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蕴嗯了一声,陈妈妈就上前来拖老妈子,老妈子急的要死,忙上前死死的拉着刘如蕴的裙边:“奶奶,全是我这张嘴不好,奶奶瞧在为我这样一个人面上,还要费银子费人情,就绕了我这遭吧。”

刘如蕴还是冷笑着看着她,老妈子忙把手从刘如蕴的裙子边放开,依旧跪在地上,两只手往自己脸上呱嗒呱嗒的打着,刘如蕴摇着扇子理都不理,小婉是早在刘如蕴说把这个老妈子拉出去填了秦淮河的时候就被吓住了,缩在一边不敢说话,珠儿和珍儿是知道刘如蕴不过气急,要拿这老妈子撒气罢了。

见那老妈子两边脸都肿了起来,牙齿那里已经出血了,珠儿才起身道:“姐姐,这样的人,又何必脏了姐姐的手。”刘如蕴放下扇子,望着那老妈子被打的紫红起来的脸,冷笑一声,对珍儿道:“回去替我谢谢大嫂,就说劳她惦记了。”

珍儿忙垂手应是,刘如蕴打个哈欠:“小婉,我有些乏了,扶我进去。”小婉忙应了几声,跑了上前扶着刘如蕴进去了。

珠儿这才对老妈子道:“你起来吧,我们姐姐放了你了。”老妈子此时已被吓的尿都流出来了,听了这话,又趴在地上给珠儿磕了头,抖抖索索预备站起来,腿却一直发软,珠儿瞧了瞧地上被老妈子弄的脏兮兮的,皱眉说:“这死罪虽说免了你的,这地你可还是要打扫干净了。”

老妈子瞧一瞧地上,又没找到擦地的布,只得脱下自己一件外衣,把地上擦的干净,这才羞红着脸而去,珠儿还叫住她:“回来,且去告诉你家主人,要想邱姑娘回去是不成的。”老妈子连声应了,这才走了。

珍儿不由叹了一声:“没料到三姑娘竟然这么厉害。”珠儿已经站的乏了,自己倒了水在喝,听的她这一声,白她一眼:“宋嫂子,三姑娘这也不是没法吗?今日楚家来人,明日指不定又是邱家来人,再加上那传的越来越烈的流言,三姑娘不使出一点手段来,怎么有安稳日子过?”

珍儿坐在珠儿旁边:“去,少和我摆奶奶的款,我问问你,三姑娘真的不想再走一步?”珠儿把杯子放下,叹道:“我瞧这世上,竟是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姑娘的。”珍儿点一点头:“那前些日子不是说王家的二公子。”

珠儿推她一把:“那个人,也不知南京城那些传流言的眼是被什么东西糊了不成?就他也能配上姐姐吗?”珍儿用袖子掩住口笑了起来,帘子一掀,陈妈妈打发小厮回来,见这两个人坐在那说笑,瞪她们道:“好了,别只顾着说笑,珍儿,你该回去和大奶奶复命了,珠儿奶奶,你也该往前面去了,这都来了一晌午,眼看又该预备晚饭时候了。”

珍儿珠儿急忙起身应是,笑着各自分开,这幕情形落在刘如蕴眼里,就似当年没出阁时候,歇中觉的时候,朦朦胧胧间听见丫头们在小声说话,间或有陈妈妈的斥责声传来,廊下鹦鹉不时念出一句诗,只是,不觉时光已过去,自己再也不是那个无忧的闺中少女了,不由叹了一口气。

小婉见刘如蕴一进了屋子,也不去睡,只是坐在那里往外面望已经觉得很奇怪了,等到听到她的叹息声,就更奇怪了,努力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奶奶难道是因为吴奶奶没有把那个妈妈填了秦淮河才叹气的?”

刘如蕴被她这么一问,漫天的愁绪都问跑了,笑着道:“你真是个孩子,那不过吓她的话,人命至贵,怎能随意把人命不当回事呢。”小婉点点头:“难道奶奶这行的,就是杀鸡儆猴的意思?”

刘如蕴点头:“不错,你这丫头这几日学问也长进了,等我再考考你。”陈妈妈已经进来,见刘如蕴虽拿掉了首饰,却没躺到床上,笑着道:“姑娘,日头还长,歇息下也没什么,况且方才又累着了。”

刘如蕴懒懒的靠在榻上:“妈妈,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况且过些时日还要去蜀中呢,那时路上可不似在家一般便宜。”

去蜀中,这话就跟个霹雳样的打在陈妈妈头上,她连连摆手:“不成不成,姑娘,你可别吓妈妈,这么远的路,水路有风浪,陆路有怕遇上劫道的,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怎能去蜀中。”刘如蕴不由一阵头疼,陈妈妈什么都好,就是把自己看成时刻需要保护的孩子可不成,她无奈的叫声妈妈:“闻姐姐说了,我若要去,她就遣人来接我,不碍的。”

陈妈妈更是不许:“不行,你一个孤身女子前往那里,名节都全毁了。”名节?听到这话,刘如蕴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妈妈,我还有名节吗?那日观保说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

这个,陈妈妈也愣了一下,自己这不是哪疼往哪戳吗?正想回话,刘如蕴已经挥手了:“好了,等一等再说,我要歇一歇。”陈妈妈见刘如蕴面上的烦躁之色,忙拉了小婉离开。

刘如蕴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有这样的下人,主人家可想而知,对燕娥的怜惜又多了一些。

过了几日,也很平静,刘如蕴自然也忘了这事,这日方起来,刘如蕴还在梳妆,陈妈妈就一脸怒色进来:“真没见过这么没眼色的人家。”刘如蕴觉得奇怪,回头看她,陈妈妈又想再说,偏生燕娥手里拿着鲜花进来:“姑姑,这花开的正好,我掐了两朵,给姑姑戴上。”陈妈妈忙闭口不说。

刘如蕴见那花是玉兰,不由笑道:“姑姑戴这个还使得,别的可不成。”燕娥上前把花给刘如蕴插在鬓边,笑道:“姑姑只要稍一打扮,就胜过侄女许多了。”刘如蕴在镜子里望她一眼:“你啊,嘴最巧了。”

至亲

见她们说笑,陈妈妈有些忍不住了,上前小声的说:“姑娘,邱奶奶要见你。”邱奶奶,听到是她,刘如蕴放下手里的梳子,燕娥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前几日楚家来人闹了一场,这居所并不宽敞,燕娥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们没说,她也只当不知,现在听的自己的继母也来了,燕娥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如蕴迅速把头发梳好,笑道:“来就来吧,这也是常事。”说着起身出去。临去之前又对燕娥道:“燕娥,你先进去吧。”

燕娥是不愿见邱奶奶的,听了这话,忙应了就回自己屋里去。

邱奶奶是在外面等着的,刘如蕴虽不愿但还是迎出去了出去。邱奶奶却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带了另一个人,本以为自己名帖一送上,刘如蕴是急忙传见的,谁知等了这半日已经觉得有些没面子了,等到出来时候,见只有刘如蕴一个人,邱奶奶更加觉得恼怒,心里暗暗的骂,这小寡妇,也不知道她摆些什么架子,不过就是和王家有点瓜葛,能不能进王家的门还两说呢,现在就摆起谱来了。

还把燕娥也藏的那样密实,生怕别人碰掉她一根毫毛样的,呸,再怎么说,燕娥也是姓邱,不姓刘。

心里面虽这样恨着,见了刘如蕴,不免也要互相行礼问候,刘如蕴见她带了个陌生人来,却也不见邱奶奶介绍这是何人,心里有些奇怪,却没问出来,等到进了门,邱奶奶才笑道:“姑奶奶,这是我们女儿的舅母,楚家奶奶。”

楚奶奶,刘如蕴不由打量了她一下,见她三十刚出头的年纪,上下穿着一新,头上也是满头珠翠,那发钗上的珍珠此时映着日头都发着白光,想起前些日子楚家来的那个老妈的举动,刘如蕴肚里暗笑一声,和楚奶奶互相又施一礼,各自重又坐下。

邱奶奶不过说几句家常,楚奶奶自一进门起,那双眼就再没歇过,等了半日,见邱奶奶说来说去总说不到点子上,不由咳嗽一声,对邱奶奶小声的道:“她姑,怎么不见外甥女儿?”邱奶奶像才想起来一样,笑着对刘如蕴道:“姑奶奶,弟妹这次过来,不过是许久没见燕娥,想的慌,想见一见她。”

许久没见,想的慌,刘如蕴不由肚里暗笑一声,这话说出来也真不怕害臊。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邱奶奶她们还当是燕娥来了,抬头一看,却是珠儿走了进来。

原来前几日刘如蕴把楚家的下人哄了出去,珠儿心细,特意遣下人去寻问一下,楚家这几年的生意如何?

问回来的情形却是不好,楚家虽说外面看着还好,内里却是不成了,楚老爷多内宠,楚奶奶一味只会讨他的欢心,任由他讨,这妾一多,孩子自然也多,孩子多了,开销也就大了,楚老爷拖着被淘虚的身子早就不管生意了,只有几个管家在那管着,靠着邱家还能做点生意。

这次却不知是楚老爷哪个妾出的主意,说燕娥既然是嫡亲的外甥,和刘家订了亲,听的没有被邱家接回去住,何不把她接了回来,一来舅父舅母也是至亲,照应孤女也能落个好名声,二来等燕娥出了阁,自然就能照应着舅父舅母了,到时生意也就不发愁了。

这样一撺掇,本来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外甥女的楚老爷自然应了,谁知派去的老妈子几乎是被刘如蕴撵了出来,听的楚老爷那几日正在家里发脾气呢,珠儿还揣着小心过了几日,听丫鬟们说,邱奶奶带个眼生的奶奶来了,珠儿生怕来的就是楚奶奶,到时言语上有了冲突,自己家倒罢了,姐姐的名声怎么办,急急赶了过来。

进门之时,也听到邱奶奶那句,珠儿看一眼刘如蕴的脸色,见她虽平静如常,眼里已经有了丝丝怒意,心里清楚,笑着上前行礼,楚奶奶正预备附和几句,见珠儿进来,各自也要见礼,听的是吴奶奶,楚奶奶不由心里撇嘴,什么吴奶奶,听说原先不过是丫鬟出身,运气好,嫁了个书坊老板,这才称起奶奶来。

又瞧一眼刘如蕴,一个小寡妇,不过是和刘家沾点亲,被王二爷瞧上了,就这么大的谱,实在让人气的不成,怎么着也要把燕娥弄回去,这样一块金元宝怎能落在别人手里。

楚奶奶望一眼邱奶奶,见她眼里神色和自己差不多,两人点一点头,重又坐下来,邱奶奶接了方才的话笑道:“姑奶奶,燕娥总是我的邱家的女儿,这没过门就在刘家这样住着,旁人瞧了不好,还是把燕娥唤出来,收拾收拾,带回家去罢。”

楚奶奶也连连点头:“弟妹说的是,哪有邱家的女儿一直在旁人家住着的道理,还请姑奶奶把外甥请出来,和我们家去。”

刘如蕴听的肚内暗笑,珠儿几次想张口说话,见刘如蕴发上的钗都不动,又闭了口等着,等到邱楚两位奶奶你来我往,说的总有一刻时候,刘如蕴才淡淡开口:“是呢,两位都是燕娥的至亲,论理,燕娥是该和两位一起回去。”

这话一出口,邱奶奶不由得意的看了眼楚奶奶,瞧吧,这小寡妇虽然厉害,总也要卖我的面子,断不能把我当下人一样对待。

珠儿听了这话,急的恨不得要跳起来,邱家是什么家,姐姐怎么能这样说,邱奶奶正在得意,刘如蕴又淡淡接出一句:“不过,当日燕娥来到我这里,却是了尘师傅亲自送过来的,说燕娥无依无靠,这才送到我这里,我可是不敢违了她的话。”

邱奶奶啊了一声,楚奶奶已经跳了起来:“姑奶奶这话就不对了,师傅虽说对外甥情深意重,这爹娘可才是至亲。”刘如蕴哼了一声:“是吗?爹娘至亲,那当日师傅带走燕娥之时,可没见邱楚两家有什么说法。”

邱奶奶坐在椅子上,脊背挺直,望着刘如蕴:“当日师傅带走燕娥,不过是要让她修行为家人祈福,现时燕娥已经定亲,自然无需再在外面,我身为她的继母,当然要带她回邱家才是正经。”

刘如蕴听了这番话,用手掩住嘴打个哈欠:“邱奶奶这番话,真是感人,不过可惜。”说着刘如蕴款款起身:“燕娥她不会随你们去的,了尘师傅当日说过,让燕娥在我这里住到出嫁。”

你,邱奶奶大怒,用手一怕椅子靠手就站了起来,楚奶奶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把头抬的高高的,看着刘如蕴,刘如蕴才不管这些呢,瞧都不瞧她们:“两位但凡对燕娥还有点情义,就请日后再别说燕娥是你们至亲的话,不然。”

刘如蕴忍了又忍,还是把话说了出口:“两位难道不怕燕娥在刘家不好做人。”说着就招呼陈妈妈:“妈妈,替我把这两位送出去。”

陈妈妈早就等着这句了,应了声是,就要上前请她们出去,这两位没料到刘如蕴竟半点面子都不给,气得脸上都红了又白,还好脂粉擦的厚,倒也没看出什么神色变化。

胸脯子上下起伏不平,只怕就要撑破衣服了,珠儿心里暗笑,面上却是不敢露出来的,款款走了上前,对邱楚两位奶奶道:“两位奶奶,我姐姐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还请两位奶奶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邱奶奶是什么好性的人,不好出手打的,伸手就推了珠儿一个踉跄:“呸,你少来装好人,一个丫头,不过嫁的好些,就称起奶奶来了,和你那姐姐,不定是伙着一个男人呢。”那日老妈来时,也曾说过珠儿是丫头的话,却没有这样污秽,珠儿不由怔了下。

刘如蕴应酬她们一上午,早就烦了,她的性子本就是那种受不得气的,脚步本已走到门边,听了这话,举手就往邱奶奶脸上打了一巴掌:“呸,你是个什么东西,勾引妹夫,逼死妹妹的人,也敢在我面前说嘴?”

邱奶奶不料刘如蕴竟打了她一巴掌,还说出她当年的所为来,这几年的贤惠本就是装出来的,反手就还了刘如蕴一巴掌:“呸,你和我也差不了多少,暗地里勾着王二爷,那边还有叔叔,谁知道你和这里的吴大爷又是怎么回事,我再勾搭,也不过就是老爷一个,没有旁人,比你干净了不少。”

刘如蕴头一偏,那巴掌不过带着风打到她的头发上,把她发上的一只碧玉簪打掉下来,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陈妈妈本就是个护短的人,她哪受得了刘如蕴被人骂,跺了跺脚,也顾不得主仆之分,上前扯住邱奶奶就骂道:“我看在邱姑娘分上,尊你一身奶奶,谁知你竟全不把好话当真。”

见刘家的仆妇也动起手来,楚奶奶也顾不得了,上前明是拉架,暗就是挠陈妈妈,珠儿扶住刘如蕴,急急问她可有什么事,刘如蕴连连摇头,见方才还一团和气的奶奶们动起手来,丫鬟们都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是该拉架呢还是该帮忙自家主人?

燕娥听见房里突然骚动起来,本以为一会就好,谁知看见丫鬟们纷纷往里面赶,好像还能听到哭骂声,坐不住了,急忙出来一瞧,见邱楚两位奶奶和陈妈妈扭做一堆,珠儿扶着刘如蕴倒有个瞧热闹的架势,再一细瞧,刘如蕴的发髻有些偏了,一时也闹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只得上前去问刘如蕴:“姑姑,这却是为何?”

闹剧

她这一问,邱奶奶就先听见了,顾不得一只耳朵还被陈妈妈扭住,直起头来叫一声:“女儿,我和你舅母好心来探你,谁知一言不合,她家就大打出手,女儿,你可要救救为娘。”刚说了两句,就忘了自己耳朵还被陈妈妈扯住,陈妈妈见她抬头,越发扯的紧了,邱奶奶哎哟哎哟叫起来。

这叫声也惊醒了刘如蕴蕴,虽然邱奶奶被打,她心里也是喜欢的,不过这在自己家里闹起来,总是不像,沉着脸说:“妈妈,还不快些放手?”

燕娥见邱奶奶说话时候,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痕,脂粉也被汗打湿了,红红白白混在一起,露出不施脂粉之时,有些发黄的面皮,显得邋遢和肮脏,又听的她口口声声只是称为娘,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陈妈妈听到刘如蕴让自己放手,手上的力气稍微放松一些,楚奶奶和邱奶奶她们虽然是两个人,怎比的上陈妈妈做过粗活,手脚粗大有力气?四拳也难抵陈妈妈双手,楚奶奶一身的出客衣衫,此时在混乱中被扯掉了袖子,头上那镶了硕大珍珠的凤钗,也差点被扯了下来,歪歪斜斜挂在一边,她也顾不得要理一理衣服,顺着邱奶奶的话就大叫:“外甥女,这刘家不是什么好人家,还是作速由你母亲做主,退了亲去,重新寻门好的。”

陈妈妈一放下手,就知道自己这样举动是不对的,不等说什么,就对刘如蕴跪下道:“老奴护主心切,动起手来,失了尊卑,没了刘家的体面,还望姑娘责罚。”说着就磕头下去。

不等刘如蕴说话,楚奶奶已经叫了起来:“呸,你这刁奴,总算还知道些体面,等我回了家,叫老爷寻出片子来,送你去打板子。”燕娥被她们吵的头疼,皱眉说:“邱奶奶,你们也太没体面了,几时见过奶奶们和下人们打成一团的?”

邱奶奶?邱奶奶听到燕娥并没有叫自己为娘已经有些愤怒了,等到再听到燕娥开口就教训自己,更加恼怒,一边抽出帕子来抹着脸,一边愤恨的道:“好啊,你翅膀硬了,就不听我的话了?连声娘都不叫?”

楚奶奶把头发往上拢一拢,也上前帮腔:“甥女,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娘也是为了你,才和人起了冲突,你这孩子,倒不帮着点,出口就是教训人。”

燕娥回头看了眼楚奶奶,怎么这么多的亲眷,自己没和刘家定亲前,可没这么多的亲眷护着自己,不由勾起旧恨:“舅母这话,看起来是甥女不对,然当日甥女若真能得到庇护,也没有劳师傅教导的道理。”

听到燕娥也翻起旧账来,邱奶奶阿也叫了一声:“女儿,当日你师傅可说的是你修行祈福,并没有旁的意思。”此时别说刘如蕴,燕娥也头疼不已,她不想再说什么,挥一挥手道:“邱奶奶,舅母,你们各自回去罢,今日之事,说来不过都有错,陈妈妈这里,自有姑姑教导,你们事忙,日后也少来我这里了。”

听的燕娥下了逐客令,邱奶奶愣了一愣,又见刘如蕴已经坐下,珠儿把那些方才进来的丫鬟都遣走了,笑着对邱奶奶道:“邱奶奶,邱姑娘这说的,也是实情,陈妈妈这里,等过些日子,邱奶奶气消了,再让她去你门上赔礼。”

邱奶奶不由火冒三丈,横竖今日脸已经撕破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出去,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冷笑一声:“刘姑娘,照你的家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人,燕娥在你这里,想必也学不到什么治家理事的,还是由我把她接回家去,好生教导教导,省得给邱家丢脸。”

说完这句,也不等刘如蕴她们应,上前就拉住燕娥:“你快些跟我回去,邱家少不了你的饭。”说着上前扯着她就往外走,燕娥猝不及防,已经被她拉着走了数步。珠儿刚给刘如蕴倒了一杯茶,见到邱奶奶这样,忙上前按住邱奶奶:“邱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邱姑娘在我们这里,可是师傅安排。”

邱奶奶哪是能讲理的,眼一横:“师傅,呸,师傅能比得上父母,难道我还不能带我女儿回家?”说着楚奶奶也上前来帮忙,刘如蕴还是头一遭看见这么不讲理的人,把手里的茶杯一摔,起身也来拉住燕娥的手:“邱奶奶,当日你把燕娥舍出去,就已是不认她了,何苦今日又来抢?”

邱奶奶回头啐刘如蕴一口:“呸,你这个不清不白的小寡妇,有什么脸来和我说师傅之命,我今日要燕娥走,就要走。”燕娥哪肯跟她走,用手去掰开她的手指,边叫道:“姑姑救我。”

这声被邱奶奶听到了,她啪一掌就打在燕娥的脸上:“小娼妇,我才是你娘,那是你哪门里的姑姑,你叫的这么亲热。”燕娥这一被打,本来还跪着的陈妈妈忍不住了,起身就来拉燕娥:“邱奶奶,你怎打了这个打那个。”

陈妈妈这一来,顿时就搅做了一团,邱奶奶和刘如蕴一人拉着燕娥的一只手,楚奶奶本是帮着邱奶奶的,此时见陈妈妈也上来了,她转而去对付陈妈妈,不料陈妈妈一双大脚踩在她的脚上,楚奶奶一双脚裹的刚刚只得三寸,这一踩就踩在她脚尖上,疼的楚奶奶忙放了手,用手捧住脚喊疼。

这一来,燕娥就被刘如蕴拉了过来,燕娥委委屈屈,伏在刘如蕴怀里,只是要哭,邱奶奶此时是全都不顾体面了,见自己抢不过刘如蕴,开始骂了起来,什么污秽不堪的话都骂了出来,刘如蕴生长深闺,哪能听过这种话?

唬的陈妈妈忙上前来替刘如蕴捂住耳朵,边对邱奶奶道:“邱奶奶,哪曾见过哪家奶奶是你这般,和下人们对打不说,此时还骂个不堪。”邱奶奶一溜眼,看见珠儿,冷笑道:“你这里连个丫头都能称起奶奶来了,我骂几句又何干?”

陈妈妈正想接话,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接着有女子的声音响起:“丫头做奶奶又怎么了?”听这声音,竟是刘大奶奶的,邱奶奶脸不由有些发白,今日不过是想着,刘如蕴这边人少,刘如蕴和珠儿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几句话一说,就把燕娥叫回家中,好生安排住了,等到出阁之后,自然就照管邱家了。

等到刘大奶奶问起,有燕娥在手,自然没什么不妥,本以为这计是条妙计,谁知光一个陈妈妈就对付不了,下手强抢自己也没讨到半点便宜。

此时听到刘大奶奶来了,闹成这样不可收拾的样子,到时万一刘大奶奶一怒,这门亲事没了怎么办?正在想办法,刘大奶奶已经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燕娥的脸红了半边,伏在刘如蕴怀里,刘大奶奶那火气越发重了起来,她历来护短,更何况燕娥是她精挑细选的媳妇。

一个大步上前,从刘如蕴怀里把燕娥拉出来,用手里的丝帕抚着她的脸:“还疼不疼,这是谁动的手?”说完那眼就往邱奶奶脸上看去,邱奶奶脸不由红了红,楚奶奶本就没什么才,此时见到刘大奶奶那双眼狠狠的瞪着,吓的也忘了脚上的疼痛,只是缩在邱奶奶身后。

邱奶奶此时早没有了面对刘如蕴的凶狠,脸上带有尴尬之色的对刘大奶奶笑道:“亲家母,这不是我和燕娥说了几句,一不小心就碰了她脸一下,这娘教导女儿也是常事,亲家母你说可是?”

碰了一下,刘大奶奶怎能信这话?她唤个老妈子把燕娥带下去上药,这才坐下道:“邱奶奶,素日有些话,我听到了,总想着咱们是亲眷,不把它放在心上,今日看见这样,不由的我不去想了。”

邱奶奶听到刘大奶奶不再以亲家母称呼自己,心里有些怕,不知道刘大奶奶是什么意思?刘大奶奶已经对刘如蕴道:“小姑,你和珠儿妹妹先下去。”陈妈妈是自从刘大奶奶一进来,她就放了手,又在那里直挺挺的跪着,听到刘大奶奶让刘如蕴她们先下去,偷眼看了眼刘大奶奶,又低下头去。

刘大奶奶怎么不清楚陈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定是邱奶奶言语冲撞了刘如蕴,陈妈妈一心护主,上去出手了,这陈妈妈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刘大奶奶叹气,横竖有自己呢,挑眉对陈妈妈道:“妈妈,你还不快些跟着去伺候姑娘?”

陈妈妈知道什么事都有刘大奶奶担着,又磕了头,一溜烟起身下去了,刘大奶奶看眼楚奶奶:“这位奶奶也请下去吧,我和邱奶奶还有几句话,不足为外人说。”楚奶奶看眼邱奶奶,邱奶奶知道她不中用,点头让她下去。

立时方才还热闹纷纷的屋里,就剩的这亲家两人,最后出去的丫鬟还把门关好了,刘大奶奶这才对还站着的邱奶奶道:“邱奶奶,你先坐下吧,我倒想和你商量一下燕娥的婚事。”

商量燕娥的婚事?邱奶奶心头跳了几下,难道刘家要悔婚?就听到刘大奶奶缓缓的道:“邱奶奶,今日我也不和你打马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里也清楚,燕娥有了你这样一位继母,实在是她的劫难。”

邱奶奶听的刘大奶奶这话里面藏不住的讥讽,张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刘大奶奶一句:“我知道邱家这些年做生意也很艰难,我兑三千银子给你,日后你就休再说燕娥是你女儿。”

第 35 章

三千银子,邱奶奶听到这么多的银子,这能换多少新衣料,打多少首饰,刚想答应,想想不成,这答应了,日后就不能认燕娥为女儿了,到时燕娥出了阁,想让她照管自家的想头可就是息了,坐直身子,学着刘大奶奶的样笑道:“亲家母这话,可是要我卖女儿?”

刘大奶奶也不接招,只是从鼻子里哧了一声,邱奶奶见她这副模样,心里恼了,刘家再富,现时和邱家接了亲,也就是亲家,怎的刘大奶奶摆这个架势,凭白就是看不起自家,不由冷笑道:“亲家母,我这三千银子收了,燕娥可就没有娘家了,到时燕娥不就任由你刘家搓揉,这种事情,我做了可是会损阴德的。”

刘大奶奶从旁边几上的盘里拿起一粒葡萄,慢慢的剥了皮放到嘴里,连看都不看邱奶奶一眼,邱奶奶说出这番话,还当刘大奶奶会反驳,谁知刘大奶奶还是稳坐着,不由有些坐不住了,刚预备起身,到刘大奶奶面前论理。

刘大奶奶飘出一句:“损阴德,当年小姨夫变大姨夫都不怕损阴德了,今日不过是把前房妻子的女儿放一放手,就有三千银子做了私房,你还会怕损阴德吗?”

邱奶奶方抬起来的脚又放了下去,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刘大奶奶的眼这才瞟向她:“三千银子,邱奶奶,你邱家的生意近年来也不甚得法,一年不过也就千把银子的进项,吃穿用度之外,还常有了亏空,邱奶奶不为旁人想想,难道不为自己两个没成人的女儿想想?”

这话说中了邱奶奶的心事,自从楚氏死了,这生意也不知怎么的,慢慢就衰下去了,早些年一年还能有两千银子,吃穿用度之外,还能攒点私房,这几年,一年不过千把银子,别说私房,看来要动到自己的钱上面了。

去年给儿子订亲时候,是向相熟的商家借了一千银子才混过去,这眼看着两个女儿也要订亲了,难道不预备起嫁妆来?看刘大奶奶现在的架势,燕娥过了门也捞不到什么好处,眼前既有了三千两,何不再多要一些,主意定了,开口道:“刘奶奶,既这么着,我。”

燕娥此时已经在脸上覆了药,刘如蕴看着她的脸半响叹道:“也怪我,就不该让她们进门。”燕娥从窗子里面往外看,见楚奶奶一直伸长脖子往邱奶奶和刘大奶奶在的屋子里面望,不由叹气道:“我本以为有了师傅,已经不会想起这些了,谁知今日她们这一闹,我的心里实在不好受。”

说着泪就要往下坠,刘如蕴把她抱到怀里安慰道:“好孩子,这怎么能怪你。”说着看着窗外的楚奶奶,楚奶奶像看到她们在看她,回头望了一眼,刘如蕴低声叹息:“我总以为,世间父母,就没有不疼孩子的,今日瞧来竟大谬不然。”

燕娥小声的说了一句:“在邱家的时候,有旧仆也曾说过,娘在世的时候,是最疼我的。”刘如蕴轻轻拍了拍她,这里的娘,就该是楚氏了,楚氏当日是何等绝望,才能扔下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想起柳大娘子,听珠儿说,她似乎也认命了,蕊娘怀了孩子,身子娇气许多,她也里里外外忙活,就盼着早日能给柳家添个胖小子,柳掌柜的这些日子进进出出,脸上的神色都和原先不一样,那是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前几日柳大娘子来寻时的闹剧仿佛从没发生过,孩子,还是男孩子,不也是邱奶奶制胜的法宝。

再想起从小到大听到的那些事情,刘如蕴觉得口中有股腥甜之气,哇了一口,小婉忙拿过痰盂来接,见到刘如蕴吐出来的东西,不由惊叫一声,险些连痰盂都摔了,陈妈妈方给刘如蕴端了碗茶过来让她漱口,也瞅了眼痰盂,见痰盂里一口鲜血,再看刘如蕴漱出来的,也是满嘴血红,陈妈妈忙用丝帕给刘如蕴擦嘴,边对小婉道:“愣着做什么,还不作速去叫医生。”

小婉急忙答应,要去开门,慌乱中差点连小指的指甲都撇断了,也没把门打开。刘如蕴吐出那口血后,觉得心里清爽许多,皱眉道:“不碍事的,我不过是血不归经,偶尔吐了一口,并不是什么大病,何需劳师动众,请什么医生。”

陈妈妈上前细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忙小心的捶着:“姑娘,你是太劳累了,照我说,那什么邱楚奶奶,大奶奶就不该给她们好眼色,一律大棒子打出去。”刘如蕴瞧一眼燕娥的脸色,嗔怪的叫声:“妈妈。”

陈妈妈忙住口,对燕娥道:“邱姑娘,是老奴一时口快了,这样的人,也委屈姑娘了。”燕娥也知道陈妈妈的意思,只是无奈的笑笑,刘如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珠儿自进了房,就一直没说话,坐在一旁想着自己的心事。柳家的杂货铺既在间壁,两家来往也有些多,柳掌柜摆平了家里的两个女人之后,话里话外也曾对吴严说过,这结亲都一年了,珠儿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男子家为后嗣计,也该早些另做打算,吴严不过嘴上应付,回了家,也学说给珠儿听,珠儿听的多了,心里也有些着急,姐姐恁般才貌,当日的姑爷还挑三捡四,和娇儿摸上了,更何况远不如姐姐的自己。

珠儿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不由叹气,但要和别人一样,给自己丈夫纳妾以延后嗣,自己也是万万做不到的,姐姐平日的教导,总还是听进去了一些,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更何况枕席之爱,故此刘如蕴这边的纷乱都没听到。

刘如蕴镇定住了,对燕娥笑道:“你看你珠姨,如此镇定,不像你们一般。”珠儿听提到自己,忙抬头笑了一笑,正要说话,见到痰盂里红红的,惊跳起来:“姐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寻医生。”

刘如蕴忙推了小婉一把:“还不快些倒了出去,摆在这里做什么?”接着对珠儿笑道:“没什么,不过我方才血不归经,白吐了一口,倒慌的你们什么似的,哪那么娇弱,又不是豆腐做的。”

珠儿见刘如蕴说话的神色和原来一样,这才安心坐下,小婉拿着痰盂出外去倒,刚把门打开,邱奶奶也打开门走出来,说不好邱奶奶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喜还是悲,小婉哎呀叫了一声,回头去看燕娥。

刘如蕴点一点头:“你快些去吧,大惊小怪做什么?”小婉急忙去了,楚奶奶等了半响,总算见到人出来,忙迎上前去,拉住邱奶奶的手就要问,邱奶奶和刘大奶奶争了半响,已是又累又乏,不想再说,只得一句:“弟妹,我们还是回去吧。”

见她出来,本等在院里的丫鬟们也进去伺候,一个丫走出来来了一句:“楚奶奶请站一站,我们奶奶请你进去。”邱奶奶不由一愣,楚奶奶瞧下邱奶奶的脸色,越发觉得此去定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不由缩在邱奶奶身后猛摇头。

丫鬟见楚奶奶不上去,笑着走上前行了个礼:“楚奶奶,还请进去。”楚奶奶这才放开拉着邱奶奶的手,一步一回头的进去了。

这一进去,倒没有半只香的功夫,楚奶奶就满脸喜色的出来了,上前对邱奶奶道:“姐姐,我们走吧。”邱奶奶反停住了脚步,问道:“究竟何事?”楚奶奶只是不肯说,脸上的笑更深了,扯住邱奶奶就走。

等她们都走了,刘大奶奶才从屋里出来,径自进了刘如蕴她们在的屋子,刚一进门,就瘫到在榻上,拿起刘如蕴摆在旁边的扇子就猛扇道:“热死了,也渴死了。”刘如蕴早拿了个大号的茶碗过来给她斟满茶:“大嫂定是十分辛苦,先喝了这杯。”

刘大奶奶就着刘如蕴的手喝干一碗,燕娥忙又满上一碗,刘大奶奶这次是接过喝了两口就放下道:“好了,燕娥,从此你再不必怕她们来寻你了,所有的事我全弄好了。”燕娥不由挑起眉毛看向刘大奶奶。

刘大奶奶刚想说话,见珠儿和陈妈妈也在,她们虽是心腹,这人多嘴杂总是不好,况且这事让燕娥知道了根本,只怕会更加伤心。

不由摇了摇扇子道:“小姑,日后你可称你嫂子我为女诸葛,今日亏的我对她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嘴皮子都要磨干了,总算说的转来,答应日后再不寻燕娥,燕娥等完婚后,要回娘家,就往邱公子那里去。”

邱公子,刘如蕴不由抬头看向刘大奶奶:“大嫂,你怎么也知道他?”刘大奶奶手一摆:“了尘师傅赞不绝口的人,我自然也要去瞧瞧,况且又是至亲。”说着把燕娥扯过来:“可惜的是他总没成家,成了家后,就好多了。”

刘大奶奶说话又快又急,燕娥也插不上嘴去,只是点一点头,刘大奶奶瞧着燕娥的样子,越发觉得可疼,用手抚着她的脸道:“儿,日后你就把我当娘罢。”

燕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刘如蕴隐隐猜到刘大奶奶是怎么把邱奶奶说服的,这样事情是不好传出去的,传出去燕娥也不好做人,伸手摸了摸燕娥的头发:“燕娥,你是我刘家认定的,三媒六聘讨进来的媳妇,日后旁人说什么,你只要记住这个就成了。”

燕娥听到这么暖心的话,不由点了点头,珠儿起身笑道:“大奶奶,姐姐,午饭时候都过了许久了,我让她们传饭,大奶奶也赏脸在这里用一顿?”

喜事

刘大奶奶啐珠儿一口:“呸,来你这里,不说好酒好菜招待了,反倒这样,还不快些好酒好菜都备上。”珠儿忙笑着答应了,燕娥虽然还想再问,不过刘大奶奶不说,想来也有她的道理,也就住口。

酒席摆上,燕娥坐于下面,不过是承言欢笑而已,刘大奶奶兴致颇高,几杯酒后,还拿着筷子敲着碟子唱起曲来,刘如蕴当年没出阁前,也曾见过嫂子这样,出了阁后,一年见不到几次,每次见都有规矩管着,这样倒许久没见了,抬眼看见燕娥的脸都通红了。

不由拿筷子去敲刘大奶奶的手:“不害臊,你媳妇还在呢,就唱起来了。”刘大奶奶乜眼看一眼燕娥,见她双颊通红,不由起身走到她面前扯住她的手道:“燕娥,我知道你是想做规矩,只是这规矩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我们日后的日子还长,难道要成日板着脸,这也要合规矩,那也要合规矩,那样过日子不活活累死?”

燕娥听了婆婆的话,笑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媳妇知道了。”刘大奶奶转头打了个酒嗝才点她额头一下:“你师傅怎么说的,自在随心,我们也不是那什么老拿规矩来管人的,只要面上规矩不错,管别的做什么。”

刘如蕴见刘大奶奶说话时候,面色已经红的像涂了胭脂,说话时候也有些颠三倒四了,上前来扶住她对燕娥笑道:“燕娥,你只要记得,在师傅面前是怎么样的,在你婆婆面前也就怎么样了。”

刘大奶奶挥一挥手:“就是这话。”说着头就靠到刘如蕴肩上,想要睡去,珠儿见了,也起身帮忙,两人相帮着把刘大奶奶扶进房睡下了。

刘大奶奶醒来的时候,见房里黑漆漆一片,喉咙中就像有火一样,热辣辣的,不由掀起帘子,往外面叫人:“冬梅,冬梅。”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应,拿起放在枕边的外衣披了衣服就要下床,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子手里拿着盏灯进来。

刘大奶奶觉得头还有些疼,又躺回去,吩咐来人:“给我倒杯茶来,渴死了。”来人端着茶走到她床前,掀开帘子道:“起来喝茶罢,这都睡了一天,大哥遣人来问了四五遭。”刘大奶奶坐起来接过茶,喝了两口才觉得说话的人不是自己的侍女,再一细瞧,竟是刘如蕴,忙把茶杯放到床边,下床拉着她在理帘子的手道:“小姑怎能如此,这不是折杀我吗?”

刘如蕴也顺势放下,给她拿了外衫披上:“我不让她们进来,是我们姑嫂还说说话。”刘大奶奶伸了个懒腰:“你方才说,你大哥遣人来问过,这都几更了?”

“几更,都四更天了,你占了我的床,我只好在外间看书陪你,下人们都睡了。”刘大奶奶听到刘如蕴的回答,笑道:“小姑,实在对不住的很,不然我起来,你去睡,也罚我伺候你?”

刘如蕴笑着把衣服宽了,拉着她手道:“这离天亮也不远了,咱们都躺着,好好说说话。”刘大奶奶虽酒醒了,却还有些困倦,点头应了。

姑嫂两躺一块不过说些家常,刘如蕴突然问道:“嫂子,你打发邱家的,花了多少银子。”刘大奶奶正闭着眼在打盹,听了她这话,只是睁开一只看着刘如蕴,刘如蕴微点一点头,刘大奶奶眼睛又闭上了:“没花多少。”