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里会有这些。那把匕首呢?是打算哪次受不了就捅到我身上去吗?”

知画咬了下嘴唇为萧包上锦布:“也许是抹了自己的脖子,也许是杀了你,求个同归于尽。”

“准备了多久了?”

“十年。”

萧闻言惊讶的一蹙眉:“十年?我当初不是把你的匕首和刀都扔了个干净吗?你怎么会…十年,难道,难道那日我将你强占之时,你就有这把匕首?”

“有,就在枕下。”知画说着眼里的泪落在了包

布上。

萧看着那滴泪在锦布上渗开,有些失魂般地说到:“那时你若动手,我必然躲不开,你为何不刺?”

“…”知画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缠着锦布。

“别缠了,我再问你话!”萧咆哮着将手抽离,但因为锦布缠在手上,一扯间牵动了伤口,当即疼的他呲了牙。知画见状心疼的将他的手捞到跟前,一边为他缠着一边说到:“你问什么,我答什么,别在这么作践自己。”

萧咬咬牙,再次问道:“告诉我当时为何不刺?”

“下了不了手!”知画说着肩头微微的颤动。

“我把你当她,我强占了你,你,你竟然会下不了手?”

“你的心里有她怎么会对我动念头?你强占我不过是要我恨要我难过,要我对你死心。我说的对吗?”知画说着将锦布别好,抬眼看着有些发愣的萧说到:“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才会想要借着将我当她来强占了我,好叫我从此都记恨着你与她,那么在我地有生之年我必将恨着,如果你早去,我的存在会提醒她你的存在,若你长命,看到我你就会记得自己都对她做过什么,而深深地将自己自责。我说地对吗?”

“你,你都知道?”

“是,我知道。其实,起先我也知道,我只当你疯了,只当你是个禽兽,尤其我看到你在大火中并不逃开的时候,你十足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毁掉所有人幸福地疯子,那时候我真希望你去死,更恨我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你。可是当她昏倒过去,袖子触了火烧及到她腰上时,你跟疯子一样扑上去,将火扑灭,更是亲自抱她出殿,并嘶声力竭般地喊太医时,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有的是她,你深深地爱着她。”

知画的言语敲在萧的心上,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眸。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你把我妹妹打扮成她,活活掩埋,那时我真恨,恨地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当你送她走的时候,我完全混乱了,我以为我错了,因为我不相信你爱她还会送她羊入虎口。可是那夜当我准备下药毒死你的时候,我听到了醉倒的你一直在说着的话语,我便知道你的心爱地是她。”

“我说了什么?”萧睁眼问到。

知画看了萧一眼笑了笑:“你说:‘宁儿,我的宁儿,既然天注定我得不到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你永远不忘记我,恨吧,恨吧,恨的你最好能亲手杀了我,那么我死的也快乐,你也一辈子不会忘记我!’你反复说地就是这些话,这些话让我知道你疯狂的是什么。你的爱是扭曲地,你的爱又是痴情地,而我没想到一个曾经温柔的男子会因为这扭曲地爱而变的如同恶魔。”

“哈哈,哈哈”萧闻言大笑了起来,可笑过之后竟是一把将知画搂进了怀里。在她的肩头呜咽了起来:“我是个恶魔,我是个恶魔,我毁了她!”

“告诉我为什么好吗?”知画轻声的问着。

“因为我注定不能和她一起,可我爱她,我不想她忘记我…”

“什么叫注定?你即便夺了皇位,也是可以和她一起的啊,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妓院,让她如此凄惨?”

萧的身子一顿,他直起身子看着知画:“你该知道关于我的出身吧?”

“知道一点,听说你是,是相爷的私生子。”

“你错了,我没那么高贵,我不过是一个骗子的儿子,而且还是他花天酒地于一个女仆生下的儿子,他欺骗了相爷,让他以为他就是当年被烧死的恭睿太子,于是相爷悄悄地供养着他,结果就有了我和姐姐。

可是我们这样的身份是无法得见天日的,于是我和姐姐都是被藏在别院里的,可是偏偏真正的恭睿太子出现了,我爹被识破身份,被当场击杀,而我和姐姐则顶着相爷的私生子被收养。只可惜我和姐姐都不知道这些,只当自己就是被冷落的私生子而已。后来的你也知道了,我爱上宁儿,想于她结为夫妻,可是皇上不答应,将我拒绝,恰好我有得知了姐姐是如何被易后害死的,所以我恨,我恨地将想要报复却无能为力。可这个时候有人找到了我,他告诉我有办法让我得到尊贵的身份,有办法不再让人轻视我,也有办法让我成为一国之主,不但想和谁成亲都可以,就连姐姐的仇也可以报,而我只需要答应她一个小小地条件,就是在宫里找到一个会双眼变红的女子,然后按照他的要求为这个女子安排好余后的路。”

“于是你…”

“于是我应了,于是我便筹谋着如何篡位,如何报复。本来我只想小小地惩罚一下宁儿的清高,谁让她拒绝了我,我本打算在众人面前要了她,羞辱了她,等她丢失那份清高后,我再好好地疼她,将她做我的宠姬。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想要要了她的时候,她竟然红了双眸…”

第三十章 是他

伤心的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讲了出来,这些秘密在藏了十多年,从他第一次被拒绝之后伤心的喝酒到大醉遇到那个人开始,一直讲到了现在的骑虎难下,以及内心中的自责。

知画听的眼泪涟涟,她禁不住捧起了萧的脸,爱怜地说到:“我就知道你有苦衷,常听人说爱之深恨之切,更听人说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会因为爱而生恨。当我看到你对公主那般残忍的时候,我真的有以为是自己糊涂,我竟然会相信你爱着公主。可是再当我看到你这般痴情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爱的方式便是恨…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和公主说个清楚呢?你完全可以告诉公主实际是怎样的啊,那样你就不会和她成为现在这般模样,也根本不会…”

“你想的太简单了,世间哪里有回头路啊!当我答应了那人决定篡位,当我答应了那人会把那个女子按照他的吩咐安排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我和她今世只有为仇敌…”萧说着凄然的一笑,那份苦,那份痛,毫无遮拦。

“你不过是他人的棋子,你答应是也好不知情的啊,只要你说出来,我相信公主会原谅你的…”

“不可能的!原谅这两个字说来轻巧,但做到又谈何容易?这不是一个玩笑,一个谎言,只要说清楚了就能没事了。这不是!要知道,我是亲手杀死了她的父皇,也逼死了她的母后,然后我毁掉了她的家,她的一切,不仅仅是她地自尊与清高,我毁掉的是她整个的人,你明白吗?她怎么可能原谅我!一步错,步步错,当她眼眸发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了…我即便得到了整个江山,得到了众人的瞩目,但我却输了她,我不会也不能和她再在一起了…”

“所以你就宁可错下去了吗?”知画轻轻地摇着头,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

“对啊,我既然得到,拿不回,那我就宁可毁了她,我本以为我没了她一样可以的,我本想着:天下女子何其多?只要我喜欢,多漂亮地女子我也能弄到手!可是,可是当我得知她被人买下,并三天专宠时,我的心好痛,痛的我几次都想发兵出去剿灭了那家青楼,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抓出来剥了他皮,抽了他地筋!为什么?为什么我心爱的女人只能成为别的女人!”萧疯狂的呐喊着,惊地知画不安的安抚着他:“别这样,你别这样!你,你大概也不知道你爱地那么深…”

“是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可等我知道地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于是我就想,我和她完了,她既然已经如此,我就忘了她好了,可是我做不到啊,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她!可是你知道吗?当她气恼地用酒具砸了我之后,我反而清醒了。既然我和她已经无望,那为什么我不让她恨我呢?只有恨她才会刻骨铭心,只有恨她才会到死的时候都惦记着我,我这辈子可以换个方式拥有她,那就是我叫她的心里永远都有个我,哪怕是用恨地方式!”

“你果然是个疯子!痴情的疯子…”知画无奈地闭眼自喃。

“是啊,我是个疯子,痴情地疯子,可你不也是吗?你本该杀了我的,因为我利用你们让她心痛让她恨,因为我实在没办法将一切加在她地身上,因为那样我会心痛不已,所以我选择了伤害你们,这样她会痛,而我就不会下不了手!”

“伤害公主心中地人。这地确是你地手段。落霞与我妹妹。都是因此而去地。”

“是啊。我留你在身边。就是想留着你再伤害她。我一边听着你讲她地事。我一边等。可是。这一等我竟然等了十年。十年!她忽然就那么消失了。无影无踪。我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没有她半点消息!我乱过。我哭过。我也恨过。但是我知道。她没有死。她一定在某个地方藏着。等着。她在等一个时机来杀了我!你说我昨天看到地是个梦。也许是吧。正如你所言。我真地梦见她很多次。但是每一次醒来我都知道那是梦。可唯有昨夜不同。她在我眼前地样子是那么地清晰。她那红绸缠在我脖子上地感觉是那么难忘。我真地觉得她昨夜有来过。我真地觉得她是来杀了我地!”

“皇上。我说了那是一个梦!”知画死咬着不认。

“罢了。梦就梦吧。她迟早会来地。不过。我很感激这个梦。因为这个梦。让我今日终于肯正视你我之间地关系。

不过知画。我很想问你。你真地不恨我吗?我可杀了你地妹妹啊。你做了十年地她。难道你就不恨我吗?”

“恨。怎么会不恨。但是我恨着也爱着。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不是死在公主地手上。而是死在我地手上。那样我就为妹妹报了仇。可是。我又舍不得杀了你。纵然你是个疯子。可是我就是下不了手…”

“知画,我想,求你件事!”

“什么?”

“你出宫吧!”

“出宫?做什么?”知画不解的看着萧。

“出宫去找到你的妹妹过新的生活…”

“你说什么,我的妹妹?”

“对,你的妹妹知书。”

“你,你是要我去守‘公主’的陵墓吗?”

看着知画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活着,你可以找到她和她…”

“你说什么?我的妹妹她没死?”知画惊的双眼瞪如铜铃。

“当年我要她痛,才故意说要你妹妹去做替死鬼,去活埋了她。可是在封陵的那天,我看到她流泪的眼就想到了宁儿在我怀里哭的样子,我一时心软便叫人在我走后悄悄去放了她,然后带她到一个偏僻点的镇子里生活。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自由自在地人,我想她现在一定过的很好…”

“她在哪里?”知画脸上是欣喜的笑容。

“问王喜吧,这些事我交给他了。”萧说着将覆盖在脸颊上的手拿了下来:“知画,你的爱比我的爱疯狂,我可以为了叫她记得我,而恨我一辈子,而你则因为爱我,而选择原谅我,伴着我,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可以和你相遇,还你这份恩德,但是我希望在来世,你不要再做女人,因为那样你就不会再爱上我…”

“下辈子你都不愿意许我吗?”知画闻言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只有落寞。

“下辈子,我只想还了宁儿地债。你走吧,我相信她很快就会来了,我能给你的就是一句对不起而已,别的,我什么也给不了…”

“不,你能给,至少你能在她来前把你地心给我…”

“给不了,我的心里都是她!你还是走吧,等一会我就下旨废了你贵妃的身份将你贬为庶人,那么你就可以出宫了,你现在还是先去收拾收拾你的行装,多带上点银两首饰什么的,总之你看上地你就拿上,出宫找到你妹妹以后就和她在一起好好活着,富贵不敢说,但日子也不会过的艰难…”

“我不走…”

“别和我使性子。我叫你走是为你好,不然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你这样如何面对她呢?而且,我今日和你说了这么多不该说地,你知道了这些就最好走远点,不要在宫里。否则就算她不来杀了我,令你与她相对难堪,你只怕在宫里也活不长久的。”

“你不会杀我灭口地。”知画信誓旦旦地说着。

“是,我不会,因为这些年其实是你陪着我走过来的,可是,我不杀你就用吗?他会杀了你的!”

“你是说那位帮了你,又把你当棋子地那位高人?”知画略眯了眼。

萧点点头:“我是他的棋子,你不是。到了最后地围剿之时,我这个棋子也是必然死掉的一个,只不过我能死在宁儿地手里,基于这点我是开心的,而你却是我拉进来相陪的一个,你没必要也搭上这条命…”

“我不在乎,我会陪着你,等你死了,我也陪你去…”

“不!我不要你陪着我,我不能再和你纠缠了!你走吧!”

“我不走。”知画坚定地摇头。

“我叫你走啊!”

“不!”

“啪”一个耳光落在了知画的脸上,萧在她诧异的眼光中说到:“你个傻女人,你以为你这般痴情我就会爱上你?不会,我根本不会的!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她,留下你也是想要她恨我罢了,我作践你十年,你却伴了我十年,你是个比我还傻的女人,但是你得到我的心了吗?你没有。我叫你走,叫你活着不是疼惜你啊,我是要你活着,等到宁儿老去,等到宁儿快要死的时候,好吧这些告诉给她听,我要你让她知道,我爱她,我爱她,你懂吗?啊?”

知画看着萧那眼中暴虐的闪光,泪便急涌:“你怎么能这样,这个时候你怎么还这样?我是傻,可是你也傻,你以为你这些话我就信了吗?我不走,我不…”

“啪”又是一个耳光落在了知画的脸上:“你别不知好歹,我现在要你走,你还能和你妹妹重逢,若是你执意不走,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在下旨杀了你妹妹!”

“你!”

“走还是不走?”

“我,我…”知画捂着脸,最后一咬牙:“好,我走。但是我要知道那个高人是谁!这样我将来和公主说的时候才好告诉她,你是那人手里的棋!”

“好好,我告诉你。”萧说着双手覆盖在了脸上:“那人是恭睿太子,他活着。”

“他在哪儿?”

“在宫里。

“宫里?”

“对,皇宫,朝堂,现在的宰相!”

“什么?容,容相?”知画愣住了:“怎么会呢?容相一心为民,他,他和公主也没有仇啊,他为什么要你这样对公主?难道他是心生忿恨…”

“他是有恨,但是不是恨的先皇,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要那个他心中的女人回到他的怀里,他不过是要那个夺走他心爱女人的男人万劫不复,至于这江山,他不过是顺手想得到罢了…啊,哈哈哈哈!”萧说着大笑起来:“可怜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棋,一个棋!”

“啪!”一声瓦砾的碎响声在屋顶响起,萧一愣,大喝到:“谁!”

“我!”话音才落,屋顶竟然碎裂,一个红色的身影便在一片瓦~中看着他!

第三十一章 大行

衣本来回到丽姿坊是打算休息的。可是知画的那些让她无法平心。多年来她一直恨着,只等着报复的那一天。尽管十年的时间让她看懂了很多,也想明了很多,但是她一直不能接受的就是萧是爱着她的这个答案。

其实十年的时间足够她改变很多,想明白很多,也看淡很多。

如果说当初不懂,是因为沉寂在一片仇恨与伤痛中,她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只看到他的残暴与疯狂,那么现在的她早已洗尽铅华,将一切看淡,也自然而然是看的明萧每对她欺辱时,那眼中闪烁的光华代表着什么。只是她无法接受,因为在她的眼里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羽她放进了感情,虽然得到的是伤痛,是怨恨,但是她不怪羽也不怪这段情感,毕竟他们相识于未知,毕竟他们彼此相望的时候,内心有爱的甜蜜。

再加上一直看着娘亲身边的爱,她足以相信爱的力量,因为她即使觉得容叔善于算计,但对她娘的那份情感,是她不可以漠视的。

而蓝苍枫,她的亲爹,尽管是被娘恨着的,但是她看到的是她爹如何的对不起她娘,所以才会被仇恨。

十年里,她对于爱的认知就是执着的坚持,即便她不能再和羽相爱,但是她的心里却永远存着羽,不会少一点点。

爱在她的眼中是干净的,是美丽的,即便像娘这样恨爹,也是因为她娘爱的深,也是因为爹有错在先。而萧呢?她从未对他不起,她甚至在青春的懵懂中期望走进他的生活,可是得到的是什么?毁了她的家,她的幸福也就罢了,竟然还有用爱来做理由,这简直玷污了她心中高贵地爱情。

十年里,她练武的坚持有一份仇要报,有一份对春夫人的孝心在,更有一份身为魔人要承担的责任。她撑着自己的无非是这三件事罢了,如今她想地就是将这三件事办完后,便上雪山去,从此隐姓埋名地了却余生,可是谁料她才开始做,却要面对的是萧来玷污她心中的爱情。

所以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终是压不住心头的火一骨碌坐了起来,这是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大亮了。

强自丢开了这些她烦恼地事。一边梳洗打扮一边注意着耳中听到地各类声音。她知道在宫里消息很重要。凭借着她地内力。这双耳可以听到很多。她甚至听到了萧地质问声。带着笑放下梳子。她准备换上宫装先去好好当她地掌印。可哪知衣服还没从衣柜里拿出来却耳中听到地是知画地一声叫喊:来人!

她当时就愣住了。头一个年头是萧终于发了脾气要杀知画。第二个反应就是萧出了事。当下她就撇下衣柜。飞奔出屋。想也没想地就临空纵跃。而后踩踏着宫墙以神行术前往安乐宫。

萧你不可以死。你要死在我地手上!

她心中是急切地呐喊。呐喊地如同祈祷。此刻她已经不担忧知画地安慰。不知道是相信知画不会有事。还是冷漠到了无视。

安乐宫前地空荡让她皱着眉。可是耳中可闻地真情对白。却叫她有些想要听下去。于是她上了屋顶。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甚至是趴在了屋顶上倾听。

可是好好地一场两人情感地对话。却渐渐地成了诉苦大会。竟让她听到了在爱之外。当年为何那般对她地种种。

几次萧半句言语,都令舞衣有冲动下去抓着他质问,可是她知道,若真是那样,她什么也问不到,毕竟如果能说,当年他就会说了,于是她耐着性子听着,她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他成了这样。

其实之间容叔也在她娘讲过去的故事时,提过一些,但是她知道地,却是自己恰恰命背:哥哥春儿来救,为能带她出去,莫名的昏倒,而自己落入妓院成为贱民,是容叔未能料到地,所以才有了其后无奈的演变。

她相信这些,所以她除了抱怨自己命苦以外并无再去追究什么。可是今天她听着萧讲述当年的种种时,她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容艾就已经要将她至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更甚至就连与蓝羽的相逢,也或多或少是他的安排。

这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心中的不解与震惊,带动着她万千的思绪,一时的郁气聚集起来,竟似是她提起内力运功一般,在她的周身以气脉的方式冲撞。

她的头在痛,她的身子在发抖,她的眼在红,她的手在

呈现捏抓的动作。

就当萧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如了她耳膜的时候,她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隐忍,不但指尖捏碎了砖瓦,更是心头咆哮着一个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当萧质问谁的时候,她一拳而出,周身的气力直接冲撞而去,将宫殿的屋檐与屋脊直接毁了个大窟窿,好好的一座宫殿就这么被开了天窗不说,她也落在瓦~之中看着萧。

萧看着眼前这一身红衣的女子,看着她的一双眼已经微微泛起红色,在愣了愣之后笑了:“朕就知道朕不是做梦,你一定昨夜来过,因为你和昨夜的打扮一模一样…”他说着不但迈步向她而去,更是抬手想要去摸她的脸。

“滚!”舞衣的齿间迸出一个字的同时,手臂一推,两人并未接触,可萧却飞了出去,脊背重重地撞上了殿中的红柱,只听的闷闷地一声响。

“皇上!”知画激动的叫喊着冲萧过去,当看到萧几声咳嗽而后唇角溢出血来的时候,她瞪着舞衣大声质问着:“你不是说过几日才来杀他的吗?你不是还愿意给我留点时间与他温存的吗?你怎么又来了,而且你还,还下了杀手…”

“我若下杀手,他现在还能在这里喘气吗?”舞衣红着眼咬着牙丢出一句话后,就一甩手一缕水袖从她袖中飞出略略在知画身上几点之后,知画就不但出不了声,也完全的僵在一边动不了了。

“你是来报仇的,杀我就可以了,咳咳,与她无关!”萧有些吃力的说着,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

舞衣看着他脸上的笑,只觉得身体内的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是我的奴婢杀不杀的我说了算!不用你操心!”舞衣说着瞪了知画一眼:“你话太多了,安静一些总是好的。”而后她看向萧,努力让自己略平静一些的问到:“你方才讲的那些都是真的?”

萧哈哈一笑,而后说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我讲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就在跟前,但是我却知道我活不长久,本来我还要她在我死后才会讲于你,咳咳,可是却不料你已经听到了,至于是真是假,你还需要问我吗?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我恨了你足足十年,难道今日你要我知道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

“怎么会无关?纵然是他安排我做的,可到底我做了啊,而且我做的还很彻底,我的确…”

“哈哈。”舞衣的笑声打断了萧的话语,她冲着萧笑过之后,忽然脸色一正,点头说到:“好好,你知道你都做过什么就好。只是我要告诉你,我不爱你,而你对我的爱我也不承认,因为,你不配!”说着舞衣地红绸就一甩就缠上了萧脖子:“本来我还想再等等地,看来现在没必要了。

既然你那么想死在我手里,那我就成全你,只不过,下辈子别让我再遇到你!”说着她不等萧出言,一扯水袖,只听的一声脆响,萧的头颅就歪在了一边。

心鼓声声地敲在耳中,舞衣笑着转过头,她看到了知画那张脸上如泉水般流淌的泪,她看着知画,轻声说到:“我对不起你们两姐妹,但是我却不能不杀他,他太肮脏还想纠缠我下一世,他简直是做梦。现在我放了你,你是收敛了他的尸骨,还是陪他同去,一切都随你,不过你要是与他同去,我希望你抓住他,下辈子和他一起,令他莫来再纠缠于我!”舞衣说着冲知画击出水袖,却只在离她身躯一尺的地方一扫,知画刹时就能动作,而舞衣却从天窗里纵跃而出。

“皇上,皇上!”知画已经不管舞衣的踪影,她直扑向了红柱前那歪了脑袋的身子,她期盼着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可是当她的捧起他的头颅,感觉到的就似捧着一个无关的物体时,她绝望了,她呆看着手中头颅上那似笑的容颜,她悲伤地吼了一嗓子,而后猛的从头上扯一支发簪来,直接扎在了自己的心口。

她将萧的身子吃力的抱紧怀里,她艰难地将那似乎脱离的身体的头颅靠近自己的脸颊,而后她轻轻地说着:“萧萧,公主不要你,下辈子,你是我的…”说罢两具身子就一起瘫倒在了地上,而环抱在萧腰间的是知画那紧紧地手臂。

第三十二章 狂血(一)

艾坐在议事厅里品着茶,一边听着一帮子大臣们议~何安排着招待使臣,一边打着自己的算盘下一步要如何如何。

今日里皇上没有上朝,很多事的定夺都在他。正当他思索的差不多时,身边的大臣们也都望着他,等他做最后的表态。

容艾清了一下嗓子,刚要开始发言把一样一样都事都安排妥当时,忽然听闻一阵钟声入耳,他当时就愣住了,不由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大臣们:“什么声音?”

容艾是有功夫的,他问着话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听见这钟声,而别人都还全然没听见半点,当下也都迷糊的竖起耳朵。但丧钟从来都是传声敲响,帝王死于后宫,都是后宫各宫院里的小金钟敲响,以往那是报时辰的,可是一直连着响那就是报丧,而当整个后宫钟响传到前朝的时候,才会根据是谁去了,来决定敲什么,若是太后,嫔妃,皇亲等,那敲的就是鼓了,可若是敲了金钟那只有一个,就是帝王大行。而此时,这些钟声还是后宫的小钟还没敲到前头来,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怎能听见,于是有些人立刻摇了头:“没什么声音啊?”

也有几个有心眼的,不出声,只竖着耳朵听。

容艾耳中的钟声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这,这是丧钟声!难道宫里谁了?他心中才这么猜想着,脑中就出现了萧的身影,当下不由的后背发凉:不会吧,她应该不会乱来啊!

正这么想着,钟声已经传到前朝,当前朝的金钟被敲响的时候,别说整个皇宫,就是整个京城都可以清晰的听见。那一声声报丧的钟响,立时让所有的人震惊,当下大臣们就一个一个夺门而出,当耳中地的确确就是金钟报丧时,他们全部都冲着大殿的方向跪倒,一个个口中疾呼着:“皇上!”

容艾没有跪,他站在议事厅里,看着面前一片跪倒的人,上至朝臣下至奴仆黑压压地跪倒着,他们都在用一种悲戚的声音哭嚎着皇上,可是容艾此时却没心情笑他们的假情假意,他只是震惊于:皇上竟然大行了!

忽然,他迈着步子有些踉跄有些急躁地往前冲,他要去看看萧,他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但是身后们的大臣们则惊讶的喊住了他。

“容相!”

“大人您这是…”

“我不相信皇上会去了。我。我要去看看。要去看看!”容艾说着就往前冲。他打算离开人群就施展神行术过去。可是他地话提醒了众位大臣。大家全部起身。一个个地都跟着他:“容相说地对。皇上那么年轻。好端端地怎么可能就大行了!”

“就是就是。我们也去看看!”

众人相应着纷纷跟在容艾地身后。容艾无力与他们多舌。只好急行向前。并不时地问着跪倒地人。皇上现在在何处。

“容相大人。皇上与宁贵妃在安乐宫里。双双西去了!”终于遇到一个口齿清楚地做了交代。容艾瞪着眼睛冲往安乐宫。身后地一群大臣全部都追不上。生生落在后面。一个个跑着还说着:“容大人您好快地步子。等等我们。等等我们啊!”

容艾充耳不闻。待冲到安乐宫前看到一片恸哭地太监宫女地样子。便是心中地最后一点疑心也消失全无。此时御前太监王喜已经身上带了孝布。见到容相到来。当下就捧了一条到他地面前来:“容大人…”

多余地话不用说,当下容艾就该接到手扎于腰间,可容艾看到王喜那无泪之悲的脸,却叫孝布拿走手中,径直冲进了殿中。

当他冲到内殿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宫女太监的正在为皇上与宁贵妃收拾遗容,容艾瞧着安乐宫那开了的天窗,便知道了答案,当下质问着那几个跪地地太监宫女到:“皇上和贵妃是怎么去的?”

“禀容相,早上皇上起来忽然为昨夜地梦训斥奴才等人,后来宁贵妃相劝,奴才等人便没在跟前伺候,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就听见安乐宫这边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听着好像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似地。容相大人,您是知道的,皇上常常要摔些东西砸些东西地,奴才们都是习以为常,当下没给上前,后来还是王总管出来说,觉得声不太对,叫奴才们去偷偷瞧瞧,结果奴才们过来一瞧,发现安乐宫里没一点动静,寻思了一下回去急忙和王总管说了,大家都就都过来了。王总管见请示无人回应,便带着奴才们入了殿,结果就看到宁贵妃和皇上倒在柱子这里,而安乐宫的屋顶竟然破了个洞!王总管以为皇上与贵妃是被砸到了,当下就叫人传太医,并和奴才们一起说叫醒两位,可哪知,哪知贵妃胸口扎着簪子,而皇上,皇上早已

!”

容艾听了那小太监的言语,当下走到两人尸体前:“他们原本是何等样子?”

“两人紧抱…不,是贵妃紧抱着皇上倒在地上,而皇上歪着脑袋,脸上,脸上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