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拿蓁画仔细的反复观看,喜爱之心,溢于言表,眉眼弯弯的朝何为安道谢:“谢谢你,我很喜欢这幅画”

“夫人喜欢就好”

何为安见她真心喜欢,心里也有些满足,在贺家那样的世家长大,她自小见惯了好东西,他若是送她其他的她也未必看得上。

想了下还不如作幅画,既能表心意,也算独特。

之所以会画上元那幕,实在是那次初遇,明蓁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时她站在人群中朝他盈盈望来时,眼睛在灯火的印照下,那一幕当真是明眸善睐,熠熠生辉,他现在想来仍觉惊艳。

又看了好一会儿,明蓁才小心翼翼的收起画卷,嘴角一直上扬着。

初二夫妻俩人协礼来到贺府拜年,这是何为安第一次以贺府女婿身份来拜年,按习俗,得在贺家住上几天。

上京城中家家户户,喜乐融融的欢度佳节时,在各部官署都休假空闲之际,鸿胪寺和礼部官署内却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此时西城兵马刘副指挥使拍了拍肩上的雪,吐了一口白气,在阶上搓去鞋底上粘上的雪块,走进了鸿胪寺署衙的大门。

署衙内燃着碳火,一进来便暖和了不少,吴主簿见是他来了,迎了上去,看他兵甲上沾了不少雪,眉上凝着风霜,让人奉了杯热茶给他,开口道:

“你们也真是不容易,这大过年的还要天天在外加紧排查,这个风雪什么时候能停哦”说完还叹了口气。

“大家都不容易,你们还不一样,这大过年的都要在这署衙内度过了”

刘副指挥使喝了一口热茶,用双手捧着暖和的茶盏,笑着回他。

吴主簿朝他走近了些,小声说道:“唉!谁说不是啊,也不知那郕国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个日子来朝,说什么想见识下魏国春岁的盛况,搞得我们这些人连除夕夜都没回家过”

“结果人家因风雪在路上耽搁了,你说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刚一说完,想起这位副指挥使大人还是国子监刘祭酒家的庶公子,可不是他们这种底下毫无根基的普通末官,忙觉不妥。

补充道:“瞧我昨夜都熬糊涂了,咱这都是为圣上办事,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话锋一转,问道:“刘指挥使可是来找少卿大人的?真是不巧刚一早上两位少卿大人都被东宫那边请走了”

此次郕国来使之事,圣上下旨由太子全权负责接待事宜。

刘剡也不提方才的事,配合的问道:“那不知周寺丞可在?我同他说也一样的”

“在的在的,我领您过去”吴主簿忙回他。

刘剡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放下杯盏,“多谢吴主簿的热茶,劳烦您领路”

“刘指挥使客气了”

吴主簿领着他到了周寺丞那里,就先退下了,刘剡和周寺丞汇报了今日西城这边的安排。

按照日程来看郕国那边的使者也就是这几日会到上京了,此次郕国那边来使不简单,郕国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来了。

看来郕国是真有心要与魏国修好了,这些年两国边境时有摩擦,小战不断,但也未正真大动干戈。

此番郕国又派了两位皇子前来商谈,接待护卫之事成了重中之重,这关键的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一点儿事。

两人又一道商议了西城护防的所有细枝末节,刘剡就先回了西城兵马司。

因鸿胪寺负责外宾来使的事宜,东宫那边命五城兵马指挥司需全力配合鸿胪寺,这些时日刘剡没少往这边跑。

第14章

正月初六,郕国使臣一行在鸿胪寺和礼 部翘首以待多日后,终于到了上京。

呼延于戈同弟弟呼延归蓼骑高头骏马走在郕国使群最前头。

郕国人不似魏国男子束发冠之,他们乌发皆是结辩而聚,或散或是在颈后以衿带束之,身型也大多比魏国人高阔些。

今日使臣入京,巡城营的人早早就清空了街道,但还是有众多喜凑热闹的百姓聚集在两边,想看看那传闻中凶猛好战的郕国人长何模样。

呼延于戈看着繁华富庶的上京,嘴角牵起一抹微笑,眸光微眯,忽地转头朝弟弟眉间一挑,眼中尽是桀骜肆意。

二皇子呼延归蓼回以哥哥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鸿胪寺与礼部官员同郕国随行使臣交谈过后,按礼将人先安置在鸿胪寺官驿内。

请他们稍作歇息,并告知呼延氏二位兄弟,明日圣上会在宫中设宴为郕国众位使臣接风洗尘。

初七宫宴,建安帝同皇后一同出席,帝后同坐首座,客居左侧,往下依次是呼延于戈和呼延归蓼以及一众郕国使臣。

太子居右首座,五皇子楚王居次之,接着是各部大臣。

庭上美酒歌舞不休,呼延于戈从席间站立,行了个郕国国礼,双手举杯朝上,“尊敬的魏国陛下,我呼延氏此次前来,有意同陛下签订友好盟约”

“两国比邻而居,本应互助共扶,然边境却时有摩擦,多因易物而起,故我等此次前来有意想与贵国重通边境商关 ,以修两国边境安宁。”

呼延于戈说完,郕国使臣便站出把郕国国君亲手所书的国书奉上。

宫侍取了国书垂首高奉转呈至建安帝面前,建安帝收下国书,展开细读须臾后合上,朝呼延大皇子朗声开口:“国君之意,朕已知,但边境通商之事干系重大,此事还需经朝议后,朕方能回复于你”

“自是如此,在下就恭候陛下佳音了”呼延于戈极是恭敬。

建安帝颔首举杯,底下众人皆举杯而起,一饮而尽,庭中歌舞又起。

因郕国提议重开边境商关一事,朝廷初八就开朝了,百官就边境互商之事激烈争议。

□□皇帝时期魏国与郕国当时两国边境并未禁商,但随着后来郕国政权更替,也就是这一任郕国国君登基后,立马对魏国用兵。

当时两国交战,郕国来势汹汹,但那时魏国已休养生息多年,朝中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的。

且领兵的是当时极善兵法那时还是镇国将军的宋国公,那一战郕国并未讨到什么便宜,但自那以后边境互商就永久的关闭了。

边境互商利弊同在,郕国国君在国书言只要魏国同意互商之事,郕国愿每年向魏国出售八百匹青林马场的骏马,而魏国仅需以绸缎珠宝易之。

魏国国内富庶,有那鱼米之乡的南方洞庭,也有富产铜铁的河西之地。

却在战马这块有所不及,魏国国内的马匹不及郕国的矫健,甚至就连个头也要比之逊色

而郕国的青林马场上郕国三大马场之一,里面的骏马多是送往战场的健壮战马,这一点对建安帝来说确实是很大的吸引力。

且互商后边境居民生活也会改善不少,可稳边境安宁,促两国和平相交,利国利民。

但也有弊端,互市后边城势必人员杂乱,难以管理,且郕国向来野心昭著,此番突然如此示好,建安帝不得不怀疑他幕后是否有其他企图。

朝臣们就此吵了多日,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了,但朝中风向显然是赞同互市的大臣们居多。

因边境总是摩擦不断,朝中早就有人提过重开互商之道的事。

加之此次郕国主动示好,他们完全可以把握住机会,掌握主动权,趁此提出有利于魏国的条件。

又是一番争论,却仍是没个结果。

元宵花灯节这日,一大早的二夫人就派人来怀远街请何为安和明蓁回贺府吃团圆宴。

因何为安还未把老家亲人接入京中,是以凡是过年过节的小夫妻二人都是去的贺府。

晚宴过后,明博便一直黏糊在姐夫的身旁,使劲朝他使眼色。

何为安接收到了来自妻弟的信号,加之自己明日就要去庶常馆了,往后大约是有没有什么时间陪妻子了,便同意了明博的请求。

低头问妻子:“想不想去逛街市?”

明蓁知道是弟弟缠着他想去,但自己也确实是好久未曾出去了,且上元花灯一年也只有一次,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想去。

每逢佳节人挤人,今年亦是不例外,明蓁牵着弟弟,何为安走在她们身侧。

明蓁见满街的花灯,忽然想起来去年何为安送弟弟的那个狮子灯,想起那道让众人都铩羽而归的灯谜。

那灯后来既然在他手中,想来他定是猜出了那谜底,忽地问他:“去年你赢的那盏狮子灯,当时的谜底是什么呀?”

何为安楞了一下,想起她口中的那狮子灯,眼睛微微向下,回想了一番,开口:“是灯笼”

“灯笼?”

明蓁凝眉思索,须臾眼睛蓦地睁大了,“对哦,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摊主也真是艺高胆大,这么明晃晃的把答案挂着,我们竟也没猜到”

明博此时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拉着姐姐的手快步朝前走。

原是看见卖糖葫芦的商贩了,明蓁正准备让雨霏掏钱给这个小馋鬼买一串解馋。

发现何为安已经付过铜板了,拿了两串下来,一串给明博,一串递给了自己。

明蓁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还给自己也买了一串,慢慢伸手接下,还未吃,心里就有些甜丝丝的了。

撕开外面的包着的糖衣,咬了一口果然很甜,里面她向来不喜欢吃的山楂竟都不觉得酸了。

明蓁一连吃了三个才终于觉得有点酸了,把还剩下的半串糖葫芦拿在手中。

何为安看她手中拿着糖葫芦不吃了,低声问她:“不喜欢吃这个吗?”

明蓁还未答,明博便先帮她回了:“我姐姐她一点酸的都不吃的,更不喜欢吃山楂,我觉得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明蓁尴尬的笑笑,不自然的说:“别听明博瞎说,其实今天的这个山楂还挺甜的,就是我晚膳食的多了些,现在有些吃不下”

“没事的,是我不好,应该先问过你的,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勉强自己”何为安轻笑着回她。

“我倒是许久都未曾吃过糖葫芦了,不知夫人可舍得将剩余的给我”

明蓁知道他是在帮自己找台阶下,但那串糖葫芦是自己吃过的,明蓁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这么说了,不给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犹疑了片刻,红着脸庞还是把手中那半串糖葫芦给了他。

何为安接过,不过几口就解决了,他吃的快,动作却不显粗鲁。

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明蓁问他是不是也和明博一样真的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何为安笑了下,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小时候和明博一样,每次看见卖糖葫芦的商贩就走不动路了”

“但那时家里穷,又因要供我上学馆,根本再无其他余钱再让我买零嘴了”

“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其他孩子高高兴兴的去买糖葫芦,而我只能返回家中继续背书,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想吃了,但总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

说完看着走在前头肆意欢稚的明博,眼中染了笑意却又似有别的深意。

明蓁知他家中不富裕,但不知幼时竟拮据到连想买串糖葫芦都困难的地步。

在明蓁看来不过两三个铜板而已,雨霏和雨雪每个月的月例银子都有三两银子。

在她的认知中,想象不出来究竟要是什么样的家境,才能连买串糖葫芦也那么难。

此时见他毫不遮掩的说出来,知道他是不在乎了,但明蓁想着还是觉得心疼,心疼的想抱抱他。

她悄悄的伸手过握了一下他的手,又飞快的松开收回缩回袖子中,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朝前走。

何为安看着妻子这一系列掩耳盗铃的动作,心中失笑,却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明蓁又看见了去年的那个狮子灯的摊主,实在他所做的花灯比之旁人要更为精巧些,加之那盏狮子灯太过惊艳,明蓁便记住了他,今年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今年他的摊前依旧围了许多人,但再无像去年那盏那么让人难忘的狮子花灯了。

明蓁见他这里的灯谜都挺有意思的,便随意挑了个来猜,凝思了一会儿,终于想出来答案来了,高兴的转头道:“我猜出来了”

只是身后的人却不是何为安了,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身量比其他人要都更高大些。

骤然与那人四目相对,明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的放下了扬起的嘴角,垂首避开了那人的目光,转头去寻何为安的身影。

何为安方才见明博忽然朝对面跑去,怕街上人多待会走散了,便跟了上去,此时见妻子在找自己,朝她扬了扬手。

却不经意的发现妻子身后,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和他身边的人后,他眼中迅速闪过一缕阴郁。

他朝前走了几步,牵过妻子的手,把她拉至自己的身前,完全挡住了背后的那道目光。

明博在摊前买了两个相依偎的彩绘木偶娃娃,见姐姐和姐夫也都过来了。

忙把娃娃小心的藏在衣袖里面,这可是他准备今年送姐姐的生辰贺礼,可不能提前让她给发现了。

方才他一见这两个娃娃便觉得像极了姐姐和姐夫。

明博因袖子里藏了东西怕被发现,也知自己今日出来逛了许久了,姐姐姐夫送自己回去后,还要赶回怀远街,不好耽搁的太晚,便说自己玩累了,想回了。

何为安见对面那人依旧肆无忌惮的朝着这边望来,眉头微皱,带着妻子和明博回了。

呼延于戈直直看着美人离去的背影,朝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神。

他今日不过是听说这魏国的花灯节热闹,便想出来随便走走,竟不知还有此等艳遇。

方才那女子笑着朝他转过头来时,那一瞬间他竟觉得眼前晃过一道白光耀目璀璨,现在想来脑海中还满是她那张笑颜娇面,心痒难耐。

第15章

庶常馆一开馆,何为安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

驿馆内,呼延归蓼面上挂着轻快的笑意,走进兄长的房间,眉头一挑,打趣道:“听闻兄长近来又看中一貌美女子,还派人去日日跟着了,要不弟弟去帮您把人弄来”

呼延于戈派人去跟着那小妇人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本也没想瞒着使团,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善,这种小事而已,本就不必顾忌。

呼延于戈嘴角漾起一抹坏笑,“不急,别把我人给吓着了”

说着面容一肃问:“你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这毕竟是在上京,动手的时候谨慎些,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明白吗?”

“皇兄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消息今晚就会传出去”呼延归蓼垂首恭敬道,极是尊重这个兄长。

呼延于戈看着自己这个异母弟弟,归蓼的母亲不过是郕国宫中一阶宫女而已,一夕得了父皇的宠幸有了他。

母子二人为在那明争暗斗的后宫中活下来,依附于自己的母妃,而他也自小跟在自己身后,对自己唯命是从。

若不是自己去年偶然得知了他自己身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他还真差点相信了这个跟在自己身后多年的弟弟,真如他面上那般纯善了。

在众人面前装了这么多年,也真是辛苦他了。

“不错,事成后回郕国,我必会在父皇那里为你请功的”呼延于戈欣慰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多谢皇兄”呼延归蓼感激道。

……

晚间何为安归家时,明蓁和雨雪在房中正打着络子,见他回了,忙起身接过他刚脱下的外袍,想起白日官兵上门盘查的事,便随口问他:“京中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何为安想起回来这一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街上盘查事,想来她问的便是这个了,回她:“听说是郕国有个使臣莫明失踪了”

使臣失踪?现下正是两国和谈关键时期,这个时候郕国使臣在上京失踪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也难怪京中忽然戒严了,官兵挨家挨户的盘查,只是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明蓁也没过多再问了。

却说这两日五城兵马司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刘剡作为西城兵马副指挥使,而那驿馆更是在他的管辖之内。

自打昨日一早收到使臣失踪的消息后,到现在便没停下过,鸿胪寺和礼部那边不时便有人来问消息,今日一早东宫那边也派了属官来询问进展。

刘剡的顶头上司邱指挥使已经急的嘴角冒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盘查,已经确定了人没出城,可就是无影无踪的消失在城中了,若是再无进展,他这个指挥使怕也真就要做到头了。

刘剡刚从上司那里挨训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下属来报,说这几日发现怀远街那里常有两名男子综迹鬼祟。

刘剡眉头一皱,欲呵斥属下,现下这个节骨眼上,找回使臣才是重中之重,说这等于寻人无关的事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刘剡正欲开口,下属却忽然站近了些,附在他耳边一阵细语。

刘剡眼珠微动,沉声问:“可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否?”

下属点头,回道“兄弟们也是知道怀远街那家和您沾些亲戚关系,这才平常巡逻时多注意了些”

“这几日发现人后,一直没惊动对方,昨日有个兄弟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这才悄悄跟了过去,发现他们进了驿馆”

使臣失踪,这个时候郕国却派人一直盯着怀远街何宅?刘剡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系,但其中必有隐情。

况且那宅子里面的人怎么说还和自己沾亲带故,刘剡在脑海里快速思考了片刻,吩咐下属:“派两个机灵点的过去继续跟着,万不可让对方发现了,此事不可声张”。

“是”下属应下后,立即出去了。

就在郕国使臣失踪一直没有消息的第三日,郕国使团又有人不见了,这下顺天府,巡城营,上京卫全部都出动了。

朝中关于互市的事本已和郕国使者基本谈妥,主张互市的大臣们忧心不已,怕是条款又要改了,一个不好或许还会重新开战,毕竟人是在上京城中丟的。

郕国使团开始躁动不满,已多次要求面见建安帝,要魏国尽快给他们个交代。

就在事件一筹莫展,邱指挥使时刻担心自己头上的帽子要掉时,刘剡派去盯着怀远街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

他的那位小侄女竟被郕人掳走了,掳走她的人是呼延于戈的人,下属来报时,他本还以为事情有了突破。

可现在看来怕只是件呼延于戈的荒唐轶事,这位郕国大皇子早就听说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没想到到了魏国竟还这般胆大妄为,安敢私下掳掠魏国臣妇。

刘剡的妻子是贺家庶出的三姑娘,也就是贺明蓁的姑姑。

虽和使臣失踪案无关,但明蓁这个小姑娘到底也叫了自己姑父多年,且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与贺家明声有碍。

不过是郕国皇子到了魏国上京还敢如此嚣张无礼,刘剡愤恨不已,却又知此事不可闹开,无论是与贺家还是郕国那边都不好交代。

刘剡思一面让人继续跟着那边的动静,自己立刻动身去翰林院寻贺老学士,此事牵扯太多,他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去与自己的岳丈商议再定。

一路匆忙赶到翰林院时,却被告知圣上在御书房召见各部大臣,贺老也去了。

刘剡在原地踱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侄女那边现在正是十万火急,稍有耽搁怕就再难保了。

忽地想起大舅兄在都察院,离翰林院不远,且大舅兄身居高位,对如今的形势势必了然,又是小侄女的亲大伯,找他定能解决此事。

刘剡转身疾离开时,不慎撞到一人,正欲开口赔罪,抬头发现正是自己那侄女婿,顿时把他拉至一边墙角下。

何为安这才发现撞到自己的是妻子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姑父,现下正是寻使臣最忙之时,不明白他此时来翰林院做什么?

第16章

刘剡把人拉到一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说,侄女被人掳去虽有损声誉,但何为安是她丈夫,这事情必定瞒不了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他说清楚。

他调整了下气息,低声开口:“侄女婿,我同你说件事,你先别急,明蓁被郕国大皇子呼延于戈的人掳去了”

刘剡话音刚落,只见何为安面上并无太大的波动,只是眉头深锁着。

本还担心怕他年轻冲动,会坏事,毕竟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不是件能忍的事。

“何时发生的事?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何为安问道,声音还算平静。

“不到半个时辰,一发现我就来找贺老了,只是圣上召见他此刻还在御书房,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去都察院找大舅兄,必想办法将小侄女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刘剡马上解释道,好在他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发现得早,应该还有机会及时救出人来。

不好再耽搁了,刘剡拍了下侄女婿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转身欲走时。

何为安突然开口快速道:“姑父不必去都察院了,大伯他也被叫走了,此刻应该也在宫中”。

说着走向前,“还请姑父速带我去明蓁被绑之处”

既然大舅兄也不在,为今之计也只能带他去了。

此时天色已渐暗,事情紧急,刘剡带着他打马赶往离驿馆不远处的昌平街一处民宅外,悄悄隐匿在暗处。

民宅大门的右边挂着一盏红绸灯笼,里面的烛火亮着,映出红绸上画的双人仕女嬉戏图,摇曳生姿。

刘剡喉间干涩,低咳一下,转头去看侄女婿那在暮色中灰暗不明的脸。

这间并不是间普通的民宅,而是魏国上京那暗坊,不是明面上的娼妓坊,是专为那种身份不便的客人服务的暗坊。

那呼延于戈将明蓁抓到这种地方来,意图不言而喻。

宅子里面此时已经由呼延于戈的人完全控制了,宅了是个两进制的围合布局,一个正门,二个侧门,内院中有一主楼,上下三层。

院中呼延于戈的侍卫约有不到二十余人,院中情况具体不得知,跟着的人不敢进院中查探,怕打草惊蛇。

刘剡将大致情形告知何为安,一行人隐在暗处商量该如何偷偷的救人。

对方有近二十个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他们这边,只有四人,还有一个何为安是个书生。

偏生此事又不能张扬出去,不然直接调兵马司的人来冲进去,直接把人抢回即可。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何为安朝身后的刘剡低语:“我先潜进去,劳烦姑父与两位弟兄帮我在外守着,若我进去半个时辰还未出来,姑父即刻去兵马司调人至此说寻我即可”。

刘剡拉住他,“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进去又能如何,还是我派个人进去查探稳妥些”。

刘剡他作为西城兵马的副指挥使这个时候更不能进去了,万一和郕国的人起了冲突,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姑父放心,我出身乡野,亦会些拳脚功夫,且明蓁是我妻子,救她出来是我的责任,怎可让兄弟们去替我冒险”

何为安说完,就入了巷子,在暮色的笼罩下,悄悄的摸入了那处宅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