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把灯关掉。”

声音喑哑,沙沙的,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

林烟将灯关了,偌大的客厅重新陷入黑暗。眼睛渐渐适应了,她看见宁则远摇摇晃晃站起来,挺拔的身影度着朦胧的光,暗沉的夜里,英俊的眉眼并不清晰,仅仅能看到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虽亮,却也蒙着一层淡淡的纱。

他问:“你去哪儿了?”

轻轻的,像是淅沥沥的小雨,可以拨动人心底最深的弦。

林烟微微怔愣,他又别下眼,嗤嗤地笑:“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以为…”

他以为什么?心底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钝痛慢慢弥漫…林烟慌忙移开视线。

宁则远晃晃悠悠走过来。隔了那么远,林烟都能闻到他身上呛人的酒味,,也不知他喝了多少,还剩几丝清醒!幸好宁则的酒品比她好,他喝多了一向都是乖乖洗澡睡觉,不像她啰里啰嗦的,该讲的不该讲的,一股脑都倒出来。

林烟叹气,劝他去洗澡睡觉,可他只是走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丢到沙发上!

又来了!

沙发再软,林烟还是摔疼了,眼冒金星,她刚要挣扎坐起来,宁则远就压上来。

他死死压着她,阴恻恻地问:“你到底去哪儿了?”一双漆黑的眼卸去淡淡的纱,通通是骇人的阴鸷。

两个人靠得很近,鼻尖抵在一起,嘴唇几乎就要碰上了,扑面而来的,全是恼人的酒气。

林烟厌恶地偏头一躲,他却掐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

那样的凶悍…可倏地,他眨了眨眼,眼底那层淡淡的纱又回来了,他无力地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说:“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儿了?”声音沉沉地,像世间最美的一把大提琴。

林烟心里又难受起来,他这算什么呢?

习惯了家里有人等他,还是习惯身边多个保姆,床伴,泄.欲对象?

可那个人明明已经回来了呀…

她心里难过的要命,于是用尽全力推他,他便将她的手扣到头顶,她狠狠踢他,他就用腿将她的腿压住。林烟动弹不得,只剩柔软的胸口急剧起伏。

宁则远稍稍离开一些距离,狭长的眼半眯着,挺秀的长眉紧蹙,痛苦又挣扎。视线悉数落在林烟脸上,从她的眉眼间一点点拂过去,最后,落在那张红唇上。

怔了怔,他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很凉,很冷,全是熏人的酒意。他吻她,吻的那样的深,那样的沉,林烟喘不过气,挣了挣,他才离开一点,却又在她的脖子里流连吮吸。他的唇又很软,软的不可思议,经过的每个地方都掠起一阵战栗,还很痒。

林烟受不了,连名带姓的喊他,“宁则远,你个混蛋,把我当什么了?”

宁则远停下动作,眉心拧得更紧,眼底有丝狰狞,亦愈发痛苦。

压了压太阳穴,他紧紧拥住身下的人,重新开始亲她,从眉心一直亲到唇畔,又含住她的耳垂。

他闭着眼,头抵在她柔软的颈窝里,含混地说了一句话。

林烟浑身血液通通凝固住,她睁大了眼,只觉得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坠入了深海,快要…窒息而死。

他居然说,阿嫣,我们做…爱吧。

那颗可怜又卑微的心被他彻底蹂.躏成碎瓣,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受不了,根本受不了!

使出浑身力道将他掀翻在旁边,林烟慌忙坐起来。

宁则远脸对着里面,黑暗中看不清他英俊的面容,只有纤细的眼睫轻颤,他怔怔盯着前面,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反手捉住她的腰,将她拖了过去…

他在她的耳畔唤着那两个字,是一种行刑,更是一场…自戕。

第三六章

浑噩又昏沉,一派死寂之中,有什么声音机械地响着,很吵,不知闹了多少遍。

林烟皱着脸恍恍惚惚睁开眼,面前是朦胧的窗纱,晨光微薄,时间尚早,她又疲倦地阖上眼。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是男人说话的声音。大概是接电话,他快速地说:“我马上下来。”

声音压得很轻,有些似醒未醒的孩子气,像晨间的鸟羽,能够拂动人柔软的心弦,很动听,可林烟却觉得害怕。

昨夜,就是这个声音,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刀子,将她一片一片凌迟而死!

饶是闭着眼,浴室的流水声还是一点点清晰传过来,他应该是洗了个澡,接着是剃须的声音…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他就像是一位准备离家去上班的丈夫,再寻常不过,再温馨不过。

静静听着,林烟心底难受极了。

不一会儿,传来男人的脚步声。他走路一向很轻,今天也是这样,甚至有些被刻意压低了,大概是怕吵到她。可也许是卧室实在太过安静,林烟还是能够清晰分辨出他的声音,甚至知道他走到了哪里——因为,每一步,都让她战栗。

大半张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林烟抗拒听见一切他的声音。可就算如此鸵鸟,他的动静还是清晰!

那人应该是在床边驻足片刻,然后,转身去里面的衣帽间。

宁则远一向是一丝不苟的商务打扮,衬衫挺括,西装修身,整个人疏离又冷漠…冷的可怕!

林烟不愿再想这个人,她很想当他不存在,可那人从衣帽间出来,却直接绕到她的床畔,林烟微怔。

倏地,身边床榻柔软陷下去,有人侧身坐了下来。

哪怕大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林烟依旧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从她的发间、耳垂一点点拂过,像是昨夜他亲吻过的那样!

林烟越发害怕,不由蜷得更紧了,头也埋得更低。

出乎意料的,宁则远什么都没做,只在旁边坐了片刻,又起身安静离开。

林烟心里怦怦乱跳,等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她才缓缓重新睁开眼,只见身旁洁白的床单上还有先前那人留下的的褶皱…

宁则远坐在那里,静静望着她的那个瞬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窗外,初冬的暖阳已经悄悄升起来,林烟怔怔看着,真的不愿再想他!

她爬起来收拾自己留在这里的东西,其实也少的可怜。那些靠枕、台灯她都不想要了,通通丢到外面。当最后一点她存在的气息也被扔掉的时候,林烟有种狰狞的快感——反正她也不过是他生命里的过客,索性更彻底一些,永不相欠、永远忘记才好。

最后要离开的时候,林烟注意到宁则远留在客厅的一张字条,不过一行极简单的字。

“外地工厂出事,我去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后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么?”

他的字一向好看,骨气劲峭,颇为大气,偏偏“等我回来再说”后面的那个逗号很别扭,像是点了个句号又生生改成现在这样。

这人行为处事一向霸道,难得征询她的意见,却更像是一种哀求,是一种明知前路无望的无能为力…没法想象宁则远写下这行字时的表情。

可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是谈离婚的事?可她又不准备分他的家产…

深深看了这行字一眼,林烟用力揉成团,丢进垃圾篓里…

林烟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先去了趟医院。

其实,昨晚除了第一次有些痛之外,那人大部分时候都还算温柔,温柔的不可思议——连她的拳打脚踢、又咬又挠都忍了——可底下还是有些出血,她不得不去医院。

“性行为过激,开些药回去擦一下就好。”妇科医生看多了这样的事情,这会儿已经见怪不怪。

面红耳赤地道了谢,林烟取完药走出医院,看到街边挂着的灯笼的那一瞬,她才想起来原来要过年了…

没来由地更加冷了,她拢了拢大衣。

今天约人签合同,林烟得回去拿证件,熟料刚走到公寓楼下,舒曼便气势汹汹地从里面走出来,一副刚和人大吵过的样子!

但凡和沈沉舟有关系的人,林烟都不愿意再见,可这样的狭路相逢…实在避之不及。

林烟微微颔首,摆明了不愿交流,没想到舒曼却径直朝她走过来。

“宁太太,之前…误会你和沉舟,对不起。”她诚恳道歉。

实在是出人意料!

林烟微一怔忪,舒曼也不多说其他,直接昂着头走了,骄傲极了。

其实,哪个女人不骄傲呢?只是遇上了心仪的男人,就卸去骄傲,将一颗赤.裸裸毫无防备的心捧给他蹂.躏…最后,遍体鳞伤。

看这情形,舒曼肯定是知道魏茹暗恋沈沉舟的事了,以这人的火爆脾气,只怕…

林烟忽然感觉很不好,心突突跳了两下,有个荒诞的念头甚至告诉她别上去!

刚走出电梯,她便彻底怔住了。

魏茹家的房门大敞,里面一片狼藉,应该是舒曼砸的,走廊里也乱七八糟,魏茹正蹲在那里默默捡东西。

那些是照片,正面,侧面,背影,但无一例外,通通都是沈沉舟!

林烟震惊不已,静静看着这一幕,浑身上下都是凉的。她知道魏茹喜欢沈沉舟,却不知道她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偏执与执着?林烟蹙眉。

魏茹缓缓抬眼看过来,原本青春灵动的双眼哪儿还有什么神采?

林烟不忍再看。她捡起落在脚步的几张照片递过去,熟料魏茹却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紧紧拽着,像抓到个救命稻草。

“烟姐,你去求他好不好?求他不要结婚…”

她不停重复这几句话,神神叨叨的,跟傻了似的。

走廊里有些暗,声控灯随着女孩诡异的声音一明又一灭,惨兮兮地落在她的脸上,那种谓之绝望的神色太过明显。

林烟心底越发不舒服,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镇定蹲下来,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忽然,魏茹呆呆地问:“烟姐,你吃不吃苹果?”

她望过来的目光渗的慌,林烟心头一跳,慌忙摇头。她刚想要起身离开,魏茹突然蹭的站起来,两只手捉着她的胳膊往屋里拖去!林烟穿着高跟鞋,原本是蹲着的,被这么突然一拽又一扯,猝不及防就倒了下来!

她浑身上下都疼,这么一摔,更是要命,骨架恨不得都要散了,“魏茹!”林烟惊叫起来。

可魏茹却浑然不觉,恍若未闻,她阴恻恻的自言自语:“你不是喜欢吃苹果么?我削给你吃,你吃完就去让沉舟哥不要结婚!”

林烟头皮发麻,想要抽出胳膊,偏偏失了控的人的蛮劲极大,魏茹固执地说,你一定要吃,哪儿还听的进其他?林烟一手被她拽着,她不得不抡起另一只手里的包砸过去。魏茹微微一愣,却没有松手,她只是安静地转过来,目光一暗,更是阴鸷的渗人!

下一刻,她将林烟手中的包夺过来,直接当头狠狠抡了下去!

林烟脑袋吃痛,耳朵嗡嗡乱鸣,趁那人回屋,她连忙扶墙站起来。正准备离开之际,那个明显疯了的人从屋里里面冲出来,手里明晃晃的,胡乱捅过来…

她说:“烟姐,我削苹果给你,你去求沉舟哥,好不好?”

她又说:“林烟,我最讨厌你了,最讨厌你了!”

有什么地方在出血,林烟疼得痛苦皱眉,浑身痉挛抽搐,她实在走不动了,只能倚着墙缓缓滑下去。

那种身体上的痛楚比割在心上的伤口更为真切,她痛得不能自已,痛的不能呼吸,不得不蜷在那儿。

地上很冰,很凉,林烟沉沉阖上眼,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如果就这么去了,也是件好事,至少那里,她能有个家。

意识渐渐涣散,似乎有人在尖叫,身体忽然之间变得很轻,轻的像是有人抱起了她,一股熟悉的温暖笼罩下来…

这种温暖让她忽然想到昨夜。昨夜在客厅,她被宁则远压在身下做了一回,然后,他就是这么抱她回了房,他似乎在她耳畔呢喃。

呢喃什么呢?

他似乎在说,阿嫣,别走,留下来…可他的阿嫣已经回来了,怎么可能会走?

林烟紧紧蹙眉,轻飘飘的身体被人紧紧拥着,有人同样在耳旁唤她,“阿烟,阿烟”,一声又一声,焦灼又惊恐!

眉心蹙得更紧了,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两个字,那是对她的折磨啊…

他怎会不知道?

林烟微微睁开眼,只看到一滩殷红。

——

再次勉强睁开眼,眼前是幽幽的昏暗,她浑身疼的厉害,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宛如穿行过九重地狱。

林烟偏头,能看到窗外树影婆娑,似乎有风吹过来,树梢轻轻的动,还有一道清瘦的人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这样暗沉的夜里,离得太远,她看不清任何面容,只看见一个熟悉的笔挺剪影…他应该是坐在那儿不小心睡着了,额发耷拉下来…

林烟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柔软,她动了动手指,干涩的嘴角嗫嚅,有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了——

那人察觉到她的动静,手在沙发上胡乱摸了摸,顺手戴上眼镜,“阿烟,你醒了?”他说。

那人走近了,晕黄的灯光下落在他身上,金丝镜片有些反光。

林烟眯了眯眼,扯着唇角,努力微笑,“沈总。”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很好的样子。

沈沉舟眸色微暗,他摁了铃喊医生过来,不一会儿,病房里进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医生检查了一遍,又和沈沉舟交代着什么,林烟没有听,只是静静望着窗外朦胧的夜。她似乎看到一层淡淡的纱覆在那儿,可轻轻眨了眨眼,却又不见了…

沈沉舟跟医生去外面,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林烟勉强坐起来。她这么一动,腹部牵扯的有些疼,那里绑了绷带,应该是挨了一刀。林烟伸手捂着那儿,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像极了当年的母亲!

她轻轻蹙眉,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上。她够到手里,揣着静静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

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林烟黯然。她找他,从来都是这样…正要挂的那一瞬,电话忽然就通了!

丝丝电流里,有个女人轻轻在问:“喂,哪位?”

林烟疑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听那边问:“喂?”

那一瞬,伤口又痛起来,好像用力绞在一处。她疼的直冒汗,手心滑腻腻的,电话便滑了下去。

屏幕黑掉的刹那,积蓄许久的泪亦终于落了下来…林烟捂着脸,无声痛哭。

第三七章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急促忙音,惨白的灯光下,秦嫣脸色有一丝莫名慌乱,可也只是一瞬的事,旋即又归于淡然。

临近年关,宁氏开在内陆的这家工厂发生一桩不小的生产事故,有十几个工人受伤,社会影响极差。作为执行总裁,宁则远亲自飞过来处理后续——成立事故调查小组,调查原因,看望伤者,谈后续赔偿,最后,还得开发布会公布原因和向公众道歉。

十几个伤者分别被送到不同的医院,这里是最后一家,秦嫣抱着宁则远的大衣,坐在医院走廊里等那个人。

这个时间点的医院很安静,过了很久,走廊深处才传来刻意压低的轻言细语,正是宁则远一行。

走廊深处层层叠叠的阴影中,那人正偏头同旁边的下属交代着什么,满脸沉峻之色,英俊的眉眼紧紧蹙着,凝着一缕淡淡的抹不开的愁绪,让人很想伸手替他抚平。可他站在那儿,身形依然笔直挺拔,仿佛有他在,一切都会安稳。

这样一个男人,足够让人心动。

秦嫣站起来,静静望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来真的错过太多,错过了这个男人,她会后悔!

——

忙了一天,到这会儿,宁则远才回下榻的酒店休息。

深冬的空气湿冷的厉害,秦嫣坐到车上才将大衣还给宁则远,又抱歉地看着他说:“阿则,刚才你太太来电话,响了很久,我担心她有急事,所以就冒昧的…”

陡然听到林烟,宁则远有一霎的怔愣,漂亮的长眸酿起一丝恍惚,会是什么事呢?他轻轻地想。

秦嫣又说:“不过,林小姐听见我的声音,好像又误会你跟我了?真是对不起啊,那天午餐也是这样,今天又是…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想到她冷漠又厌恶的模样,深邃如海的眸子暗了暗,薄唇微抿,宁则远平静地说:“不用解释,她不在乎。”

冬夜很凉,他清清冷冷的声音更是凉到了极致,宛如此刻他自己的心,寻不到丁点温暖。

已经很晚了,车内暖气哧哧的响,宁则远一脸倦容,靠在后面闭目养神。微敞的衬衫领口里,能够隐约看到某些旖旎的痕迹。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禁欲的气质,偏偏那些痕迹暧昧极了。

秦嫣震惊不已,她实在难以想象宁则远…回到酒店,她鬼使神差跟在了他后面。

宁则远望着她问:“有事?”

“阿则,你还没吃晚饭…”秦嫣早就想好了理由。

宁则远说:“逸秋帮我叫了餐。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说完,淡淡一笑。

他的浅笑与往日无异,却在不知不觉中透着股疏离,一股绝不会对她祭出的疏离…秦嫣微微一愣,笑着邀请他:“我也没吃呢,一起吧。”顿了顿,她又有些怅惋:“阿则,我们很久没有单独吃过饭了…”

宁则远从不会拒绝她的,谁知他却说:“下次吧,我今天有点累,待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他是真的累,早早起来,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赶到这里,忙了一天,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这会儿眉宇间是浓浓的倦意,眼底覆着层淡淡的疏离的纱。

秦嫣不是一个爱勉强的人,她笑着道了声晚安,又转身离开。

宁则远洗完澡,酒店已经送餐上来。胃隐隐的疼,吃进去一点,他才觉得好受一些。电视开着,演的是无聊的爱恨情仇,他却不觉得烦闷,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还抿唇浅笑。

这一夜,无论是洗澡、吃饭还是开会,手机都摆在旁边,却一直没亮。

躺在床上,无边无际的黑暗压下来,他心底烦闷,于是翻出通话记录,最上面就是她的名字。

手机屏幕的光很暗,轻轻笼罩着男人俊朗的脸庞,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流连摩挲许久,他终究没有敢回拨出去…有什么事,等回去之后见面说吧,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