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调过去,只是借用,既不会给你安排编制,也不能解决户口,万一混不好,还得灰溜溜回来,你考虑清楚。”傅冬平故意把话说得更深入一点。

“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之所以没拒绝对方,就是给台里看看姿态,我是靠实力吃饭的人,不是那些花瓶,惹急了我,说跳槽就跳槽。”

“那就是说,你还没决定要去?”

任天真没说话。很久很久,她听见他轻而坚定的声音,“别去,我不想让你去。”

声音太轻了,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似乎总也睡不够,洗过澡以后又钻进被子里睡着了。另一张床上,傅冬平把床前灯亮度调低,用手机上网。

直到快十二点,傅冬平才关掉灯钻进被子里,眼睛却一直看着旁边床上的人,她睡熟了,呼吸低而均匀,他毫无睡意且燥热难耐,很想跨过“楚河汉界”去和她同床共枕。

他悄悄下床去,在她床边坐下,握住她露在被子外的一缕头发,送到鼻端轻轻一嗅,洗发水的清香淡淡袅袅,她的头发虽然柔软,但韧性很强,他又握住更多,嘴唇吻了吻。

这个让他恨不得爱不得的姑娘,他该拿她怎么办呢?几百几千次他想放弃的时候,总有一种牵绊让他摆脱不了,可怎么才能抓住她?

她的人和她的头发一样,有着出人意料的柔韧,想让她屈服,没那么容易。

灵机一动,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个水晶小熊发圈,想套在任天真的手腕上,哪知道刚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就看到她手腕上戴着和他一样的情侣手镯。

这个发现让他激动到想哭,这是他俩感情最浓的时候一起戴上的,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除了他们自己。云梦山回来后,他把手镯送到电视台,她不肯见他,手镯是让助理代收的。

任天真忽然睁开眼睛,看到床边一个黑影,猜到是傅冬平,问他:“你怎么还不睡?”“睡不着,想看看你。”傅冬平扭开台灯。

“最近我经常夜里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

“是因为二号吗?天真,你这样下去会神经衰弱的,最好尽早去看医生。”傅冬平疼惜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其实我很害怕见到他,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任天真握住傅冬平的手,“我也很怕见到你,但我也知道逃避不是办法。”

“为什么怕见到我?”傅冬平问。

任天真抽泣着,眼泪自眼角滑落,“二号也是我的一部分,我知道你讨厌她。”傅冬平摇了摇头,“你睡吧。”

第二天早上,傅冬平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再一看,任天真盘腿坐在她自己的床上,像是在练瑜伽,头发束成马尾,用的是那个小熊发圈。

大概是听到声音,她忽然转过头来,傅冬平跟她微微一笑,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手间洗澡。

老赵打来电话,任天真听到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猜他一时半会出不来,拿起他手机接听。

“你是天真吧,我是老赵,我在你们住的酒店楼下,昨晚我跟小傅说好,今天一早来接你们过去。”

“好的,我们二十分钟后就下去。”任天真挂断电话,走到洗手间门口敲敲门,“老赵已经来了,你洗快一点,别让人家久等。”

没等她反应过来,傅冬平打开门,“我才刚洗,你就催我,要不你进来帮我洗,说不定我能快点。”

他光着身体,一身水淋淋的,任天真下意识往后一躲,“那你洗吧,我先下去。”

“不要,你等我……”傅冬平走近她,看到她下巴上长了一颗痘痘,托起她下巴,“一夜过去怎么长痘了?是阴阳失调了吧?等我给你调理调理。”

任天真这才微笑,嘴唇习惯性地微微一啜,哪知道,她这个小动作让傅冬平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把抱住她,往她唇上吻去,舌尖顶开她唇齿,他轻轻吸住她柔软的小舌,品尝她的甜蜜和芬芳,双臂牢牢将她钳住,让她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天真——”他抵着她额头,轻轻叫她名字,“你还爱我的,对吗?我们应该在一起。”

任天真闭上眼睛不说话,把头靠在他怀抱里很久很久,只有在他怀里,她才能感觉到平静。

“你看你又瘦了,再这么瘦下去,脸上的胶原蛋白就要没了,女人干巴巴的不好看,水灵灵的才美。”傅冬平低头吻着任天真的脸颊和脖颈。

衣衫光鲜的两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引得路人纷纷注目,就连服务生也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如此精致养眼的一对,容县这个小地方并不多见。

老赵从沙发上站起来,主动过去和傅冬平握手,又看看任天真,感叹地想,才不过一年时间,这女孩子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时尚了。

车上,傅冬平问老赵,“他交代了吗?”

“没有,他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怎么问都不说,一口咬定他就是曹东海,我们把血检报告给他看,也没撬开他的嘴。”老赵对这个犯人头疼无比。

“结果最快多久能出来?”任天真问。

“下午就能出来了,等结果出来后我再和看守所申请你去探视他,但我看他目前的情况,不一定能见你。”

任天真叹息一声,傅冬平安慰地握着她的手。

抽血过后,两人在宾馆等消息。任天真焦躁不安,不时看向手机,老赵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DNA化验结果和老赵推测的一样,那个犯人正是任天真的父亲、“死亡”多年的任求实,听到结果那一刻,任天真的眼泪涌出来,捂着脸不住抽泣。

最怕出现的局面还是出现了,她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她一直崇敬想念的父亲,竟然是这样阴险狡诈的人,甚至他枉顾亲情,她在云梦山的时候,他怕形迹暴露,派疯三跟踪她。

“天真,我觉得你并没有见他一面的必要。”傅冬平不忍心见她如此伤心,抱她在怀里安慰她。任天真泪如泉涌,摇摇头,“不,我要见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和妈妈这么残忍。”

这时候,老赵派去和任求实沟通的警员小孙回来了,告诉任天真,她父亲拒绝见她。

“我把化验结果放到他面前,他的情绪非常激动,怪我们连他的女儿也不放过,但等我提出你想见他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我劝了半天,他也没松口。”小孙先是和任天真说话,转而又看向傅冬平,“他最后提出要见你。”

“我?”傅冬平惊愕不已,“为什么要见我?”

小孙道:“他没说,只问我是不是有个年轻人跟任天真一起来,要是那个年轻人也来了,他要见见。”

老赵点了点头,看向傅冬平和任天真,“真相被戳穿,他一定是感觉没有脸见女儿,所以不愿相见,他知道你和天真的关系,想最后见见未来女婿,也是人之常情。”

听到未来女婿四个字,傅冬平和任天真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各自垂下眼帘,老赵不知情的无心之言,在他俩听来却是莫大的讽刺。

“好,我去见他。”傅冬平提起一口气,决定代表任天真去会会她这个“死而复生”的父亲。

去看守所的路上,老赵说:“我们查到他的在国外银行的账户,里面有近千万美元,一分未动,不知道是不是想将来给女儿当嫁妆。”

傅冬平冷哼一声,摇摇头,“我看未必,我们在云梦山的时候,他派疯三跟踪过天真。”

“那这个人就让人捉摸不透了,处心积虑弄了那么钱,一分不动,也不是想留给女儿,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老赵的陪同下,傅冬平在看守所见到了任求实。

驼背、跛足,面目丑陋,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苍老,傅冬平难以置信,一个人为了钱财和贪念竟然不惜自残毁容,伪装成另外一个人长达十几年。

他看过任求实年轻时的照片,虽然算不上英俊,却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和眼前这副模样判若两人,幸好任天真没来,不然她看到父亲变成这样,只怕情绪要崩溃。

任求实面貌虽然早已不复当年,一双鹰眼依然炯炯有神,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用沙哑的嗓音问他,“你就是天真的男朋友?”

“对,我就是。”傅冬平说着,补充一句,“我叫傅冬平,是傅聿林的儿子。”

任求实目光一变,继而有些恍然,怪不得他一见这个年轻人就觉得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女儿……天真,她过得快乐吗?”

“你觉得她能快乐吗?有你这样处心积虑的父亲,为了不义之财,不惜假死。作为一个父亲,你远远不合格,你让女儿因为你的意外身亡背负多年心灵阴影。”傅冬平掷地有声地反驳,有意加重“意外”两个字的语气。

任求实目光黯淡许多,喃喃自语,“天真这孩子从小就像我,心太重了。”不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用一种凶狠的表情看着傅冬平,“你是她的男朋友,你应该开导她,给她幸福。”

“只要她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会让她幸福一天,这不用你操心。你还是想一想,人生最后的日子里怎么忏悔。”傅冬平对这个所谓长辈实在没有一点好感,言语间也没给他留情面。

“小霞还好吗?”任求实目光深沉地看着傅冬平,声音却是颤抖的。

难得他还知道惦记妻子,傅冬平本想挖苦他两句,一想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默默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告诉他:“曲阿姨和章叔叔再婚后生了一个男孩,今年十三岁,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他们……他们对天真好不好?”任求实再次询问女儿的情况。

“对天真挺好的。”傅冬平情绪渐渐平复之后,语气也温和了。

任求实又询问了傅冬平自身的情况,大概是对未来女婿很满意,他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精神颓废下去,久久无言。

傅冬平见他半天不说话,主动问他:“你弄那些钱,自己又不能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任求实没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用嘶哑的声音:“我没本事,除了教书什么都不会,连我老婆都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弄点钱给天真。”

对他这番话,傅冬平并不尽信,“那你当初为什么派疯三跟踪天真,在流云驿站还企图攻击她?”

“吓唬吓唬她,想让她尽快离开云梦山,我不希望她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天真以为你要杀她,很伤心。”

任求实愣住,眼睛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很快又归于平静,像他来的时候那样,冷漠中带着阴狠。

“照顾好我女儿。”任求实说完这话就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镣,吃力地一步步走向看书所的门。

看着他微驼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寥落和寂寞,傅冬平心里一阵酸楚,他今日所承受的恶果,都是他自己种下的恶因。

老赵看到傅冬平从探视房出来,神色怅然,走上前递给他一支烟。傅冬平接过烟,借他的火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思忖片刻,傅冬平跟老赵商量:“能不能请你们想想办法,不要对媒体公布任求实这个案子的细节,天真现在的工作性质,如果她父亲的案子爆出来,对她非常不利。”

老赵知道他们顾虑,点头沉吟,“应该没问题,这种案子只要结案,一般不会对媒体公布。”

☆、第57章

和老赵告辞后,傅冬平回到酒店,却被酒店前台告知,任天真已经返回鹭岛。

前台接待说:“任小姐说给你打电话总是关机提示,让我们替她传个口信给你,她已经在你微信上留言,让你一回来就看。”

之前在看守所手机一直关机,难怪她打不通,傅冬平独自走进电梯,打开手机,果然发现十几个未接电话,还有语音留言。

“冬平,电视台有事急招我回去,我不等你了,房钱我已结清,谢谢你陪我来这一趟。”

任天真并没有把自己急着离开的详细原因说清楚,让傅冬平觉得,这只是她离开的一个借口,她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亲子鉴定结果更是雪上加霜,没有勇气再面对下去,只得选择离去。

看看时间,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飞机上。傅冬平走进房间,一头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感觉自己快被掏空了。

很久很久,他疲倦地睁开眼睛,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个可爱的娃娃,那聪明乖巧的样子竟有几分像任天真。

大概是粉丝送给她的人偶娃娃,只有十几公分高,做的非常精致,淡淡的柳叶弯眉,一双大大的眼睛楚楚动人,睫毛长而浓密,嘴唇粉嫩微红,让人想一口吞下去。

傅冬平抱着娃娃亲了好几口,又把娃娃贴在心口。

不管怎么样,云梦山这里的事最后总算有了一个结果,也许过了这段最伤心痛苦的时期,光明就在前方。

去洗手间洗了洗脸,傅冬平思索着,是不是该把这件事通知曲霞和章幼群一声,想想也就算了,他们早就认定任求实意外身亡,如今节外生枝也没有改变最终的结果,只要活着的人生活幸福,那就够了。

机场,任天真一下飞机就有电视台的车来接,她打开手机看微信,第一条就是傅冬平的留言。

“天真,我不知道你想躲开的回忆是不是也包括我,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从来没有变过。”

任天真看着这几行字,心像是被千百根刺一次又一次地扎下去,那种痛感让她刺骨,怅然若失地把视线移向车窗外。

思索良久,她擦掉眼泪,回了一条短信给他,“我也爱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和你联系。”

到了电视台,换上礼服化好妆,一站到舞台上,她的情绪立刻振奋起来,如今,她只有面对摄像机和观众的时候,才能忘掉自己的一切不愉快。

结束录制,已经夜里十点,拖着疲惫的身躯,她无精打采地走到后台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助理跟上来,告诉她:“台长和几个大客户在外面吃饭,对方点名要见你,台长让你过去应酬一下,说应付应付就行。”

任天真烦恼地把脱下来的礼服裙扔到一旁,“你没跟他说,我在录节目?”助理见她要发火,怯怯道:“我说了,可台长说等节目录完你再过去也行。”

“我他妈不是陪客的□□。”任天真恼火地摘掉脖子上耳朵上亮闪闪的首饰,砸向化妆镜。

助理等她发泄地差不多了,才又说:“任姐,你还是去吧,我们台里当红的几个主持人,没有不去陪客户吃饭应酬的,这个圈子的生存规则就是这样,只有拉得下的脸的人才能红。”

任天真鼻子一酸,忍住眼泪,在社会上摔打一年多,她也逐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哭两声就能解决的,发泄过后,她很快也就把眼泪收回去,心生一计,换好衣服去洗手间卸妆。

顶着一张苍白素颜,她去了台长说的地方。客户们看到当红主播进来,眼前一亮,尽管她没有节目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在人群中也是美女一名,甚至有人觉得,她素颜更好看,清清秀秀的,像个女学生。

任天真一进来,夏霆宇就注视着她,见她看到自己时因为惊讶身体微微颤抖,脸色也越发苍白,装作不认识她,在台长的引荐下客气地和她握手。

“天真,这位是夏总,我们今天的贵客之一,杨副市长的公子。”台长带着点讨好意味,替他俩作介绍。

任天真从来不知道,夏霆宇有这样的家世,看他平常的做派,表面上不算张扬,骨子里自有一种公子哥儿的优越感。

彼此心照不宣,任天真当即明白,台长之所以非让她来,一定是这人的主意,这人一直不喜欢她,她知道。

给任天真倒了半杯白酒,夏霆宇问她,“能喝吗?”“是不是我说不能喝,你就不派酒?”任天真接过去,知道这场酒躲不过。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喝的。”夏霆宇似笑非笑看着她把半杯酒一饮而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猫儿一样妩媚,难怪冬平被她迷住。

没有几个男人见识过这样的妩媚会不沉醉。

任天真连着喝了两杯,夏霆宇又给她倒了一杯,“别急,慢慢喝,有的是时间,喝急了容易醉。”“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样一杯一杯的,我醉了,吐你一身也不好看。”任天真太清楚他的目的了,他是为傅冬平打抱不平来了。

“的确应该找个地方聊聊,但不是现在,咱俩提前走的话,这些人嘴上可没把门的。”夏霆宇轻笑。

任天真忍了一肚子火,却也没地方可发。

有夏霆宇在,旁人自然不好再找任天真喝酒,好不容易等到酒席结束,众人又要去楼下的酒吧坐坐,任天真不想去,众人却不放过她。

“有我在,怕什么。”夏霆宇也让她去,同时又调侃她,“你偶尔才来,而我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

“你做生意赚大钱,给脸色给别人看,我却是看人脸色。”任天真没好气地说。

“姑娘,哪一行都不容易。”

哪怕时近午夜,酒吧里依然热闹非凡,有女歌手在台上演唱。

几个人选了靠边的位子坐下,夏霆宇拿着色盅,和朋友玩猜数字的游戏,猜输了的人不仅要喝酒,还要送花和小费给歌手。

这里档次不低,他们给的小费都是厚厚一叠现金。

那歌手从台上下来,嗲嗲地跟这几位出手阔绰的客人撒娇卖痴,任天真听到他们放肆的笑声,一阵烦躁。

夏霆宇去舞池和那个歌手跳舞,光怪陆离中,任天真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他和傅冬平有相似的地方,又不大一样,傅冬平还有点书生气,他就圆滑多了。

边上一个男人看夏霆宇不在,主动找任天真搭讪,任天真厌恶他,不想跟他说话,索性走到舞池里拍拍夏霆宇。

“我想回去,没开车过来。”

“好啊,我送你。”

借口搭夏霆宇的车回家,他们一起走了。

台长看着他俩,一黑一白背影优雅,夏霆宇把手放在任天真后心,半呵护半搀扶,不由得佩服这妞儿的手段,才见一次,就让夏公子五迷三道的了。

“去哪里谈谈?”

“海边吧。”

“大晚上去海边干嘛,风那么大。”

话虽如此,夏霆宇还是把车开到附近的海滩,两人一前一后从车里下来,任天真喝了酒本有些晕乎乎,被风一吹就清醒了。

“最近见过冬平吗?”

“没见过。”任天真不想和他谈起傅冬平。

夏霆宇冷笑一声,果然无情,“你把他害惨了,你知不知道?他为了你跟白素解除婚约,和家里也闹了一场。”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我来去自由,现在工作到半夜都得被叫出来应酬各种无聊人等。”任天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又怎样,这是你的选择,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夏霆宇微微仰着脖子,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傲慢。

任天真气得想去给他一拳,但是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自嘲地说:“你说的对,是我自己选的路。”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海浪,夏霆宇跟上她,继续咄咄逼人,“可你不该折磨了自己,又去折磨别人,你不喜欢他就给他个痛快,让他彻底死心也好。”

任天真回头,眼神定定看着他,“为什么你认定了是我折磨他?从一开始你就对我有偏见。”

夏霆宇微楞,随即说:“我承认我对你是有点看法,我跟冬平认识快二十年了,从小玩到大,他一向很潇洒,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过为,但是你的出现让他整个人都变了,订婚悔婚全像是跟谁赌气,老朋友一个也不通知,大家关心他,问起这件事,他还冲人发火,我猜,这些都和你有关。”

任天真垂首不语。她和傅冬平之间有太多的误会和不得已,有自私、也有互相伤害的恨意,已经让这段感情千疮百孔,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哪怕到了这步田地,他们依然深深爱着对方。

“两个人之间,不是一加一等不等于二那么简单,有些人有缘无分,有些人相见恨晚,还有些感情无疾而终,不足为外人道。”任天真幽幽叹口气。

夏霆宇点点头,“是我唐突了……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脱掉西装披在任天真肩上。任天真跟着他走过沙滩,心渐渐平静下来。

“你今晚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任天真忽然说。

“你能看出来?”夏霆宇诧异她的观察力。

“能,挺明显的。”任天真淡淡瞥他一眼,“男人一不开心就喜欢使坏,太开心也喜欢使坏。”

夏霆宇琢磨着她这句话,轻轻自言自语,“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所以就别再勉强自己勉强他人了,各过各的挺好。”

“那你跟我过吧。”夏霆宇脸上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冬平会杀了你的,我不是吓唬你。”

问清任天真家的地址,夏霆宇说:“你住那里?那里可不便宜。”任天真自然听得出她言外之意,“我自己付的首付,父母也贴补了一部分。”

“本来我也打算在那里买一套,但现在不用了。”夏霆宇说着说着语气低沉许多。

“童曦快毕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