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和里面漆黑一片的房间,何为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他也知道今日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她心中定还是在怨恨着自己,这个时候更加不能再惹她生气了。

到了书房,看着那张小床时,他怒火霎时又冒上心头,刚才真应该直接掐·死那个女人的。

第54章

翌日何为安回房时, 倒是再未被阻拦,明蓁看着那大步跨进房中的人,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你回来了。”

妻子软化的态度, 让他一喜,让本来正不知如何打破僵局的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何为安走至明蓁身边,还未来得及高兴一会儿, 明蓁指了指桌上一个收拾好的包袱道:“这是给你收拾好的一些衣物, 你贵人事忙, 夜里直接歇在书房会方便许多。”

“年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为安面色一僵。

“你若是觉得睡书房委屈了你,我可以回贺家。”明蓁看着他道。

“年年, 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何大人, 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我们贺家应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我们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你又何必在和我虚与委蛇,你装的不累吗?”

明蓁的话,瞬间就乱了何为安的气息,他不平道:“我们成婚五年,你如今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话, 就要如此看待我吗?”

“所以你认为错是在扶桑不该把事实告诉我, 而不是你对吗?”明蓁满眼失望的看着他。

何为安一噎。“我······”

“够了, 何大人,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你。”明蓁闭了下眼, 而后朝外唤了一声, “阿七。”

大人和夫人吵架, 被殃及的阿七略苦着脸不得不走了进来。

“你们大人最近比较忙,你拿着桌上的包袱送他去书房。”

夫人的吩咐阿七不敢不从,可看着大人那难堪的脸色,阿七压根就不敢去动桌上的那个包袱。

妻子坚决的态度,让何为安深感无力,“我去睡书房就是了,给你时间想清楚。”

何为安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间,看着先走了的大人,阿七忙拿起桌上那个烫手的包袱快步跟了出去。

一连几日何为安都是睡在书房,转眼到了月中,中秋那天,夫妻二人一同坐上了去贺家的马车。

何为安看着就在自己身侧的妻子,欲言又止,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离自己最近的时候了。

这几日明蓁开始一句话也不和他说了,甚至不愿意见他,,何为安近日来散了职就回书房,一个人用膳,一个人睡觉,第二日再重复,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孤家寡人了。

到了贺家,下马车时,何为安伸手去扶明蓁时,见妻子迟迟不愿意伸手,他无奈道:“年年,你既愿意和我一起回贺家,想来也不想让家里人为我们担心吧。”

看着家门口的仆人们,明蓁缓缓把手搭在他掌上,下了马车何为安却牵住她的手不肯放了,明蓁挣扎了下无果,蹙眉看了他一眼后,正欲说他,却见母亲出来了,她只得忍了下来。

好在没过多久,何为安就被贺老学士和贺素昀给叫去了。

夜里团圆宴上,何为安时不时的给明蓁夹菜,却又都被明蓁原封不动的给还了回去,贺二夫人蹙眉看着今日一来她就觉得有些怪怪的小俩口,眼中带着疑惑。

饭桌上贺老学士一改往日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话一下多了起来,不仅关心了儿子们近来所忙之事,甚至连明博的学业也都一一过问了一遍,还不时的点头微笑,看着似是还颇为满意。

饭后,贺家两兄弟和何为安还都被贺老叫去了书房说了许久的话。

晚上回去时,想着今日祖父特意叫何为安过去说了那么久的话,还有在席上对何为安的赞赏欣慰的模样,明蓁纠结了许久,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的看了何为安好几眼后,踌躇着开口:“为安,我可以求你件事情吗?”

在听见妻子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而已还叫了自己的名字,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唤他何大人时,何为安有些激动的看着明蓁,立马道:“年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我祖父他做了一辈子的学问,为人公正廉明,也从未参与过任何的党.派之争,如今他年岁也大了,我希望你和纪家的事不要把祖父也牵扯进去好吗?”

听完妻子的话,何为安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你是担心,我会利用祖父和大伯是吗?”

明蓁没有回他的话,但也没否认他的话。

妻子默认不语的样子,让何为安的怒气瞬间上涌,“我一开始娶你是为了攀附上贺家,可需要的只是贺家女婿的这个身而已,我可以发誓,我何为安走到这一步从来没有利用过你的家人,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们。”

他激动的样子,让明蓁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明蓁觉得自己的顾虑也并没有错。

“年年,我们俩的开始最初确实是我目的不纯,可后面这几年的相处,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你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否定了我后面所做的所有事。”

他把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强行把人掰过来看着她的眼睛,他不信,她会对自己就这么的绝情。

明蓁看着他,面上表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她苦笑着道:“为安,我现在不敢再相信你说的话了,因为我不知道那一句是真的。”

何为安眼中的期待忽地就暗了下去,他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车里安静了下来,车上的二人都不再说话了。

回到家中,明蓁带着雨霏雨雪直接回了房中,何为安脚步沉沉的向着书房走去。

他和明蓁如今之间隔了一道他无法打碎的隔阂,而明蓁又躲在屏障后面不愿意和自己交流,也不愿意再相信自己了。

他第一次知道了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就在何为安还在为他和妻子关系无法缓和而苦恼时,贺家出事了。

八月底,贺家西院的仆人这一日在门外久等却没听到老太爷像往日一般起身的动静。

担忧老太爷上朝误了时辰,仆人在外唤了几声却仍旧不见动静,小心推门进去后,发现老太爷还睡着,上前又叫了几声,床上的人依旧没反应,仆从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伸手才碰到老太爷放在被外的手,却是寒凉刺骨,仆人顿时吓的跌倒在地。

床上的贺老学士就像睡着了一般,面色如常,人却已经与世长辞了。

贺老的突然离世,整个贺家顿时就慌乱的忙了起来。

贺素昀先是派了人去宫中送信,而后和府里管家商议了许久父亲的身后事的各项安排,回到西院时,父亲贺老依旧还安详的躺在床上,大房二房的人跪了一地。

因灵堂还未布置妥当,所有孝子孝孙们都在西院跪着,而弟弟贺素卿刚才因突如其来的噩耗一时接受不了,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人就昏了过去,被人抬回房中休息了。

何为安收到消息时,还在户部,待匆匆赶回贺家时,见到妻子已身着孝服跪在灵堂内了。

下人们见到姑爷来了,也立即带他去换好了衣服。

灵堂内明蓁和明博俩姐弟都默默流着泪,明博如今即将年满十五了,也是个大人了,见到姐姐哭的红肿的眼,伸出手帮姐姐擦去面上的泪,抬头看见了何为安,他嘶哑着声面上满是悲戚的叫他:“姐夫。”

何为安点了下头,下人拿来了蒲团,他跪在妻子边上,悄悄伸手过去牵住了明蓁的手,没有说什么,却一直都在她身边。

贺老生前所交甚广,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文人名士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而贺素卿因父亲的突然离世悲痛过度病了起来,除了拖着病体坚持要为父亲守灵,其他的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这个时候何为安带着明博肩负起了二房的那一份责任。

何为安白日里要和大伯一起管府中的迎来送往,夜里还要同众人轮流守灵,事事亲力亲为,贺二夫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段时间下来,她也发现了女儿对女婿有些冷谈,以为是小俩口闹别扭了,府里如今忙,她也不好再去多管什么。

这天夜里又是何为安在灵堂守灵时,贺二夫人担心女婿连日操劳身体扛不住,从厨房拿了一盅参汤让女儿给他送过去,

明蓁起初是想让雨雪给他送去的,但母亲却执意要她亲自去,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明蓁不得已妥协了。

这些时日二人虽都是在贺家,但其实也压根就没说几句话,因为守孝期间夜里也都是分房睡的。

看到孤身跪在灵堂的那道身影,明蓁脚步顿了顿,而后走到他面前,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他,“母亲担心你的身体,特意让我送来的。”

怕他多想,明蓁故意说明是母亲让她来的,讲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刻意了。

何为安看着妻子不大自然的样子,心中有些雀跃,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怕她因此更加恼自己,快速把她带来的汤给喝的一干二净后,见到她身上单薄的衣裳皱了皱眉,深秋夜里的风尤其大,她这段日子来本就消瘦清减些,还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夜里风大,你先回去吧,明日多穿些衣裳。”

明蓁却摇了摇头,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我不冷,祖父后日就要下葬了,我想再多陪陪他。”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见她不愿意走,何为安无奈只得向她身后挪了下,帮她挡住门口的风。

夜深人静时,明蓁看着那幅灵柩忍了多日的情绪,此刻再也憋不住了,她捂面痛哭了出来,哭到不能自已,何为安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疼的把人抱在怀里,任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明蓁伏在他怀中,泪落的更凶了,她哽咽着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祖父那日···还说···说抽时间要考考我的书法,他说即使嫁了人也不能懈怠的,怎么···咳咳咳。”

她哭到剧烈的咳了起来,何为安忙去轻拍她的背,眼睛也湿润了,中秋那日祖父把他和岳父大伯一起叫到书房叮嘱他们几人的话,此刻想来到像是他老人家已有预知似的嘱托。

“年年,生老病死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祖父是在睡梦中走的,大家都说祖父的面相很安详,他走的没有痛苦。”

何为安的话让明蓁慢慢平静了下来,夜里的风吹得灵堂内的蜡烛晃晃悠悠的,院中的树叶簌簌的响着。

见妻子没有要走的意思,何为安让下人给明蓁拿来了衣服,这天夜里夫妻二人一同守到了天明。

第55章

贺老下葬后, 明蓁对何为安说想在家中住段时间陪陪父母,再回怀远街。

何为安本来下意识的就想反对,但妻子给出的理由又让他无法反驳,如今岳父病着, 她又刚经历亲人离世之痛, 这个时候想在家陪陪父母, 他确实无理由拒绝。

“那我也留下陪你一起?”既然她不愿和自己回去,那自己就留下一起。

明蓁却道:“不用了, 你如今事忙, 这里又没有你的书房,你根本就无法做事。”

她连拒绝自己的理由都想好了,何为安也不好再强求。

他们如今之间的相处, 还不如刚成婚时那般融洽, 妻子对自己芥蒂太深, 自那夜在他面前哭过后,对他虽不再冷冰冰,却总是客客气气的, 再无以前的亲昵了。

贺二夫人得知女儿要在家住一段时间, 到是没说什么, 本来女儿作为出嫁的孙女依例要为祖父守孝三月,女儿住在家中也可少去许多闲言碎语。

明蓁就这样在贺家住下了,这一住近一个月过去了,贺母发现女儿却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要是放在往常女儿怕早是早就坐不住了, 贺母也觉察出了不对, 特意找到女儿询问, “年年, 你和为安,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啊,娘,我这才在家中住多久,你是不是就嫌我烦了?”明蓁故意撒娇道,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贺母狐疑,“真的?”

“先前我就觉得你们有些怪,即使不是,你如今到底已经是出嫁了,为安惯着你,你也要有些分寸,你在娘家住这么久,别人会这么想他?”贺母苦口婆心道。

明蓁正欲开口时,婢女匆忙跑了进来,说二老爷回了。

“他回就回了,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干什么?”贺母不悦的看着这个莽撞的婢女。

婢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二老爷他……被人打了。”

“什么?”

贺母惊的站了起来,说着就朝外走去,明蓁也担忧的跟在后面。

才走出院中,就在廊上遇到了垂头丧气的贺素卿,只见他头上的发冠有些松,衣服多处也满是灰痕,面上左眼下更是一片青紫,尤为显眼。

“你这是这么了?”贺母皱眉看着丈夫,他这明显就是和人打架所致。

贺素卿本来在看见自己夫人后,就低头捂着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幅狼狈样子的,他苦着脸低头不语。

“爹,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见父亲不说话,明蓁先急了。

贺素卿望了眼女儿,欲言又止,觉得更加说不出口了,此时后面进来的贺素昀青着脸,冷冷道:“你爹这是没脸和你们说,这么大年纪了还和别人打架,最关键的是还打输了。”

贺素卿的头低的更下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人打了起来了?”贺母不满问道。

一说到这儿,贺素卿那颗低下去的脑袋迅速又抬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是那厮欺人太甚,本来安排我和他一起完成的事,他推脱自己有事,让我独自做,我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说我还耍贵公子脾气,说爹不在了,让我认清楚现实,不要招惹他,我···我一时忍不过就动手打了他。”说到后面他声音又降了下去。

“然后就被人打了。”贺母面无表情的补充道。

自己这个丈夫素日就是个拎不清的,没想到竟还这么冲动,官员互殴,还在父丧期间,人参他一本,他这个官也就不用再做了。

“是他欺人在先的。”贺素卿小声为自己辩驳。

刚才进来就一直青着脸的贺素昀恨铁不成钢的睨了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弟弟一眼,一对一的打,竟还被人按在地上打,实在是丢脸至极。

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他得被人打成什么样子,边上围着的那一群官员往日里看似和自己家关系亲近之人,竟没有一个要上前制止的,都嬉笑着看着自己弟弟被那人辱打,真当他贺家没人了。

父亲走了,贺家一下大不如前,偏生弟弟还是个这么不争气的,贺素昀看了一眼那满身狼狈的人,只觉的头疼的紧,一甩衣袖就走了。

就在贺母担心会不会有人借此在朝堂上参自己丈夫一本时,没想到第二日和贺素卿打架的那位官员竟主动来自己府上赔礼道歉了。

贺素卿还在气头上不愿见他,贺母只得出去应付他。

“恳请贺夫人见谅,在下昨日误伤了贺大人,心中悔恨万分,特备了些薄礼,小小敬意,还请贺家能宽恕我这次。”那人站在堂上,见贺二夫人出来了,忙诚惶诚恐的道明来意。

“陈大人这是何意?你昨日不还看不上我们贺家吗?”贺二夫人兀自坐下,笑着问道。

她这一开口,陈大人更是觉得自己站着都不安生了,小心客气道:“贺夫人误会在下了,昨日在下是被人蒙蔽了心,一时冲动犯下了错,贺家百年世家,门楣清贵,老学士虽去了,但威严任在,且还有何大人这个高婿,昨日在下真是该死,冒犯了贺大人,还望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个没眼力见的人吧。”

堂上的沉默,让陈大人觉得自己站着的每一瞬都像是在受刑,贺素卿胸无城府,没想到他夫人竟是个难缠的,尤其是还有个那样的女婿,想起昨日何为安和自己说的话,他只得咬牙忍受着,谁让自己没像他一样找个好女婿呢。

贺母慢悠悠的喝完桌上的茶,不咸不淡的和他客套了几句,也没再为难他了,“礼就算了,我贺家不缺,只是还请陈大人记住,往后能谨言慎行,我贺家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主,你既主动来道了歉,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是是是,贺夫人心胸宽广,在下自愧不如。”陈大人松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

看着他这一幅谄媚害怕的样子,贺二夫人心中失笑,让人送走陈大人后,贺母面上心情大好,这些人惯会捧高踩低之人,就该好好吃个教训。

想起刚才陈大人所说的话,贺母特意去了女儿的安澜院找一趟,开口就问;“年年,你方才可知谁来了?”

“谁啊?”明蓁一脸茫然。

“昨日和你父亲打架的那个陈大人来赔礼道歉了,而且十分诚恳,毕恭毕敬的。”贺二夫人笑眯眯的。

明蓁疑惑的望着母亲,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听你父亲说,他昨日还趾高气昂的,你可知道他为何会来道歉?”贺母故作神秘。

“为何?”明蓁顺着她的话问,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日还傲慢无礼的人,才一天时间怎么就会转变如此之大。

贺母面上笑得越发满意,“他刚才提了一嘴,我猜定是为安去帮你爹出了气,他这才来的,这种势力小人,惯是如此的。”

见母亲特意来告诉自己这个,明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贺母下一句接着道:“年年,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吧。”

“娘---”明蓁才开口喊了一声,贺母轻瞥了她一眼,“要不我让为安来接你。”

“我知道了。”明蓁低头,“我再住三日,三日后我就自己回。”

能拖一时是一时,她现在真的不该如何和他相处了,在家中这段时间自在多了。

三日时间转眼即过,就在明蓁磨磨蹭蹭的想着再和母亲说些什么借口不回去之时,何为安来了贺家。

只不过他这回是带着伤来的,他右手手臂处缠绕了一圈显眼的白棉布,那棉布只有四周一点点才能看出原来的颜色,中间一片猩红。

贺母担忧的立即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何为安看了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妻子,向岳母解释道:“昨日不小心伤到了。”

贺母听完他的话皱着眉头,显然不满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回话,看着阿七询问道:“你们大人的手,到底怎么伤的。”

阿七见大人不说话,又看了眼夫人,而后一五一十的回:“昨日大人出城时遭遇刺客袭击,好在巡城营的官兵及时赶到,这才逃过了一劫。”

“这光天化日的这些人也太猖獗了。”贺母愤怒道,也知女婿如今在朝堂上的境况,看着他伤着的那只手,随后又看向一直不吭声的女儿道:“年年,为安如今手受伤了,多有不便,你今日就随他一同回去,也好照料一二。”

“我···”明蓁话才开口,贺母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女儿,抢先道:“好了,就这样吧,你收拾收拾东西,正好随为安一起回,我前头还有些事,先走了。”

贺母说完,不给女儿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还特意把下人们一同都带了出去,只留下夫妻二人在房间。

房中安静了许久,何为安看着低头不语的妻子,幽幽开口:“年年,你都不问一下我的伤吗?”

明蓁的头动了一下,却还是没看他,“刚才阿七不是说过了吗?”

“以前我得个伤寒你都会很紧张的,年年,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是嗓音听着十分低落,即便知道他有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的嫌疑,明蓁还是有些不忍,抬头看了眼他右手的胳膊,没有说话。

“我知道错了,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他用那只受伤的手去拉她,明蓁本想挣脱开的,可又怕扯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忍了下来。

“母亲都那么说了,你觉得我还可以拒绝吗?”明蓁无奈道。

何为安一喜,看着她小心问道:“那我让雨霏雨雪进来给你收拾衣物可好?”

明蓁没有回他的话,好半响后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第56章

成功接回妻子的何为安, 此时到有些感谢昨日的那些刺客了,只觉得自己这手臂伤的是真及时。

回到怀远街家中时,明蓁看着卧房内他的东西, 正欲开口提分房之事, 何为安立即道:“我待会就把东西收拾到书房去。”

如今还没出热孝期, 何为安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她提任何让她不愉之事的, 只要把人接回来了, 一切都好说。

十一月末,那位一直重病的吏部侍郎终究还是没熬过去,何为安调任吏部的任命也随之而来。

此番虽是平迁, 但吏部作为六部之首,凌驾于各部之上,吏部左侍郎向来也都会兼任内阁学士一职。

何为安如今做为圣上的宠臣,自然也不例外,加授他为文渊阁大学士诏书与调任书是一同下达的。

一入内阁, 何为安算是彻底跻身进魏国朝堂的权利核心圈内, 随之而来的是明蓁的各种应酬一下就多了起来, 来何府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何为安回府之时, 得知明蓁还在前厅待客,便先去了书房, 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回卧房后看着妻子立在窗台后出神, 他走上前从后将人拥在身前, “年年,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腊月天气严寒, 何为安握着妻子冻得有些凉的手, 感受到怀中身子的僵硬, 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帮她暖着手。

“我白日在府中也无事,见几个客而已,算不得辛苦。”明蓁动了下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没抽出来。

这段时间妻子虽回了家,但白日里因他刚去吏部又初入内阁事情异常繁杂,白日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而夜里两人又是分房睡的,是以两人的关系也并未怎么缓和,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相处。

如今眼看已经出了三月孝期多日了,可妻子绝口不提他回房睡的事,他前些时日因为一直忙着也怕打扰到她,想到此事,他低头下去,在她耳边温柔道:“年年,你看如今已是腊月了,夜里寒风刺骨,我书房那······”

觉察到他越来越近的气息,明蓁下意识的把头偏了过去,从他身前退了出去,打断他的话,笑着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厨房那边刚才来说已备好晚膳了,如今天冷,我让雨霏去传膳,不然菜就凉了。”

何为安的话被她堵在了喉咙里,看着她故意逃避的样子,他顿了顿,正欲再提,明蓁却已经唤了雨霏进来吩咐了。

晚膳用到一半,何为安被阿七叫了出去,一直到明蓁独自用完膳,他也未回。

夜里明蓁早早的就歇下了,等何为安处理完事情后,回来看着那已经暗下去的房间,默默在门外站了许久后,还是转身朝书房走去了。

听着那离去的脚步声,明蓁攥紧了身上的被子,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就是止不住的会回想起这五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面是他对自己的好,她并非没有心,事情说破之后这几个月来,即使她之前对他一直冷言冷语,可祖父的事他没有丝毫懈怠,贺家有事他也第一时间会出面解决。

这几个月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放低姿态来哄自己,依照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贺家对他来说早就没有用了,他完全不必如此了。

但每当她心软一些时,当初被欺骗和孩子的事立马又会跳出来阻止她,她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和他相处,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他的话了。

就在明蓁觉得自己有些动摇了的时候,第二日府上来的一个客人,让她又清醒了过来,提醒了她即使她和何为安之间没有那些问题,这也是她终究逃不过的一件事,更何况何为安娶她之初只是因为贺家。

看着那楚楚动人,年轻娇妍的姑娘,明蓁心中一阵一阵的刺痛,还是咬牙收下了人,那些高门大户的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别人既然能做到,那她也可以。

傍晚何为安回来时,听阿七提起府中白日的事,顿时就慌乱的朝卧房赶去,这个王大人也真是,他这哪是来送礼的,分明就是来给自己送麻烦的。

好不容易最近妻子没那么抵触他了,他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成心来害自己的。

何为安一路脚步匆匆的赶到房中,见妻子坐在罗汉床上绣帕子,他小心的观了一眼她的面色,见她面色平静后,略带心虚的问她:“听说今日王夫人来了?”

“嗯。”明蓁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事,头也没抬的回他。

妻子这若无其事的样子,让何为安心中更是忐忑,他坐到她边上,犹疑了一会儿道:“年年,王夫人送人之事,我此前并不知晓,我也没那个意思,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我把人收下了,安排在西院,你若是不忙的话,可先去看看。”明蓁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帕子,抬头看着他。

何为安面色凝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妻子,声音瞬间冷了一个度,“年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去她那儿?”

他以为他们最近的关系已经缓和些了,没想到她竟然赶他去别的女人那里。

“我们成婚五年了,却还没有孩子,我做为你的夫人,有责任帮你···纳妾。”说到纳妾时,明蓁的呼吸一紧,顿了一下,才缓缓吐出那两个字来。

何为安的理智在听见她要帮自己纳妾之时彻底崩塌了,他冷笑着道:“纳妾?好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你既这么大度不在乎,那当初误以为我养外室之时又为何把自己给哭昏了过去?”

明蓁眼睫轻颤,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她咬了下唇,竭力克制的自己的心绪,平静道:“我既不能生,自是要给你找一个能生的来。”

明蓁话音刚落,何为安倏地就站了起来,怒不可遏的拿起罗汉床方几上的茶杯猛地向地上砸去,“嘭”的一声,瓷片裂开,当茶水四溅时他又快速闪身下意识的挡在妻子面前。

看到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闭眼一缩的妻子,他奋力压下心中那波涛翻涌的情绪,咬牙道:“我不管你能不能生,我何为安孩子的母亲只能是你。”

“我这就去把那个女人给送回王家去!”

抛下这句话后,何为安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间,明蓁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好半响都没有动。

带着怒火一路走到西院后,看着里面那间房门,何为安皱眉让七去把人带出来。

到地方后,准备把人扔下就走的何为安,被得到消息赶来府门口的王大人给叫住了,看着铁青着脸的何为安,王大人心中忐忑不安的问道:“何大人这是?”

何为安让阿七把人塞给王大人后,冷漠道:“多谢王大人美意,只是本官无福消受,我夫人早就言明过不许我纳妾。”

阿七听着大人一本正经的拿夫人做借口,努力的憋着。

见何为安那不愉的面色,王大人这才知道自己这不仅礼没送对,还惹怒人,他小心赔礼道:“ 是下官唐突了,还请大人和夫人勿怪。”<

br>

没想到贺家那样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儿竟会如此善妒,王大人在心里暗自咂舌,难怪何夫人五年无所出,也没见何大人纳妾,这贺家小姐还真是个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