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园子里也曾有一片这样的桃园,我小的时候,爹和娘就喜欢带我在桃园里玩,还常常在桃园里让一些艺者表演歌舞,那时候,漫天的飞花和那些丽影混在一起,美丽极了,而我也总是可以听到爹娘地欢笑。而如此,她们不在了,我地家也不在了,就连那片桃花也会毁在了一片火海里,我的这点记忆连个可以回忆的地方都没有,适才听你说有桃园,我便赶紧来看,可的确啊,这园子里只剩下残枝就如同我记忆中火烧过去,那一片发黑的瓦砾,你知道吗?那时,我的嗓子好疼,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呢…”白衣说着低着头,似陷入了回忆,而此刻他真地想起了火烧安乐之后,她的嗓子曾疼的像要裂开一般…

“原来贤弟是想接桃园来追忆啊!”蓝云的声音带着无限地同情,响在园口。

白衣回首。脸挂着无奈地一笑。而一滴泪却从眼角流下还未入进鬓就滴在了泥土中:“大哥来了啊。对不起借地追忆却难免心伤了。”

蓝云快步走到跟前。见到白衣地眼角有些湿润。便体恤他地心情出言宽慰:“贤弟还是想开些。切莫伤心了。若是追忆过去。倒不如放眼未来。咱们总不能永远活在悲伤之中啊!”

白衣唇角一勾。挂着一副你不懂地笑容:“大哥也虽有变故。但与我不同。你可有一处地方承载太多记忆。一旦听到与那处有关地名字便不能自已吗?”

蓝云地眉一低。自抬了头看向那枯枝之后地小屋:“贤弟啊。你不要以为大哥就没有。若说桃园是你承载记忆地地方。那这处桃园也承载了我许多地记忆。而且不仅是桃园。就连这整个山庄都装满了故人地身影。往往独自回首时。不分昼夜。耳边响着地便是他们地声音。眼前浮现地是她们地笑貌。”

白衣一脸地惊讶地抬头看着蓝云。片刻后却不好意思般地说到:“对不起大哥。我忘了这是你地山庄。

这里自然有你很多地记忆。我说错话了。”

“没什么的,我也总是喜欢在这里追忆过去的,只不过追忆之后,我选择的不是悲伤,而是更加坚定的以笑面对一切。”蓝云说着拍了拍白衣的肩膀。

“大哥在这里想的是谁?是,是令堂吗?”白衣似乎说的有些艰难。

“有过,毕竟这里也是我儿时与爹娘相聚的地方,但,我想的更多的却不是她。”蓝云见到白衣那有些艰难的表情,忙体贴的解释着。

“哦?那你想的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我的弟弟还有我的…一个妹妹。”蓝云说着神色有些哀伤。

“什么?妹妹?我没听错吧?只听说蓝家有三子倒不知蓝家还有位小姐。”白衣一脸的好奇。

“哦。你们不知是正常的,我这位妹妹身在闺中并无与外人知。”蓝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间说了什么。忙轻描淡写地想掩饰过去。

“哦,是吗?要是您这位妹妹没出阁的话,不知道小弟我可有机会?”白衣一脸的笑意,说的倒随心自然。蓝云见他这般说,忙摆了手:“那是没可能的了,我这位妹妹十年前就,就嫁人了,你就别想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白衣说着无奈地起身,丢了手里的泥土,迈步往外

那大哥还这般想着你的妹妹,难道她过的不如意?”

蓝云跟在身后的脚步顿了一下,白衣的嘴角一勾。

“不知道啊,自从妹妹出嫁后,家中的事就没消停过,我没了弟弟们的消息,也没了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所以也常常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到这里站站,想着她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桃园中那舞动的身影。”蓝云说着上前两步,动手勾了白衣的肩膀:“好了,这些事不说了,住处可还满意?若是贤弟没意见,咱们这就去饭厅吧?”

白衣伸手将蓝云勾肩的手取下,一脸认真的说到:“我见那里有个小屋,大哥可借我住否?”

蓝云的双眼刹时睁大,但随即却摇头:“这个怕是不行,那是我妹妹的闺房,不能的。”

“哦,是这样,是我冒失了,想贪你这桃园住。”白衣不好意思地笑笑。

“如果贤弟愿意,我倒是可以让你住进梅园,哪里也有一处小屋在梅园深处。而且这个时候,正式梅花盛放的时节,倒也是很美的。”

“大哥的提议不错,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白衣说笑着向前走,忽而转头看向蓝云问到:“大哥和蓝盟主说了一二了吧?现在如何?可对那魔教余孽所在有些兴趣了?”

“呵呵。有无兴趣,贤弟还能不知了?不过,我很好奇这消息你怎么来的?说真的,我蓝家可一直都在查找的,却毫无半点头绪,而今贤弟却说知就知,倒不是我蓝家不信,而是令我蓝家一时有些汗颜啊!”

白衣看着蓝云呵呵大笑起来,笑了好一气才说到:“大哥倒是很实在,我还以为大哥会避开我的问话而言其他,晾我许多天看我是否沉的住气呢,倒没想到大哥却这般耿直与我推心而谈,相问还道清因由,好好,大哥这般对小弟,小弟自然是有一说一,可不敢隐瞒。”

蓝云闻言心中一惊,但却脸上挂着笑,只笑看于他而不言语。

“大哥知道,我救下了李家遗孀的事吧?当时我在李家昏迷的时候,是嫂夫人来寻你而摇醒了我,她寻声去寻你了,可我却看到一个身影从墙角处翻出,我不清楚是什么人,便追了出去,也未与你们打招呼,结果我追那人而去,尾随到一半的时候发现那人与好些人相聚,我便要了他们隔壁的房间,夜贴耳于墙,才知道他们是魔教的人要去加害于李家遗孀。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拖累无辜,听到了便想援手,但我一人如何抗衡,权衡之下,便发消息于我那些兄弟,一路追去,终于在他们找到那夫人娘家时,集合了兄弟们相救。也许是他们认为你们一路回去疲于应付流言而不会想到这边吧,我没看到春夫人,也没看到很多的魔教人手,只有几人,所以我们轻松的拿下了,还抓了几人问魔教所在。”

“他们招了?”蓝云插言问到。

白衣摇摇头:“什么也没问到,有两个还咬舌自尽了,剩下一个我见问不出,故意叫人疏于防范让他跑了,然后有两个兄弟跟着,看能不能找到点消息,结果其中一个被发现退了回来,另外一个则跟着他绕了两天后,才见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而后才来告知于我。而这时,我已经从你蓝家做客而归,也就是在你那夜去寻我之前。”

“所以今天贤弟一来,便把消息告诉我们当个见面礼?”

“我自然说是见面礼,但这礼收不收的是你们的事,反正我是送了,若你们信要去剿灭,我自然愿意效力,若你们不去也没什么,我就当你们接了礼物放在箱子里压底了,只不过我说句实话,这消息就是这么得来的,我虽自信我的兄弟是不会上当的,但凡事不能说死,不能做绝。所以也不见得这就不是个套,所以,是信了去,还是不信等着,都随你们的意思,我一个客人自然随着主变。但,这消息能管多久我就不清楚了,万一那天老爷子想去试试看,却没了人,可别说是我耽误了事端就成。”白衣说着便冲蓝云一笑,大步前去:“这位大叔,还请你引我去饭厅吧。”

王叔一愣看向那白公子身后的大少爷,见大少爷一脸沉色的想着什么也不敢说话,就赶紧应着领那白公子往饭厅去,而蓝云则站在园子里好一会,才似做了决定般地说到:“横竖都该试一试啊,万一是机会失了的确可惜,若是套嘛,只要准备完全,也未必套的了什么!”

第十五章 头角(一)

圆桌上摆着九碗九碟,这是江湖宴客,虽也压着吉不似皇宫里的讲究,处处压极,彰显着极高的身份和极高的规格,这九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久,图的是江湖里,大家的兄弟长久,情谊长久,也求的是自己的江湖路长久稳当>

白衣坐在大桌对面的茶椅里,端着一杯茶轻以茶盖抹着叶沫浮萍,看着热气在眼前升腾成千丝万偻,他微微地闭上了眼,运功倾听起来。

“爹,儿子想过了,您说的万事求稳,我是认同的,可是万事也讲个先机,若是这消息是真的,咱们不提,他们也不提,难道这消息就当没听过?再说了,倘若真的错过了,那吃亏的是咱们啊,他们又能亏着什么呢?”

“虽然咱们的确需要一个机会来翻身,但是云儿啊,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可担不起再输啊,你只看到,我们错失的话,会亏,你也要好生想想,若是我们着了道呢?难道你觉得蓝家现在还担的起再错吗?”

“这…可是我不能看着这机会就这样耽搁了啊,爹啊,机会诚如您所言,那是双刃,而眼下无论是您的盟主之位,还是咱们蓝家的头家立场,都太需要这个机会了啊!”

“儿啊,不能乱,我们一定要找个万全之策才可以啊!”

“爹,儿子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什么?”

“爹,这消息是白兄弟得来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个消息得来的方式放出去呢?”

“你什么意思?”

“爹。我是这么想地。现在客栈里住着不少这两天来兴师问罪地头面人物。为什么我们不能以谈事为由请他们来家中做客。在席间。咱们我来向大家介绍我这位白兄弟和我结义地事。顺便再把这个消息是他得来并告知地事说出来。而后。由爹您倡议咱们立刻行动。这样一来。咱们不是蓝家一家独去。也不是只有咱们蓝家再做。他们参与其中。也知道因由。倘若消息是真。大家一起剿灭魔教余孽。咱们蓝家不但出了口恶气。也能在江湖上依旧稳住名气。毕竟是咱们说出了消息。还倡议大家并一同前往剿灭地。怎么也让蓝家得到了好处。而他们也同行分获了剿魔地美名。\我想他们也是乐意为咱们一起歌功颂德啊!”

“那如果是假地呢?”

“是假地。就是大家一起抗。我们蓝家吃亏与否。做假与否都看地到。而最关键地是。是白兄弟告诉我们消息地这一点是和大家说清楚了地。所以就算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因此我们还可以看看白兄弟地反应。若是他也遭蒙蔽。我们都在劣局中。他倒更好为爹所用。若是他本就是来引我们上当地。那正好撕破脸处之。也能为李家地事换个新地说法!”

“好。好。我儿想地倒很周全嘛。看起来你平时不出声。但是心思还是够地嘛。好。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不过有一点。爹要提醒你。关于这个兄弟地结拜。你要有所准备。万一将来现真是套。也要准备着被别人怪责。毕竟是你交友不慎啊!”

“我知道地爹。那这么说。就这么办可好?”

“行。我这就帖子叫人送去。晚上咱们家就设宴。正好可以趁夜出。兴许在天明时分就能有个结果。”

白衣将一双闭着的眼睁开了,此刻那清澈的眼中泛着一些雾气。

这便是江湖人的心啊,我道我这般做是否违背道义,可听到了这些才知道,江湖不是在世间而是于心,于每个人地心,就连我那曾温柔体贴的大哥,原来也是这般算计心肠,我道他善良好欺,以他为口,可现在才知,他与我称兄道弟之下,不也是借我来寻机,借我来承责?哈哈,我真是太过善良了,我只道他是温柔地好人,可我怎么就忘了当年,他未见我时,也是轻而易举就将我让人的了呢?其实他地温柔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妹不是吗?若是我是别人,是一个和他无关血缘地人,他,他只会冷漠地看着我被别人玩弄于掌吧?

白衣的脸上漾起了一抹苦笑,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那滚烫的泪出眼眶而滑下,转眼便是冰凉,他伸手才把那泪滴抹去,却惊觉门口有呼吸声,他立刻转头看去,却看到君心手捧着一个漆盒站在厅口双眸直直地看着自己。

白衣的心猛的一跳而后微慌,但是他却脸上挂上了笑,放了茶,对着君心起身行礼:“嫂子来了啊!怎么您过来,我竟没察觉…”

“你在想事吧?那么专心致志

在门口站了许久,你都不曾理会。”月君心礼貌的算是回了礼,然后一边放漆盒与白衣的面前一边说到:“但愿我没打扰到你。”

“嫂子太客气了,说来我是客,叨扰的是我,您何来的打扰?”白衣忙解释到:“嫂子也不要见笑,适才看着这么一桌子饭菜,便想起小时家人团聚于桌前用餐的事,一时感触便追忆去了,就连您来了都不知道,还望嫂子体谅。”

月君心听到此话,便出言安慰:“白兄弟你与我夫君已结为兄弟,日后蓝家便也是你的家。过去的事想想是可以,但不要总是沉~于过去,活在悲伤里,以后这里有你大哥,还有我们整个蓝家陪着你,你会找到家的温暖,也会远离那些忧伤的。”

白衣笑着点点头:“嫂子不亏是嫂子呢,和大哥说的话都是一样的,都是叫我不要活在悲伤里呢!”

月君心闻言有些害羞的一笑:“我和你大哥是两口子的嘛。来,这个是给你的。”说着把那漆盒打开往白衣的面前一送:“看看,可喜欢?”

白衣低头一看,就见那漆盒之中竟是些小竹条串起的皮影,他急忙拿起来在手中摆弄:“傀儡皮影?”

“恩,那日我与你在沧州相遇时,你正在看傀儡戏,我当时并不在意,后来与夫君提起当时,夫君却告诉我,你们董家当年追随在萧家公的身后,颇得威名,在外看来你们董家似乎只是萧家的追随,但是董家却实际上掌握着‘长春会’,所以你家中常有这些戏班,也小时常看。夫君告诉我的时候,我便想,也许你想着曾经的记忆,这京城里少有沧州那种布偶或是面人的傀儡戏。我找不来那些人偶送你,只好将早年别人送我的这盒傀儡皮影送你,就当是你与我夫君结拜,我这嫂子送于你的礼物吧!”月君心说着动手拿出了漆盒里的另一个,在手中轻轻摆弄了下:“这个其实比那些面人布偶的可要好玩许多。”

白衣点点头,伸手摆弄着说到:“谢谢嫂子,这傀儡皮影连着竹条可比那些扯线的要容易许多,只不过,小时我的记忆里,爹娘却很少让艺人表演这个给我看的,至于您说的‘长春会’这个嘛,我却有些不明白了,那是什么?”

月君心一愣,而后问到:“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长春会吗?小时没听过,是什么唱戏的班子吗?”白衣继续问着,但却双手摆弄着皮影,浑然的不上心。

“长春会怎么会是戏班子呢,想不到你竟不知,看来是多话了。”月君心说着,便把手里的皮影放回了盒子里:“看来我这礼物,你是瞧不上了。”

“哎!”白衣伸手将盒子按住:“嫂子,您别气,这礼物我很喜欢,我可收了不还了,只不过我确实不知道长春会,既然您说不是戏班子,难道是什么商会吗?当年只记得爹来往的人比较多,走戏,杂耍的倒也常常有,可爹说那都是忙着招呼的,难道我爹当年还接管着什么商会或是分舵之类的?”此时白衣也终于有些上心说事的样子了。

月君心摇摇头:“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月君心便起身出去迎看,而白衣也就将手里的漆盒盖上,手中则拿着先前的那个皮影,在手里轻轻地摇晃了下。

蓝苍枫在蓝云的陪同下进了饭厅,一打眼就看到白衣手里的皮影,当即转头看向月君心:“哈,你把这个当作礼物送给白贤侄了?会不会轻慢了人家?”

月君心闻言垂了头。

“蓝盟主,您言重了,在下不是那种不知情谊的人,这礼物看似简单却不简单,一个傀儡皮影却承载着我幼年的记忆,让我在追忆中可以忘却伤悲而记欢笑,大哥与嫂子的这份心意我懂。所以这礼物我很喜欢,也就不客气的收了哦。”白衣说着将漆盒一抱,似是要立刻抱走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喜欢就好,先放那里我们用餐吧,难道你担心一顿饭吃后,我还不让你拿走了吗?”蓝苍枫笑着往饭桌前一走,邀请白衣入席。

几人客气一番后便就做了,再饮了两杯酒,蓝苍枫正要找个话来来引入正题的时候,白衣倒先开口了,他歪着脑袋一脸好奇地问到:“大哥,嫂子刚才说我董家当年是掌握了长春会的,可长春会是什么会?商会还是什么?”

(关于长春会,下章解答)

第十六章 头角(二)

苍枫听白衣这么一问,举筷的手一顿,而后便眼盯着

蓝云微微一愣说到:“怎么小白,你是真不知?”

白衣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真不知道啊,到底这长春会是什么啊,怎么大嫂觉得不知道不信,你也不信啊?”

“贤弟,不是大哥不信,只是大哥觉得太过奇怪,那可是你们董家世代掌握下的啊,你身为董家后人怎么会不知!”蓝云说着手中的筷子也是一放,一脸诧异地盯着白衣了。

白衣在心中嗤笑,却面上满是懵懂:“这都什么啊,你先告诉我什么是长春会行不?”

“还是,我来回答你吧。”蓝苍枫此时放下了筷子,捋着胡子说到:“你知道咱们武林中的人是江湖人对不?”

“是。

“那你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时候,也应该常常听到过那些卖艺的杂耍的看相的常常挂口一句江湖人吧?”

“这个我知道,但凡遇到那些耍马戏耍猴或是舞刀弄枪地,一上来报堂口的时候,都是称自己为江湖人的。”白衣赶紧答着话。

“是啊。可是这个称呼里却有这另一条关系。”蓝苍枫说着故作神秘地一笑。动手端了杯酒自饮。白衣见状自然追问:“什么关系?”

“这等走街串巷之人也有自己地一系。”蓝苍枫说着眼扫白衣地反应。

白衣迷糊般地眨眨眼:“说了半天。还是不大明白。可否请蓝盟主说地仔细点。明白点?”

“白贤弟。这些耍把式玩手艺地江湖人咱们喊地是老合。而老合够地上资格地才能入那长春会。这长春会可是这些自称江湖人地老合们独有地组织啊。它是隐与武林。效于武林又游离于武林啊!”蓝云在旁见白衣确实不知。便解说了出来。

“独有地组织?”白衣一脸地新奇。

“对。独有地。”蓝苍枫点点头说到:“这三教九流自成一系。闲散如买狗皮膏药地。玩杂耍地。大到粮米油盐地运作地跑码工人。小到精工细作地业者。边到男盗女娼。正到商业买卖迎婚嫁娶地这些人。他们中有老实地手艺人。也有偷奸滑溜地小人。但无论是正地还是不正地。却都难得地抱成一团。与事不往官府寻断。要专门到堂口处理。就是吃住都有专门地客栈。只不过外人看不出来。而他们之间也独有一套相处地法子。即便是正邪相住只隔着一墙。也绝不会有两厢争执。更别说。你言我事。你管他长了。就是旁边那个作奸犯科地教自己地手下怎么偷东西。住在一边地老实手艺人也是不会瞧上一眼以做防范地。而那长春之名。则是讨个好彩头地。”

白衣听得蓝苍枫这么一说,恍然大悟般的点了头:“蓝盟主真是博世多学,这些在下可是第一次听到,倒觉得稀奇呢。”

“这你就稀奇了?”蓝云闻言摇摇脑袋:“那你要是知道了长春会地一条条规矩那不是更稀奇了?”

“大哥给说说。”白衣立刻好奇的询问。

“好啊,就说我知道地几条。比如:文生意不挨武生意,这你懂吧?”

白衣摇摇头。

“就是说书,唱戏,看相的这些不挨着打把式卖艺耍猴地。你想想啊,这边正说着呢,那边锣鼓一响,说书的唱戏的,说的长的可就全听不见了。”

“哦,这样啊,是个理,这规矩挺好不稀奇啊。”

“那好再和你说个:长春客栈无闲房!”蓝云说着一笑:“贤弟可知怎么个规矩?”

白衣又摇摇头。

“这长春会的客栈无论你是城还是镇,大点的村子都有它专门给会里老合住的客栈,这些客栈咱们是分不出来,看着和其他的客栈也没差别的,可是,外人想住到这客栈里很难,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刚才说无闲房,那是江湖人太多,都住满了?”

蓝云闻言呵呵一笑:“就知道你想不到,外人住不进去,那是因为你一进客栈,掌柜的乃至小二都会告诉你:‘客官,本店可没闲房了!’。”

“那不还是住满了吗?”白衣一脸的迷糊。

“才不是呢,咱们这些非会的人,不知规矩听见没了闲房,不是转身走人,就是让店家给你腾房,弄不好还要抱怨两句。可真正的老合,那些身在会里的,那是二话不说,直接进他的后院上他的楼,您放心这个时候,就自有会里的出来张罗,给你安排房间,要真赶上没了,大家挤一挤,匀一匀,还真能让你住下,你懂了吗?”

“原来是这样啊,诶,大哥,你不是会里的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是会里的?”

蓝云一听白衣的问话,收了一下高兴的脸色,轻声说到:“贤弟啊,你知道我们蓝家是在什么位

,早年我蓝家祖上和萧家也曾是莫逆之交啊。只可生那些事,才没了往来,更成了今天这等模样,而当年,你董家可是萧家公身边的第一追随,看着是个江湖上的侠士,可是他却是长春会独一无二的话事人啊,说白了,这长春会可是你董家暗暗掌管的啊!”

“我董家掌管?”白衣闻言拧了眉。

“是,当年因着大家亲近,我蓝家与你董家的关系也是很好,我和你爹也曾一起饮酒,所以他曾告诉我一些会里的规矩,我便是知道的,因而也告知了云儿,毕竟我们行走江湖常常需要长春会的帮助,知道一些规矩,不但不侵犯人家的事,也能得到人家的帮助啊!”蓝苍枫此时在一旁说到:“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别的不行,只是有膀子力气,虽以维护武林正义而居,但只窝在家中能知道多少是由?难道什么都等着自己的门人去打听,也都静等着飞鸽传书吗?这大千世界,只我们那点耳目能有什么作用?”

白衣此时脸色满是严肃,他眼扫了蓝苍枫与蓝云两人几眼后,才慢慢说到:“我懂了。长春会说白了就是一个消息来源的集会,三教九流的人是无孔不入,就是宫廷里的事也能因着有采买的和那些在外养些人儿来玩而牵扯上购置买卖的太监而知晓一些,更何况是街头巷尾的家长礼短或是这武林中的星点风吹草动?所以说白了,这长春会虽是独有的组织,可是,却是为江湖武林服务的,是吗?”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当年萧家公让你爹捧起长春会并使之发展而后掌控的真正目的,因为只有他们我们才好打探消息啊!可是,自从出了那些事后,你董家刹时没落,长春会的所有分舵话事人便无人知了,而萧家公也病故,连这分舵中可以用的人也没交代一句,自此这长春会便从游离武林的状态,变成了各走一边,武林的消息便成了最薄弱的一处,你瞧,如今我就是想寻找犬子的下落,竟苦寻十年而无果,这是何等的尴尬!”蓝苍枫说着捶了下桌子,惊起了碗筷。

“蓝盟主,您说的这些我明白,您的苦恼,在下也能理解,可是抱歉的是,我是今日才知道长春会的事。我小的时候只知道与爹往来的人多,也大多是些手艺人,还真不知道我爹是这长春会的掌管之人,更不知晓我们董家还有这么一副于武林而担的责任,自打我董家出事之后,我便如同个孤儿,要不是被一个老和尚救起,只怕我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白衣说着叹了口气。

“白贤弟,你说到这里,做大哥的多嘴问一句,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毕竟我们得到的消息是,是董家被,被灭门了。”蓝云虽是疑问,但脸上却满是愧疚之色,毕竟灭了他董家的正是自己的亲娘。

“大概是我爹这人心善,才保住了我的命吧。”白衣说着简单地说了一下:“当时家中爹娘正打算置一处新住所,娘寻了些手艺人,叫他们赶做一些家什。

我记得有几个做竹编活的手极巧,能给竹子给我做好多玩的用的,我还和那手艺人的儿子玩的极好。那一日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化缘的和尚,爹还专门叫人做了些素食给那和尚,那和尚并无道谢的去了,可到了傍晚的时候,他却来了,对爹说,叫我们要搬就立刻搬,不管那新屋可有床铺。我爹娘觉得稀奇,问了半天,那和尚又不说,只叹了口气就走了,夜里的时候,我正睡着,却忽然被人捂着嘴抱走,我瞧是那大和尚还对他拳打脚踢,可他却点了我的穴,我什么也做不了,结果就在庄子的对面,看着我家的庄园燃气了大火,而事后我才知道,我们一家竟被灭门。就连那些手艺人也无一幸免。”

白衣的话语让蓝云和蓝苍枫对视一眼,一时间饭厅里沉寂的满是悲色。

“后来我被大和尚送到了一个隐居的高人那里,他说救我是因为爹的善心,但他无力抚养,更不希望我沾染仇恨,可我注定身染血红,他只好把我送到那里,希望我可以有一天抛开这些仇恨。但是很可惜,我在高人那里五六年也无法忘记仇恨,于是他说,教给我的都教了,叫我答应他自我入他门日,不满十年不可对人动手,并要我即日就离开他那里,自行走与江湖。于是我不可用武,辗转在江湖各处,我在客栈里做过小二,我在街头卖过字画,甚至还因为太饿在青楼里吃了白食而给青楼的姑娘们做曲,我就这样一路晃荡,结果到了今日,我却有了一帮子的兄弟,但今日我才发现很是巧合,因为我这些兄弟还全部都是三教九流的出身!”

第十七章 头角(三)

衣用着严肃的表情说着这番话,让蓝苍枫和蓝云立+眼,以眼神传递着些许的震惊。而白衣说了此话之后却好似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一样,有些焦燥的将两手搓在一起。

“贤弟,你这是…”蓝云立刻关心的相问。

“大哥,你说,我的这些兄弟不会都是你们说的长春会里的人吧?难道说他们是爹留给我的吗?”白衣一脸的激动,他此刻的焦燥不安说明着他的惊讶。

蓝苍枫此时呵呵一笑,出言道:“贤侄,你的那些兄弟是不是长春会的,我们不知道,但是如果是长春会的那不更好吗?”

白衣闻言看了看蓝盟主,而后叹了口气说到:“从我随高人隐居的那天,我就认为这个世间,我便是一人了,再没有家人给我亲情,再没有兄弟姐妹或是玩伴朋友与我欢笑,我是孤独的,孤独的承担着悲伤。你们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没有朋友,因为我怕!我怕有一天,他知道我的下落,然后因此会伤害他们,因为伤害他们会让我痛,痛的不是肌肤与双眼,痛的是心,因为我会为此而内疚,是我,是我害了他们,说来也许你们不信,直到现在,我身边有着这些兄弟,我却都不曾与他们相近,我小心的保持的距离,我依旧是孤单的。”

蓝云看着白衣那一双含着湿气的双眼,心中不自觉的升腾起一丝恍惚,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拉上了白衣地手放在掌中:“贤弟,你想的太多了,你还有我们的。”

白衣略愣,轻轻抽离了手,而后冲着蓝云笑了一下,有些尴尬似的看向了一直坐在旁边却没出声的月君心。

“白兄弟,我夫君是真心当你做兄弟,以后我们会陪着你地,你不会孤单的。”月君心见白衣瞧她,便出言相接,想想又忍不住补上了一句:“其实你何必想那么多,当年春夫人魔性大发伤了人,世人皆知的是你董家已被灭门,说实在的这次若不是你自讲出身份,只怕我们谁也不知道你是董家之后,谁也没料到董家还有人活着,所以你那些顾虑是想的太多了。”

“是啊。”蓝云也点头表示赞同。而此时蓝苍枫的眉略略抬了下,出言对白衣说到:“是啊,君心说的没错,白贤侄,你怎么会想到那些呢?难道是有人知道你活着对你身边的人出手了吗?”

白衣看了蓝盟主一眼,伸手蹭了下眼角说到:“那倒不是,我只是一想到那手艺人的孩子,心中就痛,若不是因着我们,也许他们还好好地活着呢!”白衣说着一脸的悲色,但心此时却跳地慌慌,他意识到,自己一时情绪激动,竟是想起了当年的落霞还有知书知画,想到了那个曾经迷恋过的男子,借用她们来让她的心抽痛不已。

“哦。原来是这样。”蓝苍枫点点头没说话了。但白衣此时却故意说到:“蓝盟主。虽然我知道以现在地情况这话我不该说。但春夫人地事。我分地清楚。

虽然我依旧将复仇地事放在心口唇边。但是我并不是个不明事理地人。刚才说那些。不是要你们有所难堪。我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说出了我这些年地心路历程。如今时过境迁。我地心态也好了许多。能和兄弟们聚在一起。虽说都不怎么亲近。但自认图了个兄弟一场。可是今日。你们让我知道了这长春会之后。我却有些…有些难过了。”

“难过?这是为何?难道你不孤单了还不好吗?”蓝云立刻询问着

“我认为他们都是我这些年自己结交下来地。可是今日若是按你们告诉我地长春会地情况。我倒有些怀他们就是长春会地人。若是如此地话…原来他们是关照我地人。并不是我白衣自已结识下地朋友。若是如此。我不但难过。我甚至考虑。我是不是根本没资格带着他们来到这无忧山庄。毕竟如蓝盟主所言。长春会和武林似乎各行一路了。”白衣说完便眼看着蓝苍枫。

蓝苍枫此时也瞧着白衣。见他这么说。当即也不接话。只慢条斯理地捋着他地胡子。

蓝云听出了白衣地顾虑与担心。便也看像他爹。见他爹并不说话。只好轻声催促着:“爹。您倒是说话啊!”

蓝苍枫此时看了蓝云一眼说到:“其实白贤侄。我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武林与长春会本是相连的啊,你看,我们需要长春会给我们消息,而长春会因着我们,也才可以真正的称自己为江湖人,说白了大家都是存在于江湖,若能同仇敌忾,难道不好吗?你担心的是老夫介意你身边的兄弟是长春会的,怕着我担心你们是来和老夫为难的吗?呵呵,你错了,我蓝苍枫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现在我倒希望真是如你猜测的那样,你身边的人最好就是长春会的人,若是那样的话,老夫我可高兴的很啊!”

“您高兴?”白衣一脸的诧异。

“对,高兴!”蓝苍枫说着,脸上漾起

“若是真是如此,首先说明长春会并未绝了组织,其领导者,而你,白贤侄,你因着是董家的血脉,只怕他们有心护你,要你将来只怕会继起董兄弟的衣钵,做着话事人,而老夫说过,昔年武林与长春会在一起的时候,那又是何等的辉煌,所以,现在,老夫希望白贤弟倒能真的重振起长春会,而后与武林恢复以前的合作关系,那样我们武林找回了耳目,长春会也找回了臂膀,我们便可以一同将魔教铲平,还武林以正义,维江湖于公道!”

“重振长春会?这似乎不错,只是我有这个能耐吗?我不过是董家遗留下地一脉罢了,长春会的一切我都未知的啊!”白衣摇着头,话语明显的表示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白贤侄,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蓝苍枫说着看了一眼蓝云。蓝云会意马上说到:“小白啊,你今日一进山庄就给我们送上了一份大礼,说实话,这礼物让我和我爹都很震惊,毕竟我们没了耳目等于没了消息,一直以来都很被动,每次都是被魔教牵着鼻子走,不但处于劣势,还处处陷入困境。但是,你今日这消息一说,我和爹都发现这是个绝好地机会,翻身在此,想是你我都能看到的。但是,因着魔教神出鬼没,我和爹都担心,你是找了道,为免直言而伤你的心,让你认为我们是不信你,所以爹选择了不吭声,和我私下有所商量。”

“白衣不是不懂事的人,这事是牵扯的大,所以要是你们担心我遭人蒙蔽,不去也是无妨,我不会怪你们的。”白衣立刻出言表示理解。

“小白,今日我们和你提起长春会,那是以为我们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这事的,我爹还想着,这消息是不是长春会的兄弟得来的,因而想在席上问问你,倘若是,因着是长春会地消息,我们也是要去上一去的,可孰料小白你竟不知,这也让我和爹大为震惊之余有些担心,而刚才你这么一说,那倒给了我们希望,毕竟长春会的消息,那可是我们蓝家期盼了许久的啊!”

“云儿说地对,我们蓝家太需要长春会的消息了。贤侄,老夫忽然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二,你看…”

“蓝盟主客气,我一个小辈怎么敢和您说起商量,蓝盟主您吩咐就是,白衣只要觉得合适,一定尽力去做。”白衣忙恭敬地低了头。

“呵呵,白贤侄客气了,是这样,魔教余孽不是我蓝家一人地敌对,乃是整个武林的敌对,我寻思着虽然我蓝家太需要这一机会翻身,但我却不能自私,我觉得我该召集江湖中一些有名望的人一起来知晓这个消息,而后,一起出手剿灭余孽。那样不但我蓝家得以松口气,你白贤弟也能收益啊!”蓝苍枫说着冲白衣意味深长地一笑。

“我收益?”

“对!”

“蓝盟主可否说的明白?”

“那好,老夫就说的清楚些:白贤弟这么年轻,还带着一帮子兄弟前来。且不论他们是不是长春会的人,我想白贤弟和你那些兄弟也总是有所图地吧?”蓝苍枫果然言语直白起来。

“自然有所图,谁不想在江湖上闯荡出些名声,我白衣可不是什么抛开世俗的人,我也是凡夫俗子,有这些欲求。”白衣此刻也十分地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