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额上竟还渗出细小的汗珠。

屋内炭火燃得足足的,暖意融融,贺明蓁嘴角带笑,视线落在弟弟那欢快的身影上。

回过头和母亲目光对上,见母亲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顿时灿然一笑,笑得眉眼弯弯的。

建宁三十年的最后一天,在贺府中欢声笑语中,吵吵闹闹的度过了。

正月中,天一生水,随着雨水节气到来的,还有上元佳节。

贺明蓁早早的便被弟弟缠磨着,带他出来逛上元灯会。

灯品琳琅满目,奇思巧技,贺家两姐弟都看的目不暇接,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雨霏和雨雪紧紧护在主人身侧。

见一摊主前聚了许多人,贺明博拉了姐姐也去凑热闹。

他个子小站在后面什么也看不见,依着人小左溜右挤竟一下就挤到摊前。

明蓁见弟弟一下不见了,也慌张的朝内挤挤去,刚看见弟弟,正欲拉住他。

明博回头朝他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朝前一指,兴奋道:“阿姐,你看那个小狮子花灯。”

明蓁顺着弟弟所指的方向,目光也一下被吸引住了。

那一盏花灯通体雪白,以高巧技艺拼接而成的狮子灯。

边缘部位用明亮撞色修饰轮廓,高高挂着,随着夜风吹过,肢体摆动。

尤其是头部那双大大的眼睛,因狮身晃动时,还会上下一下一下的眨巴着眼睛,栩栩如生,仿似活了过来一般,很是惹人喜爱,极是抓人眼球。

这般精湛技艺,贺明蓁活了十六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围在摊前的人群也多是冲着这盏狮子灯来的,不断有人出高价欲买下。

奈何摊主不松口,只言此灯不卖,只有能猜中那灯旁的谜底才开获得。

身旁报答案的声音,此起彼伏,奈何摊主一直摇头。

明蓁望着那迷面上的字(口抹胭脂一点红,任你万里到西风,骨也零零星星,皮也薄薄轻轻)打一物。

心中暗暗思索,奈何能想到的那几个可能的答案,早有人报出,均是不对。

低头望着看着弟弟的眼睛随着那狮子灯眼睛一起眨巴,那渴求的小眼神,心中叹息。

又转头望向身后的雨霏和雨雪,见她们也是一脸茫然。

回去的路上,明博垂头丧气的,看着街边其他的花灯兴致缺缺。

虽然不舍那狮子灯,可那谜面也实在太难了,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自己和姐姐都猜不出来,也只能作罢,姐姐在那摊上买了另一盏做工精致的飞鸟灯给他。

明博此时正提着飞鸟灯,眼角耷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它。

忽然眼前映入了刚才那盏他心心念念的白色狮子灯,此时正提在另一人手上。

明博迅速抬起头望去,目光呆住了。

明蓁正欲低头安慰下失落的弟弟,见他嘴角微张,一副傻了的样子,抬起头面带疑惑的朝前看去。

那盏白色狮子灯被一年轻男子提在手中,他身边还有两个看着年岁比他稍长些的男子。

提灯那人青衫长袍,身姿挺拔,眼眸深邃也正朝着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明日便是庶常馆开馆的日子了,何为安那两位回了老家的同期也赶回了上京。

今日三人约好在茶馆小聚,出来时见时候还早,其中一位提议顺便去看看花灯会。

一行人也走到了那摊前,他们几个皆是男子,且也无家眷在京中,对那可爱有于却失了霸气的狮子灯,并无甚喜欢。

只是见那谜面到很有趣,且见众人都铩羽而归,一时起了好胜心,也要猜上一猜。

二人沉思了片刻各自报出了答案,摊主还是摇头。

罗致和严子鸣耸肩失笑,皆转过头来看着何为安,没办法谁让三人中,最善猜谜是何为安。

何为安看着那随风摆动的狮子灯,默了下,朗声开口:“谜底是灯笼。”

听他一报出答案,人群中起了一阵小骚动。

众人都觉得本就是元宵灯会,摊主怎会就拿灯笼来做谜底这也未免太过简单了。

罗严二人听后却认同的点点头,结合谜面来看,答案确实如此。

不过是他们都把答案想到太过于复杂了,谁知谜底就在众人眼前晃悠着,这摊主也是个妙人。

摊主笑着将高挂的狮子灯取下,笑着递给了何为安,笑言:“恭喜公子,谜底正是灯笼,祝公子元宵喜乐。”

何为安笑着接过,朝摊主道谢。

众人哗然,纷纷惋惜,谁能知道谜底竟然这么简单,气自己竟还在那冥思苦想,只往那复杂处猜。

何为安看着前面那望着自己皆是呆愣住的姐弟二人。

看了看手中狮子灯,朝身边的好友说了句什么,朝着贺家姐弟走了过去。

那日虽没看清贺明蓁的模样,但今日刚看见她那会儿便认了出来。

面前这个身着宝石蓝云纹织金裳裙,亭亭玉立,双瞳剪水望着自己的就是贺家小姐贺明蓁,也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子。

明博见何为安手中提着灯走了过来,拉了拉姐姐的袖子,抬起头轻声唤了句:“阿姐。”

贺明蓁反应过来,不敢再盯着他看,见他朝自己走来,一时慌了神,面上强自镇定着,一动不动的。

何为安走到二人面前,抬手行礼:“贺小姐元宵喜乐。”

“公子安康。”明蓁曲身回礼,声音低柔。

何为安见贺明博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扬了扬手的花灯。

低头同他说:“方才恰巧得了这花灯,我拿着也无甚用,送你可好?”

明博面上一喜,抬头看了看姐姐,疯狂的眨巴着眼睛。

明蓁见弟弟那渴求的眼神,心中不忍,却还是说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这花灯难得,不好夺人所好。”

“姑娘客气了,只是我一男子提着这花灯也确实多有不便,若是小公子愿意收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把灯递给明博。

“那就多谢公子了。”明蓁见他如此说,加之弟弟又实在喜欢那狮子灯,也不再推辞,朝弟弟点点头,示意他收下。

明博欢天喜地的收下他想了一晚上的狮子灯,轻轻拽了下何为安的衣袍。

见他低下头来,迅速的踮脚附在他耳边极轻的快速说:“谢谢准姐夫。”说完立马站直,捂嘴偷笑。

何为安楞了下,随即直起身子,望了眼明蓁,心中失笑,随后就告辞离开了。

见他走远了,看弟弟还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手中的狮子灯。

低头问他:“明博,你方才和他说什么了?还要瞒着姐姐。”

明博闻言又嘻嘻笑了起来,打死是也不敢说真话的,回道:“我方才只是朝他道谢。”

明蓁狐疑的看着弟弟,总觉何为安走之前看自己那眼不对劲。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便入了秋。

贺明蓁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立秋之时,贺明蓉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婚礼定在来年春天,嫁给武安侯的庶次子刘泽永。

刘泽永现任东城兵马副指挥使,是正七品的武职。

依着武安候府的门庭,未来不会太差,这本是一门上好的婚事。

但武安候府乃是太子妃的娘家,随着近几年五皇子日益成长。

圣上对宫里淑妃娘娘和五皇子的偏爱也越来越明显,纪家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朝已隐有和太子殿下抗衡之势。

贺家不欲搅入这趟浑水中,是以在一开始在媒人说亲之时。

二夫人因不好直接拒之,便推脱说要和丈夫商议后,再行回复。

怎知贺明蓉在知道父母亲准备拒了刘家的婚事时,一改往日事事顺从的态度。

长跪在二夫人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说自己今夏在街上有次曾被小偷了偷去了荷包,是那刘泽永帮自己追回了荷包。

自己也是那时对他芳心暗许了,求母亲成全自己。

二夫人在丈夫回家后同他说了此事,贺素卿听完当即说了不允。

父亲曾明言过不许自己和兄长参和到任何的党派之争去。

谁知当夜杜姨娘带着贺明蓉在贺素卿面前,凄凄惨惨的苦苦哀求。

贺素卿被二人哭的烦了,当即厉声斥责二人,直言让她们死了这心思,此事觉无可能,随后拂袖离去。

贺明蓉见父亲态度坚决,心中气愤,第二日便在房中绝食闭门不出,杜姨娘日日以泪洗面。

就在贺明蓉把自己饿的奄奄一息之时,西院的贺老学士找了自己次子去书房谈话。

贺素卿回到二房院中后便同意了贺明蓉和刘家的婚事。

第7章

九月初,在贺府上下紧锣密鼓的筹备贺明蓁婚事时,何家那边出了个小岔子。

何为安七月就派去接他母亲来上京的人,捎信回来说,贺母在从河东出发至上京的路上不小心摔断了腿。

医士看过后,说不可奔波,因当时才出发不久,便又带着何母回了邑安老家养伤。

“很严重吗?她人可还好?”明蓁听雨雪说完,蹙眉问道。

“听说只是伤了腿,人还好,只是这下肯定赶不上您和何公子的婚礼了。”

雨雪嘟起嘴角,婚姻大事,成婚时高堂却不在,这都是些什么事!

距婚礼只有二十来天了,各项事宜都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喜帖也早已发出了。

且何母那里伤筋动骨至少需三月余再加上来上京的路程要个小半年,这时再延期也来不及了。

何为安亲自上贺府再三赔罪,贺素卿也知此事纯属意外,且他母亲现在也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也怪不了他。

一番商议,在得到何为安同意后,决定由贺家出面,邀请礼部郑侍郎作为何家那边的主婚人。

郑侍郎是去年春闱的主考官之一,而何为安是去年的进士,二人算是有师生情谊,礼法人情上都说的过去。

随着婚礼的时间一天天的拉近,明蓁的心也开始慌了起来。

自定婚后这一年多,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做好准备了,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心底内心深处之前被自己忽略掉的害怕也越来越明显。

她即将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七年无比熟悉的家中,去到一个陌生的宅子和一个自己陌生的人相伴过一生。

在对家人的不舍和对未知生活的恐惧中,转眼到了婚礼这一天。

考虑到婚宴当天何为安现在所住的那个小院子不便宴客。

且贺明蓁嫁过去后那座院子连陪嫁物品都放不下,更别提她带过去的侍女仆从了。

贺二夫人也不忍心女儿在那种地方受苦,早早的挑选了城西一处宅院作为贺明蓁的陪嫁,重新修饰了一番后做为二人的新家。

何为安没有异议,他本就是抱着目的娶贺明蓁的,从他踏出那一步时,就注定了这场婚事,他何为安处在劣势。

不论是在京中众人眼中还是自己这里,他确实是个靠吃软饭的家伙,他也不在乎。

自从搬到这个贺家的宅子中,何为安就把阿七也接进了府中,何为安刚救下下他时,听他说他祖上是从商的,本来家境还算殷实的,奈何传到他父亲那辈时,因上辈的经营不善,家中生意渐渐走下坡路。

随着阿七父亲死后,族人逼迫,母亲带着他来京中投奔舅舅。

奈何刚到京中就被人偷了所有钱财,而舅舅也早已搬离上京。

他母亲一路奔波受苦却得了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一病就去了,而阿七也差点饿死在上京城。

就在他垂死之际时,何为安找到了他,当时他正需要一个能为自己办事去交接文稿且又要能信得过的自己人。

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日日蜷缩在青石巷外那处破瓦房下,看起来惨兮兮的年轻人。

在他快要饿死时,他向他投去了援手,救命之恩,是最好的收买人心的手段。

自那以后阿七就成了何为安的小跟班,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且从不问缘由。

“爷,您今日真真是英俊不凡,想那贺家小姐见了定是会欢喜不已。”阿七在他旁笑嘻嘻的说着恭维的话。

何为安今日一身大红色的喜服映着往日那略显硬朗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脸上又一直带着笑意,整个看着比平日更添几分神采。

何为安望着眼中这曲折回廊,精致阔气的宅院和院子忙上忙下的仆从们,这些全是贺家给的,看来,以后即使是在家中也要带上面具生活了,嘴角笑意更深了,并没有回阿七的话。

阿七见何为安笑而不语,又羡慕道:“爷,今日定是很高兴,看您今天笑容就没停过”

阿七觉得自家爷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文人进士很是不同。

他的脸上经常带着笑,他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他饿得晕晕乎乎的时候,看见爷朝自己伸出手时露出的那个笑容,温和清润,当时那一刹那他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母亲总在嘴中念念叨叨的菩萨,那种感觉终生难忘。

高兴吗?

何为安问自己

可他心中此时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只是他走向目标的第一步而已,而且当日发现落水的人换了后,他其实有过短暂的动摇。

比起贺家嫡女,在他看来还是庶女更适合自己。

娶个贺家庶女不会太招人眼,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他不喜欢过早的将自己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在朝堂之中定要学会藏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他那位夫子教他的,这也是之所以他一开始会把目标投在贺明蓉身上的缘故。

可娶贺明蓁一则是差距太过明显,二是今后和她背后所代表的那些势力多多少少会开始有些牵扯了,并非是上选。

何为安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只比自己小了一两岁的阿七,笑着回他:“自是高兴了,人生三大喜事之一的小登科,怎么?阿七可是羡慕了,要不爷给你也找个媳妇儿。”

“算了吧,我可没爷这个福气,哪家的姑娘能看得上我啊,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想成家,我只想跟在爷的身边,给爷办事。”

阿七连忙摆摆手,一脸敬谢不敏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抗拒。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恭敬道:“姑爷,吉时到了,该出发了。”

“好。”

何为安点头朝外走去,走了几步见阿七还立在原地想跟来又不敢的的纠结模样,沉声道:“愣着干吗?快跟上。”

“哎!”阿七忙欢天喜地的跟了上去,接新娘子去咯!

明蓁因今日成婚,昨夜辗转反复了一晚基本就没睡着。

天还没亮时又被侍女早早的从床上拉了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由着人给自己上妆。

一切准备妥当后,喜婆给明蓁盖上盖头,明蓁安安静静的坐着等着自己的新郎来接自己,那颗怦怦狂跳的心此时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侍女们都退下了,喜婆也被管事的叫了出去在说话,一道小身影趁此时悄悄的溜进了房中。

明博见姐姐盖着盖头端坐在床上,想起昨天雨雪和他说新娘子是最好看的,虽然想看看阿姐的此时的样子,但以前母亲带他去吃过喜宴,他也知道那红布动不得。

快步走到姐姐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把塞到阿姐的手里。

那是他昨日好不容易在玉嬷嬷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攒下的糕点。

“阿姐,我听玉嬷嬷说你今日一天都不能吃东西,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芙蓉糕,你悄悄藏起来,饿的时候就吃一点啊。”明博像是做贼般的特别小声的说。

明蓁拿着手中的糕点,看着弟弟这贴心之举,心中感动,鼻头一酸,柔声道:“我知道了,阿弟,你以后在家要听父亲和母亲的话。”

“阿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娘说以后我是要做你的靠山的,阿姐你莫怕。”

“嗯,我们明博以后会很厉害的,阿姐不怕。”明蓁点点头,眼底的水汽弥漫了整个眼眶。

府外好像响起了鞭炮声,走廊上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阿姐,那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让玉嬷嬷带我去找你啊。”

明博说完,小身影又小心的溜了出去。

明蓁被喜婆领着出了安澜院,在松涛堂辞别祖父,父母,听着长辈们赐言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的直掉,到了喜轿上后还在不住的抽泣。

到平康街自己那座陪嫁院子时,脑子哭的懵懵的,被何为安领着拜了堂,随后被送进了喜房。

雨霏雨雪作为明蓁的陪嫁丫鬟都跟了过来。

“小姐,听管事的说外院的喜宴会到比较晚,您今天还没吃东西呢,奴婢去给您寻些吃食来。”雨霏说着就准备出去。

“不用了,明博刚才悄悄给了我一包芙蓉糕,你给我倒杯清茶来就好了。”明蓁叫住了她。

明蓁自己吃了些,又给雨霏和雨雪各分了些,主人仆三人才总算吃完了那包糕点。

暮色沉沉,亥中时何为安才脚步虚浮的推开了喜房的门,门“呀”的一声惊醒了在房中等得皆有些昏昏欲睡的主仆三人。

明蓁上一刻眼皮子还在打架,听到开门声一瞬间吓得精神了,紧张了起来。

何为安见时候不早了,没多说什么,拿起漆花盘中的秤杆挑开明蓁的盖头。

明蓁抬起眼睛对上他的视线,又带些羞涩的垂了下去。

那张娇丽的面容,在盛妆喜服下更是夺目耀眼。

何为安朝她温和的笑了笑,低声道:“时辰不早了,先洗漱歇息罢。”

“嗯”明蓁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了。

在雨霏和雨雪的帮助下,明蓁卸去繁重的妆发,洗漱出来后只着中衣,侍女们都退下了,房中就只有她和何为安二人了。

听着净室传来的水声,她坐在床边,想起母亲昨夜和她说的那些话,以及给她的那本看一眼就只觉得能羞死人的小册子,紧张的绞着手指,想了想还是躺到了床上,紧紧闭着眼睛。

第8章

明蓁因昨晚一夜没睡,今天又熬到现在,这一沾床竟就沉沉睡了过去。

何为安出来时,扶着因醉意有些昏沉的额头,见床上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的明蓁,微微呼了一口气,动作轻缓的上了床,也慢慢的睡了下去。

晨光熹微,外边天色还有些灰暗之时,明蓁还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眼角余光瞥见床上还躺了个人,脑中呆愣片刻,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成婚了。

昨日之事慢慢浮现在脑海里,想着想着秀眉蹙了起来,脸上也带了懊恼之色,洞房之夜自己竟然先睡着了。

明蓁极轻的吁了口气,身侧的何为安动了一下,她吓得忙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感觉身旁的人起身了下了床,随后传来一阵窸窣地穿衣之声。

屋外传来仆人们的脚步声,明蓁也知该起了,不好再装睡,翻了下身,缓缓爬了起来。

何为安听见动静,见她起身了,走了过去,轻声道:“我吵醒你了吗?时辰还早,府中无事,不用这么早起的。”

明蓁摇了摇头,开口:“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

二人起来洗漱完毕,雨霏已经同婢女布好了早膳。

早膳过后,何为安问她之前有没有来个这个园子。

明蓁摇摇头,这处宅院是母亲今年才命人置的,她之前并未来过。

于是饭后两人便一同去逛了园子,雨霏和雨雪跟在二人后头不远处。

何为安陪她大致把园子内的院落走了下,回去快到房中时,温声开口道:“夫人,书房中还有事需去处理下,我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

何为安因为成婚,得了三天的假期。

明蓁因为夫人二字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忙道:“我没事的,有雨霏她们在就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用顾及我的。”

何为安笑着点点头,阔步离去了。

雨雪望着这位新姑爷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方才跟在二人身后,因主子两个都没什么话,一路上大多是安静的走着。

回到房中后,她走到小姐身边,问道:“小姐,可需叫管家前来问话。”

这里的管家是贺家的老人了,仆从也大多是之前家中拨过来的,明蓁对府里情况也大致了解些,到并不急见管家,回她:“先不用。”

何为安中午回房陪明蓁用了膳,又匆匆去了书房,晚间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