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泰晤士小镇,袁尘在国外读书多年不知何时倒养成了绅士性格,下车后亲自为玎珂开车门,牵她下车甚至专门伸手帮她挡车顶,这倒让玎珂改变了对他家土匪出身的观念。

泰晤士小镇位于上海的西南边,是上海历史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从公元751年建县到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这些年间,它就一直是个经济文化比较发达的城镇。

沿着入口处一路漫步,有如置身梦境,氛围和风貌区别于别墅区的小镇,沿袭了传统英伦风情的街区错落有致。

“有点亚拉巴马州的感觉!”袁尘感慨着,没想到浮躁的上海竟还有这种地方。

亚拉巴马州,山茶花的国度,她在教会女校,沈淙泉在相隔一条街的空军学校,那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司令专门嘱咐何副官,亲自指点路线,本以为玎珂和袁尘都曾留学国外,西洋建筑能为两人带来共同的回忆,可阴差阳错,她的心却依旧飘零在海外。

哥德式天主教堂,巍峨的英伦城堡,英式拱桥横跨小泾,鲜红的墙壁,黑瓦白窗,就连路灯路牌都无一例外的有着极其统一的英伦特色。

走在异域风情的景致中,何副官远远的跟着他们,可若隐若现之间却有军人手握枪支立于隐处,玎珂并未太注意,倒是袁尘嘴角一勾,司令竟如此重视这个女儿,连出游也暗中派人保护。

阳光洒在袁尘的肩膀上,军靴踏着英式小路踢踏作响,她的洋装裙摆飘扬,别有韵味。

“哎呦!”她脚下一痛,身子朝一边倒去,袁尘匆忙伸手搂住,她竟顷刻歪倒在他的怀中,两人眼神对视,刹那间心却咯噔一声,仿佛也被崴了下。

“怎么了?”他将她扶到街边,伸手去脱她的高跟鞋。

玎珂却猛打开他的手,竟脸色微红,阳光下他却轻轻一笑,犹如万里晴空,“没事。”小心的脱下她的高跟鞋,某个瞬间玎珂只觉他竟这般像沈淙泉,那时沈淙泉亲自帮她脱下短筒刀冰鞋,他的手温柔的轻滑过她的脚踝。

“鞋跟断了,脚好像有点崴着。”玎珂回过神,自己的黑色高跟鞋一只的跟居然短裂开来,“怪了,这还是新鞋子!”她说话间眼神里尽是怜惜,不是怜惜自己的玉脚,而是怜惜一只断了跟的高跟鞋。

“谁让你踩我,这叫报应!”袁尘倒幸灾乐祸,玎珂昂起头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谁料袁尘一使劲竟将裂开的鞋跟掰了下来,“你干什么?报复我?”她还未说完,他却伸手脱下她另一鞋子,也干脆的掰断鞋跟。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袁尘说着将两只平跟鞋摆在她面前。

玎珂有些尴尬,原来他是将两只鞋的跟砸掉,为穿起来更方便些,玎珂不想道歉,只是嘟哝着掩饰自己的尴尬,“这鞋很贵!”

“回去我送你十双便是!”

十双?纨绔子弟!

身后是维多利亚式的建筑,阳光下袁尘亲自为她穿上鞋子,丝袜包裹着小巧的双脚慢慢伸进去,他细心帮她套上掰去跟的鞋子,袁尘半跪在地上,像极了国外男人求婚时的样子,而玎珂如同试穿水晶鞋的灰姑娘一般。

她将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温和的天气竟额头微出汗,“我们回去吧?”玎珂点头表示同意,却许久才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起身的瞬间脚下微痛,一时未站稳竟再次倒在他的怀中。

玎珂挣扎着慌忙站好,可显然难以迈步,“我背你吧?”他说着问句却是不容她回答的肯定,转身蹲下等她伏下来,玎珂看着袁尘宽广的后背,他怎么和自己一个性子,倔强锲而不舍更不容别人异议!

淙泉面对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很讨厌?

“快上来!”望着袁尘蹲下的背影,玎珂犹豫了片刻,轻趴下伏到他的背上。

因为爱过所以更懂得付出的痛苦,那时她千方百计却换不来沈淙泉一瞥,有时她在想也许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然,太过冷漠,冷漠得连心也干枯了。

她由他背着自己,也许有着如此相似的同情,连并同情她自己。

“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背女孩子!”袁尘说话间透着轻快。

“少帅,”

玎珂忽然喊他,袁尘的步子逐渐减慢,细心听她下面的话。

“我有心上人了!”

正文 命中犯水

“我有心上人了!”

那时的亚拉巴马州秋色袭人,秋日金色的落叶堆积了厚厚一层,沈淙泉背着玎珂踏在落叶上发出咯咯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金菊的芬芳,一阵凉丝丝的秋风吹来,玎珂不觉缩在沈淙泉的背后,趴在他的背上满是甜蜜,心脏紧贴他的脊椎跳动着。

玎珂看不清袁尘的表情,只是伏在他的背上,修长的洋裙盖住脚踝,手里提着的鞋子前后晃悠,鲜红的墙壁,黑瓦白窗间映着他们的身影。

袁尘眼眸昏暗,像被蒙上了一层薄雾,逐渐看不清,身体微微一颤,却朗朗笑了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也有心上人!”

玎珂有些怀疑,他却强笑着,连心也被撕得粉碎,从上海到美国她扑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他如何不知,可他就是不相信,他偏要固执的等着,也许是无期的等待。

“我当然有心上人了!她的照片还在我钱夹里呢!”袁尘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澜,却是暗藏汹涌。

“想不到你这么romantic!”玎珂在他背上咯咯笑着,却看不见他眼眸间的伤痛。

到家门前玎珂把袁尘打发走,便由佣人扶着进去,可她却不知身后灼热的眸子始终凝视着她,总是背影,为什么她总要拿背影对着他!

“疼死我啦!”一到家她就鬼哭狼嚎的叫嚷起来,不见有人出来接应,她更吼得厉害。

刚踏进屋内,却瞧见一群人围着钟离钦嘘寒问暖。

钟离钦?

怎么今天回来了?

不是明天吗?

半年未见的钟离钦越发卓尔不群,眉宇间透着凌然,连父亲也连夸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到底是不一样!

玎珂左右视之,竟毫无行素的踪影!

难不成早已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三娘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国外的补品,三妹拿给三娘吧!”钟离钦居然一一将礼物赠人,这实在和平日寻花问柳的钟离钦判若两人,连平时嘴恶的二娘也连笑,“呦,玎珂还空着手回来,不想还是大少知道惦记人!”

玎珂站在门口懒得理会他们,“你脚怎么了?”大夫人见女儿走路一别一拐,慌忙上前询问,“没事,走路不小心崴了下!”司令也紧张得赶紧安排人去扶她。

“这个袁尘怎么如此不小心,陪你出去还能崴着你的脚!”大夫人一旁嘟囔着,二夫人眼眸一转,却和二小姐钟离媚会心一笑,“我就说这个少帅不是贴心人!你瞧报纸上说他一来上海就勾搭戏子!”

二夫人说话时格外强调戏子两个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三夫人是戏子出身,而她以为自己称得上大明星,可说到底在过去也是戏子罢了。

倒是出身高贵的大夫人先开了口,“老二,你少说句吧!”

二夫人没讨到趣,拿着礼物款着女儿便离开。

玎珂匆忙脱去洋装换上旗袍,脚擦了药却不敢再穿高跟鞋,只得选一双平底鞋出门去,趁着傍晚天色昏暗,大家都只顾着庆贺钟离钦的归来,她一溜烟拦了辆黄包车便奔往陈副官家中去。

半年里她旁敲侧击,打听到沈淙泉和母亲皆住在其舅舅陈副官家中,黄包车一路狂奔,不远的陈副官家在她看似却远如千里,司令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居然把她支走去陪袁尘,竟错过了去码头迎接沈淙泉。

玎珂回想着种种和沈淙泉见面的情形,她该如何笑每句话该怎么说,徘徊在陈副官家门前许久,最后按下门铃,没想到却是晴天霹雳。

“淙泉啊,他刚回来太累,已经睡下了,要不大小姐明天再来吧?”陈副官温柔的问候,却是冷漠的拒绝。

玎珂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慢慢离开,她抛下一切来找他,她怕他不高兴专门换上旗袍,她顾不上脚崴伤,只为见他一面,怎料是这样的回答。

连续几天玎珂日日前来,换来的答案却依旧,“淙泉出去了。”有时是陈副官,有时是沈淙泉的母亲,有时是下人,可脸孔更替唯独不见他。

有时父亲让她陪袁尘出去逛逛,她气得大叫着,“他为什么还不回北平!”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星期了,除了沈淙泉她谁也不想见!

玎珂从早到晚坐在街头,有时她连厕所也不敢去,她生怕一离开就会错过沈淙泉,可终究等不来他的身影,她才开始相信这一切只是个骗局!

他不愿见她的骗局!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几天怎么不去找少帅?”二太太在房间内扯着二小姐钟离媚的耳朵。

钟离媚嚷嚷着疼,她母亲依旧不肯放手,“我怎么没去找,我天天都去的,可他连门都不让我进!”

二夫人气得甩手坐在沙发上,冷哼道:“到底是想娶嫡亲的!”

人人皆知少帅来上海就是奉命娶嫡亲的大小姐玎珂,“那怎么办啊,上次把她的鞋底割开没崴断她的腿,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二夫人狭长的美眸一转,恶狠狠的说道:“把她每天去陈副官家死守的事情告诉司令!看她娘不打死她!”

钟离媚覆在司令的耳边念念有词,司令脸色微暗,却并无太多的表情变化,显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父亲!”抬眸间玎珂走了进来,她的腿本就不严重,几天便好得利索。

钟离媚瞧见是她,慌忙转身离开,“父亲,沈淙泉在哪里?”

司令猛然抬头,没料到她说话会如此直接,开门见山就是沈淙泉,“你找他作何?”

玎珂的眼眸中闪出异常的坚定,“他在哪里?”

司令老早便从陈副官口中得知了此事,他也知道玎珂绝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早说出来,省得她成天折腾,“在军部!”

玎珂听罢握紧双手,冲出门去,大夫人气得想遏制住她,却被司令挥手示意打住。

“你拦着我干嘛?你知道她是要去找谁吗?”大夫人气得直跺脚,司令却靠着沙发不吭声,“她可是要去找沈淙泉!那个副官的外甥!”

司令闷头吸着烟,冲大夫人嚷道:“我比你清楚!”

“清楚?你清楚什么?他舅舅只是个副官,他家里穷得叮当响,要不是你当初送他留洋,怎会有这种事!”大夫人一股脑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司令身上,她管不住自己的丈夫,如今连乖巧的女儿也管不住了。

“行啦!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尽管放心。”

大夫人听司令这么说,也不好再过问,却仍是不满的嘟喃,“叫什么不好,偏偏叫沈淙泉,明知玎珂命中犯水,他还全是水字,真该离他远点!”

大夫人对沈淙泉上下看不顺眼,连同名字也要挑刺。

正文 心如刀绞

偌大的军部人人皆对玎珂恭敬,她一路左问右绕急忙奔去,狭长而阴暗的过道里,却见沈淙泉一人站在窗前,点点火星夹在他的指间。

他居然抽烟了?

她从未见他抽过烟!

玎珂只觉心酸难忍,恨不能冲上前扑进他的怀中,可终究却如雕塑般伫立不动。

徒有四壁的长廊漆黑而冰冷,沈淙泉身着卡其色的军装立于窗前,傍晚的风卷着凉意袭在他的脸颊上,他眼眸隐藏着看不清的沉重,一支烟在他的指间,如同星光闪烁的微火,伴着夕阳越发令人酸楚。

如鲠在喉,玎珂抽泣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淙泉蓦然回过眸对上她的眼神,这一刻犹如曾经,连时间也静止不前,“玎珂!”一声呐喊仿佛穿越了千年,哪怕是隔着众人她也能一眼找到他的身影!那时她不顾一切的奔下甲板,只因他是沈淙泉!

而现在他却凝视着玎珂许久,竟脱口而出:“钟离小姐!”

钟离小姐?

他刻意为他们画下永生无法逾越的沟渠!

“为什么回来了不见我?”她笑着问他,可汩汩涌出的却是止不住的泪水,她哭起来总是睁大眼睛,任泪水剪不断的滑过脸颊,这样刺痛的眼眸看得他不由一颤。

沈淙泉详装看不到她的眼泪,竟是别过头对着窗外,手指一弹,烟头带着火星滑过一条半弧抛出。

“就算是朋友也该见个面,不是吗?”玎珂一步步走近,她不相信他对自己连一丝情感也没有!

玎珂逐渐靠近他,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微弱的烟草味,同他一起站在窗前吹风,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庞上,青丝旗袍衬着凝脂的肌肤荡人心魄,他的眼眸却如同绿叶,爬满条条血丝的脉络,蔓延着无尽的惆怅。

沈淙泉低下额头,轻托起玎珂的脸庞,扬起的唇角仿佛在等待他的默许。他只是凝望着玎珂紧闭的双眸,修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滴,他的脸颊逐渐靠近,呼吸间皆是若有若无的兰香,沈淙泉却忽然推开了她,竟转身大步离开。

“沈淙泉,你喜欢我!对不对?”玎珂后面的话变成了哭腔和不自信,望着他毫不回头的身影,军靴踏着地板嗒嗒作响,竟是如此决然。

空荡悠长的走廊只剩下玎珂一人,身旁的窗边还留着许多吸完的香烟,玎珂伸手用指尖滑过微润未干的烟头,仿佛它们凝聚着什么力量,紧紧捆住了她的灵魂。

走出军部的门,外面已有些飘雨,玎珂没有叫黄包车也拒绝了军官的车,只是独自走在上海的街头,雨却越下越大,直到全部打湿她贴身的旗袍,玎珂踏着青石板路却毫无知觉,行人像兔子般迅速消失,雨帘内只有她一人漫步。

“少帅,那是不是玎珂小姐?”

一听到玎珂二字,就像当年为了白天雪地间一点红,袁尘毫不犹豫的推开车门跳下去,倾盆大雨从房檐上流下来,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他却穿过雨帘来到她的面前。

玎珂颤抖着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袁尘伸手抬起她的脸庞,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过脸颊,她那灿若繁星的双眸却黯然失色,睁大眼睛任泪水和雨水混淆。

何副官手持黑雨伞在身后为他们撑着,袁尘却再不忍看她的模样,慌忙将其搂入怀中拥上车。

“打电话给钟离司令,说玎珂在我这里,让他别太挂心。”袁尘说话间头也不抬,只顾低头拿帕子擦拭玎珂额前的雨水。

陈副官看这玎珂小姐有一群医生照顾,袁尘却依旧舍不得离开半步。他只得打电话到司令府上,可司令一听说女儿在袁尘那里,居然问也不问乐呵呵的挂了电话。

“夫人的烧已经退了。”旁边医生见袁尘如此细心,只当是他的夫人便如此答道。

袁尘点点头,送走了医生却发现自己的军装居然早已湿透了,这才抽出时间去更换衣服。

黑暗中只有床边一盏灯照着微弱的光,袁尘却趴在她的床边,盯着她的脸庞一丝不动,她时而眉头轻蹙,袁尘慌忙将手搓热,直到指尖不再冰凉,方才敢伸手轻抚她的眉。

他粗粝的手指像解开一个个死结,慢慢熨平她蹙成一团的柳眉,小心翼翼的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

“你在梦里也不开心吗?”袁尘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仿佛自言自语。

“淙泉!”玎珂喃喃着不知在说些什么,袁尘赶紧低下头细心听,却听见她清晰的念着,“淙泉”“淙泉”,重复的字如同深情的呼唤,时高时低,连绵不断,听得人痛彻心扉。

袁尘如同触电般浑身麻木,眼眸中带着一闪而过的恨意。

“咳咳…”听到咳嗽声,袁尘立即坐起慌为玎珂掖了掖被子,早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扫过她的脸庞上,干裂的唇角如同枯萎的花朵,等待温情的呵护。

袁尘只觉心跳加速,竟忍不住低下头将唇逐渐贴近她,微弱的呼吸卷着兰香暗盈,玎珂却猛地睁开眼眸,同他四目相对。

袁尘赶忙坐直靠在椅背上,刺眼的阳光洒进她的双眸中,初睁眼睛的一刹那她竟冲袁尘灿然一笑,眼睛弯得似弧线般,溢出无尽的灵韵来,“淙泉?”

炽热的心顿时变得冰冷,四分五裂再难拼合,逐渐闪过阳光的白亮,袁尘的轮廓清晰起来,原来不是沈淙泉!

玎珂立刻垂下眼眸,却藏不住的黯然神伤,她的眼神变化太快,快得连袁尘的心碎也看不到。

“多谢少帅照顾,玎珂告辞!”

袁尘立身站在窗前,双手剪在背后,并不理会玎珂的话,她亦不希望他有所回答。

“玎珂小姐,我开车送您吧?”何副官好意上前,玎珂却摇摇头拒绝。

她的身体微晃动着,步子略有些踉跄,异常苍白的面色犹如鬼魅。

袁尘站在窗前,阳光照着他干净的衬衣,身旁窗帘顺着风凌乱的飘扬,他的眼眸深邃不见底,却紧锁着楼下那抹冷清的身影。

“少帅?”何副官开着黑色的劳斯莱斯紧跟在黄包车后,她瘦弱的倩影在车座上摇晃着,袁尘靠在椅背上凝视着前方她倾泻的青丝,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苍白的手腕紧握住黄包车的车侧。

总是背影。

他总是在她的身后凝望,在她身后紧随,她却从不曾知道。

“少帅,玎珂小姐去了陈副官家!”何副官的话如同蠕动的春蚕,啃食着袁尘最后的一点期望。

袁尘眼眸闪动,如同破碎了一地的玻璃,他守候在她的身后,而她终究要走向另一个男人!

正文 爱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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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泉去军部了,不在家。”佣人照旧回答,欲关门的瞬间,玎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猛推住门,“帮我把这个交给淙泉,好吗?”

佣人眼见这位是常来询问的小姐,不同寻常人的姿色艳美,如今却面色憔悴形同枯槁,佣人一时心软听着她近乎恳求的话语,只得点头接过她手中小小的信笺。

玎珂嘴角一勾,转身朝着阳光明媚处走去。

“我就说玎珂生来便是富贵的美玉命!”二夫人讨好的奉承着。

大夫人瞧着满屋子成箱的珠宝,也乐得直夸玎珂,虽说上海号称“中华的钱包”,可没想到北平居然送来如此厚礼。

“玎珂,你以后嫁到北平,可要常打电话回来!”司令靠在沙发上,叼着雪茄念叨着。

“玎珂,去北平当了司令夫人可千万别忘了二娘啊!”说话间二夫人笑得花枝乱颤,却不忘狠狠瞪自己女儿一眼。

这席话听得钟离弦心里不是滋味,正如屋内人人皆知玎珂对沈淙泉大胆的爱意,父亲却始终打算将她嫁给北平的少帅,昨晚玎珂留在少帅处彻夜不归,更是坚定了父亲的决心,谁知玎珂还未到家,北平就已送上如此重的礼。

玎珂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如同别人的电影,每一幕都和自己无关。

“你有多爱沈淙泉?”钟离钦趴在湖水边的栏杆上侧目问玎珂。

这是他们姐弟鲜有的认真对话,迎着阳光连玎珂也有些看不清钟离钦,两人一高一低倒映在湖水中。

“很爱!”

她总是坚定的咬住这两个字,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倔强。

钟离钦没有笑亦没有回答,依旧只是趴在栏杆上望着一池如镜的湖水,仿佛他的心一般,任何女子都只能荡起圈圈涟漪,却终要归于宁静。

“那你有多爱行素?”玎珂问出这话却觉得后悔,实在幼稚,也许他根本不曾有过爱。

钟离钦却笑如往常,口吻中深情的带着回忆,“比很爱还爱!”

比很爱还爱?

那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不需要钟离钦的回答,她也知道答案,正如她和沈淙泉,再多的情感都只是枉然罢了。

此时二小姐钟离媚被母亲骂的不轻,气得跑到院内透气。

“小姐,那是不是少帅?”女佣摇摇二小姐伸手指向不远处,钟离媚一听少帅两个字跑得飞快,袁尘绕着幽径小路正朝大厅方向走去,钟离媚慌忙卷起旗袍跳过花丛,旗袍的叉开得稍高,露出一双白皙的秀腿。

眼见袁尘和何副官走来,钟离媚猛地自花丛中跳出来,“哎呦,头好晕啊!”她娇嗲的叫着,一个踉跄竟倒在了袁尘的脚边。

何副官看得偷笑,这个钟离媚小姐不止一次跑去找袁尘,袁尘出于对钟离家的客气只是拒之门外,若往常早就厉声大喝了,谁知他今日专程来找大小姐玎珂,这个二小姐又跑出来勾引。

袁尘瞥了眼地上躺着的美人,她也正半眯着眼瞧着袁尘,详装昏迷却不忘摆出诱人的姿势,袁尘冷哼了声竟从小道的另一侧绕了过去。何副官想笑又不敢笑,也只得跟着袁尘绕了过去,居然把送上门的美色丢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