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这个人对自己的种种轻薄之举,苏叶因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忽然泛起红晕。她缓缓说道:“继风,难道你也是刑部影子?”

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

脸色不太好的段雪寒终于明白了苏叶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如苏叶所想的那样爽快承认,反而流露出一种让她不安的愤怒情绪。

“你说我是继风?你那个青梅竹马、礼王府上的小公子继风?”他一步迈到苏叶榻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着她两颊上的红晕正在慢慢消褪——她为什么脸红?为了继风?

思及昨晚苏叶嘴里不断呢喃的那些耳熟的名字,段雪寒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

昏迷中的她在感到痛苦的时候会喊父母、会喊兄姐,这是人之常情。然而她思念家人也就罢了,竟然还一并把继风思念着。在她所有的思念里,并没有熬夜照顾她的段雪寒,段雪寒不知道自己是该欣喜若狂还是该悲哀愤怒。

他这么想着,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从昨晚你昏迷的时候你就在惦念着他!你确定继风是你情郎?你不是已经把他抛之脑后不再搭理了吗?如果你这么急着要见他……那好,我认了!我就是继风!怎么样?要不要扑进我怀里痛哭一场,再来个浓情蜜意、卿卿我我?”

听段雪寒的话不对味,苏叶皱眉:“你不是?”

苏叶有些混乱:到底他是不是继风?他发这么大的火,究竟是因为猜中了还是没猜中?

她惶惑起来。

段雪寒虽在窝火,可他依然注意到了苏叶脸上的惶惑。他深吸一口气,想就此发作却忽然忆起苏叶受了不轻的伤,不适合承受他的怒意。

要命!他为什么会对苏叶付出真心?他是段家二少段雪寒,莫说他在武林的身份有多吸引人,单把他这脸这武功炫耀出去,随便招招手就能招来一大群比苏叶温柔比苏叶听话比苏叶妖媚的女子。

苏叶要性格没性格,要脾气倒是一大把,长相在京城闺秀中确实数一数二,可放眼江湖,这种美算什么?柔情侠女何其多,个个争着抢着哭着喊着要爬上他的床。他懒得回头看她们半眼,非要守着这么个浑身长刺的女人,他到底犯了什么病?

段雪寒阴郁极了,最后重重哼了一声,大步逃离这令他抓狂的地方。现在的他需要冷静,不然他会拎起苏叶狠狠地摇晃她,直到把她摇晃清醒为止。

他这一走,苏叶反而诧异:咦?猜错了?

真猜错了?

不可能吧……

苏叶正抱着脑袋思考自己到底哪个地方出了错,岳宁就满脸怒气地进来了。

她一直在屏风外面——当然为了不是偷听,而是为了给这位大小姐配药。所以她把里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再自己心下一琢磨,又把前因后果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因段雪寒在苏叶这里受了委屈,岳宁便气不打一出来,话也就冲了很多:“苏大小姐醒了,也有本事耍嘴皮子了?”她不无讽刺地看着苏叶,“我想大小姐您恐怕也看不上我们这片小草屋,不如趁早去寻个舒服地儿住着,我这里庙小,住不开大佛!”

苏叶低叹:“岳姑娘若是为了段雪寒而来,那大可不必了吧。你心里有他,我心里没他,我们本来没有过节,又何必较真呢?”

岳宁道:“嗤!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情啊爱啊的!我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我不嫉妒你又该嫉妒谁?再说我喜欢段雪寒那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关。”

苏叶道:“既然与我无关,姑娘也不像是迁怒的人,好端端的却又为何赶我离开?”

岳宁早消了气,这会儿抚抚鬓角发丝,风情万种地斜倚在屏风架旁,拿眼瞧着正对面的苏叶,“小姑娘,我赶你走自有我的道理:你在回春堂看病疗伤就算是踩了我的地盘,可是我不喜欢有人踩着我的地盘还欺负我的心上人。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吧?你啊,大约是疼得厉害,哭喊了一个晚上。你知道你喊某个名字的时候雪寒的脸有多难看?”

某个名字?

苏叶一愣,结合方才段雪寒的话细细想了想,红霞立即飞满面庞,不好意思再出声辩解。

岳宁见她这样,不禁冷笑道:“我十年前就认识雪寒,这十年来我可从没有见过他为谁吃醋吃到这份上。小姑娘有能耐啊,竟然能让他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一个飘忽不定的男人为你付出,你却怀疑他、伤他的心,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我不待见你,你走吧!”

这些话本是想让苏叶远离段雪寒,谁知苏叶却低声笑道:“岳姑娘是不是害怕自己不惜砸了医馆的招牌也要把我治死?”

岳宁被她这么一噎,忍不住又想以跺脚表达心中义愤。但她好歹还记得在情敌面前不能使出这种类似于撒娇的动作,于是她昂起头,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大”的模样,在送给苏叶一句“好好养病”后,她傲然离开。

如果不是自己喜欢段雪寒,那岳宁绝对承认苏叶和段雪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为他俩说话同样惹人嫌!

岳宁朝回春堂后的药庐而去,边走边想着:只是刚才雪寒好像很生气,千万别憋了一肚子火去惹是生非、找人打架。

其实被岳宁单方面担忧着的段雪寒并没有走太远。

他刚像失控的野马似的一头撞出回春堂外,段冰寒就拦住了他的去路,“雪寒,你这是在做什么?苏姑娘没事了吗?”

“走开!”段雪寒有气没出撒,也不管拦了自己的人是何方神圣,张嘴就叫对方让路。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呼喝,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家弟弟,段冰寒感觉挺新鲜。他挑眉奇道:“这是你对待兄长的态度?”

段雪寒抬头看清来人,怨气顿时消去大半,“大哥,你来了?”

段冰寒点头笑道:“幸亏我来了,不然我瞧你这架势好像马上就要带人把咱们的回春堂给拆了。跟我说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段雪寒烦闷地说道:“没事。”

当武尊主许多年,段冰寒最拿手的就是猜人心思。他笑着推了推弟弟的肩膀,“莫非跟苏姑娘吵架了?你这犟脾气一上来可真没人拉得动,平时看你很随和,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要发作?你跑得倒快,里面的苏姑娘可有人照顾?”

段雪寒呆了呆,如梦方醒,扭头就往回走。

段冰寒只笑看弟弟一路走回去,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迈进回春堂。

回春堂里坐着的四五个人都站了起来:“尊主!”

段冰寒板起脸,威严尽显。他缓声问道:“昨天为雪寒带来的姑娘疗伤的是岳宁?把她唤来,我有话要问她。”

回春堂分成三块。前面是问诊抓药的大堂,常有几位大夫在此坐诊;后面是药圃和药庐,还有大夫们居住的小院子;至于中间,则是为像苏叶这种需要卧床休养的病人而准备的屋子,每间屋都有屏风挡成两半,外面是可供人稍作休憩的桌椅,里面又能住下三个病人,倒也宽敞。

段雪寒就僵立在屋子的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苏叶从段雪寒一进屋就知道他来了,经过岳宁的搅和,她反而觉得轻松许多。她试着把脑中纷杂的思绪抛开,将继风和段雪寒看作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二人在各方面的表现确实不同,况且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可以说明这是一人分饰两角的把戏。

直到段雪寒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苏叶才扑哧一笑,隔着屏风问道:“二少,那位岳姑娘的年纪真比你大?怎么看着倒像个小孩子。”

本就是段雪寒自己先赌气离开的,心里难免有些懊悔。现在苏叶给了台阶,他赶紧顺着往下说:“她天天和药草打交道,心无杂念又与世隔绝,自然总也长不大。”

他一说完却就巴不得苏叶没听到。

这话太像是在袒护岳宁,不知苏叶听了会不会心里拧疙瘩。不过他段雪寒脸皮厚实得很,区区几句话哪能把他怎样?转进屏风,只见苏叶依然趴伏在榻上没法活动,看样子她的胳膊已经虚软,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段雪寒提议:“我帮你垫几个枕头?”

苏叶道:“正合我意。我就想如果你再不来帮我垫个枕头,我以后可不搭理你了。”

段雪寒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边注意着她背后和胳膊上的伤,一边为她垫高了枕头。末了他坐在床沿,笑着说道:“夫人啊,我真的很喜欢你。看在我这么能吃苦耐劳的份上,你就不能点点头吗?”

苏叶道:“你什么时候不喊我夫人,我什么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

段雪寒一叹:“即使我乖乖听话,你也难给我一个机会。我对你的心意是真,你不接受没关系,但你不能把我当成你幻想中的人,我不是替身。”

苏叶没法回头,只能默默地感受着段雪寒重新为自己轻轻地盖上了一床薄被,又细心地把一壶白水放在床边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样就可以吗?

这样就可以了。

一个能与她同舟共济、在她困难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的丈夫,比起遥不可及的爱情,是不是更现实一些?什么样的选择对女人最有利?

她有预感自己会和段雪寒成为盟友,如果这次能看牢自己的心,不再被人偷走……

苏叶脸上一热,低声问道:“我需要入赘夫婿,这个你也愿意?”

段雪寒玩笑道:“啊,我上头有哥哥,不怕绝后。”

孰料这本是要哄苏叶开心的话,反触动了她的回忆。苏叶恍惚着,自言自语道:“他以前也这么说过。”

段雪寒很机警:“谁?继风?”

苏叶失笑。她面朝枕头无法去看段雪寒的表情,所以忍不住提醒道:“哎,你这回不许生气了啊!别又把我一个人撂在这儿,连个帮忙倒水的都没有。”

段雪寒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问道:“你爱他?”

苏叶也沉默了。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隔了一会儿,段雪寒再问。

苏叶慢慢地说道:“不。我对他不是爱而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还夹杂着一些懵懵懂懂……不过他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梦醒。算了不说这个,二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段雪寒这回接话倒很快:“我?哎呀夫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喜欢的人不就是你吗?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啦!”

苏叶又气又笑:“以前!我是问你以前有没有!”

“有啊。”虽然嘴里说着有,可段雪寒的语气却很轻松,不像在回忆伤心往事,“人家都把我踢老远了,我这边还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呢,你说奇怪不奇怪?唉唉唉,像我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她怎么狠得下心疏远我?”

苏叶听着他的自嘲,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段雪寒觉察到她的异样,“夫人?你想什么呢?”

苏叶提提神,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终于抓住了你的把柄。以后你再死命缠着我,我也效仿那位踢了你的姑娘,把你甩得远远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段雪寒:“……”

这天午饭时分,岳宁来喊段雪寒去后面用饭。段雪寒头重脚轻,飘啊飘的就飘出了屋。

而同一时间,远在京城的苏兰突然一拍额头:“呀!我想起段雪寒

是谁了!”

此刻苏兰正在娘家陪着母亲晒太阳聊天。听到她的低呼,苏夫人笑着问道:“是吗?那他是谁?”

苏兰吞吞吐吐,“他、他是……他曾经是、是爹给我定下的未婚夫……啊!娘,您别生气,只是口头上的!”

苏夫人:“没,我没生气,我真的没生气,我真的真的没生气!”

只是当晚,苏太傅重温旧梦,与书房再续前缘。

一拍即合

毕竟受了伤,早上还精神抖擞的苏叶刚一过午就发起了高烧。

岳宁倒不担心,只说着“发烧才好”,便把该熬的药全都熬上锅,一边踢开碍手碍脚的段雪寒,一边又喊了个医馆里的几个学徒在苏叶身边照看着。

正当大家忙着为苏叶降温敷药时,卫飞却按段雪寒给的医馆地址前来探病。因苏叶高烧不退无法与他见面,所以卫飞与段雪寒聊了片刻就匆忙离去。

临走前,卫飞情真意切地说道:“突逢此变难免人心惶惶,我们这边也伤了不少人,家父实在走不开,特意派我代表他一并慰问……请段兄转告苏兄,何时伤好何时动身,官银的事儿包在我们身上,让他安心休养就是。”

段雪寒道:“卫贤弟尽管放心,我会如实转告的。”

送走卫飞后,段雪寒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岳宁搓着手跳了出来,他才挪了挪脚,问道:“我能进去了?”

岳宁不耐烦地挥手:“我猜你也得这么问!进去吧,小心别透了风就成。她人还没醒,大约要到明儿一早才能退烧。”

段雪寒本已一脚迈入屋门,此刻却回身低头,扶着门框轻声说道:“岳宁,谢谢你。”

岳宁更不耐烦了,推搡着他硬要把他塞进屋,“你废话就是多!朋友一场还说什么谢谢,见外了不是?赶紧进去,别在外头杵着当门神,叫人看了就心烦。”

段雪寒咕哝了句“对不起”,就进了屋关紧了门。

等段雪寒真的进去了,岳宁反一改脸上撑了半天的不耐烦,将头磕在门边的墙壁上,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犯傻啊我,干嘛这么费心尽力地给那个大小姐疗伤治病?”她边嘀咕着,边把脑袋往墙上撞了好几下,“哎哟!我真是傻瓜,人家又不领我的情……”

她正自怨自艾着,忽然耳边传来笑声:“呵,阎王愁怎么可能是傻瓜?”

岳宁赶紧回头:“尊主!”

段冰寒瞟了瞟紧闭的屋门,笑问:“雪寒已经进去了?”

岳宁哪还有心情沮丧?她恭敬回答:“是的,二少已经进屋了。”

段冰寒眯起眼,意有所指:“稍早我跟你提起的事情,你现在考虑好了么?瞧,总让苏姑娘在回春堂养伤也不是长久之计,这里人来人往,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事,到时候雪寒心里会怎么想,你大约最清楚不过了。”

岳宁咬唇:“可是尊主,我……”

段冰寒食指抵在她的唇上,俯身靠近岳宁,笑容里带着些刻意营造的神秘,“苏姑娘有伤在身,雪寒这么喜欢她,连照顾她都不假他人之手。眼看她每天都享受着雪寒的柔情蜜意,你确定你能忍受得了?”

呆呆地望着段冰寒那酷似弟弟的眉眼,岳宁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他的话正踩中她的痛处,苏叶牙尖嘴利的样子闯进她的脑海,段雪寒焦急的面容也在一瞬间冲上她的心头。

岳宁有些动摇。

她咬咬牙:“不,我忍受得了!”

身为大夫,她不能为一己之私就轻易答应别人的要求,即使提出要求的人是武尊主。面对天上突然砸下来的好事,她需要的是真相,而非随之起舞。

段冰寒没料到岳宁会拒绝,不由眸色变深,嘴角残存的笑意也随着岳宁的回答而消散。他慢条斯理地退了两步,负手围着岳宁绕了一圈。

“岳姑娘真是好肚量。”他笑得温柔,却又霸气袭人,“不过岳姑娘可还记得这回春堂是我段家的医馆?如果岳姑娘点个头,我就当没听见你方才说的话;如果岳姑娘想为这么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事就与我对抗到底……我相信阎王愁是个聪明人,否则单凭你一介女流之辈,也不会闯出这番名号。”

岳宁动摇了——她不想离开回春堂。

“尊主,”岳宁抬眼,试图在段冰寒的脸上找到善意,“恕我逾越,能不能请问您命令我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苏姑娘一定要在段家养伤吗?”

段冰寒笑道:“聪明人不该疑问太多。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我可以保证我没有恶意,只想借外人之手清除家贼而已。”

家贼?

岳宁一心扑在药理上,余下的那点小心思又全都投给段雪寒,所以并不了解段氏内部发生了什么。她还是不放心:“尊主说话算话?我虽对她心存芥蒂,但害人的事儿我做不来。”

段冰寒意味深长:“怎么是害人的事呢?苏姑娘出身苏氏,就怕她一旦认真起来,连我都比不上她。她的先祖可是近百年前叱咤武林的那位苏斗啊……”后面这句话,段冰寒几乎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岳宁没有听清。

然而现在的岳宁也不想听清段冰寒在说什么了。

“那好。”她定了定神,却总也压不住汹涌而来的悲哀,“我相信比起我们,二少爷更希望苏姑娘能与他同回段家。我只需告诉他最适合养病的地方莫过于段氏宅院,剩下的他自会明白。”

段冰寒微笑道:“岳姑娘果然深明大义,我代段氏在此先谢过姑娘。”

岳宁自嘲:“我何其有幸,竟能在一天内连续获得两位段氏主子的致谢,值了。”

说完,岳宁便不再看向段冰寒,极为失礼地越过他先行离开。

苏叶刚发烧的时候,岳宁便在床榻上铺了好几层软被,以确保她即使平躺也不会硌着伤口,接着命人在她额上敷了用布包裹着的冰块,要求一旦冰有融化迹象就需迅速替换。把苏叶放平之前,岳宁又为她重新包扎过,并开了两贴退烧药,嘱咐学徒每隔两个时辰就让她服用一次。

有这些措施做担保,退烧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苏叶本人底子不错,半夜就退了烧。

眼睑像是被人粘在了一起,抖了四五次才勉强把眼睁开,她动动身体,只觉周身汗渍不下,冰冰凉凉的黏腻让她很不舒服。

吃力地扭动脖子,苏叶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放平躺在榻上了。

被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学徒们早各自回屋休息去了,独留段雪寒一人守着。他在榻旁支了张椅子,正歪着头靠在椅背上迷瞪,苏叶一有动静他就醒了。

“怎么样?”

段雪寒迷迷糊糊地问完,就使劲地捏着太阳穴让自己快些清醒。然后他握了苏叶的手,取走她头上的冰块,将脸颊抵在她额角试了试。

热度正常。

段雪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烧退了。渴不渴?想吃点什么吗?”

苏叶摇头。

段雪寒道:“先喝水吧,出了这么多汗,不喝水不成。”说着他就一手扶起苏叶,一手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