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吗?那这份休学批准大概是传错了吧。”颜培风并不阻止她离身,只是两根手指头轻飘飘捻起床头的传真文件,笑着开口。

颜北北呈石化状,瞬间炸毛,气急败坏地抢过来就给撕了:“劳资是瞎了眼睛残了脑子才会次次都被你骗得团团转了!劳资不干了!”

刚走到门口颜培风又幽幽开口:“北北,我找到你妈妈了。”

这句话他说得沉缓而阴郁,恰逢街对角的琴行换了首错杂的旋律,像是海上突然掀起了狂风掀起了海浪。

颜北北再也抬不起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上一章得留言还木回那就说明维妞正跟母上和老爹在外胡吃海喝呢。。。会补回来滴

要去参加一场葬礼,心里有些发堵,人生不过虚虚数十载,大家要珍惜着过,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推文时间,骨头的好文儿

明骚男和强悍女的强强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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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妈妈这个词,对于颜北北来说,早就仅止于贺思婕了。所以并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觉,是心痛或是欢欣,全都没有。一个曾经那么狠心抛弃她的人,她甚至吝于分出一点精力去

可是她就是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其实最近一次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是在手术台上的,没麻醉之前看着头顶的无影灯,她是有些恍惚的。有些镜头像是流水一般在脑子里缓缓滑过,不那么深刻,却也不是没留下一丝痕迹。她那时候想的是,那个人在丢弃她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瞬间,跟她一样心疼?

颜培风走上前将她轻轻圈在怀里,腿往前伸,关上了门。

颜北北觉得有些脱力,这一波一波的冲击,就像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牢笼,以为

冲破了,跨过去了,结果发现只是空欢喜一场。

“北北,你想她吗?想要见她吗?”他咄咄逼人地问着,呼吸喷在她的耳后,越发让人腿脚发软。

“寒假了回家就能见到了啊。不过我好想妈啊。”颜北北扯着嘴角笑。这句话其实是法子内心的,虽然贺思婕并没有像别人的母亲一样呵护备至,但对于北北来说,已经绰绰有余。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喊了一声妈有人答应,这些对于她的意义,是没人能够明白的。

颜培风罔顾她的顾左右而言他,直逼她面对现实:“不是那个妈,是那个怀胎十月生下你的妈妈。”

“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妈妈,叫贺思婕。除此以外,没有人配得上!”颜北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芒流转,晶莹闪烁。

颜培风一直都知道,在北北心里,早已经固执地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这种念头已然根深蒂固,像是长在了身体里,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在再进一步。太急近只会逼得她一味退缩而已。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生病了,都栽倒在停机坪上了呢。”某人又开始卖萌装可怜,颜北北塌下肩膀转身,直直望进他的眼睛里。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那时候你不是想听我飞那些飞机的故事吗,咱们边吃边聊,成吗?”颜培风看出她眼神里毫不掩饰的鄙视,赶紧转移话题。

医院的营养套餐确实十分难以下咽,可颜培风在部队里呆久了,胃口变得海纳百川,有啥吃啥。颜北北想着他需要这些,皱着眉头陪着他一口口地往肚子里塞了。

夜色还很浅淡,月亮也不够积极,窗外都是疾驰而过的汽车,载着殷殷盼归的人。无论是何种肤色,何种血液的人,对于家的期盼,对于幸福的追求,谁都不比谁要少。

“记得那架黑绿色的战机吗?那是我在遇见你第二年去俄罗斯格罗莫夫试飞院飞的第一架飞机,这架战斗机在二战之后就装备部队进行服役,现在还有很多国家的部队还装备着这种战机。”病房琉璃没人打扰,只有颜培风的声音宛如大提琴声般醇厚低沉,气流一样环绕着整个房间。颜北北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吃一口饭,咀嚼的声音全都含在嘴里,不愿惊扰这里的旋律。

“这架战机却素来有‘空中棺材’之称,Y国装备的两百架里,近五十年里几乎有一半因事故坠机,飞行员大多殉职在蓝天。可是它相对于新型战机,价格低廉,有些国家只装备得起。”见她嘴角粘上了一粒饭粘子,颜培风凑了过来,用舌头亲昵地刮走了。颜北北含羞带嗔地瞪了他一眼,有说着这么严肃故事的时候还调情的吗?!

“我头一次驾驭它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没有多淡定的,想着没准就跟别的飞行员似的,空中停车,拉杆失灵,那我就也跟着英勇殉职了。”他这话说得越是举重若轻,颜北北听得越是心惊胆颤。她以为每一架飞机都是他征服之后的战利品,原来竟是提着脑袋用勇气和本领换来的荣誉。

“瞅你着紧张兮兮的小模样。我不是在你跟前吗,我是别人吗?到最后以优异的成绩飞完了规定的任务时间,最后拿了最佳试飞学员奖。”他刮了一下北北的鼻子,看着她忽闪着猫一样的圆眼睛里眨着疑惑,笑了起来,“就是跟你中学时老羡慕的那个三好学生差不多。”

那是初中二年级的时候,课程里加入了物理之后,颜北北就跟三好学生的奖章绝缘了。每一年的优秀学生表彰大会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偶尔鼓掌,眼里都是艳羡。完了晚上日记本里把物理痛骂一顿之后再发誓下一回自己一定要风风光光昂首挺胸地上台领奖。只是,到了下一次颁奖,继续鼓掌继续愤懑继续懊恼

颜北北这才悟过来,猛地抬头:“你卑鄙!偷看我日记本!”

“银行卡密码本邮箱都设成一个密码的。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了。”颜培风毫不掩饰地鄙视着她,那一年把她送到乡下并不全是为了惩罚她的夜不归宿。而是那一年正好碰上颜家大动荡,颜家老爷子的前尘桃花债都掀了底了。整个大院暗地里穿得风生水起,最后连政委都惊动了,是看在老爷子之前功不可没的份上,强行将此事压下来。但对于整个颜家来说,算是不大不小的振荡。颜秉正和颜秉刚那时候各自身居要职,好巧不巧事情就出在两人仕途即将更进一步之时,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颜家家里一度气氛低迷,而那时候颜培风的部队事情正忙,根本就无暇顾及家里的鸡飞狗跳。担心北北被牵扯进这蹚浑水,索性就将她送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了。

其实送走她最难受的还是他自己,有时候从部队里挤出点时间匆匆赶回家才记起来,最想见的人儿压根就不在。便借故躲进她的闺房里,再加上破译她的日记本密码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那两周的本来就不充裕的空余时间,就花在了研究花季雨季少女的那点破心思了。

那时候他还在想,以后生了个女儿,他也算有经验了。

“那架蓝白色的侧位,是紧随其后飞的机型。这架飞机机头略微向下,三梁式机翼。战斗机的机动性很好,在空中的可操作性很强。从上面看下去,就像是一只鲨鱼的背脊。正是凭借着这样巨大的机身加上其灵敏的气动性能,我当初实现了人生中首次眼镜蛇动作的飞行。”颜培风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日圆满飞完之后的满足于骄傲,光线打在鼻梁上,阴影错落有致,颜北北仰着头注视着这仿佛米开朗琪罗手底下完美的杰作一般的侧脸,突然有些后悔。

他那样值得骄傲的岁月,像是无月的寒夜里散发着最璀璨光芒的星子,她却从来不曾关注。

颜北北凑了上来,在他颊上如蝶翅擦过一个轻吻,低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慢慢逸出来的:“颜培风,对不起”

“嗯?对不起啥?”颜培风心里柔情如风,只盼着她能够开口承认,坦白一切,那他就半点不会再计较,半点不会再怨她。

颜北北摇了摇头,埋进他的胸膛,肩膀有些颤抖:“很多很多的,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早一点爱上你,或者是意识到爱上你;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了我这么久;对不起当初没有勇气跟你一起走下去;最对不起的是,我没有能力保住咱们还未出世的孩子

夜色流转,窗外的草木扶疏,倒映进来的影子,竟然是藤缠枝般的纠结不可分开。

颜培风叹了口气,纵然是她不坦白,自己又何尝舍得怨她?

他想起早几年抽空陪她去看的一部电影,她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电影里的主角声音无奈而柔软:有时候我们愿意原谅一个人,并不是我们真的愿意原谅她,而是我们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就只有假装原谅她。

“别哭了,明天带你去乡下玩好不好?以后跟着我出国的机会可就难得了。”颜培风抬起她的小脑袋,嘴唇慢慢吸吮掉滑落眼眶的泪水,那是极其苦涩的味道,像是她最讨厌的药剂。

北北渐渐止住抽噎,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浅浅地回应着他的吻。

风溜了进来,撩起了无限的情丝。颜培风一遇到她就没了出息,有些把持不住,舌头的力道也越发暧昧,卷起她此刻灵动柔软的小舌,嬉逗纠缠了起来。

颜北北也有些情动,手术之后更加显得单薄的身躯痴缠了上去,仿佛在祈求更多的亲昵,更热烈的抚慰。手仿佛是不由自主,又仿佛是轻车熟路地攀爬上他病服里壁垒分明的胸膛,时轻时重地抓挠着。

颜培风此刻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往日的调教有方而沾沾自喜,还是懊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知道北北刚刚手术,她根本就承受不了他毫无节制的索取。他气她恼她,却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她一根汗毛。

颜北北却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自取灭亡的做法,不知足的手慢慢撩拨着男人的敏感地带,挑起火焰般的欲望。

“你”颜培风抓住她的芊芊素手,眼底是即将席卷而起的风暴,语气压抑,“这是在玩火”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一定来一个这文里第二震撼的船戏!!!

求撒花支持!!!

继续推文,元宝的都市玄幻

用我的情深不寿,换你一世长安

第三一章

颜北北坏笑亦是奄然,嘴里的调调压抑而诱惑,在他耳边浮动:“对啊,你要陪着我玩儿吗?”

颜培风脑子里訇然作响,表面上咬牙切齿心里却爱死了这个小妖精一样的人儿。翻身将她虚虚压在身下,染上□的眉眼此刻变得格外妖孽,湿热的嘴唇渐渐靠近。

北北洗过澡之后换的衣服并不复杂,三两下就被他技巧性地剥得精光。她倒也十分配合,让举手臂就举手臂,让抬腰便抬腰。整个过程颜培风就像是就像是久旱逢甘雨般的迫不及待,慢慢往下滑的手触到肚皮上那斑驳一处,才猛地顿下来。

那处疤痕并不狰狞,颜色也并不深重,但她肌肤胜雪,乍一看只觉得触目惊心。

颜北北见他突然停顿,有些疑惑,见他盯着自己的肚皮看,才惊觉了过来,捂着疤痕涩涩开口:“哦,这是前些时候盲肠炎做手术留下来的疤痕,因为是小手术,就没惊扰你。”

颜培风本来在她的上方,刚刚翻涌起来的欲火瞬间像是被风吹散,不见了踪影。顺势往旁边躺了下去,拿开了她遮掩伤疤的手,慢慢地摩挲了上去。语气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傻瓜,以后不许瞒着我,什么事都得跟我报备。”

指腹力道适中,像是在缓缓按摩。颜培风心里有些钝痛,盲肠炎和这种手术的伤口,哪里会在一个地方?

颜北北点点头,手上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狠狠忍住即将脱眶的眼泪,别过头,也是一阵酸涩。

“好了,不闹了,你赶了这么久的飞机,估计也饿了。咱们先去吃饭,明天带你出去好好玩玩。”颜培风没有错过她撇过头那瞬间红着的眼睛里漫无边际的伤,心里不好受,拍着她的肩膀哄着。

颜北北揉揉眼睛转过脸来:“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去,你是病人,自己先躺着休息。”

“就算我是真病了,那你就是我的灵丹妙药。”颜培风说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再配上那勾人的容颜,饶是颜北北看烂了那些雷人的偶像剧现在也觉得五雷轰顶了。

“颜培风,你没听到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声音吗?”

“没,我只听到自己见了你心跳加速的声音。”他扯着她的手就往自己心口上凑。颜北北这回真无语了,两人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真真是情话一出口,噩梦好几宿啊

特地坐车去了一家中式菜馆子,里面的服务员倒比国内的还要中国风。一个个金发碧眼的美人穿着旗袍,托着菜盘汤碗的模样跟模特走T台秀似的,要多端庄有多端庄。颜北北倒没顾得上吃,大眼睛贼溜溜地往那些高挑白皙的美人身上凑,一边流口水一边拿着手机趁人不注意就拍了下来。

“啧啧,再来个人整段评弹那就真叫齐活了。”颜北北咬着筷子笑。

“这里的人很多并不太喜欢这间菜馆子,你知道为啥么?”颜培风目不斜视,对那些个美女无动于衷,倒是看着眼前图新鲜的北北好笑。

因为工作的原因,颜培风根本没多少机会出国,带着颜北北出来玩的机会更是渺茫。他一直觉得有愧,现下见她一脸兴奋,倒也不枉他没下限地整出这场子虚乌有的疾病出来。

“为啥啊?这里的菜还不错啊,排场也讲究啊。”颜北北砸吧着嘴,慢慢嚼着。

“因为他们眼里,这些排场看起来就是假洋鬼子了。”颜培风慢吞吞地解释,替她剔好了鱼刺,再降雪白的鱼肉搁进她碗里。颜北北讨厌吃鱼,因为缝鱼必卡,他又没多少时间陪她吃饭,旁人哪有细细帮她剔刺的耐心,所以她就更是懒得吃了。

颜北北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嘴里的假洋鬼子的意思,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真是迂腐,文化本是无国界的,相互渗透是件好事啊。”

话刚说完就有个熟悉的身影靠近了,颜北北一抬头就看到蒋慎思了。她记起来了这就是把自己从机场带到医院的女子,当初急匆匆心慌慌的没来得及道谢,这时候便殷勤地站起身来。

“我叫蒋慎思,你哥的战友,你叫我思思姐就成。”对方笑意深深,莫可辨别。

颜北北伸手:“思思姐,我是颜北北,今天多谢你了。”

“我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还没吃饭吧,就坐这吧,我再叫添俩菜就成。”颜培风随口道,叫来了服务员给她点单。

颜北北咬了咬下唇,不知怎么就又想起半年前那只似曾相识的领带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起来。要是别人她没准就撂脸色了,不过蒋慎思好心去接她,她难道要立时恩将仇报?

蒋慎思有着男孩子的浓眉大眼,看起来也家教颇好,举手投足之间也是大家之气,脸上一直都飘着淡淡的笑意。跟颜培风聊天之际略带着严肃的表情,倒真像是跟了他很久深受影响的模样。

颜北北暗自思量,她总觉得这位大家闺秀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都还不错,颜培风一边跟她聊着最近飞行学院的事一边毫不掩饰毫不怠慢地给她剔鱼刺,两头都顾得上。

席间他出去过一次,蒋慎思优雅地抿了一口汤,不紧不慢开口:“你大哥似乎对你很好。”

“嗯,大哥很疼我。”颜北北还不知道蒋慎思的目的,并不能像以往对待那些明显觊觎着颜培风的人一样,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知道他这回是生什么病吗?”蒋慎思难掩嘴角一抹笑意,问道。

颜北北抬头看她,琢磨不透她想说什么,只能如实地摇头。

“因为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导致的昏厥,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还要坚持按计划甚至是超计划飞行吗?”蒋慎思的语气并没多逼人,颜北北却觉得刺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答颜培风就回来了:“聊什么呢,看起来你俩还挺聊得来的。”

“没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北北原来是学医的啊。学医的好啊,救死扶伤,真是白衣天使。”她真心赞扬着。

可颜北北再听得她刚刚那番话之后,只觉得这是她的故意讽刺。

来者不善。这是颜北北最后的总结。

颜北北最近总会做梦,虽并不是什么噩梦,梦境却光怪陆离,总让人心里的疑惑像是浓雾稠云似的。

不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添件衣服,外面有风。”颜培风最后将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燥燥的温暖吸入心肺,她没有急着脱下来。

其实是艳阳满天的,车上开了半扇窗户,晚秋的气息干燥而铿锵。颜北北望着窗外迅速向后脱离视线的建筑,转过头问道:“这是去哪儿啊?”

“我还记得你日记里对我有过怨言。”他回答得驴头不对马嘴。

“哈啊?”你在说神马啊?

“高二的那年劳动节,早就答应带你去郊游来着,结果部队里太忙,抽不出时间。听说那天你在家赌气,一整天滴水未进,粒米不沾?”

颜北北这才记起来了,那次是真的生气了。那年的特殊日子被某人连哄带骗地吃进肚子,第二天答应得好好的要带她去郊游,结果突然有任务一脸两个月没再回来过。再之后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她却一直耿耿于怀着。

那也是好几年前看的日记,没想到他还记得。

而且这秋游还大老远跑到国外来了,她是该喜极而泣呢,还是该哭笑不得。难怪刚刚他同学送车过来还往后备车厢塞了不少东西,她还不以为意呢。

出了城区视野便开阔了起来,云微天淡,远山如黛,空气难得地极为纯净。颜北北禁不住心情也好了起来,见路边有卖水果的白发老太太,便嚷嚷着非要下车。

老妇人一头雪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灰绿色的眸子里有些时光沉积下的浊意,见了顾客笑纹深深。

脚边的篮子里有猩红色的蛇果和蓝紫色的葡萄,一个个乖巧巧地躺着,挤在一块像是在说悄悄话,模样极为萌。

颜北北英语只是凑合着过,没敢出这份洋相,捯饬着颜培风跟她交流。

最后两样都买了不少,临转身的时候那老妇人突然猛地抓起颜北北的右手,端详了半天,叽叽咕咕说了不少她听不懂的话,才放开。

颜北北一上车就也瞅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天,问:“难道美国的老太太也会看手相?还跟我们的一样是男左女右。她说啥呢,我手相好不好?”

颜培风顿了一下,又笑了笑:“她说的是法文,意思是你此生命理多贵人,有大富大贵一生无忧之相。”

颜北北捂着右手偷笑:“嘿嘿,算得真准。就算是穿越了,我也得是皇贵妃皇后娘娘的命格。”

颜培风见她独自在一边乐不可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她刚做完手术你肿么能这么禽兽捏颜培风!!!

ps:这顿肉肉瓦以后会补给你们的啦~~~初夜的肿么样【坏笑中

pss:维妞坚持日更了有木有!!!求撒花!!!

第三二章

约摸一个多钟头过了之后,车子停在两山山涧处的的一个小镇上。小镇边上有个教堂,虽然并不是十分巍峨,但是正统规矩的巴洛克风格建筑,散发着威严肃穆之气。

因为出发得早,到达的时候恰好是晨曦时分,薄薄的阳光是带着绯红的色泽,从两山夹缝之间遥遥射了下来,教堂的影子变得神圣而雄伟。

恰逢周末,镇上的教徒都在做礼拜,教堂里弥漫着虔诚而端庄的气息。颜培风拉着颜北北猫着腰钻到最后一排混入了人群里。

前面的人念着祷文语丝嗡嗡,声声入耳,却有着了无边际的禅意。颜北北虽然听不懂,心里却也变得宁静而平和了起来,悄悄反握住身旁人的手,在心底许了个愿望。

许完愿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对方的手掌并不是往常那般宽厚踏实。颜北北侧过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一个肤白碧眼的男子正傻不愣登地冲着她笑呢。

她避瘟似的想要甩开对方的手,结果那人还拽得死死的,怎么都不撒手。她有些急了,张口就开了一句:“耍流氓呢!再不撒手我可就喊了啊!”

情急之下就顾不上语言不通了,满嘴地道的京片子呼之即出了。本来声调也没多高,跟平时说话的响度不相上下的。可是此时刚好祷文念完,整个教堂都是庄严肃穆的氛围,这一句不轻不重的声音,便像是往静水里投了一颗石子,波澜层层。顷刻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了过来,让她无地自容。

整个教堂里大概就只有颜培风能听懂她的话了,可他这时候正在教堂的神父身边跟他低低耳语交涉。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一看,不得了了。

颜北北正一只手捂着脸遮羞一只手还在使劲地甩,嘴里的英语越发说得结结巴巴。偏偏那男的看着块头不小却貌似脑子不好使,只会一个劲儿地傻呵呵笑,要多傻帽就多傻帽了。

颜培风压低了声音跟神父交代了最后一句,才慢腾腾地挪过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坏笑,半点没有要替她解围的意思。

幸好那男孩子的母亲从前排过来了,拉着自家的儿子道了歉便要离开。

颜北北气不打一处来,斜着眼瞪着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还准备这么见死不救?”

颜培风压根就没搭理,直接跟那男子的母亲用着流利的英语交流了起来,整个过程对颜北北喷火的眼睛抓狂的表情完完全全无视了。颜北北只在愤怒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几个词,没甚在意。

直到那对母子笑意盈盈地离开,他才揽过已经在盛怒之下的人儿:“这里的人都很直接简单,表达喜爱之情就会接近,不愿意放开。人家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更何况还是个傻孩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颜北北没反驳,大概是她眼拙,看不出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心里还是憋着气,鼓着脸不搭理。

颜培风也没再解释,径自拉起她的手,往教堂外走了去。

“我刚刚拉着人家许了个愿望。”到底还绷不住,颜北北迎着秋阳开口。

“哦?许的什么愿望?”

“我不告诉你!”颜北北报复似的扭过脸,却一阵惊呼,“这是哪里?”

眼前是一大片蓝紫色花海,纤秀的花枝在秋风里摇曳,袭人的花香在鼻头流转,浪花一般的绚丽的色彩流连在眼前。

颜北北在人间四月芳菲节的时刻去洛阳看过满园的雍容华贵的牡丹,在烈日初现的六月看过未名湖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贵荷花,却全然没有此刻看到这一片海一样的花田时来得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