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去尝尝!”玎珂拽着他朝那摊子走去,笑着转移这些伤感的话题,“你不怕这街边小吃不干净?”袁尘有些迟疑,玎珂却笑得前仰后合,“你忘了,我连戏子都当过,街边小吃算什么!”

正文 剑眉入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一定要多多关注哦~~后面绝对越来越好看滴…爱你们!


袁尘低垂眼眸轻笑,却溢满了爱意,老板显然一眼认出了袁尘,连忙笑着起身招呼,“呦,小伙子,有些年头没见过你啦!”袁尘弹了弹凳子上的灰尘,玎珂却毫不在乎的径直坐下,“老板眼神可真好,他有四年没来过了吧!”玎珂抢先回答,老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定睛看了看袁尘又瞧了眼玎珂。

“快五个年头了,不过他打这么高就在我这里吃东西,我可认得!”老板说着比划了下还没炉灶高的袁尘,玎珂咯咯直笑,“老板,那他小时候什么样子?”“跟现在一个模样!整天皱个眉头!”

“原来你是少年老成啊!”玎珂凑上前冲袁尘莞尔一笑,袁尘只觉脸发烫,幸亏阴暗的角落避开阳光看不清他的面色,“老板,把能吃的都端一份过来!”老板听见玎珂的吆喝笑得合不拢嘴。

袁尘却开口:“这里小吃多得很,点那么多吃的完吗?”玎珂睥睨着袁尘,小声呢喃道:“到底是土匪出身,这么小气,连个街边摊也不让吃饱!”

袁尘只觉好笑并不再理会她,任由她吃去。

藤萝饼酥皮层次丰富,味道香甜适中,松绵软散发着浓郁的鲜藤萝花清香。套环由鸡蛋和白糖制成,酥绵香甜。糖火烧绵软而不黏,味道香甜纯正,香酥可口。糖鼓盖鼓起如盖而得名,肉质柔软,表皮焦脆,味道浓郁。香甜风味的水晶门钉,颜色洁白,馅料晶莹呈半透明状,入口松软油润。

面对一桌子的美食,玎珂甩开腮帮子吃起来,竟丝毫也不顾忌路人鄙夷的眼神,袁尘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竟忍不住嘴角微弯,“来,别光顾着吃,喝点杏仁茶!”老板端着热腾腾的碗放在玎珂面前,袁尘帮她将发丝别在耳后,她吃得竟油光满面,鼓囊囊的嘴合也合不拢。

老板叼着烟斗将杏仁茶放到她面前,玎珂轻抬眸冲老板一笑,老板眯着眼看清了玎珂的容貌,竟是一怔,“呦,你的这个女朋友长得可真漂亮!”老板将烟斗放在手上把玩,玎珂只担心他会惊讶的下巴会掉下来,“姑娘,你的眼睛都能把我的烟斗点着啦!”

玎珂仰起头含着满嘴的食物笑起来,“老板,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话!”她笑着瞥了一眼袁尘,那样子仿佛在炫耀一般,袁尘终于忍不住也咧嘴笑了起来,小小的摊位上三人毫无掩饰的笑着。

“小姐,先生,买份报纸吧?”一个报童不知怎么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玎珂笑着扬扬手,报童也只得识趣的离开,仍是继续吆喝着,“号外号外,上海旅长沈淙泉联姻河南!”

玎珂手中的筷子啪的应声落地,袁尘的脸色也立刻变得灰暗,“卖报的,你过来!”玎珂抽过其中一张报纸,展开报纸的瞬间她只觉天昏地暗,上海旅长沈淙泉联姻河南,硕大的标题竟印在头版,标题下一张照片再清晰不过。

黑白照片上的他剑眉入鬓眸似莹恰碎玉,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玎珂的指尖触油墨报纸上再难移动,当年她无意瞥见雪白表格上他的黑白证件照,而此刻的他却拥着另一个陌生的女人。

“玎珂?”袁尘小声问道,她半天才晃过神,眼眸竟是注满涌不出的泪,“回去吧?”她像在询问却更像是自言自语,袁尘扶着她站起来,她一个踉跄居然险些站不稳。

何副官急的在门外等候,夜色里却看见袁尘模糊的身影,他连忙冲上前倒是一怔,玎珂竟伏在袁尘的背上,袁尘就这样一路徒步将她背了回来。

玎珂躺在床上任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枕上,一墙之隔的袁尘靠在窗前,他一支又一支的抽着烟,火星在他的指间闪动着,明明刚靠近幸福,她就在他身旁,可为何还要给他重重一击。

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因为想你!

玎珂坐在书桌前看着夜色下玻璃上反射出自己模糊的影子,他的一句戏言她却飞蛾扑火的执着,几个月前她还为了他挡在袁尘的枪口下,而如今他却娶了别人,玎珂哭着笑着最后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她猛推开窗户拿起那枚寿山石方章,最后看了一眼竟狠狠扔出窗外,方章映着月光划着弧线落入院内的湖水中,水花四溅泪水滚动,如果不能割舍就生生撕去这腐烂的感情,哪怕伤的再痛!

玎珂轻轻转身却带掉桌子上的宣纸,她赤脚蹲下去捡,却发现眼泪已在宣纸上晕开化为一朵朵白茶花。她一张张捡起落在地上的宣纸,像刻意在捡那些遗落的记忆,一张宣纸上的字却赫然闯入她的眼眸,那不是她的笔迹。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是她曾引用吕本中的采桑子一诗,感慨自己同沈淙泉的感情,可在如今看来却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沈淙泉始终都是模棱两可的不确定。

可在这首诗的下面却是一排她并不熟悉的字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颜体写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玎珂将宣纸捧在手心,是他?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玎珂徐徐的念着这句话,瞥向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钻石包裹在六爪白金中,五十八条清晰的切割最大程度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主钻旁镶着璀璨的小钻,显得手指异彩纷呈,她抚摸着婚戒若有所思,难道是她看错了位置?

“你们到底还想干什么?”沈淙泉大声吼着,陈副官示意他母亲出去,“淙泉,你已和对方订婚,就该照期举行婚礼,对女方负责!”

沈淙泉却是冷笑着不敢相信眼前人,“负责?舅舅,你们把我灌醉,将那个陌生女人送上我的床,又逼我同她订婚,还大肆宣扬!我不是不知道!可如今逼我娶那个女人断不可能!”

正文 崭新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会有战争和女男主的激情缠绵哦…


陈副官不置可否的别过头,他亲自在自己外甥的酒中下药,他听着沈淙泉昏迷后声声喊着玎珂,他却仍将河南三省苏氏军阀的侄女推上沈淙泉的床。“淙泉,舅舅知道自己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可你也得替舅舅,替你母亲着想!”

沈淙泉坐在床上,他紧闭双目再难以忍受这些痛苦,可一闭上眼睛依旧是玎珂熟悉的面容,她曾为他放弃一切,而他为了母亲舅舅,为了整个家族的存亡,竟狠心踢开了她,甚至还要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我对司令说过,国家一日不统一,我沈淙泉就一日不娶,可司令为何要这般为难?”沈淙泉实在想不明白,他当初看着玎珂离开,就在司令面前立下这样的誓言,司令也默许了他的承诺,现在却硬要将河南苏氏女子塞给他。

“淙泉,你别这么倔!司令也是为你好,沈家就你一个男丁,你总不能让沈家断子绝孙吧?”陈副官连续几日不停的劝告,沈淙泉却依旧固执,“你们就算逼我娶了,我也绝不会碰她,只会害她守一辈子活寡!”陈副官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司令已下了最后的命令,倘若沈淙泉不迎娶苏氏女,司令可能一怒之下便让他们身首异处。

“守活寡?你!”陈副官气得说不出话摔门而去,沈淙泉独自站在窗前,他的眼眸朦胧中带着一层薄雾,仿佛眼前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楼,唯独玎珂才最真实。

几日来少帅天天早归,一回来便问吴妈玎珂的情况如何,可玎珂看似正常只是时不时总在发呆,他只担心她会因沈淙泉的婚事受到刺激,可今日他同何副官刚踏进屋内却瞧见玎珂端坐在茶几前。

“回来了?”她头也不抬他却觉得温馨,“没想到你还会茶艺?”何副官接过袁尘脱下的外套,玎珂将热水倒入瓷杯内,“凤凰三点头。”玎珂说着,三起三落的手法向紫砂壶注水至满,“重洗仙颜。”她用开水浇淋壶体,洗净壶表。

袁尘坐在她面前瞧着她摆弄茶具,茶艺步骤在她说来仿佛口齿留香,何副官也忍不住探头看热闹,“内外养身,游山玩水,自有公道,关公巡城,韩信点兵,乾坤倒转,翻江倒海…”何副官看玎珂念念有词,只觉有趣,“喝个茶还这么麻烦,弄得跟打仗似的。”

玎珂却莞尔一笑,“说你们是粗人吧,这茶艺可讲究的多了,光这水我就是命人从珍珠泉运来的。”吴妈瞧见何副官直唏嘘也插嘴道:“而且这茶还是上次沈旅长从上海带来的,价格比黄金还贵呢!”袁尘听到沈旅长三个字忙看向玎珂,玎珂却只顾着倒茶,似乎不曾听到一般。

“喏,尝尝看!”她将瓷杯递给袁尘,他接过茶杯只见茶粒飘于水面,继而徐徐释放出一根根绵绵血丝盘旋在水中,犹如晨烟雾霭,袅袅娜娜,婉蜒起伏,散落水中,然后如飞絮般缓缓地散落到杯底,茶汁呈淡古铜色,甘醇爽口,香气清郁宜人。

“嗯,确实不错,清爽润喉,苦涩中却透着甘甜可口。”袁尘话语间溢满了激动,竟一饮而尽,玎珂笑着又为他倒上了一杯,“何副官也来尝尝吧!”玎珂端上一杯也递给何副官,“这茶比黄金还贵,又是珍珠泉的水,夫人亲自泡的,我喝了岂不是糟蹋。”何副官虽这般说着却伸出手不知是否该接。

“夫人让你喝,你就喝!”得到袁尘的答复,何副官慌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却又尴尬的笑着。

“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味儿还没尝着就…”玎珂却丝毫不介意又递给他一杯,何副官这才细细品味起来,却瞅着这茶格外稀奇,高雅的熟香,味浓略显甜,口味醇厚,汤色乌深,别有风味,连饮数杯,绝无腻感,反而感到情绪昂扬,思路广开。

“夫人,这茶好喝倒是好喝,可看起来怎么不像茶叶,一小粒一小粒的跟芝麻似的。”何副官开口询问,袁尘只顾盯着玎珂看,听到这话方才低头看杯中茶水,茶叶细小得如同芝麻,颗颗小黑粒溢出古铜色茶汁。

玎珂只为他们沏茶自己却不饮,“这种茶名为龙珠茶,是广西桂林的特产,数百斤茶叶也难以提炼出一斤龙珠茶,因而价格堪比黄金。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曾记载过此茶奇特的功效,能健胃养脾清热解毒。所以当地百姓就把野藤的枝叶堆放在一起,从而引来许多小黑虫,当这些小黑虫吃完堆在一起的枝叶后,就会留下比芝麻还小的粒状虫屎。”

玎珂说着继续为袁尘倒满了茶水,何副官张大嘴端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才问道:“这茶该不会是…”

袁尘口中含着茶水尚未咽下喉,听到何副官的话也屏气凝神,玎珂却挑了挑眉毛斜目看向他们,慢慢幽兰轻吐:“所以这种茶又叫虫屎茶!”

“虫屎?”何副官放下杯子捂住嘴直奔向洗手间呕吐不止,袁尘瞪着笑靥如花的玎珂,喉结上下移动,许久方才咽下口中的茶水,然后紧锁眉目起身离开。

袁尘刚一起身上楼,玎珂就再也憋不住了,仰头大笑起来,大厅内回荡着玎珂的笑嚷声,“何副官,别吐啊,这可价值连城,比黄金还贵呢!”

“你让我留在军部工作嘛?”玎珂扯着袁尘的衣服,平日里管用的招数今天却毫不起效,“你总不能成天把我圈养在家里!”袁尘依旧埋头看文件,“圈养?你要是和猪一样老实就好了!”

居然拿她跟猪相提并论,玎珂气得干脆径直坐在了他的书桌上,袁尘也才抬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眸,“如今苏琛泽蠢蠢欲动,我忙得焦头烂额,你不在家好好做阔太太,干嘛跑来做我的机要秘书?”

玎珂却不管就是双手抱臂,“我好歹也是留洋归来,满腹才华就守在家里给你当阔太太,这不是大材小用吗?”袁尘推推她,她压着文件却纹丝不动,“别的太太不都能呆在家里,你为什么就不能!”

玎珂跳起来双手叉腰站在袁尘面前,“我不能,因为我不是普通的女人!”袁尘侧目看着她艳美的容颜,“看你沏的茶就知道你不普通!”玎珂气得拽着他直嚷嚷,“你要是不让我来军部工作,下次就不止是虫屎茶那么简单!”

“少帅,该开会了!”机要秘书敲门提醒,袁尘像对待小孩子似的轻轻抚摸了下玎珂的头,“我要去开会了,你自己到院子里逛逛,开完会我们就回家吃饭。”他不等玎珂回答便起身离开,玎珂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正文 破译电码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哇…收藏哦!

爱死你们啦!


“你们别跟着我!我自己在院子里逛逛!”玎珂遣开身后的士兵,一个人在偌大的军部院内晃荡着,军部皆是男子,大多都知道她是少帅夫人,见面都是客气行礼。玎珂却拽着手中一根乱拔的青草,青草被她揉搓成一团,留得一手青绿色的汁液。

滴滴答答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玎珂顺着声音绕去,竟是军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隔着磨砂玻璃看不清屋内的动静,却可知屋内人似乎在破译电报,战争在即倘若能获得敌军的信息简直是事半功倍。

自从离开亚拉巴马州玎珂已许久未碰过电报机,听到这熟悉的滴答声她只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激情澎湃,她惦着脚尖使劲去瞅,却只是徒然。

玎珂侧身绕着玻璃去找电报房的门,转角处不留神竟生硬撞上一个人,“哎呦,谁啊?”玎珂捂着被咯得生疼的脸,眼前人虽身着军装,四方的脸布满小溪般的皱纹,满头是银发乱糟糟的涌出军帽,佝偻的身躯已难看出过去的挺拔,“小徐,瞧瞧你干的好事!”

小徐?

玎珂此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怎么自己堂堂少帅夫人变成了所谓的小徐,老军官却艰难的蹲在地上乱摸着,玎珂这才发现自己竟踩着一副眼镜,“啊,实在不好意思!”玎珂赶紧捡起眼镜,可镜片却碎了一地,只剩下一副空框架。

“唉,这下可好,我又得配新眼镜啦!”玎珂窘迫的将眼镜架塞回老者的手中,可他似乎并不打算放玎珂离开,“小徐,今天下午不是该你轮班吗?”

老军官说着眯起双眼仔细瞧着玎珂,可模糊的老花眼只能看清玎珂一袭白旗袍的大致轮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徐。”玎珂轻描淡写的带过,可老军官却握着眼镜架不放,“别蒙我了,你当我眼真花啊,我告诉你,我还没老糊涂,今天下午就该你轮班,你没事穿着便装想逃班是不是?”

玎珂在老军官面前晃了晃手,老军官却朝着墙壁指指点点的唠叨着,玎珂尽量憋住不笑出声,看来他真是老花眼的厉害,“啊,对,您记性可真好,今天是该我轮班,可我没带军装来怎么办?”玎珂将错就错的跟他瞎扯起来。

老军官为自己卓越的记忆力和视力感到自豪,“来上班不带军装作何,让何副官逮着肯定要骂你,更衣室里不是有很多备用的衣服,赶快换去!”老军官指指一侧的小房间,玎珂窃笑着钻进了女更衣室。

一袭女军装英姿飒爽,玎珂对着镜子摆正自己的军帽,“真漂亮!”她自己都忍不住脸红的夸了声。黑色的军靴踏进电报房,玎珂这才被震惊,在上海她从不被允许进入电报室,北平军部的电报房看似位置偏僻,可偌大的空间内却被分为一个个小隔间。

“23号?”

“23号?”“啊?”玎珂这才回过神,原来是老军官在叫她,想必这个叫小徐的正是23号破译员,玎珂军靴叩脚立正,“倒!”老军官将一只银色的钥匙递给她,“快去工作吧,我先找小周替会儿班,赶紧去换副眼镜。”

玎珂接过钥匙连连点头,电报房内皆是一色的戎装,工作人员多半佩戴眼镜耳际坠着黑色大耳机,手指滴答敲打着电报机,密码本更是时刻不离手。每个隔板都巧妙的将工作人员隔开,显然佩戴上耳机都无法听到对方的电报声,而密码本更是根据编号各不相同,从房外只能听到杂乱的滴答声。

她瞅见一个位置空缺便溜着滑过去,估计这就是没来工作的23号小徐,玎珂详装自然的坐下,钥匙旋动抽屉里竟整齐的摆放着纸笔和精巧的密码本,她熟练的戴上耳机,热血激荡,一道道电磁波通过电报机传来,滴答的长短音流淌为玎珂笔下的摩斯电码。

袁尘按了按太阳穴,将怀中文件交给何副官,“她人呢?”袁尘推开办公室的门却空空如也,门口的士兵面面相觑,却迅速行了军礼,“夫人说她要一个人在院子里转转。”袁尘瞪了一眼两边的士兵,自己大步下楼朝院内走去。

两个士兵也无可奈何,他们非要跟着玎珂,可玎珂却恶狠狠的说:“你们要是再敢跟着我,我就让少帅毙了你们,这么小个院子我难不成还会丢了?”两个士兵都只觉袁尘喜怒无常,生怕自己会因此丢了性命,况且军部高墙耸立,后院更是士兵把守连门也没有,这个夫人也走不远,便只得离开。

“真是一群废物,在军部院子里都能把她弄丢!”袁尘一眼望穿不大的军部后院,根本毫无玎珂的身影,何副官赶紧催人去找夫人,他知道袁尘一旦碰上任何跟玎珂有关的事,整个人就会立刻丧失理智。

袁尘用力踹了一脚旁边的草丛,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何总是莫名其妙。他轻轻瞥了眼,却看见不远的石砖地上躺着一节揉搓的青草,赤红的石砖上一小节青草毫不显眼,却已被人揉搓成团,袁尘蹲下捡起这小节青草。

他依稀记得玎珂有个坏习惯,她无聊时总喜欢乱抠乱揉手边能碰到的东西,吴妈经常催她安生些,她却时不时将皮沙发抠出小洞。如若是袁尘坐在壁炉前看文件,她总会将纸张揉得字迹不清。袁尘却不断的纵容她这种调皮的行为,他觉得一个人只有在强烈缺乏安全感时,才会从身边的物体寻找真实。

“报告,到处都没有找到夫人!”何副官挥手让士兵走开,袁尘却握着这一小节青草,上面仿佛还遗留着她指尖的兰香,袁尘顺着这节青草的方向抬头望去,电报房?

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一节青草已为他指引了方向,何副官拍了下锃亮的脑门,自己怎么没想到,整个军部唯一有女人的地方就是电报房了,他抢先跑到袁尘的前面去问电报房门口的年轻士兵小周,“夫人呢?”

小周瞧见何副官后面跟着少帅,慌忙行军礼,“报告,没有看见夫人!”何副官一怔又问,“你知道少夫人长什么样吗?”小周笑着看向俊朗的少帅,“报告,不知道!”

正文 前去德州

袁尘正欲进电报房却听见身后传来老军官的声音,“少帅?您怎么来了?”老军官带着明亮的眼镜看得清晰,瞧见袁尘激动的冲过来汇报情况,“刚才眼镜让小徐碰碎了,我去换个新的才让小周替会班,少帅明鉴,我可绝没偷懒。”

袁尘眉头轻蹙并不打算听他叨唠下去,“我什么时候给您的眼镜碰碎了?”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老军官回头瞧去,小徐竟一身淡白色旗袍款款走来,“我明明是晚上轮班,现在早来了足足一个钟头,您可千万别在何副官面前冤枉我!”

老军官扶了扶眼镜定睛瞧着眼前人确实是小徐,顿时懵了,“你是小徐?那下午穿白旗袍的是谁?”

小徐笑着朝女更衣室走去,并不曾注意到踏进电报房的袁尘,“整个军部除了我整天穿白旗袍还能有谁,我看您真是老糊涂啦!”何副官朝老军官瞪了一眼也赶紧迈进电报房。

电报房滴滴答答的声音吵杂不堪,让人难辨真伪。

可袁尘的目光却一分不差一丝不离的落在一个角落,她身着卡其色军装背对着袁尘,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缕发丝顺着耳机滑落在脸颊前,她用修长的手指将头发别在耳后,熟练的翻译着电码,行行数字在她笔下化为方形文字,她认真的誊写在稿纸上,竟不曾注意到身后的他。

他伸出手轻搭在她的肩上,却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捏碎她柔弱的肩膀,玎珂如水般平静的回眸看着袁尘,竟腾的站起身来行了标准的军礼,“报告少帅,翻译完毕!”

她将文件夹双手递给袁尘,玎珂身着军装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盘起的卷发塞进军帽中,性感诱人又不乏低调冷媚,简约中彰显英姿凌然。

“我翻译的都准确无误,你就算不让我当你的机要秘书,让我去电报房工作也可以!”袁尘倚在沙发上似乎听不到她的话,玎珂鼓着腮帮子,“袁尘,你成心想憋死我是不是?”袁尘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才放下手中的文件,“父亲这些日子更是问的急,我要是把怀孕六个月的你派到军部工作,你说父亲会怎么办?”

六个月?

玎珂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个谎算是没法圆了,成天躲着不敢见苏轻曼和大帅,却躲不尽每日的补品和安胎药,“这样吧,你让我去电报房工作,但对我的身份保密!”袁尘起身朝书房走去,“我告诉你整个电报房的人加起来也不抵我钟离玎珂,我师傅可是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她还为德军翻译过电码呢,我就算不用密码本也能翻译,而且…”玎珂还没嚷嚷完,书房门“嘭”的一声关上,生硬将她的话打断,吴妈边嗑瓜子边看她和袁尘吵闹的好戏。

“别看了,”玎珂忽然回头瞪吴妈一眼,她只得悻悻走了,“总有一天,你非得来求我给你翻译电码!”玎珂叫喊着,似乎还不够解气。

“少帅,有情报说苏琛泽的兵力在德州附近徘徊。”袁尘合上文件夹,双手交叉抵在下颚习惯性的任肌肤贴着婚戒,“苏琛泽老奸巨猾,从不按常规出牌,他的兵力徘徊在德州却不一定会在德州开战,不过还是要小心!将兵力分散在沧州和德州这两个地方,一字排开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德州位于黄河下游,是山东省的北大门,当年大帅打下德州本要继续南下,但苏琛泽却投靠了日本人,甘愿当傀儡政权也不让北平占到半点便宜。德州又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重要码头,华东、华北重要的交通枢纽,一旦德州丢失他们就会彻底失去南下的机会,各个元老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年方二十七的少帅,一个留洋的空军会如何独自抗战。

“我要跟你一块去德州!”玎珂坐在袁尘的行李箱上,袁尘继续收拾着满衣柜的军装,“这不是去玩,等我从德州回来再带你去丹东玩。”玎珂死活不肯让开,袁尘离开北平带兵前去德州,她就必须和大帅一同留在北平,到时候大帅戳穿她没有身孕的谎话,指不定怎么收拾她。

“不行,我就要跟你一块去,我可以帮你翻译电码!”袁尘继续叠着一件件军装,“不必,德州有专业翻译员。”袁尘推开玎珂,却头也不抬的整理行装。

“去吧去吧,永远别回来才好!”玎珂站在门前大喊着,可袁尘的黑色劳斯莱斯却渐行渐远,袁尘望着后视镜内玎珂瘦弱的身影,她伫立在白色小楼前,风吹动她旗袍的裙角,让人看得酸楚,连同心也皱做一团。

何副官看袁尘痴痴望着后视镜里玎珂模糊的身影发呆,他忍不住咧嘴一笑,大帅足足娶了七房姨太太,在外面更养了不少的女眷,大少二少也子继恶习,个个都整日寻花问柳。唯有这个少帅袁尘竟只娶玎珂一人,更当众在教堂立下誓言此生此世仅此一妻,至于那个报纸花边竞相报道的梅红,袁尘已是许久未曾去看过。

“小别胜新婚,小姐你也别沮丧着脸了,我们明天还得去大帅府呢!”什么小别胜新婚,玎珂冲吴妈摆摆手,看着袁尘的专座扬尘而去,她却依旧要闷在这偌大的宅院内。

可方寸之间岂能锁住她钟离玎珂。

夜色里玎珂将留声机开到最大声,吴妈敲过几次门催她睡觉,她只是嚷着再听会就睡,“不带我去德州是吧,我自己去!”玎珂将几件旗袍塞进小皮箱内,生怕一会吴妈又来敲门。

“下去吧!”噗通一声,小皮箱顺着二楼的窗户落进院内的湖水中,可声音瞬间又被留声机的音乐盖过,吴妈一惊却只听见留声机里歇斯底的歌声。

玎珂顺着管道慢慢滑下来,旗袍丝毫不能牵绊她的速度,趁着夜色她轻巧的跳到靠墙的湖水边,防水小皮箱略沾了些水迹,玎珂伸手将皮箱捞出来。月色下池边却闪烁着暗黄色的光芒,一枚寿山石方章静谧的躺在皮箱的一侧。

玎珂想伸手去捡那枚方章,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月色下她眼眸流转,许久起身拎起小皮箱大步离开,寿山石方章依旧躺在池边的角落里,映着月光仿佛能渗出丝丝血迹。

再见,沈淙泉!

正文 翩然回眸

玎珂伸手摸了摸外套兜里的勃朗宁手枪,才放心缩了缩肩,继续坐在长椅上等待火车。

“少帅,有人要见您!”何副官推门进来,袁尘正在同几位军官讲话,冲何副官摆摆手,“待会再说。”门外人又等了许久才踏进屋内,自从来到德州,翻译员不断窃听苏琛泽发出的各条命令,显然目标直指德州。

“少帅,有人要见您!”何副官又来催了一遍,袁尘极不耐烦的将文件摔在桌子上,“到底是谁要见我?没看见我在忙吗?”

“是我!”何副官身后的女子侧出身子,高跟鞋踏在古老的地板上发出吱的声音,袁尘抬眸望去,竟是一张小巧的古典脸庞,华美的洋装带着欧式的时髦,眸子里水波荡漾,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默默倾诉着。

袁尘只是轻瞥她一眼,似若无人一般,“不知苏小姐前来有何贵干?”苏妍覃偏过头看何副官,何副官忙知趣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苏妍覃红着脸杵在那里,袁尘没有给她让座的意思,她也不好坐下,“我从济南偷偷跑来,你怎么连口水也不让我喝?”她娇嗔的望着袁尘,袁尘却头也不抬继续坐下看文件,“苏小姐是河南三省的千金,只怕德州这小地方的水会喝坏了苏小姐的身体。”

不大的办公室内袁尘依着椅子看文件,苏妍覃站在办公桌前不远不近,“你前些日子打电话请我做媒,说话可不是这般刺耳!”

袁尘听到这件事身体微震,却异常冷静的笑了,“现在苏大帅即将对我们北平开战,这时候你出现在德州的军部恐怕不合适吧?”

苏妍覃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紧蹙着眉毛嘟起嘴,“我来就是帮你的!”袁尘却是一声冷笑,直笑得人脊背发凉,“袁尘,你听我说,现在我父亲有日本人送来的武器,你的兵力又分散在沧州,德州和北平三地,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袁尘抬眸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却面无表情,甚至冷冽的令人生惧,“那又如何?”苏妍覃穿着高跟鞋站得有些腿软,就干脆自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她的视线落在袁尘左手的钻戒上,苏妍覃的眼眸顷刻黯然无光,许久才低声喃喃道:“其实我不介意做二房。”

袁尘倒是抿嘴先笑了,“我介意!”

苏妍覃眉头紧蹙,她似乎早意识到他一如既往的拒绝,只是沉默了下又继续开口,“你把我绑去做人质吧?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为了我他肯定会放过你!”

袁尘瞧着苏妍覃如同赴死就义般的表情,他只是轻吐出两个字:“不必!”已是拒她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那个女人哪里好?”苏妍覃激动的站起来质问袁尘,她从济南连夜赶来;连父亲也背叛了,他却始终如此冷漠寡言。苏妍覃眼见袁尘起身有逐客之意,她忽然扑在袁尘的背上,紧紧搂住他,“别这么对我!”

苏妍覃的眼泪逐渐打湿袁尘的军装,袁尘却不耐烦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她却又一根根覆上来,紧搂住他的腰丝毫不放手,“苏小姐,请自重!”袁尘猛地用力推开她,苏妍覃没站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啜泣着靠着身后的桌子,却是泪痕满面。

“你终是不会看我一眼。”她逐渐走近袁尘,轻轻将脖颈间的项链取下,碧绿色的翡翠吊坠挂在铂金细链上,清澈澄亮冰清玉莹,翡翠雕琢而成精美的菱角,温润光滑自然是希望子女伶俐的含义。

苏妍覃看了眼手中的项链,随即将它塞进袁尘衬衣的口袋中,袁尘准备伸手取出,苏妍覃却按住了他的手,“别动,这是我们苏家祖传的翡翠,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倘若你日后有难,只需拿出它,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会帮你!”

袁尘见惯了她刁蛮任性的样子,一时看到她垂泪竟不知如何是好,“苏小姐,袁尘此生恐怕只会辜负您的好意。”

苏妍覃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可笑容映着泪水反倒显得更加凄凉,“没关系,既然你不要送上门的我,那这个想必你会愿意收下。”苏妍覃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本子,褶皱的本子被卷成一团。

袁尘接过随便翻了两页,却是喜出望外,“密码本?”苏妍覃看着他的惊喜的样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没错,你失去了德州恐怕难以向大帅交代,可我父亲失去了德州却不过是浪费些士卒。”

袁尘紧握着手中的密码本有些不知所措,许久才望着苏妍覃认真的开口,“谢谢你,苏小姐!”苏妍覃失落的拿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你总是这么客气,”袁尘紧握密码本并不吭声,苏妍覃站着也尴尬却叹了口气,“我送你如此大礼,还不送送我?”

“哦,请!”袁尘慌忙将密码本锁进柜子里,伸手为苏妍覃开门,苏妍覃却冷笑了一声,想不到他这样急着催她离开。

袁尘将苏妍覃送上一辆军车,命人务必将她送到苏琛泽的境内,苏妍覃坐在车内看着袁尘笑着送她离开的身影不住的落泪。

她如今已是二十五岁,身边的表妹们皆已是身怀二胎,她却为了他却迟迟不肯嫁人,父亲一再为她安排婚事她都始终不从,哪怕是做他的二房她也心甘情愿,可他连看也不愿看她一眼。

玎珂站在德州军部对面的道路上,她盯着袁尘亲自送一位女子上了车,自己只是提着小皮箱淹没在尘埃之中,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却如玉帛般丝丝裂开。

袁尘没想到苏妍覃竟会送来密码本,他激动的看着苏妍覃乘坐的军车远去,蓦然回眸间却望见路对面人群中的玎珂。

尘埃四起中,她一袭象牙色旗袍站在路对面,人群涌动中他却一眼望见了她,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一身风尘仆仆淡去铅华,却如巫山云雾般萦绕心间,袁尘的心咯噔一下措不及防,如同当年只是她的一个背影却撞得他魂飞魄散。

正文 暗度陈仓

袁尘沿着路绕过人群走到她的面前,“你,”他欲言又止,实在不敢相信梦中的她竟化作现实,她就这样出现在德州,出现在他的面前。

玎珂冲着他浅浅一笑,散落在双肩的乌发衬着娇小的脸庞,竟是翩若惊鸿恍如神妃仙子。袁尘伸出手想去触摸这张柔美的脸庞,可又怕她瞬间会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难怪不带我来,原来是有美人相伴!”玎珂拎起小皮箱使劲朝他砸去,袁尘一时没缓过神竟被她生生砸到了双肩,他反倒笑得空灵索然,这才相信眼前的她如此真实。

“谁让你来的?”袁尘表面斥责着眉眼间却是难掩的激动,“我能不来吗?在家都快憋疯了,况且我去大帅那里,他一瞧我没怀上他的外孙,不拿军棍打死我才怪。”玎珂撅着嘴抱怨,却又扭头对他狡黠的一笑,“你另给我安排个房间,我不打扰你和那美人。”袁尘顿时脸色阴沉眼眸轻垂,“不过不知道那美人和歌星梅红谁漂亮。”玎珂说着话却不觉鼻子发酸。

“行了,这里没有别的房间,你自然是和我住在一起。”袁尘说着却不断往玎珂的碗中夹菜,玎珂埋头苦吃可看袁尘一口未动,她便侧头准备询问却发现他衬衣口袋里露出一小节链子,玎珂伸手噌的顺着铂金链子从他胸前的口袋扯出,她嘴里塞满了菜的嘟哝道:“好漂亮的翡翠吊坠。”

袁尘瞧见是苏妍覃塞进他口袋中的吊坠,他当时看见密码本激动的竟忘了这条项链,现在却被玎珂眼尖先发现,“喜欢就拿去吧,反正留着也没用。”

温润的翡翠吊坠在玎珂手心中如同一抹染上的翠绿,“好啊!”玎珂一口应许准备揣进怀里,可又立刻掏了出来。

“是那美人送的吧?我才不要!”她又将翡翠吊坠塞回袁尘上衣口袋中,“苏小姐说这菱角翡翠是她家祖传的,我不肯要,她硬塞给我的。”

玎珂皱着眉头听袁尘解释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呦,想不到少帅您还这么有魅力,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饭桌旁的何副官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袁尘却顺手扯出口袋中的吊坠扔了出去,“别摔碎了,贵的很!”玎珂话刚落地,菱角翡翠吊坠滑出一条弧线,安静的落在了一侧的沙发上,“真是败家,赶明我去把这东西当了全买成国债卷,不知能攒多少军饷!”

袁尘听到这话放下筷子紧瞅着她,玎珂眼眸转动笑着掩饰自己的失口,“难怪吴妈说你把我送你的首饰全当了,原来国债卷都是你买的!”玎珂跳起来放下筷子,麻利的奔出去嚷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和我无关。”

“没想到夫人暗地里为咱们送了这么多军饷。”何副官的话声回荡在客厅内,袁尘凝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济南苏氏庭院内,苏琛泽急切的踱着步子冲女儿发火,“妍覃,你跑哪里去啦?”苏妍覃眼角依旧挂着泪滴,哭着嗓子朝苏琛泽喊道:“你管着你的姨太太就够了,别管我!”苏琛泽对这个任性的女儿实在无可奈何,气的冲她喊道:“这几日快打仗了,你老实在济南给我呆着!”

眼见苏妍覃跑回屋内,苏琛泽才笑着冲珠帘后的美人点头,“我的行素,你这招可真厉害!”

水晶灯下行素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身中性打扮显得分外魅惑,“那你当初还舍不得她去德州,我都派了人一路保护,你就是不相信我!”苏琛泽凑过黝黑的脸颊带着微露的胡渣,“我的好夫人,哪里会不相信你!”苏琛泽说着打横将行素抱起朝内室走去。

“这次多亏夫人故意让妍覃拿走密码本,我苏琛泽才能不费一兵一卒消灭袁尘那小子!”他说着将行素压在身上,“还没开战你就这么有把握?”行素柔媚的声音荡漾在纱帐内,“有你这个破译专家在,我还用担心吗?”苏琛泽边说边一件件撕扯着行素的衣衫。

昏暗的灯光下,行素躺在苏琛泽的身下,她轻咬着下唇,直到狠狠咬出薄薄的一层血迹,腥咸的血液流入口中方才肯罢休,一双明眸含泪闪动,如同断枝的梅花,虽是遍体鳞伤却依旧光艳照人。

德州到处都充斥着火药味,不少店铺纷纷关门,即将开战的消息已传得人心惶惶,而玎珂却如同散心一般,整日由何副官陪着,从德州扒鸡、乐陵小枣到平原老豆腐,玎珂几乎一一品尝丝毫没有开战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