌肤在浅绿色肚兜的映衬下,更加显得白净透亮。良好的教养让他及时的回过神来,飞快的将视线移开。只是,脑海里的画面仍旧停留在那旖旎的风景之上,让他忽然感到呼吸急促起来。

  谢荣华似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伸手拉紧了微微敞开的衣衫,撇嘴道:“时辰不早了,你还走?”

  两情相悦是一回事,被人捉奸捉双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楚旻宁心底有了答案,自然也走的心甘情愿。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一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床头的羊角灯被风吹的摇晃了两下,屋子里便恢复如常。

  将娇贵的身子缩回锦被下,谢荣华渐渐地有了睡意。直到辰时三刻,太阳爬的老高了,她才从甜蜜的梦境里醒来。

  六月,骄阳似火。

  即便是高贵的天子的住处,也热气腾腾,如放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天气炎热也就罢了,那是老天爷的意思,天子也无可奈何。可文昌帝憋着一肚子的火,却是因为那跪伏在地上,嚎哭得毫无节制的郑御史。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这一死,我郑家可就断了后了啊!他死的那么惨,臣却没法子给他讨回一个公道,臣不配为人父啊…”

  文昌帝心浮气躁的坐在龙椅上,看折子的心思都没了。“郑爱卿,人死不能复生,朕体谅你老来丧子,就不追究你殿前失仪了。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罢休?张府尹不是已经将凶手正法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嗯?”

  郑御史老泪纵横,朝着文昌帝磕了几个响头,才回禀道:“皇上,杀害我儿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叫臣如何甘心啊…”

  “张府尹上的折子不是说凶徒已经伏法了么?”文昌帝日理万机,郑御史之子被杀一案,自然无法与家国天下的国事相提并论,故而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到一边了。

  高全盛见圣上朝他投来询问的眼光,忙上前低声答复。“案子的确是了结了,人证物证俱在。是那个叫林弋的杀手恋慕百花阁花魁,不忍她被郑家公子…所以才动的手…”

  郑御史听到这里,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插话道:“皇上,此案疑点重重,不能就这么结案啊!”

  “郑爱卿,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据说那花魁有几分姿色才情,自古红颜多祸水,为了个美人冲冠一怒,这种事也不算稀奇。

  “皇上…”郑御史跪着向前爬了两步,颤抖着身躯说道:“先不说别的,就说那凶徒射杀了我儿之后,又是如何被击杀在现场的?很明显,当时还有人在那房间里。可是,张府尹却一笔带过,只字未提。臣,不服啊…”

  文昌帝能够稳坐帝位这么多年,也不是个蠢笨的,当然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妥。于是,只得耐着性子,派人去把张府尹召进了宫。

  张府尹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刻,每每下朝之后连官袍都迟迟不换。低眉顺眼的跟着领路的公公来到勤政殿,瞥见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张府尹便行大礼,跪下磕头。“臣京兆府尹张合,叩见吾皇万岁!”

  “张卿,起来回话。”文昌帝抬了抬手指,示意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