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芸,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佩二公子一笑,目光不离林漠海左右。

“李晴芸!你对佩二公子做了什么?”林漠海惊慌道。

“没有什么啊!就是把蓝铃草、紫石竹、燕草、黑种草、蓝花绿绒蒿采来煮成药材款待公子了!呵呵,公子说他很喜欢这种药材的味道呢。”李晴芸赞叹的笑道。

“你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你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你竟然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林漠海吃惊道。

“公子,”李晴芸走下长椅,柔柔的叫了一声,佩二公子立即转身:“原来你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又是一个温暖干净的笑容。

“公子,他是坏人。”李晴芸斜靠在佩公子肩上,优美的小指优雅的指了指林漠海。

“芸儿不怕!我来保护你。”佩二公子接过侍女的长剑,剑锋一闪,朝林漠海刺去。

“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妖女!”林漠海惊怒道,闪身避过佩公子的剑锋。

“佩公子,你快醒醒啊!你身后的妖女要杀光你的全家,你怎么还帮着她?!”

“胡说八道!”佩公子不信道。返身又相林漠海刺过,狠辣的招式让林漠海避无可避,肩上挨了一剑,鲜血长流。

林漠海被控在刀剑的阴影里,几次差点送命。

“芸儿!他的武功很不济,不是对手,放过他吧!”佩公子回眸,像个孩子般征询着李晴芸的意见。

“好啊!再打他一下就放了他,就用你最漂亮的那招—醍醐灌顶好吗?”李晴芸站在一边,笑盈盈道。

“好!”佩二公子的眼中一抹凄伤闪过,身体向后一扬,脚尖一点,佩二公子的身体陡然向上,如一只白鹤跃起,剑锋向下,挑破林漠海的衣襟,林漠海一惊,本能的刺出匕首,匕首直接刺上佩公子的胸口。林漠海夺路而逃。

“芸儿,我只想问为什么?”佩二公子捂着胸口,背对着李晴芸,哀伤的问道。

“你可知道,萧家的惨案?”李晴芸冷淡的口吻。

“知道,我为你做的,难道不够么?”佩二公子扔下手中的长剑:“我偷了家中的祖传宝剑,亲手杀了心爱的妹妹,把家中的武功秘计都拿来给你,不够洗清我们家对你犯下的错误吗?我都无颜启齿,上次,你要我杀掉我的伯父,我谎称他病死了,实际上是我杀了他,我都不敢面对,芸儿,你的心太恐怖了,你的欲望太贪婪了,我满足不了你,你就要杀掉我是吗?我愿意你杀掉我这样的罪人,我多么爱你,你简直就像罂粟一样害人!”佩公子俊郎的脸上阴霾着,痛苦着。

“我和你的距离真就那么远吗?”佩公子不甘心的问。

“是。”李晴芸冷漠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永远更远。我恨你们佩家!我要佩家的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滴泪从晴芸的眼角落下:“我是不可以有感情的!这一点,请你记住!”

“啊—”佩公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狰狞美丽的女子,看着她把长剑一点一点刺穿他的心脏,看她明净的眼睛里如珍珠般的泪水,终于苦笑:“芸儿—我不怪你,不要为我流泪,我不值得的--------”

轰隆的巨响淹没了佩二公子的声音,整座荒月阁燃起大火,噼啪的声音,像剑尖舔食李晴芸的心。

第二十二章 头颅

“王上,微臣为您带来一件有趣的东西。”林漠海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笑道。

“哦?!林爱卿要献上宝物吗?”王上睡卧在龙踏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要看对谁来说了,它对微臣来说不值一文,但对那个要灭掉郁剑家的杀手来说,可是视若珍宝呢。”林漠海微笑着打趣道。

“林大人果真有趣,带了数千人围剿一个区区不足道也的荒月阁,结果就拿了个破匣子回来复差,当真有些可笑啊!再者说,拿回来了也就罢了,还在王上面前吹捧,好像自己无功而返还应该奖励似的,这脸皮厚的,唉-----”尚书曹大人在一边不冷不热讽刺着。

林漠海却一脸淡然,仿佛没听见一样,眼睛也不看一下曹尚书,自顾自的抚摸了一下盒子道:“王上对我拿来这件东西一定有兴趣,曹大人怕是王上不肯命你担此大任,一定嫉妒林某人吧!哈哈,林某人能被曹尚书曹大人如此嫉妒当真荣幸直至!”

“哼!嫉妒你?!你也佩么?!”曹大人摆袖作揖怒气冲冲向王上道:“微臣告退,还有一言奉劝王上,对于林漠海这种人,王上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便气冲冲的去了。

王上只是斜倚在龙踏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也不顾曹尚书什么表情。等曹大人走远了,才怒道:“老匹夫!仗着自己是五朝元老竟如此目中无人,竟不把寡人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叫你后悔莫及!”

“王上息怒,这等不识抬举之人,竟敢如此无礼,摆明了是以下犯上,罪不容诛。”林漠海在一边加油添醋道。

“好了,林爱卿,寡人知道你忠直果敢。你的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王上定了定神情,问道。

林漠海缓缓的掀开盖子,露出一颗人头来。

王上大吃一惊,慌道:“英!英!谁杀了我的英?!”

“英?”林漠海吃惊道:“王上,这个人叫英吗?”说罢,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看着林漠海吃惊的神情,看来他并不知道英的事情,英的人头怎么突然落在林漠海手上?王上紧接着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英不久前还在我的身边,怎么一下子他的人头就在我的面前?之前林漠海又说那是女杀手的珍爱之物,难道女杀手和英有染,一时间,分外迷惑,但转念又想皇宫戒备森严,不可能有人自由来去,于是问道:“林爱卿,你为什么认定这颗人头是女杀手心爱之物?有什么证据?”

“之所以说是女杀手心爱之物,就是因为这是五年前的一颗人头,是五年前萧家被灭门时的东西,一件旧东能保存成这样,确实不易,更何况是一颗容易腐烂的人头呢?!王上请看—”林漠海小心翼翼的捧过匣子,指过那颗头颅的眼睛周围的皮肤道:“王上请仔细看,这颗头已经有些岁月了,可是眼睛周围的皮肤和脸部的皮肤依然栩栩如生,恐怕是悉心照顾的原因,试问一个女人,肯如此照顾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是不是和他生前的关系非同寻常?!”

王上点点头:“想来不差,可是林爱卿为什么把它拿到宫里来呢?”

“王上恕罪,微臣曾在宫中见过一副画,画上的人和这颗头的模样那是一模一样!”林漠海仔细的看着王上的表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一点表情。

王上的眼睛阴沉的递过:“林爱卿果然明察秋毫啊!”

“微臣不敢,微臣在荒月阁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啊!萧家的头颅怎么可能出现在宫中的一副画中?微臣确实为王上担心,后怕,所以今天才斗胆把这件东西拿出来,王上若是厌恶微臣,微臣愿意以死谢罪!”林漠海跪倒在地,呼天抢地的卖力表演着,他早就知道王上会放了他,还是很投入的演,伴君如伴虎,林漠海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林爱卿,起来吧!寡人知道你忠君爱国,英是寡人心中的结,寡人不想打开它。这颗人头寡人收下了,寡人会好好保存着,寡人累了,你退下吧!”王上一时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果然不出林漠海所料。

“微臣告退,王上珍重。”林漠海躬身行礼,退去了。

王上闭着眼睛,谴退了身旁的宦官,诺大的殿内一时冷冷清清。

看着锦盒里的头颅,他的神情依旧淡漠,眼睛轻轻的阖着,仿佛睡着一般,王上的手指温柔的掠过那个美丽的眉眼,忍不住的叹息。

许多的记忆游丝般旋转缠绕,当年的时候,他还不是王上,还年轻着,有着一份二十岁的骄傲。

记得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天气格外的晴朗,他奉命带着他的妇去野外郊游。

一路上,他只顾着自己策马奔驰,完全把妇晾在一边,年轻的娘当然的满腹委屈,掉转马头,落着泪跑掉了,他这时却慌了!连忙去追。

妇连人带马落进山沟,他不顾危险,把妇救了出来。

故事本可以到此为止,可是他生命中的劫从此来了!

当他吻着他的妇赔不是的时候,年紧三岁的英出现了!

小小的可爱极了的孩子。

英有着比小鹿还黑还亮的眼睛,瓷娃娃般细嫩的皮肤,红红的樱桃般的嘴唇,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他和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孩子,良久,才尴尬的从彼此的怀抱中挣脱。

“你们这样大了,还在一起打架!羞哦!”英稚嫩的嗓音惹的他和妇又一阵脸红。

“我叫英!你们以后不要打架了!笑笑吧!”英说完,一样的跑了。

边跑边笑道:“我今天做了好事,告诉爷爷去喽!”

妇微笑着:“我们将来也会有这样一个孩子。”

他亦笑:“他就是我们的孩子。”

从那天开始,英就成了他的孩子。不久后,妇莫名的死掉了,萧家的老爷子常常跑来他的王府要一个小孩子,可是找遍了他那里,却一无所获,面圣禀告,终于把英带走,他从那时开始,渴望权利。

第二十三章 争夺

王就是王!

不管衰弱与否。

王上看着铜镜中逐渐苍老的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对一个男人来说,已经是最后一个风华正茂了!

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鬓角滋生,额角的皱纹开始蔓延,哼!衰老!王上对着镜中的自己冷蔑的笑着。风度依旧。

天下都是我的,更何况是一个英!他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所有物,你们都休想抢走!

萧如瑟,你能奈我何!

我抢走了你的亲孙儿!灭了你们全家,支持先王,你们一起去地狱支持吧!

英!王上看着锦匣中的头颅,是英那样好看的眉眼:“你就是英说的孪生哥哥吧?!你和英一样漂亮呢!可是你已经死了!要不然我也会把你收在身边,多好!”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孤芳自赏的对自己说话,他孤独,只好靠着杀戮和宠爱来见证着自己的权利和存在,他任由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虚幻里,毫无知觉。

“报----,王上,不好了,晴榷斋走水了!火势控制不下来!”宫人扯着尖细的嗓子叫喊。

王上的心头一惊!英!

王上的车驾慌忙的奔向晴榷斋,火势冲天,噼啪的火舌。

“英!寡人来救你!”王上从车辇上跳下,却被侍卫紧紧的拦下,火焰在王上的眼睛里跳跃喷涌最后渐渐熄灭,一切都完了!王上忽然觉得浑身瘫软,什么都没有了!

“王上,您不是说我是您的唯一吗?”英冰冷的声音从王的背后响起:“为什么不来救我?”

“英?!寡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寡人以为你已经死了!”王上的心惊慌起来。

“您在我的面前还称寡人么?”英美丽的面孔寒冰一般。

“寡人-------寡人-------”王感觉自己浑身的冷汗,英一步一步的逼近,寒冷的俊脸上满是愤怒。

英的脸开始变形扭曲,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明亮的刀子。

王的瞳孔瞪大,惊慌起来。

侍卫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英的头颅落下,变换成千万个。

“杀!杀!杀!杀!”铺天盖地的头颅朝王涌了过来。

“啊--------”王一身冷汗,从恶梦中惊醒。

英!睡在身旁的英翻了个身,如墨般长长的睫毛柔顺的低垂着,安宁的神色,睡的正香。

“英!”王上的手指颤抖,抚摸英的秀美的脸颊。

“王------”英漆黑的眼睛里疑惑着,醒来。

“你恨我吗?”王低沉的嗓音带上了忧郁。

英的表情在隐约的黑暗里一僵,推开王上的手臂:“不恨您!只恨我自己!”英的声音冰冷至极。

“哦?!为什么?”王觉察到英突如其来的冷。

“因为我是您养的一条狗,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恨自己生不逢时,做了您的狗。王,我是您的,又怎么敢恨您呢?!”英的话如尖刺梗在王的喉间。

“放肆!”王上额头青筋暴挑。

“是!”英做戏般滚下床去,爬起来跪倒乞求道:“请王上赎罪!请王上赎罪!请王上赎罪!”哀怨的声音让王气得发抖。

“英!你想要我亲手杀了你吗?”王攥紧拳头。

“我说过,我是您的,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英毫不在意。

“英!我是多么的疼你!你难道都忘了吗?”王放松拳头,有些伤神。

“记得,您为我杀了您的第一位王妃。”英不冷不热的嘲讽道。

“英你不要这样说,我多么爱你!”王凄楚道。

“所以就要把我永远困在这里,当您的金丝雀?!”英愤然。

“英你太误会我了,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只有我才会真心对你。”

“对,真心让我当你的玩物!当你的傀儡!我真是感激不尽呢!我的王!”

“住口!”

看着王愤怒走出的背影。

英缓缓躺倒在地,让清冷月光在他修长美丽的身体弥漫,洗净这一身滑稽可悲的粉墨铅华。

“王!”俪妃俏丽的脸蛋贴在王的胸前,娇声道:“英从来都那么不识抬举!为什么不趁早杀了他?!不就是他的身体么?!王占有了也是应该的,为什么每每在王前疯疯癫癫的,好像王欠了他的!”

“说够了没有?!”王暴喝道,转身起来。

俪妃立刻噤声,她实在想不通王是怎么了,王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絮絮的说了许多话,都是关于一个叫英的男子,说他的美天下无双,他的可爱,他的聪明,还有他的倔强,接着又说他的蛮不讲理,王上还说起他和英的初次,说起英从那以后对他的态度,说英对他的憎恨和厌恶,说英的大逆不道,可是王在最后的时候却说他离不开英,英是他的唯一。说到这里的时候,俪妃隐隐有些嫉妒,幻想这个英到底是什么人,一瞬间,她都有些想要英死的愿望,不过在刹那间这个念头就消失了。王接着说,他为了英害死了许多无辜的人,他的第一个王妃,英的家人,接着就是许许多多的妃子,有些王连姓名都忘记了。

在俪妃沉思的时候,王上已经走了,收敛了他的怒容走了,走的时候有一种轻松的表情,仿佛认同了俪妃最后说的话。

“俪妃娘娘——”一个宫人手捧着锦盒。

“咦?王上走了么?这是什么?是王上对我的赏赐么?”俪妃欢喜起来。

“是的——”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娘娘请用吧!王上特地为娘娘准备的竹清茶。”

“谢王上恩典。”俪妃一饮而尽,忽然,双目暴突,血沿唇角蜿蜒而下,她忽然想起王说的话,他离不开英,英是他的唯一,其他介入的人,都要死的。俪妃周身一寒,瞌然长逝。

“恭送俪妃娘娘升天!”宫人的脸上狞笑。

一个知道太多的人,在这样的地方是不能留下的。

宫人清楚的很,他不会乱说话,也不会探听别人的密语,他不会写字,更不会窥探他人的隐私之事,他这样把自我封存、包裹、风干情感,不去理会他人的暗潮汹涌,这样,他就是安全的,可以冷笑着看别人的生死。

他是聪明的,因为他明白,知道的太多,好比怀里揣了一条冻僵的毒蛇,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狠狠的朝你的胸口咬上一口。

俪妃也是应该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惜她忘记了,她无意识的在争风吃醋,嫉妒把她的理智给毁了,让自己陷入到这场劫难中,她刻意的在王的面前炫耀自己的美丽,刻意把自己装扮的温柔而善解人意。把自己的情谊虔诚的献给王上。

可惜,王是不领情的。

这点,俪妃还是忘记了。

伴君如伴虎啊,试问天底下有哪只老虎会领人情?!

俪妃的意识渐渐涣散,瞳孔放大,可怜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一缕幽魂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散落黄泉。

华丽的头饰攒珠散落一地,在寂冷阴暗的早晨,显得格外醒目。

宫人熟练的打扫起来,青花的瓷碗,红色的碎珠,俪妃嘴角蜿蜒的血迹,顷刻之间,所有都结束了。

对着那具没有生命的艳尸,宫人叹气:“多美,你是想吊着呢?还是想在湖里游泳?外面的天气冷了,我看您就吊着吧!吓唬吓唬那些来的,也是好的。”

白色的绸带吊起俪妃僵硬纤丽的尸体,一阵风吹过,蜡烛熄灭,飘出一缕缕青烟。

第二十四章揭密

林漠海如阴魂般在大殿上静候。

“林大人,今日不上朝!”一个打扫的宫人好心的提醒道。

林漠海并未答话,只是抿嘴一笑。

“奴才不骗您,今日真不上朝!”宫人急道。

“林某人知道。”

“那您这是?得了,我也不多问您。”宫人瞧瞧四下无人,悄悄道:“林大人还是回去罢,王上昨晚到那个地方去了,气冲冲的出来,生了大气了,后来又去了俪妃那里,俪妃伺候不周,被赐死了!您今天面圣,少不了受连累。”

“多谢公公赐教,林某今天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银两,这个请公公笑纳。”说完,把一叠银票塞进那宫人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