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此也好,尽早地把一些污秽之人清理干净,也好专心用于墨羽军的训练上。”

“皇上,安王来找过属下。”

皇上听了,眉头一皱,“安王?她找你做什么?”

“皇上以为安王能对属下做什么呢?”说完,自嘲地一笑:“他想让‘莲华’回宫?”

皇上听了,身形一顿,眼中露出一股阴寒之气。“安王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了吗?想利用‘莲华’来打击皇后和明王?哼!毕竟是他同父的妹妹,好歹毒的心思!”说完,转头看向黑衣人,“你做何打算?”

“其实‘莲华’回宫,也未必是件坏事。属下想过了,这样,反而能更快一步地摸清他们的动向。再说了,谁说‘莲华’的病就不能医好了?”

皇上听了,眼睛一亮:“你想好了?要让‘莲华’重新站在皇宫?”

黑衣人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过些日子再说吧。”

“也好,朕会在皇后寿辰前,下旨让‘莲华’回宫的。只是,又要让你受委屈了。”说完,一双满含愧疚的眼睛看向黑衣人。

第十六章 下旨彻查

深夜,清风山庄 烟水阁

苏明鹤正在榻上看书,屋内的烛火微闪。苏明鹤抬起头,起身迎上前去,笑着说:“你回来了?”

“嗯,京城这边可还顺利?”无情解下了黑色的斗篷,扔在一旁的椅子上。

“嗯,一切都好。我想着,你这两天也该回来了。正想着让你看出好戏呢!”边说,边倒茶。无情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再度开口,“要让我看什么好戏?”

“想必明日,整个平都都会是有关苏侍郎休弃元配、夺其嫁妆的流言蜚语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苏明鹤不语,点了点头。

无情也不再说话,走向窗边,两手轻轻地推开窗扇。无情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慢慢睁开眼,看向窗外的那一弯月牙。苏明鹤走到无情的身后,站定,双手背在身后,也看向了外面的那弯月牙儿。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看向窗外,轻风拂过,两人的长发微微摆动。无情突然长叹一声,“再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寿辰了呢。”无情的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很小。也只有在无情身边的苏明鹤可以听的清楚。苏明鹤感觉到她说这句话时,有些无奈,也有些疲累的感觉在里面。

苏明鹤轻轻拉起了无情的手,“不早了,睡吧。你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说着,将无情拉到床边,将无情的外袍脱下,扔在一旁的屏风上。又把无情摁坐在床上,苏明鹤弯腰将她的鞋袜一一除下,无情侧身躺下。苏明鹤将被子给她盖好,就坐在床边上,握着她的手,“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无情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次日用过早膳,无情、苏明鹤二人都戴了帷帽,坐了马车,去了天香楼。

这天香楼,是苏明鹤的母亲顾氏的陪嫁,如今这些都是苏明鹤在打理。二人到了天香楼,直接去了专属的包房。

二人在天香楼待了一天,流言的力量果然是不可小觑呀!只一天的功夫,这有关苏侍郎府的后宅之事就传的人尽皆知,更是传了十几不同的版本。不过,这十几个版本不约而同的都是指责苏侍郎以及他的夫人付氏,如何地阴险歹毒,如何地抛弃元配亲子,如何地强占顾氏的嫁妆,更是要杀人灭口等等。总之是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更离谱地是,这苏侍郎府中午时,竟是不知被什么人在门口倒了一地的夜香。这一时之间,苏侍郎和付氏的名声可是臭到家了。

这流言自然也传到了苏文和付氏的耳中,苏文在府中大发雷霆。那付氏,惊恐之余忙又写了书信,让人去了左相府,当今的左相付达是她的兄长,虽不是一母所生,可到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再者,付氏的名声若是毁了,整个付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们的身价可就大跌了呀。这付氏也是思及此,才修书给付达,付达定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与此同时,还有一则流言也在民间传的沸沸沸扬扬,那就是被皇上遗弃多年的莲华公主,就要被皇上接回宫中了。

那被传多年的废物公主,竟然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这件事,在百姓中虽引起了流言,却是没有苏府的厉害,一来,是因为苏府这则流言关系到的是平民百姓;二来,则是因为这莲华公主就是再废物,那也是皇家的公主,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招惹的起的。老百姓们只是将莲华公主这件事私底下在家里说说,却是不敢拿到明面上去议论的。

不出三日,整个平都城最热门的话题,便是这苏侍郎府的家丑了!这三日内,似是有人曾想制止这股流言,先是流言传出的当日,官府出面大肆抓捕传播谣言者,再是几个商铺的东西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显然,是付达的手笔。可是暗中,却似有一只黑手,将这一切推向了明处。

次日,便又有苏文仗势欺人,付家利用权势欺压良民的流言传出。此流言一传出,那些商铺的事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于是,流言是愈演愈烈,而官府的大肆抓捕行为,更是激怒了平都的百姓。一时之间,官府竟也不敢在大肆地抓捕流言的传播者,这平都的气氛竟是变得有些诡异了。

无情和苏明鹤此刻正坐在天香楼的包厢里,透过窗子,看向热闹的街道。苏明鹤右手拿着茶杯,在手里把玩着,似笑非笑地说:“已经三天了。火候差不多了吧?”

“放心,刘御史已经回京了。”无情面无表情地说道。

次日早朝,刘御史在大殿上奏报“启禀皇上,臣昨日才刚刚回京,然就在臣刚进了城门到微臣的家中这一路上,已是听了满耳的有关苏文苏大人的闲言碎语。臣斗胆请皇上下旨彻查。”说完,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皇上表态。

皇上闻言问道:“哦?有关苏侍郎的?是什么闲言碎语呀?说来听听。”刘御史听了,上身挺直,仍是跪着,便将自己听来的几个版本的流言说了出来。

不待刘御史说完,这苏文就已是大汗淋漓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皇上,是臣治家不严,请皇上降罪!”说完就跪伏在地上不敢起来。整个大殿霎时寂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皇上才开口:“刘御史,你起来吧。”

“谢皇上”刘御史谢了恩,站在一旁。

“苏侍郎,朕倒是对你这个元配很好奇呀!先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后又自降为平妻,助你迎娶付氏为正妻;主母生下嫡子后,竟是又自贬为妾,让出了嫡长子的身分;如今,竟是将全部嫁妆奉上,只为‘跪求’你一纸休书!苏侍郎,苏爱卿,你这后宅里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呀!”

皇上这几句话可是句句诛心呀,这句句都是在指责苏文的不是。

听在苏文的耳朵里,那就是:你既已有发结发妻子,就不该在对付家的女儿有意。顾氏为了你的前途,自降身分,让你如愿,可你与付氏不知感激,竟是要暗中加害,被逼无奈之下,这顾氏又不得不自贬为妾,以求自保。如今,你是正二品大员了,就要抛妻弃子了!

这苏文此时,吓得是只知道磕头求饶了。而此时,付达出列道:“启禀皇上,拒臣所知,这顾氏原是谋害嫡子不成,被主母发现。这顾氏见事情败露,便将所有嫁妆交出以求保全自己的性命。此事,定是那顾氏被赶出府后心有不甘,有意报复!”说完,也是跪在地上,“臣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那付达昨日去了一趟苏府,看到了顾氏写的那张切结书。只要有这张切结书在,那顾氏说什么也翻不了身。再说,只怕那顾氏也没办法现身了吧。因此,才敢请皇上下旨彻查。他这一跪,安王一派的人也陆续下跪请皇上彻查。

皇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既是如此,此事就交由刑部、平都府尹、大理寺共同审理。务必要将这件事给朕弄个清清楚楚!”

“臣遵旨。”

第十七章 对簿公堂

当日退朝后,就由平都府尹发出告示,寻找顾氏母子三人。

次日,苏文与付氏都去了平都府衙,可顾氏母子一直未露面。那付氏,面色平静,隐有讥笑。心中却想着,那顾氏母子都已丧命,怎么可能会出现?只剩下一个苏明鹤,无权无势,也就是能想出散布流言这个办法了。除此之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付氏在两日前已收到了顾氏母子被杀的消息,那人还给自己送来了顾氏与苏浩的贴身物件,付氏对此事深信不疑。

事实上,那日付达来苏府时,付氏便将顾氏母子已死的消息告诉付达了。付达之所以敢在朝堂上跪请皇上彻查,一部分原因也是基于此。另一个原因就是付达希望引苏明鹤出来指证付氏,付氏与付达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仍是找不到苏明鹤的踪迹。如果苏明鹤来上堂,那付氏手中有顾氏亲手所书的切结书,于公于私,那苏明鹤都难逃一死,可见其心计之深呀!

一连两日,顾氏母子都未露面。那付达暗中派人传出消息:是顾氏母子故意散布流言蜚语,污蔑苏侍郎和苏夫人的声誉,一时之间,这平都城的老百姓也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侍郎府,一派支持顾氏母子。

到了第三日,这苏文夫妇二人又来了平都府衙,可仍是不见顾氏母子。苏文对堂上的几位大人道:“众位大人,这顾氏母子三人,一直未曾出现,可见这流言乃是他们故意散布所致。他们不敢露面,可见他们已是心虚了,说不定,已是逃出平都了。”

大理寺卿常威道:“苏大人此话差矣,他们不出现,并非只有这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欲杀人灭口,令其无法现身。”这话说的可是意有所指了。

苏文的面色一沉,“大人这是何意?”

“呵呵,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苏大人多想了。”刑部尚书崔义刚忙解围道。

“哼!”苏文轻哼,转头向外,不再看他。

此时,府衙门外,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在观望。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付氏对堂上的几位大人,施了一礼道:“大人,一连三日了,那顾氏始终不曾露面,难不成要我等一直等下去吗?”

“是呀,顾氏一介民妇,而苏大人乃朝庭命官,岂能连续几日在大堂内久等一个无知的民妇?”平都府尹付安清帮腔道。

那大理寺卿正欲反驳,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嚷。几人看去,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男一女,二人衣衫褴褛,面色肌黄,怎么看怎么像是逃难的灾民。

那付氏与苏文一看二人,则是大惊失色,尤其是付氏,惊讶地张着嘴,指着顾氏却说不出话来。不错,来人正是顾氏与苏明浩。只见苏明浩扶着顾氏,一步一步地走上大堂,跪在堂前。

大理寺卿常威率先开口:“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名来!”

“民妇顾氏,系苏侍郎府的弃妇。”

“草民苏明浩,系苏侍郎府的弃子。”

二人身份揭晓,大堂上一片肃静。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你二人为何迟迟不来上堂?如今又为何这番打扮?”刑部崔义刚问道?

“回大人,民妇母子二人自出了苏府,便被人追杀,幸被一位高人所救,才得以保全了性命。求大人为草民做主!”顾氏说道。

“哦,那你可知是何人追杀于你?又是何人救了你?”崔义刚继续问道。

“回大人,那人以黑布遮面,草民不未看见他的模样,不过,那蒙面人曾言拿人钱财,于人消灾。至于是拿了何人的钱财,草民不知。”顾明浩继续回道。

这平都府尹付安清开口:“大人,咱们奉了圣命,是以彻查流言之事为本分,还是先问正事吧。”

那常威开口道:“顾氏,本官问你,这几日平都城的流言,可有听说?”

“回大人,民妇听说了。”

“那你可知这流言是何人所散布?”

“回大人,民妇不知。”

“哼,这流言句句抨击苏侍郎与其夫人,对你是百般的同情怜悯,依本官看,这流言定是你等所散布!”平都府尹插话道。

“民妇冤枉呀!请大人明察,民妇一无钱财,二无势利。如何能使人让其为民妇卖命呀?”顾氏喊冤道。

“嗯,不错。这流言不过短短几日,就传的整个平都城人尽皆知,绝非是无钱无势之人所为。顾氏,本官问你,这流言所传的栽脏陷害、强占嫁妆可是实情?”

“回大人,确有此事。”

“一派胡言,顾氏,分明是你谋害我的儿子在前,后为了不让我将你送去官府查办,才将嫁妆全部交付于我,只为赎罪。如今,你反咬一口,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付氏听道此处,又急又怒,抢先指责起了顾氏。

“苏夫人,请注意你的身分!”常威开口道。那付氏气急,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是公堂,而不是苏府。

“苏夫人,你说是顾氏为了脱罪,求你饶命,才将嫁妆全部交付于你,可有凭据?”平都府尹付安清问道。

“回大人,有。”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交给了付安清,“大人,这便是当日那顾氏亲笔所写的切结书。”说完,两眼看向顾氏,面上带有得意之色。心想,哼,无论怎么说,有这切结书在,你还能如何?

这付安清接了切结书,却未打开,而是交给了邢部尚书崔义刚,这在场的数崔义刚官职最高,自然是应先由他来审阅。这崔义刚接了切结书,迅速打开一看。上下,扫视了两眼,开口质问:“顾氏,这切结书可是你亲笔所写?”

那顾氏听了一惊,“大人,民妇从未写过什么切结书,请大人明查!”说完,在地上磕了一个磕。

那付安清已是将此物看完,命人交付于付氏道:“哼,证物在此,岂能容你狡辩?本官看你是不用大刑不肯招。来人!”说着,就要让人对顾氏用刑。

“且慢,来人,笔墨伺候。顾氏,你照着这份切结书,再写一遍。”常威说完,便有人拿来了笔墨纸张放在顾氏面前的地上,让顾氏书写。那顾氏也不惊慌,镇定的拿起笔,快速的在书写起来。少顷,便已写好。

几位大人看后,面上皆是不善。特别是那付安清,额上竟是微微有了汗渍。常威命人将两份切结书拿给苏文和付氏查看。二人一看,面色大惊。这,看这笔迹分明就是两个人所写。

那付氏瘫坐在椅子上,轻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明明就是她写的,怎么笔迹会不一样?”那付氏哪里知道,明鹤早已让平安偷偷地将切结书换掉了,内容不变,只是字迹变了,那付氏多时没有查看过那切结书,如何能看出是被人掉了包了?

与此同时,龙泉宫秘室内,皇上与那金面黑衣人再度秘会。

“如此说来,你是想让朕扶持顾家?”皇上开口问道。

“皇上,顾家与朝中任何一派都无关联,此其一。其二,这顾氏的长子便是无念公子,此人一身的本领,若不能为我皇室所用,着实可惜。其三,这顾氏一族,虽无人为官,却是有着惊人的财富。其四,属下担保,这无念公子定不会背叛我沐氏。”

皇上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所言吧。朕也想看看你看重的年轻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

“哼,苏夫人,这分明就是由旁人所写!苏夫人,不知你对这份切结书,还有何话说?”常威常大人口气凌厉地问道。

“大人,这,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她亲手所写,怎么会?”

“住口,事实俱在,你竟然还敢狡辩!真以为我等是好糊弄的吗?”

那苏文见常威发怒,也知道此事对自己不利,忙起身开口道:“大人息怒,贱内不懂规矩,是贱内失礼了。”说完,瞪了付氏一眼,又坐回原位。

那常威也不理他夫妇二人,继续问顾氏:“顾氏,那苏夫人言明,是你谋害嫡子在前,可有此事?”

“回大人,断无此事呀?大人明鉴,民妇若是真的觊觎这正妻、嫡子之位,当初又何必自贱身分。大人,民妇先是自愿降为平妻并无任何怨言,怎奈夫人进府后,处处为难民妇,只因民妇生下了嫡长子,民妇无奈,只好自贬为妾,以求保全母子三人的性命。大人,民妇在京城并无任何倚仗,如何敢对嫡子下毒手呀!大人,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呀!”说完,竟是轻泣起来。

在场的人听了,觉得有理,若那顾氏真的在意这正妻的位子,当初就不会应了苏文,自己降为平妻。要知道,在大历,元配就是元配,谁也越不过去。除非是元配本人同意,或是犯了七出之条,否则,绝不会失了正妻的身分的。而当年,顾氏刚进门不到一年,并未传出有七出之罪,更何况,当时,她还怀有身孕,若非是她自愿,是谁也动不了她的。再者,她生下了嫡长子,在这京城,她一无娘家依靠,二无丈夫的扶持。若她不让出这嫡长子的身份,只怕,自己的性命不保,两个孩子也难以成人呀。

正在这时,堂外有人通报,说是找到了关于谋害嫡子的证据。说完,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人,上前跪在堂前。这两人是安平堂的掌柜和伙计,不一会儿,就交待说是苏府的一位叫梅香的姑娘从店里买了些砒霜,说是下人房里有老鼠,买回去毒老鼠用的。常威下令让衙役到苏府将梅香,以及负责六公子饮食的所有下人全部传唤到堂。

如此一耽搁,已是临近正午了。付氏双手紧握着手里的绢帕,双手的手指在锦帕上来回地轻捻,头微微低着,看不到表情。而苏文此时已是意料到今日在这大堂上,只怕是会对自己不利了,正在思索着如何善了。心中已是有了要舍弃付氏的打算了,只是担心付达会不会恼了自己,从而将自己也舍弃。正在思索间,只听大堂内一阵响动。衙役们已是将人带来了。

“梅香,本官问我,数日前,可是你到安平堂买了三两砒霜?”常威问道。

这梅香,一进来就看见的平安堂的掌柜和伙计,心中已是明了,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了。此时听到大人问话,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回大人,是奴婢去买了砒霜。只是奴婢绝对没有加害六少爷呀!请大人明查!”

“你且说说,你买砒霜要何用?又将砒霜分别置于了何地?一切,从实招来。”常威说完,‘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吓得梅香伏下身下哆嗦地说:“回大人,奴婢,奴婢是奉了林嬷嬷的命令才去买砒霜的,买回后,奴婢就将砒霜交给了林嬷嬷,至于,放到何处了,奴婢并不知晓,请大人明查。”

这林嬷嬷也被一并带来了,此时,见梅香供出了自己,已是心灰意冷,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他抬眼看了看付氏,付氏双眼也正看向她,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那林婆子已是将必死的心思传递给了付氏。

“何人是林氏?上前回话。”平都府尹付安清道。

那林婆子跪着膝行了两步上前,磕了个头,道:“回大人,的确是老奴让梅香去买的砒霜,那六少爷汤里的毒也是老奴下的。后来怕夫人察觉,便将那毒药偷偷放进了明玉的房里。想着嫁祸给明玉,不曾想竟是牵连了顾姨娘。请大人明查。”说完上半身也跪伏在地,不肯再起来了。

顾氏的眼睛泛着冷光,暗道,哼,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呀。如此一来,就保全了付氏的名声,自己只是被个奴才加害。此事,于侍郎府还有付氏并无太大的影响。最多,就是说付氏与苏文被人蒙敝所至,并无多大的罪责。哼,付氏,我岂能让你如愿!

第十九章 请求和离

“原来如此!常大人,崔大人,依下官看,是这刁奴欺主!此等恶奴,五马分尸亦不为过呀!”说话的是付安清。他心里明白,见好就收吧,此事,若是深挖,只怕是对付氏不利,这富贵人家后宅中的事儿,哪个妇人的手中是干净的?他是付家的旁支,付氏若是受牵连,对自己是只有坏处没有益处的。

“林氏,本官再问你,你跟了苏夫人多少年了?你为何要下毒谋害六公子?事后,又为何要嫁祸顾氏,还要伪造顾氏的切结书”常威不理付安清,径自问向林氏。

林氏仍是跪伏着,“回大人,奴婢在夫人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了。奴婢因忌恨夫人不肯将她身边的大丫环春香嫁给奴婢的儿子做续弦,故而怀恨在心,才对六公子下了手。奴婢本是想吓吓夫人,没成想,下药时,手一哆嗦下多了,所以才会出了人命。事后,奴婢既害怕,又后悔,索性就将此事嫁祸给顾姨娘,还伪造了切结书,就是为了让夫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接收顾姨娘的嫁妆,谁知,事后竟出了流言,奴婢才知,这事情闹大了,只怕是害了夫人了。”那林氏有条有理地说着。因她始终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哦,你可知道,身为奴才,却谋害主人,是何罪名?”

“回大人,奴婢知道,奴婢定是死罪。奴婢在事后,已是万分的后悔。”说着,将上身抬起,转向付氏,对付氏磕头道:“夫人,是奴婢让猪油蒙了心,奴婢对不起夫人。夫人,那顾姨娘的切结书确是老奴所为,只是希望用顾姨娘的嫁妆来弥补奴婢犯下的过错。不曾想,反而是害了夫人。奴婢只求来世再向夫人赎罪了。”说完,起身猛向堂上的柱子撞去,一心求死。只是她似乎忘了,这是公堂,公堂上的衙役们可不是吃干饭的,没等她靠近柱子,就被人扭住了胳膊,押跪在了一旁。

“大胆刁奴,公堂之上,岂容你如此放肆!来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常威重重的敲了惊堂木,又对衙役们下了令。衙役们即刻上前,将下带下去行刑了。

“顾氏,那林氏既已认罪,那谋害嫡子一事,就是冤枉了你了。依你看,此事当如何善了呀?”“回大人,不管是何人陷害民妇,民妇既已被休弃了,却为何会招来杀身之祸,若非是有高人出手相救,只怕民妇母子早已丢了性命!还求大人公断,给民妇一个公道!”

“是呀,被人休了还不算,还要被人追杀。此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就是,一个妇人,平日里又不出门,怎么会无端地招来杀身之祸?此事定有蹊跷。”这堂下的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

这付安清一看,百姓们有人开始质疑林氏的话了,正欲发火指责。就听一旁久未开口的刑部尚书崔义刚开口了:“百姓们所言有理呀,顾氏只是一闺中妇人,从未抛头露面,何故让人有了杀机?此事,定还有内文。”常威也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这顾氏无端地被人追杀,看起来不像是作假。”略一思索,又道:“只是,无凭无据,此案该如何查下去呢?”其实,几人已是心知肚明,这杀手只怕是付氏或是付达派去的。只是无凭无据,那付相在朝中又是根深缔固。此事,的确是还需从长计议呀。

“几位大人,民妇只求平安度日,民妇现在也只求大人能将民妇的嫁妆讨回,民妇也好安置,日后,也好让两个儿子娶妻生子。”顾氏在堂下恳求道。

常、崔二位大人相视微笑,崔义刚开口道:“此事,你不提,本官也会为你做主的。你既是被人陷害,除了嫁妆会交还于你之外,你还有何要求,只管讲来便是。”说完,捋了捋胡子。

“多谢大人成全。民妇只有三件事求大人做主。”说完,顾氏又磕了一个头。

“顾夫人,快快请起吧。有什么要求直管提就是。”常威笑道。

“谢大人,这第一,便是民妇的嫁妆,刚才大人已是应允了,民妇感激不尽。第二件事,就是民妇被奸人陷害,以致清誉全毁,更是被苏府休弃,民妇驽钝,不敢奢求苏大人收回成命,只是希望由大人做主,由休弃改判为和离。”说完抬起头,看向堂上的三位大人。

那苏文听了,立即起身,走向顾氏道:“你又何必如此?是为夫不好,错怪了你,为夫收回休书,还你清誉便是。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委屈。你且与我回府同住吧。”话说的言词恳切,旁人定是会这番话而动容。可惜顾氏,早就对他死了心,在他眼睁睁看着付氏欺凌她们母子之时,就已对苏文死心了。此时,要顾氏答应,重回苏府,哼,只怕是做梦!

第二十章 重回苏府?

“苏大人言重了,民妇说了,只求一纸和离书。”说完,也不看他,只等着几位大人的判决。

大理寺卿常威道:“嗯,你既是被人陷害,才被休弃,如今真相大白,自当是还你清誉。这样吧,本官命人张贴告示,将此事公诸于众,还你清白。由本官做主,判为和离!”说完,命人准备文房四宝。

那苏文无奈,公堂之上,众目睽睽,还能如何?这和离书写好后,由苏文和顾氏各自签字画押。顾氏将怀中的一纸休书,还给了苏文。苏文当众将其撕毁。

这顾氏由被休弃的身份改为和离,意义是大不相同。这和离,一般来说,是男方理亏,才会同意和离。而女方的声誉虽不及未出嫁的女子,却也是不影响再嫁的。而且一般来说,人们对和离的女子大多同情,而非不耻。所以,这顾氏才会坚持要一张和离书。

“顾夫人,你的两个心意皆已达成,还有何要求?”不待顾氏回答,那苏文就抢先说道:“夫人,我知你受了委屈,可两个孩子毕竟是我苏家的血脉,若非是我当时一时糊涂,怎会将他们逐出府去?夫人,让两个孩子回来吧。老夫定不会再让人为难他们。”

听听!这话说得是多么的恳切、多么让人感动。可顾氏是不会在信苏文了。这苏文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明鹤与明浩重回苏家祖谱。这一来,是保全了他的面子,二来,也能堵住朝堂内外的嘴。

可顾氏不这么想,这些年来,明鹤与明浩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次被人暗害,她不是不知道。尤其是明鹤,长大后被人明里暗里地使绊子,他虽是不说,可顾氏也不是傻的,怎会一点也察觉不出来?一想到两个孩子受的苦难,这顾氏心里就是一酸,那泪就止不住地流。

那苏文见此景,以为是顾氏已有悔意,想想也是,毕竟是侍郎府的公子,总比流落在外的好。便再度开口:“好了,莫在伤心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以后,明鹤与明浩回到苏府,我自是会让人好好照拂,我会补偿他们的,断不会再出类似的事情了。你且放宽心就是。”

“几位大人,刚才苏大人言之有理,可是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此事,就由他们自己做主便是。”顾氏抬头说道。

付安清捋了捋胡子,点头道:“不错,毕竟是已经被逐出了族谱,不过能重回祖谱,想必,二位公子是非常愿意的。如此,问问二位公子的意思吧。”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出声的明浩开口回道:“回大人,草民不愿重回苏府,明浩年幼,却也知道是非黑白、嫡庶有别。明浩不愿再谈及以前的日子。此生,惟愿与母亲和兄长一起度过余生。此生,明浩有母足矣!”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呀。

一旁的苏文脸色很不好看,刚才明浩的话,虽未提及其它,却是变相地告诉众人,他在苏府过的不好,是很不好!暗指嫡母苛待庶子,父亲颠倒黑白。苏文心中有火,却是只能隐忍而不能发,毕竟是自己亲自将他逐出府去的。

常威常大人却道:“嗯。自古以来,虽是父为子纲,可苏大人却是将他兄弟二人逐出族谱在前,并非是他二人不孝。再说,这当家主母,连一个妾室的嫁妆都是记在心里的,更何况是庶子了?”这话说的可是露骨了。

付氏的脸上一片惨白,不错。顾氏的嫁妆确实是被自己霸占了,虽说是有下人为她顶了罪。可是这名门贵妇们哪个不清楚里头的道道。若无她的授意,一个小小的奴才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这话今日只要一传出去,她付氏的名声就彻底地毁了。这常威道:“这小公子所言,虽有理,可是毕竟是年幼,思虑恐是不周呀。按说,这苏大人愿意接他兄弟二人回去,二人不应不愿意呀!”说完,瞄了一眼苏文。

苏文听了这话,恨不得上前打他一耳光。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摆明了是说他苏文不配为人父吗?苏文暗自咬着牙,爽在袖中的两手握拳,硬生生地忍着,哎,也真不怕憋出内伤来。

崔大人再次开口:“不是说兄弟二人吗?如果本官没有记错,顾氏,你的长子已是过弱冠之年了吧?”

“回大人,是,民妇的长子今年虚度十九年了。”这大历,男子十八行弱冠之礼,以示成人;女子十五岁及笈,行及笈礼,以示可以成婚出嫁了。

“既如此,为何不见你的长子呢?”

顾氏言道:“回大人,民妇的长子,在出事的前一天,便外出求学,至今未归。并不知道民妇与幼子所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