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尘往婢女身后不远处望去,果真见宋夫人正站在一群贵妇间闲谈着,但对自己个名义上的女儿却是漠不关心,只因礼数问题而派了婢女过来通知自己。

玉轻尘淡淡地点了点头,遂带着两个婢女朝着宋夫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尚未来到宋夫人身前,一道紫红色的身影却挡住了她的路,许嫣儿一双满是嫉恨的眸子映入玉轻尘的眼帘,一如往日那般盛气凌人,瞪着玉轻尘的双目中更是蓄满不屑与嫉妒,质问道:“玉轻尘,你为什么与宁郡王的马车一同进入皇宫?你是不是又去纠缠宁郡王了?宁郡王昨日前去相府是为了何事?”

连珠般的问话,让许嫣儿丝毫没有大家闺秀应具备的含蓄矜持。而此刻的许嫣儿也早已顾不得礼数教养,她只知自己一早便来到皇宫,守在此处只为目睹宁郡王的风姿。只是苦苦等候,看到的却是相府的马车跟随在简王府马车之后进宫,哪知简珏只露了个面便消失在此处,玉轻尘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却从相府的马车内走了出来。

而昨日相府宴请宁郡王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加之方才所见,让许嫣儿如坐针毡,不顾杜明雪的劝阻便朝玉轻尘冲了过来,只想一问究竟。

瞧着眼前这张盛满嫉妒之色的花容月貌,玉轻尘目色冷淡,反问道:“我不是许小姐的婢女,没有义务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你也没有资格质问于我。”

语毕,玉轻尘不再理会许嫣儿,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奈何许嫣儿心中本就窝火,听完玉轻尘的反驳,更是怒上心头,脚步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挡住玉轻尘的路,低吼道:“玉轻尘,你这个贱人,三番两次与我作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你以为此刻迷惑了宁郡王,他当真会娶你为妻?”

“许小姐,你连迷惑他的本事都没有,又有何资格在我面前叫嚣?紧追我不放的可是你,纠缠于我的是你,几次三番与我作对的还是你,你却黑白颠倒,当真是让人大开眼见,大长公主府端的是好家教。”玉轻尘清冷的目色中已闪过一丝不耐,她虽不屑与许嫣儿发生口角争执,但对方显然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且自己入京这大半年的时间中,许嫣儿屡屡为难陷害自己,玉轻尘自然容不得她再次作祟。

“小姐,夫人等着您过去呢。”这时,水绿适时出声,且走上来挡在了许嫣儿的面前,以防对方对自家小姐不利。

“贱婢,居然胆敢挡在我的面前。”见玉轻尘身边的婢女也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许嫣儿气结,扬手便要朝着水绿的脸上打去。

本在一旁看戏的杜明雪见形势不对,忙抬手拉住许嫣儿已经扬起的右手,将许嫣儿的右手拉下,杜明雪这才虚惊一场地呼出一口气,随即抬眸深深地看了玉轻尘一眼,低声提醒道:“嫣儿,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岂能动粗?”

“可是这贱婢故意冲撞我…”许嫣儿不服,恶狠狠地盯着水绿,似要将水绿吃拆入腹。

这一番动作,落入临近的一些官家夫人小姐眼中,众人瞧着许嫣儿表情狰狞,竟打算出手教训相府小姐的贴身婢女,纷纷眼露嫌恶之色,一些夫人小姐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

杜明雪看到这些,心头焦急,却更加为许嫣儿蛮狠娇纵不顾场合的举止暗自气恼,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甩开许嫣儿独自离开,唯有强行拽着她远离玉轻尘,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玉轻尘见杜明雪将人拉走,这才走到宋夫人身旁。

宋夫人亦是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脸上得体的浅笑淡了几分,暂停与几位夫人的谈话转目看向玉轻尘,冰冷的眼神中带着对玉轻尘的不满与嫌弃,遂低声警告道:“你如今是相府小姐,平日里你父亲纵着你,可这是皇宫,处处都是身份高贵不可得罪之人,你好自为之,可别作出让相府难堪的事情。否则,届时我与你父亲也救不了你。”

闻言,玉轻尘敛目勾唇一笑,清光流转的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是救不了还是不想救,宋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是模棱两可啊。

“怎么不回答?”迟迟听不到玉轻尘的回答,宋夫人隐隐皱了下眉头,问话中已显出不耐烦。

“母亲真是深明大义,世人都说护犊心切,母亲却是不顾亲情只问道理,让女儿钦佩不已。”玉轻尘浅浅开口,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讥讽。

宋夫人听之,心头微怒,原打算想借助方才的事情让玉轻尘难看,却不想这个小贱人竟反将自己一军。

宋夫人猛地转过头,不想再理会玉轻尘,径自与之前的几位夫人继续方才的话题。

玉轻尘抬眸往众人中看去,遍寻了片刻,在另一角看到唐悠然的身影,而对方亦是抬眼往自己看过来,二人隔空相视一笑。

夕阳西下,金黄色透着橘红的夕阳从天空倾泻而下,将红墙金瓦的皇宫笼罩在其中。

几名宫女太监这时从内宫走了出来,众位夫人小姐忙停下交流,按照品级排列好队伍,随着这几名宫人踏入内宫。

众人静默地跟随着几位宫人穿梭在雕廊玉柱的皇宫中,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宫人们将众人领到了御花园,而此刻御花园内传来一阵阵高谈声,听其声音,皆是男子之声,想来大臣们早已先一步来到宴席间。

众位夫人小姐踏入拱门,按照早已预备好的坐席一一坐下,众人抬眼看向对面,除去平治帝与几位近臣,其余大臣皆已到来,此刻众人正满面含笑地交流着。

见平治帝与皇后等人尚未到来,原本小心翼翼的夫人小姐们也渐渐放开,均是小声地闲聊着。

“皇后娘娘到、赫连贵妃到、端怡公主到、赫连公主到。”热闹间,御花园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高呼声。

众人忙停下交流,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纷纷起身迎接皇后等人的到来。

一阵香气袭来,皇后领着赫连贵妃与赫连塔娜走入御花园。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千岁,参见赫连贵妃。”众人高呼参见皇后与赫连贵妃。

皇后今日一身正红宫装,端庄得体、娴雅大方,国母风范一览无遗,此刻的她一步接着一步,从御花园的入口处稳妥地走向帝王宝座旁的凤座上。

宋怡因如今是平治帝认下的义女,因而今日极早便进宫,陪伴在皇后身旁。

而赫连贵妃则是一身橘红色宫装,衬得她肤白貌美,加上她相貌中本就蕴含异域风情,更显冷艳绝伦。

紧跟在赫连贵妃身后的则是赫连塔娜,她依旧是一身匈奴族衣裙,但与席间矜持娇羞的大夏千金相比,赫连塔娜容貌不俗更带有新鲜感,且一身颜色靓丽、别具一格的衣着打扮加上她眉宇间所蕴含的那抹英气,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官家子弟的视线。

只是此刻的赫连塔娜却有些魂不守舍,只见她目光一览到场的男子们,继而又略显失望地收回视线。

皇后登上凤座,笑着开口,“众位大人、夫人小姐都请坐吧。”

“谢皇后娘娘。”众人岂敢当真坐下,待皇后落座后,所有人才齐齐落座,席间的交谈也没有了之前的恣意快活,众人只挑着安全的话题交谈,时不时还要偷瞄一眼皇后与赫连贵妃的脸色表情。

玉轻尘安静地坐在席间,时不时地端茶轻抿一口,姿态看似闲适,但却注意着在场众人的神情表现。

赫连塔娜坐在赫连贵妃下首,并未回应那些看向她的男子,反倒是转头看向女眷席间,视线瞬间定在玉轻尘的身上。

玉轻尘自是感觉到赫连塔娜那两道隐含怒意的视线直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抬头看向赫连塔娜,只安静地坐在席间品茗赏景。

赫连塔娜见玉轻尘明知自己在看她,却对自己不理不睬,心头涌上不悦,端起面前的酒杯便要起身。

“塔娜,坐下。”赫连贵妃早已注意到侄女的异样,此刻见她双目含怒地瞪向下方坐着的玉轻尘,赫连贵妃立即低声命令道,制止赫连塔娜离席。

“姑姑,我只是去…”赫连塔娜转头看向赫连贵妃,本想说几句讨好的话,却不想赫连贵妃满面肃容,显然是不会对她放行。

“今日女国等一些部落使者皆会出席,你是匈奴的公主,莫要失了身份,让人轻看了。”赫连贵妃端起桌上的茶盏,借着喝茶的动作挡在唇前,随即出声警告着赫连塔娜。

闻言,赫连塔娜轻皱眉,无奈地重新坐直身子,唯有用眼神狠狠地瞪向玉轻尘。

“皇上驾到,赫连王子到、女国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再次传入御花园,而这次到来的则是平治帝等人。

御花园内,以皇后为首,众人再次起身,恭敬地躬身面向御花园入口处,候着平治帝的到来。

一袭明黄色衣袂率先映入所有人的眼帘,平治帝面色平和地领着身后重臣踏入御花园,他的身后跟着匈奴王子赫连昊德、女国公主凤紫竹,宋培臣、简珏、湛然等人。

而这些熟悉的面孔中,玉轻尘注意到一张仅有一面之缘的面孔。

数月前,玉轻尘在香雪楼遇到的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与眼前长发及腰的美女竟是一模一样,玉轻尘尚且记得当初女子肌肤胜雪、剑眉微挑、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极具风情,尤其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与微微不平的胸口更是引人遐想。

今日这女子着上女装,其风情更甚,竟稳稳压过上面的赫连贵妃,容貌明丽冷艳,气质高贵脱俗,当真是一名绝世美女。

看着与凤紫竹并肩而行的女子,玉轻尘想起之前简珏在她耳边细说的一番话,不由得抿嘴一笑,这位柔然族公主想必是有备而来吧。

玉轻尘望着女子的同时,队伍中的湛然与简珏则齐齐将视线看向她,见玉轻尘只注视着前方行走之人,湛然略微挑眉眼底露出一抹不解的光芒,而简珏却是会心一笑。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时,平治帝已登上龙椅,众臣立即下跪行礼,高呼万岁。

“众卿平身。”平治帝抬手微做了一个‘起’的姿势,平和的目光却一览众人的表情,平静的视线下暗藏着无人能及的精明与狠厉。

“谢皇上。”众人这才敢起身落座,各国使者也在宫人们的指引下纷纷坐入自己的席间。

“今日宫宴,朕邀匈奴王子公主、女国公主、柔然公主等人同乐,众卿自当不必拘束。”平治帝举杯开口,嘴角含笑,一派和乐的表情。

但出口的话却含有极大的歧义,将匈奴等国的王子公主说在前头,后面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众卿’,却不知,这句‘众卿’中是否也将前面几人包含在了里面。

果然,赫连昊德等人听之,脸上的笑意均是淡了几分,亦没有立即举杯。

“谢皇上。”只是,这番话落在众大臣的耳中,却是极具有帝王霸气的,众臣齐齐举杯,动作一致地饮下这杯美酒。

“皇上,太皇太后来了。”仅仅只饮下一杯酒,接到外面小太监暗示的陆公公忙凑近平治帝耳旁,小声地提醒道。

闻言,平治帝略微点了下头,却即快速地放下手中端着的酒杯,牵起身旁的皇后,二人一同步下龙椅,朝着拱门口走去。

众臣哪敢放松,见帝后二人纷纷起座走向御花园入口处,一些聪明的大臣已猜出是太皇太后来了。

整个大夏,能得皇上敬重之人极少,而太皇太后却是这里面的头一人。

果真,不一会,安静的御花园内想起平治帝恭敬有礼的声音,“皇祖母怎么来了?若是孙儿知晓皇祖母前来,定会前去长乐宫陪伴皇祖母一同前来。”

“皇上有心了,哀家只是有些想过来凑凑热闹而已。”不一会,太皇太后略显得愉悦的声音也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忙起身躬身迎接太皇太后,齐声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千岁。”

“呵呵,众位大人有礼, 平身吧。”太皇太后言语间并未有盛气凌人之势,反倒是十分和蔼可亲。

玉轻尘亦是随着众人行礼,却发现太皇太后在途径她面前的道路时微微停顿了下,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在她头顶一扫而过,便知方才是太皇太后在打量她。

待太皇太后等人步上玉阶时,陆公公已眼明手快的命人布置好凤椅,同时在凤椅上垫了软厚的靠垫,让太皇太后坐得舒适些。

太皇太后坐上凤椅,浅笑着看向坐在下面的匈奴王子等人,最终笑着对凤紫竹开口,“今日是个好日子,女国能与大夏修好,是两国的缘分。”

“借太皇太后吉言,望两国永世交好。”凤紫竹平日里虽娇蛮胡闹,但正经场合却是真正的皇家公主,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典雅,言谈举止中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太皇太后则是笑着点了点头,遂转头看向平治帝,开口,“皇上,既然今日是好日子,不如好事成双。”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所有人凝神静气,纷纷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看向上面坐着的几人,不知太皇太后与平治帝之间卖着什么关子。

什么叫好事成双?皇上不是已经赐婚端怡公主与匈奴王子了吗?

众人脑海中想到‘赐婚’二字,猛地转目看向女国的公主,不由得纷纷猜测,难不成这女国公主想在大夏招驸马?

平治帝早已猜出自己这位皇祖母此刻出现的原因,此刻听完太皇太后的提醒,平治帝脸上并未露出半丝惊讶之色,反倒是笑着点了点头,附和着太皇太后的话说道:“皇祖母说的是。”

语毕,平治帝转过头,精锐的目光精准地射向坐在众人之中的简珏。

伺候一旁的陆公公见状,忙机警地走到平治帝身旁,从袖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绸缎包裹而成的圣旨,声音略显严肃地说道:“玉轻尘接旨。”

闻言,简珏抬眼看向对面的玉轻尘,玉轻尘会意,对简珏回以一笑,同时自席间站起,快步走出席间来到平治帝面前,跪地高呼,“臣女在。”

陆公公摊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嫡女玉清尘,温婉端庄、聪慧敏锐,特赐为简王府宁郡王为正妃,择日成婚,钦此。”

“臣女接旨。”圣旨宣读结束,玉轻尘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那份定下她终生的赐婚圣旨。

只是,相较于当事人的冷静,御花园内其他人却是神情各异。

其中,面色最难看的当属心系简珏的许嫣儿与赫连塔娜,二人听着陆公公念出将玉轻尘赐给简珏做正妃时,面上血色尽退,眼露杀意,只是在这场由平治帝主导的宫宴中,丝毫没有她们二人说话的分量,即便心底恨极了玉轻尘,二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接下那份圣旨。

而其余官家女子多多少少听过简珏命克六亲的传言,此刻见玉轻尘即将成为宁郡王妃,竟是纷纷松了一口气,看向玉轻尘的目光中竟是渲染上了一层同情之色。

此时,简珏自席间站起,修长身影快速地来到玉轻尘的身边,陪着她一同朝上面的太皇太后与平治帝行礼,同时朗声谢恩,“微臣谢太皇太后、谢皇上体恤。”

太皇太后瞧着简珏一身墨绿色锦袍,衬得他身材颀长、俊美非凡,而玉轻尘则是一袭鹅黄曳地长裙,莹润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竟仿若是从月宫中走下来的仙子般美幻绝伦,当真是一对璧人。

“皇上,微臣有一事,恳请皇上成全。”却不想,这时,湛然竟从席间起身,大步走向简珏与玉轻尘,最终站在了二人的中间。

众人见状,忆起前不久尧郡王金殿请旨赐婚一事,纷纷眼露新奇之色,等着看笑话。

湛然与简珏均是藩王之子,二人实力相当,却又偏偏看上同一个女子,如今不知这二人又会演绎出怎样的戏码。

一时间,众人眼中均是浮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简珏微侧脸,看着硬插进他与玉轻尘之间的湛然,黑如点漆的眼眸中早已冰冷如霜,尽是一片警告与杀气。

湛然却是朝着简珏温雅一笑,脸上表情人畜无害,眼底更是流露出温柔似水的柔情。

“尧郡王有何事需朕来成全?”平治帝冷眼瞧着简珏与湛然之间的互动,淡声问道。

闻言,湛然收回与简珏对视的视线,沉声恳请道:“皇上,玉小姐乃是微臣的同门师妹,微臣想认玉小姐为义妹,还请皇上能够给微臣这个体面。”

言下之意,便是请平治帝下旨,让他与玉轻尘成为兄妹。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尽是一片震惊诧异之色,原以为会出现两男争夺一女的场面,却不想尧郡王竟是退了一步,做不成夫妻做兄妹,而将来宁郡王还要对他喊一声‘大舅哥’。这一步退的,当真是虽败犹荣啊。

简珏听完湛然的请求,双目猛地瞪向身旁这个笑得云淡风轻的男子,恨不能立即拔剑将湛然刺个体无完肤。

玉轻尘亦是被湛然的要求惊到了,尤其此人此刻表情真挚、眼神严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平治帝却并未开口,只见他目光微转已是投向一旁坐着的宋培臣。

宋培臣会意,忙起身,为难道:“皇上,湛王府门第高,轻尘只是小小的相府女儿,微臣…”

“端怡公主不就是宋相的女儿吗?难道宋相是看不起湛王府的门第,这才借口推托。”湛然却是极快速地截断了宋培臣的话,拿出宋怡被平治帝认作义女之事说项。

宋怡乃是相府庶女,如今却被平治帝认作义女,同时封为端怡公主。

而玉轻尘这个相府嫡女更是有资格成为湛王府义女。

被湛然一阵抢白,宋培臣眉头皱了皱,射向湛然的视线中多了一份谨慎小心,却是摸不准这位尧郡王心中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就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神来之笔?

湛然却无心理会宋培臣打量的视线,面向平治帝朗声道:“皇上,微臣之前请旨赐婚,只因微臣是看着玉小姐长大,将她当作亲妹对待。唯恐她将来嫁得不好受人欺凌,这才想出此招。只是,如今宁郡王愿终极一生照拂玉小姐,微臣心愿已了。只是,唯恐将来宁郡王变心,微臣遂想将玉小姐认作义妹,也让她多一个依靠,还望皇上成全。”

湛然将自己之前的举动解释地滴水不漏,也尽最大的可能保全了玉轻尘的闺誉。

只是简珏听之,心头更怒,轻尘本就是他的事情,何时需要湛然出头?思及此,简珏再次转头暗瞪向湛然。

平治帝见宋培臣被湛然驳得无话可说,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深知今日若不应下湛然的要求,只怕这位文武双全口才了得的尧郡王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岂不是让几个小国看了大夏皇室的笑话?

“既如此,朕就成全尧郡王的心意。从今起,玉轻尘亦是尧郡王的义妹,湛王府义女,钦此。”平治帝缓缓开口说出这番话,只是他此刻的脸色比之方才,却是略微差了一些。

“微臣领旨。”整座御花园,也只有湛然一人欢欢喜喜地接旨,就连湛王府世子湛子慕亦是被弟弟的这一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上既要赐婚,本宫倒也想向皇上讨个人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长公主的声音在此时传入御花园。

平治帝抬头看向御花园入口处,果真见大长公主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见大长公主不经通报擅闯御花园,平治帝心底怒极,脸上却浅笑着,“姑母可是迟了。”

大长公主听出平治帝平静问候中暗藏的指责,却并未理会,只对太皇太后行了礼,随即落座在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座位上,扫了眼退回席间的玉轻尘等人,随后开口道:“皇上,你为宋相家的两个丫头赐了婚,本宫这里,也想请你下道赐婚圣旨。”

“不知大长公主想为谁求圣旨?”平治帝扫了眼平日里与大长公主府走得近的几家,这才笑着开口问道。

“自然是明雪的婚事。明雪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这婚事自然也要皇上赐下,才能全了她的体面。本宫早已为她相看好了人家,这京城的官宦子弟中,本宫倒是觉得烨世子人品贵重、家事显赫,因而想向皇上讨了这个圣旨。”大长公主目中无人地开口,话中说的是请平治帝赐婚,可出口的音调却极其傲慢,让人心生不悦。

而她此番所说之事,亦是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比之方才湛然所求之事更让人跌破眼镜。

这大长公主何时又与商王府搭上线了?此时竟又闹着让杜家与商王府联姻。瞧着她对平治帝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怕此事并未事先知会商王府吧。

商之烨常年冷静的脸上渐渐出现了变化,射向大长公主的视线中多了一丝凌厉与杀气。

而坐在他身旁的其他三王府的郡王世子亦是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商之烨掌管商王府与户部这些年来,行事低调,为人谨慎,但再低调再谨慎,他也是掌管了一国国库之人,财政大权在握,他人岂能轻易放过他?这不,被野心勃勃的大长公主给盯上了。

杜明雪更是满目绝望地看向大长公主,原以为大长公主是疼爱她的,却不想这个疼爱背后还藏着这样的事情。她早已心有所属,难道真让她嫁给其他人?难怪这几次的聚会中,许嫣儿时不时地将她带往往商之烨身旁,原来许嫣儿早已得了大长公主的暗示。

思及此,杜明雪心底恨极,猛地转目看向许嫣儿,眼底是满满的失望与恨意。

许嫣儿心底发虚,不敢与杜明雪对视,便只低着头猛喝茶,不理会御花园内发生的事情。

平治帝却是陷入沉思中,半晌不曾开口答复大长公主。

太皇太后静坐席间,但凛冽的视线却直直射向这个女儿,心底却不免升起一抹哀戚,这个女儿此刻蹦达地越欢快,将来死的就越惨啊。

“姑母,此事需从长计议。烨世子是商王府的世子,他的婚事,应慎之又慎,也应率先询问商王与王妃的意见。自是此时商王与王妃并不在京中,这道圣旨,可真不好下。”沉吟了片刻,平治帝说道。

听出平治帝言语间的拒绝,大长公主眉头猛然皱起,冷笑道:“皇上这是在怕什么?难不成还怕本宫吞了你的国库?”

“姑母何出此言?朕也只是实话实说。”平治帝似是有些无奈,却并未松口。

大长公主怒极反笑,突然对守在拱门口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开口道:“今日各国使臣皆在,也应让他们见一见我们大夏的太子。”

语毕,平治帝顿时心生不好,正要命陆公公带人阻止,却不想大长公主早已布置好一切,一名婢女推着一架轮椅自入口处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一名身穿明黄色四爪蟒袍的中年男子,男子五官俊美,肌肤略显苍白,只是神情呆滞,双目毫无亮点,只呆呆地看着御花园的一切,时不时地傻笑几声。

看到此人,所有人面色骤然一变,大部分人均是低下了头。

而平治帝面色极为难看,太皇太后则是铁青着脸,御花园中唯有大长公主一人勾唇浅笑。

“姑母,皇弟身子不好,您又何必让他出来见风?”平治帝努力地克制着心头的怒意,只是在看到大长公主满脸得意的笑容时,额头的青筋却还是突然爆了出来。

“来人,护送哀家的孙儿会长乐宫休息。你也随哀家一同回去。”太皇太后面露倦意,却强势地让俞公公接手那名婢女手中推着的先太子,同时强命大长公主随她一同离开。

“母后。”大长公主不依,但触及太皇太后发寒的目光时,心底却微微发怵,随即被太皇太后带来的几名宫女架住,强拖着离开御花园。

一场闹剧,却让平治帝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